可他发现张口更难。

他几乎一天一回的暗示,霍希音却比他更会打太极。她依旧一副淡淡的不在乎的模样,她掌握主动权,眼神却澄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按兵不动,让他反倒更加举棋不定。

有朋友劝:“早说开早好。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我帮你打电话,你跟她说坦白一下?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虽说初期动机不良,但你们后期发展挺正常的么不是。”

他扔过去一个鄙视的表情:“先天不良,不管后天怎么补,总会留点后遗症,怎么把伤害减小到最低很重要。你的明白?”

那个时候他如同惊弓之鸟,早已忘记霍希音最讨厌弯弯绕,重大问题一向都直接和坦诚。他那时总觉得霍希音那样的悄无声息,必然是在潜伏和酝酿。

陈遇去世,最悔恨的莫过于夏未央。纪湛东去陈家哀悼的时候正碰上尴尬的一幕,陈家素来冷静自持的女主人正满脸带泪歇斯底里,揪着夏未央的衣领大声哭喊还她陈遇。

纪湛东有点说不出话。心思转了几个弯,忽然想起霍希音。不知道她当年在面对父母双亡的同时,陌生女人又带着比她还大的女孩子找上来的情状时,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若无其事,冷漠得像是世界有和她无干。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扎了一下,那感受太清晰,让他愣怔了许久。

那几日夏未央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言语绝望,失了平时的风度和自持。与她比起来,他就更觉得霍希音冷静得不正常。

三年前她的父母双亡,她的表现让他至今都有些疑惑。该是一个怎样倔强又坚强的女孩子,才能在那样一种难堪尴尬的处境中依旧冷静如斯,近于冷漠。

霍希音用夏未央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刚回到酒店。接起来,那边却没有回音就迅速挂断。他那几日忙得近乎人仰马翻,脑袋发沉,只想好好睡一觉。没有再管,第二天给霍希音打电话,却一连几天都再也接不通。

他的神经突突地跳,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脑海中有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某种最不好的预感,让他的手指快速地去翻夏未央的电话簿。

答案果然不出他所料。纪湛东轻轻吸了一口气,回想起那天晚上电话里仅仅出现的那两个字,倚靠在沙发上,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T市,出了机场就给她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拒听后,记起当天是周日,司机小张应该正陪着她一起去车行。

他打给小张,叫霍希音听电话,她不得不接过去。手机那边依旧是轻描淡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反应太过平常太过淡然,就像是经过洗礼的劲松,大雪压下来,只轻轻摇晃两下,就又会恢复挺直原状。

只是她最不该出现的反应就是平淡。不管是作何种想,她的这种反应都让他皱了眉头。

他很想叹息。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直走到了悬崖边,才恍然发觉已经来不及。

回家后他很有点心不在焉,仰着头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以一种十分随意的姿态。霍希音一时失手,手中的剪刀戳到他,伤口不大,但不断有血渗出来。他觉得一阵晕眩,在看到她失神的一瞬间却开始疑惑,为什么两人之间明明只是一个死疙瘩,他和她却都硬要把这冲突当成是世界大战在对峙。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走神,自嘲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他留下来的时间不多。陆华意自从他开了手机后就一直电话不断,他最晚第二天早晨就要离开。

不过他已经决定摊牌。霍希音是从来不会主动开局的,更何况既然是他的过错,那责任自然该他全部承担。

可他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把彼此的关系戛然而止。他曾想过许多种摊牌的方式,每一种都有积极或者消极的应对方法,可他却不曾想象到会这样狼狈不堪。

那天晚上的谈话,是纪湛东再也不想记起的回忆。

霍希音比他想的还要明了事情原委,她把所有掩盖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一环接一环地猜到所有事,伤疤终于裸^露在空气中,她终于亲口说明他当初的动机不纯,另一方甚至还是她无法和睦相处的姐姐夏未央,她还认定他是在刻意隐瞒。

