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良武,他有这么大的魅力吗?答案是肯定的,一个曲良武可以拉左翼下马,可以引发国民谴责声讨,可以导致左右两翼发生内战纷争,如此利害关系明显,成效斐然,却也注定影响巨大,后患无穷。

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楚修文之子,隶属左翼,况且当年特工暗杀楚明翰,是为了争夺和捍卫总统之位,一旦此事曝光,他也会深受牵连,毕竟现任总统是他。

倒不是担心他届时会受国民声讨,质疑他总统之位来历不正,而是他明白舆~论的可怕,随着暗杀楚明翰事件曝光,难保国民不会组织大规模游行,将矛头对准政府机构,如果是这样的话,只会让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蜘。

身处这样的位置,他有必要做到防患于未然。

并非只有曲良武才能挑拨左右两翼纷争,相比之下楚氏集团易主,楚翎不仅仅得罪了左翼,更得罪右翼集团持股股东,一夕间引发两者不满。

他原本打算,通过此事,让左右两翼势如水火,然后他再浇点油,这火势必会烧起来。到时候,他出面平息此事,当然“顺便”彻底端平左右两翼,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楚翎会为了钱,得罪左翼的同时,还得罪了右翼。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甚至一开始就该避免,但楚翎却这么做了,成功引起左翼愤恨,右翼质疑和不悦。

因为他的失踪,右翼份子面上抹不开,虽然气愤,但却开始为楚翎寻找措词:“这事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一切等先生回来再说。”

问题的关键是,楚翎忽然人间蒸发,多次联系未果之下,右翼又有质疑声流露而出:“先生会不会出事了?”说着,目光望向了左翼,暗指左翼会不会因为气愤绑架了楚翎,或是对楚翎下了毒手。

楚翎不会出事的。

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他自己出事?楚衍开始梳理楚翎近年来的古怪行径,试图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来。

楚翎账户资金流动不明,太过隐秘,楚翎究竟有多少资金,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楚翎暗中投资了很多行业领域,收获颇丰,那些钱并未添置太多房产,到底哪去了?还有这次变卖楚氏,从楚翎做出变卖决定的那刻起,就代表楚翎要和左翼正式撕破脸,那楚翎又怎会没有事先安抚好右翼的情绪?

如果楚翎一心想要击垮左翼,继而拉楚衍下马,他不是应该和右翼抱成团,守护楚氏集团财产,以免日后成为总统之后,没有后援力量支持吗?

楚翎这么破釜沉舟,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有,楚翎变卖楚氏,在这个节骨眼上,楚氏集团财力受创,楚修文现如今枪伤还没好,应该很清楚凡事仰仗他出面,可楚修文为何会对素素赶尽杀绝?难道说,因为一个楚氏集团,楚修文打算跟右翼、跟楚翎撕破脸;再因为一个曲良武和素素,楚修文打算跟他再闹翻吗?

楚修文这么做,对左翼有什么好处?

都是心思诡谲莫测的人,一如楚修文和楚翎。

楚翎闹失踪也好,经由此事,或许能够授之以柄,以前楚衍不便暗杀楚翎,是想左右两翼相互牵制,唯他暗中发展独大,以便日后奋力一搏。况且想让楚翎死的那个人并非只有他,不是还有陈惠和楚修文吗?

这么多年来,陈惠和楚修文处处想法子怎么才能除掉楚翎,却次次计划落空,就是因为楚翎这个人心思缜密,太过精明,想要杀楚翎,谈何容易?一个时常游走生死线的人,好比楚衍,无时无刻都对自己的生命保持高度警觉,楚翎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怎会容许自己死在暗杀之下…

敲门声响起,短暂几秒之后,有人开门走了进来,徐泽的声音开始在空气里慢慢发酵:“曲良武安置在基地里,重武装把守,都是我们的人,想来不会再有变故发生。”

楚衍低低应了一声,转口问徐泽:“易笙回来了吗?”

“还没有。”

原本去医院请楚修文和陈惠,任务落在了邵凯身上,但此事想来易笙做的话会妥当一些,就交给了易笙。

易笙是半个小时之后回来的,他在医院里对陈惠和楚修文说,楚衍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此事影响很大,需要他们出面压阵调停。

重视家族荣耀的陈惠是断然不会拒绝的,只不过易笙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到楚衍身边,凝声道:“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有人给唐小姐邮寄的包裹送到了老夫人手里,上面显示是一盘录像带,而且唐小姐今天行径有些失常,她似是极为重视这盘录像带,步履匆匆,险些和人撞到一起。”

“是么…”楚衍抿着唇,漆黑的眸子幽暗莫名:“从今天起派专人盯着唐天瑜,一旦左翼分崩离析,她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在楚文绪身上。”

也许就像素素说的,他们对那个孩子虽说没有所谓的父母亲情,但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宛如巨石沉沉砸落心湖,噗通一声,激起涟漪无数。

曾经,他和素素痴缠欢爱,却最终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厮守,所谓幸福飘渺恍惚的令人惴惴不安。

他们在绝望中仓惶依偎,婚姻在沉寂和伤痛中发芽,爱情在亲情面前临阵倒戈,在看不到前路的迷茫中漂泊,但如果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羁绊…

可就是这个孩子,发现他的存在和诞生,本该是惊喜欢愉盛事,但他的出身却能让人心脏凝绞在一起,他看起来无情,但何尝没有苦涩?那些苦涩从灵魂最深处一点点的涌出来,划过喉咙,话语变调的同时,就连呼吸似乎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也许,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太迟了,也许…还不迟。

谁知道呢?