她的姿态冷漠空洞,毫不在意结局如何惨烈,只打算不计代价地抽身而退。

并且她还以一种决绝激烈的方式惩罚了她。

他是从医生口中才得知,原来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孩子。却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间,还没有宣告自己的到来便已离去。

那个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还没从麻药中醒过来,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某个地方突然一下子生生地疼。

他连呼吸都困难。

原来她明白的事并不少,甚至她还在之前做到了不动声色。

好像没什么能再牵绊住她,她的话很冷淡,总结起来只一个字,恨。

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输得一塌糊涂,而霍希音也没有赢。

霍希音出院的当天晚上,纪湛东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她给他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好处理的烂摊子。他们明明即将结婚,却突然发生变故。面对一个个探究的表情,他得整理好表情和心情去一个个耐心交代。

那晚他清醒地坐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整夜维持着一个姿势,思绪很乱。而烟灰缸中的烟蒂早就积累了一小堆。

在此之前,他本已经建好了一座别墅。纯粹的欧式风格,外表极尽奢侈浮夸。他还曾在百忙中抽空看了婚纱的样册,以及很郑重地去选了婚戒。

他眯着眼仰头看着那只婚戒,表情没有改变一分。十分经典大方的款式,他当时一看到就十分喜欢。

似乎这些东西一下子都变成了无用功。

霍希音用剪刀刺伤他的那块地方很久都没好全。结好的伤疤总是被他不小心或者是刻意地揭开,接着就总是有血迹渗出来。

他的别墅还没完工,陆华意依旧按照他所叮嘱的那样一丝不苟地布置。有次她给他看样册:“这四件家私您最后定哪一件?”

他当时正按着胃躺在医院病床上。喝酒过多造成胃出血,已经吊了几天的点滴,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只有眼眸是纯黑色。他蹙着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你载我去实体店看看。”

当即把陆华意吓得不轻。说了好半天才劝住,以后再不敢在白天把与装修有关的东西给他看,专门挑店家关门的晚上。

他到底还是和霍希音碰了个面对面。头一回正式遇上应该算是在川菜馆。第二次则是在没有料到的纪家。

那天又是阴沉的糟糕天气,他被戳伤的那块地方隐隐发疼。霍希音站在纪家客厅阳台边,手边一束插花,乌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分分明明地写着“我不想见到你”。

纪湛东顿时觉得连胃都又开始疼了。

气氛很沉闷,偶尔的对话也不痛不痒。他一向口才都相当好,此刻却有几分词穷。

外面天气愈发阴沉,他隐隐觉得强烈的不安。霍希音先他离开,她的车子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开得平稳,他在后面跟得小心翼翼。车灯渐次亮起来的黄昏是车祸发生几率最高的时段,而雪上加霜的是开始有不小的雨点敲在车窗上,让他愈发皱了眉。

到底还是出了事。她出了车祸,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纪湛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仿佛血液逆流,心脏猛地停下来,连大脑都一下子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自主地咬了牙,不敢相信。

霍希音的状况很是狼狈。满眼所见都是血,他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勉强扶住车门撑住。她闭着眼,他甚至不敢碰她,怕再次弄伤她。

她的手依旧很小很柔软,但也很冰凉。生命流失的迹象,让他不忍看下去。确认她依旧有呼吸,他舒了口气,努力忽略晕血带来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抱着一个初生儿。

救护车来得很快,但以人的心理来衡量依旧显得漫长。医院里,他看着医生忙前忙后,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当医生告知没有大碍的时候,他全身都松弛下来,仿佛脱了力。

从家中赶过来的陆华意及时扶住他,语带关心:“您有没有事?要不要也让医生看看?”

他摆手:“我去看看她。”

也许是因为麻药的效果刚刚过去,霍希音闭着眼,却睡得不安稳。眉心蹙成一个小小的皱褶,纪湛东去握她的手,很快就被她反手抓住,她的指甲甚至嵌进了他的手背。

大概是太疼,霍希音似醒非醒,睫毛微微颤动,紧紧咬着唇。他摸她的脸,指尖摩挲过眼角,却触到一片湿润。

他的心猛地一紧。

明明很疼,却不吭一声。倔得要命。

他盯着她很久,最后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江行来探望,临走前似真似假地问了句:“你真觉得她能原谅你?”

纪湛东微微扯了嘴角,这话题还真显得有些新鲜。他好像还没跟别人谈论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位男士。

“我没想过。她原谅当然是我运气,不原谅就算我的报应。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只要活着,就得绑在我身边。”

记得在他们刚刚分开的时候,周笑非知晓他的事后,叹口气,什么意见建议都没发表,只默默地陪着他喝酒。以往纪湛东的酒量都不如他,不过那天晚上周笑非早早就服了软。纪湛东真的拼起酒来什么都不会顾及,他是疯了,可周笑非没疯。

后来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他只是淡淡地微笑,依旧不说话。半晌后扶着酒杯,幽幽地生出感慨:“如果我从没见过她,活着等再见着的时候我已经是年纪皱纹大把,我肯定放手。不过现在既然我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管它以后发生什么,总之谁现在死心谁是傻子。”

周笑非相当受不了他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就挺适合当傻子,真的。”

他依旧只是笑。

什么叫缘分。缘是天注定,分因后天争。纪湛东在某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从他第一次求婚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潜意识中决定了不再放手。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再犹豫的呢。

番外三:婚后小番外(慎入):纪湛东,你受了吧

霍希音和纪湛东小吵了一场,正逢上周臣出差,于是收拾了几件衣服,趁着纪湛东晚饭应酬不回家的空当,自己开了车悠悠然去了沈静家,陪着沈静一块儿照顾刚刚过了三岁生日的冉冉。

她这还算是第一次离家出走。她和纪湛东平日里达不成一致的时候多了,以往都是找个折中的方法,再或者便是纪湛东首先让步。但昨晚他的态度敷衍,她的话语尖利,如今霍希音想起来,只记得自己当时怒气冲冲,却忘记了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吵架。

冉冉是沈静的女儿,古灵精怪,一张小脸长得很有灵气,正处于孩童的第一次叛逆期,每日里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不”,嘴巴一撅,脑袋一扭,比谁都要来得倔。

不过这孩子对纪湛东完全没免疫力。一般只要纪湛东颠倒众生地一笑,小家伙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奔过去冲着那张俊脸甜甜地笑开。

真是见色忘亲的典范。

霍希音陪着冉冉玩了一天,第二日小姑娘站在别墅中小花园的黄昏下眨巴着一双很无辜的眼问她:“小姨,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小姨夫呢?”

霍希音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自己也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冉冉又给她扔炸弹:“小姨,你和小姨夫吵架了吗?”

“……”霍希音非常无语。难道这年头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么,刚刚能把话说流利,就能这么咄咄逼人。

她还没酝酿出答案,就听到耳边炸开一声欢呼,冉冉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扑向了她身后某人的怀抱。

霍希音闭了闭眼,依旧维持着蹲的姿势,没站起来。

纪湛东在她身后笑意盎然:“冉冉今天乖吗?”

霍希音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到这小家伙是什么表情。叛敌通国,周静冉这种事做多了。

纪湛东不知在后面做了什么,很快霍希音就听到周静冉跑开的声音。接着就是熟悉而轻快的脚步声,纪湛东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霍希音顿时感觉到身边阴影压下,他的气息拂上来,话语很轻,带着蛊惑:“你不觉得腿麻吗?”

霍希音不冷不热地瞧了他一眼,不吭声。

纪湛东凑得更近,咬着她的耳朵说:“昨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床上都没睡好,没心没肺的纪夫人,我猜你睡得应该还不错吧?”

霍希音装作没听见。

纪湛东又去捉她的手,慢慢地说:“跟我回家吧?”

霍希音没甩开,只是也没动,抿着唇,立场颇为不坚定。

纪湛东不怀好意地笑,更加凑近她的耳朵,低低地说:“夫人,今晚你上我下好了吧?”