“素素还没下落吗?”声音透着忧虑。

“路况画面上,小姐受伤了,夫人不可能不顾小姐安危,把她从南郊带回来,绝对会带小姐去医院或诊所把子弹取出来。”易笙声音温和:“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南郊医院和诊所零零散散合起来最少也有几十处,找起来比较麻烦,纵使分头行动也需要时间。”他知道阁下担心,但在不惊扰夫人的前提下,只能秘密找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楚衍没有再吭声,良久之后才道:“易笙,等素素安全回来,这场内战是时候该爆发了。”

易笙眸色一紧,眼中涌起波涛汹涌的浪潮,转眸看楚衍,只见光线照在他的眼角和眉梢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浅淡的金光,五官英俊优雅,平添了几分清贵。

*****

南郊诊所内。

高斐看着桌上的钱,那是十分钟之前白素抱着白墨离开时给他留下的,她说:“高医生,我很抱歉,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地址我记下了,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高斐以为白素会杀人灭口,纵使不杀人灭口,也会把他绑起来,拿着枪威胁他不许在她走后报警,但她似乎太过有恃无恐了,竟然什么都没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适才情势所逼,所以才会拿你家人威胁你,还请你谅解。”

高斐糊涂了,白素这是在跟他道歉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素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他连忙拿起电~话,准备报警时,却迟疑了,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放下话筒,跌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桌面上那些钱,叹口气的同时,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白素善后,收买人心很简单,但却极为触动人心,至少触动了他。

六十年,楚衍的前半生

更新时间:2013-12-5 15:36:30 本章字数:3399

陈惠和楚修文来了,同来的还有顾维。

“雷平说,你解除了通缉令,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惠的怒气好像积攒了一路,所以当她看到楚衍时,瞬间就爆发而出。

楚衍眸色清冷:“或许你希望我告诉全世界,你的孙媳妇是杀人犯。”

“白素杀人,有目共睹,国民都可以作证。”楚修文皱眉。

楚衍看着楚修文,笑了笑:“好,姑且听你的,素素是杀人犯,既然是杀人犯,那就是丑闻,试问是谁的丑闻,白家的,还是楚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如今是楚家孙媳妇,代表的是楚家。如果要丢脸,辱没面子,那也是楚家打头阵,白家垫后。我无所谓,你们如果不想遮丑,大可继续命令雷平执行通缉令,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们,现如今S国当家作主的那个人是我,雷平若是听你们的话,那就是玩忽职守,不把我这个当家人看在眼里,不把我看在眼里的人,我通常也不会把对方看在眼里,如果再惹我不高兴的话,我脾气不太好,喜欢一报还一报,到时候会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攴”

“你在威胁我?”楚修文危险的眯起了双眸。

楚衍声音很冷:“我是提醒你避免做傻事。”

陈惠哼道:“不清醒的那个人究竟是你,还是我们?白素犯下杀人案,弄得人心惶惶,我也想证明她是清白的,但前提是,她人在哪里?如果她问心无愧,为什么要畏罪潜逃?分明是杀人心虚,所以才会潜逃在外,你如果执意护她,迟早会被国会弹劾,犯下包庇诟病。褰”

楚衍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很认同陈惠的话:“是啊!素素为什么要逃呢?纵使犯下杀人罪,难道她不知道回到我身边,找我寻求帮助吗?她是我妻子,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被人带走,面临牢狱之灾吗?”

顾维皱眉道:“阿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纵使你现如今是总统,也不能这么徇私舞弊,这话让别人听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楚衍嗤笑道:“她是我妻子,我不护着她,难道还奢望你们护着她吗?”

“楚衍——”顾维眸色沉戾,话音加重。

“我虽说不是楚家人,但好歹跟你们朝夕相处了三十年…”楚衍神情有些恍惚,感慨道:“已经三十年了吗?这三十年来,你们可曾问我是否快乐过?”

此话一说,三人面色各异,陈惠冷笑道:“快乐?从你成为总统的那刻起,你就应该明白,你的喜怒哀乐是大家的,你快乐的时候要笑,不快乐的时候也要笑,要不然你以为总统是人人都能当的吗?”