霍希音终于有了反应,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就走。

她快步走,纪湛东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对面周静冉远远地向这边跑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支花。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株红色花朵,上面还有少许的小水珠。周静冉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背课文一样标准:“愿小姨和小姨夫白头偕老,永结同好。”

霍希音再次满头黑线。估计周静冉连这俩成语具体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就这么给纪湛东利用了。她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步走得更快。

纪湛东快走了两步追上来,把花塞在她手里,嘴边抑止不住的笑意:“冉冉给你的心意,怎么能不收下呢。”

霍希音恨恨地看着他,简直想一口咬死他:“纪湛东,你利用未成年儿童,还把花园里最珍贵的花摘了下来,你于心何忍?”

纪湛东被她的话逗得不轻,脸上的笑意愈显,好半天才略略止住,只一双眼睛清亮无辜地看着她:“花开堪折直须折。古诗里不是这么说的么。”

“……靠。”竟敢跟她拽古文,霍希音低低地咒了一句,再抬头看他那张含笑的脸庞,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恨恨地跺脚。

到底还是被纪湛东领回了家。一路上霍希音都闭目养神,拒绝看到纪湛东,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期间的车速被纪湛东提高到多快。

到家后才发现他心怀不轨。霍希音刚刚踏进了家门就被纪湛东抱住,他搂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提起来。霍希音被吻得如坠云端,恍恍惚惚中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抱上他的脖子,纪湛东一停,随即动作更加肆意。

鞋子,丝巾,外套,内衫,他的手触到她光^裸皮肤的时候,她终于有一点清醒,眼角余光看到周围环境,稍稍意识到这是在客厅,霍希音很快一口就咬在了纪湛东的肩膀上:“……别在这里。”

她的声音小得可怜,亏得是在纪湛东耳边说出来,才没被忽略掉。可他依旧不打算听她的,手反倒抱她更紧,嘴巴熨帖着她的皮肤:“不会有人看到。”

霍希音攀着他的脖子,脚尖踮在他的脚背上,勾到他的小腿,不轻不重地一踹,引来纪湛东低低的一声闷哼,她也学着他刚刚的动作,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纪湛东,你敢。”

纪湛东果然不敢。他一路抱着她上楼,进了卧室后再无顾忌,他的身体压下来,手指顺势滑下,所有的障碍物都被他拆掉,他刻意地含着她最敏感的那些地带,霍希音迷迷糊糊地回应他,她被他的某些动作挑^逗得呼吸紊乱,他的技术高超,她只能沉沦。

纪湛东的动作稍稍停顿,半撑起身体看着她,带着微微的笑,他俯身下来,用极轻柔的动作吻她,动作极小心呵护,然而他的呼吸却愈发滚烫,喷到她的皮肤上,引起她一阵阵的战栗。

纪湛东慢慢地向下,霍希音呼吸愈发急促,他的动作很慢,她在彻底脱离理智之前恶作剧的兴致忽然上来,她轻轻揪了揪他的头发,声音沙哑却十分无辜:“等下,我想喝水。”

纪湛东果然停了下来,他的一只手还笼住她的柔软,他的呼吸急促,借着外界的光线,她能看到他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浓浓的色彩。

他看着她片刻,忽然俯身下来亲亲她,接着微微一笑:“我去给你倒水。”

纪湛东行动迅速,并且亲自喂她喝。霍希音坚决不同意,她在右臂骨折的时候都没让别人做过这个,更何况是现在。

纪湛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一口口把水咽下去,眸子愈发黝黯,她把水杯递给他,纪湛东接过去,突然顺势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他再次覆上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之前就推倒了她。

他的舌头灵活地探进来,舌尖一点点吮干她口中的清凉水意。霍希音的双手双脚都被他压住,她动弹不得。

他在她的耳边坏坏地笑:“亲爱的,今天是你上还是我下?”

霍希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俩没什么区别。她的手已经被他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纪湛东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的笑容里有着明显的不怀好意,不论他怎么哄骗,霍希音都坚决不上当。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自己没好好利用。”纪湛东松开她的手,笑得分外愉悦,“亲爱的,你猜……我们今天会几点睡觉?”

霍希音才不跟他讨论这种话题。她的一条腿被他屈起,她正好可以踹到他的腰,不过没用什么力气。眨眼间他们的姿势翻转,他被她压在床上。

霍希音笑,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刮了刮,听到意料之中的喘息声后,霍希音明显满意。他要捉她的手,被她躲过去。霍希音说:“你明天还要开早会不是?”

纪湛东低低地笑:“那个怎么比得上今天晚上。我出差半个月,前天凌晨回到家,昨天晚上你又溜了,难道我不可以申请一点补偿吗?”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霍希音俯身下去,手指半挑起他的下巴,一瞬间笑得更加厉害,“纪湛东,你卖艺去吧。这样的脸蛋跟身段,你不显摆一下,也太可惜了。”

纪湛东的眼眸深邃得如墨一样,手顺着她的曲线滑下,声线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舍得吗?”

“不舍得。”霍希音抿唇笑,指尖在他敏感的地带摩挲,“不过为了大众牺牲一点,没有关系。”

她额头上的汗有一滴落到他的身上,纪湛东的动作幅度猛地变大,但还是被霍希音摁了回去。她的眼里带着一点点的笑,趴在他的胸膛上,撑着下巴说:“你不一直都自认忍耐力很强么,忍上半小时没关系吧。”

纪湛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亲爱的,一会儿你千万别被我抓到,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就是忍不了了?”

“一分钟。”霍希音漫天要价,纪湛东就地还钱。

霍希音揪了揪他的面皮:“你在狮子大开口吗?你求求我吧,或许我可以把时间降到二十九分钟。我知道纪先生最遵守诺言最讲道德了,是不会未经过当事人同意就用强的。”

纪湛东额头上有汗滴下来,咬着牙:“一分半。”

霍希音无声地笑,低下头来,她的头发拂过他的脖子:“忍不住啦?”

纪湛东的动作再次激烈起来。她压不住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束缚住他。霍希音皱着眉,警告他:“不准动。”

纪湛东轻笑:“想让我不动很简单,夫人叫我一声老公吧。”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你想得美。”

“既然这样,那你挑逗我,我总该回应你点儿什么。”纪湛东说,“否则为夫岂不显得太无情了点儿。”

霍希音敛正神色说:“不必。看你这样煎熬我就已经挺高兴。”

“那可不行。”纪湛东不肯再按她的规矩来,突然一个翻身,把她轻轻松松地压下去,低低一笑,“一分半钟到了,亲爱的。”

他的动作来得有点儿突然,霍希音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他侵占她,不留一丝缝隙。绵密的感觉传过来,纪湛东轻咬着她的耳朵:“叫老公。”

霍希音拒绝合作。

“嘿,还这么倔哪。”纪湛东笑,“那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纪湛东言出必行,他一向花样百出,再加上今晚刻意的折磨,他的一根手指便已经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霍希音恍然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万千光束炸开,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他让她浮浮沉沉,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她不得不跟上他的节奏,她只听到他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说“乖,叫老公”,纪湛东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诱哄,呢喃一般,一点点儿软化她,霍希音紧紧攀住他的肩膀,指甲嵌进去,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纪湛东轻轻一笑,吻上她汗湿的头发,随即是更加激烈的回应。

N个月后某凌晨两点。

霍希音突然醒过来,踢了踢身边的纪湛东,还没说话,某人就已经睁开了眼,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不舒服?”

“我想吃蛋挞。”

纪湛东皱了皱眉:“只吃蛋挞?我去做。”

霍希音一下子睁大了眼,还没说话纪湛东就已经翻身下床,顺便给她掖好了被子:“睡觉,做好后叫你。”

霍希音有那么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半小时后,纪湛东端着刚刚出炉的蛋挞进了卧室。霍希音根本没睡着,只瞪着眼看着他在床边坐下来,纪湛东把食物吹凉,动作细致,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霍希音向后靠了靠,终于不确定地问出来:“你竟然还会用烤炉?”

纪湛东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很容易上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