“你说的对,我高兴地时候,所有人会跟着我一起高兴,我难过的时候,只能自己躲起来舔舐那些不能轻易示人的伤口。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政权傀儡,帮助你们暂时守护家园,我不需要有七情六欲,再多的痛,再多的伤,只要站在阳光下,那些漂浮着尘埃的空气就能成为我赖以存活的氧份,我要在各种危难面前像圣人一样活着,但你们别忘了,我生活在尘世,像所有尘世男女一样,拥有爱和恨的权利,我也有属于自己的舍得和不舍得…”有笑容从楚衍嘴角流溢而出:“我活了三十年,如果人生有六十年的话,那我已经走了一半。”

今天我想跟你们谈谈我的前半生,前半生我最快乐的事情有以下几件。

第一件:19岁那年,喜欢上一个女人,明白什么叫爱而不得,什么叫割舍难弃,虽然她那时候跟慕少卿在一起,但我的心却是欢喜的,原来像我这样的人也能拥有爱人的能力。

第二件:23岁那年,我和素素结婚了,我第一次觉得世界原来也可以这般美好纯粹,我一遍遍抚摸着我们的结婚证书,看着我和她的名字亲密的紧挨在一起,那一刻我意识到她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而她将是跟我一起白头偕老的人。

第三件:27岁那年,我在非洲找到了素素,一年奔波,我和她彼此确定心意,之前猜忌误会尽数烟消云散。我和她手牵着手走在非洲街头,仿佛可以一直走下去。

第四件:28岁那年,素素夜半起床喝水,跟我客厅相遇,她终于放下以往芥蒂,答应跟我回国。那一刻的欢喜无语言喻。

第五件:30岁深秋,我和素素连城重逢,看到她的那一刻,胜过人间百年,如果我活着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那我甘愿折寿,甚至不惜付出一切…

第六件:素素报仇,却唯独想护我周全,不愿我插手其中,她因为楚文绪,对我爱恨交织,我痛苦的同时,心却是欢喜的。她…终究还是在乎我的。

第七件:我和素素坦露心怀,尽释前嫌,坚定彼此,她承诺会永远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既然有快乐事,总要有悲伤事相辅相承。

前半生,我最悲伤,最痛苦的事情有以下几件。

第一件:得知自己的身世,面对你们的冷漠,我在无尽的担惊受怕和恐惧中一天天度过了我的童年。到了少年时期,我意识到我的安全隐患,我开始防备你们。“亲人”互防,互伤,曾经让我难过了很久,但我后来不难过了…有时候被迫习惯疼痛会让一个人成长的更快。

第二件:美国求学期间,我被楚翎多次陷害暗杀,死里逃生,我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你们得知我差点出事,关心的不是我有没有事,而是警示我,这就是散尽警卫保护的下场。如果把我当亲人,你们是否在斥责我的同时,应该问一问我是否哪里受伤了?

第三件:求学将近四年,每年回国偷窥素素的幸福,我看着他们拥抱,看着他们牵手,却只能静静的看着。我在想,虽然目睹过程很痛苦,但看的多了,至少对素素的回忆就会多一些,这样…其实也很好。

第四件:婚纱店里,慕少卿带素素私奔,我在后面追,那时候我没想过我的身份,我只是在想,我被现实给冻僵了,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感受温暖的人,她肯陪我说话,她很聪明,不管我说什么,哪怕说的再深奥,她都听得懂,并且能够给我意见;她肯紧紧抓着我的手在街头奔跑;也许假以时日,她可以心疼爱护我,一如我心疼爱护她一般。我不能松开她的手,哪怕她在我和慕少卿中间被撕扯的鲜血淋淋,我也不能让她弃我而去。尘世男女千千万,唯有一个叫白素的女人能够温暖我的灵魂,救赎我的罪孽。为了守护这份从巨石夹缝里渗透进来的阳光,我宁愿画地为牢。

第五件:素素要跟我离婚,消失无踪,我找她一年未果,我在恐慌无助中开始忍不住告诫自己,她会回来的,这里是她的根,她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呢?如果她回来,纵使不知归期,我也愿意花费一生心血去等她回来,只要她肯回来。

第六件:她怀孕流产,我那时候才知道我们之前还有一个孩子,因为宫外孕失去了…素素那天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眼泪不断的涌出来,我和她像两个溺水的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我在自责,我没有照顾好她。得知她这辈子没办法生儿育女,我觉得这样其实也很好,真的很好,不怀孕就没有所谓的风险,我可以失去孩子,却不能失去她,我告诉她,没有孩子不要紧,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孩子。

第七件:素素北海遇难,鱼腹中找到了白荷的DNA人体组织,找到了素素的头发和牙齿…天塌了,原来我是一个不能获得幸福的人,生来带着诅咒,要不然素素怎么会出事?我正常吗?白天我应你们,应国民所需,我是个正常人,到了晚上,我和素素才会真正的在一起,但她一直在怪我,因为她只会在我的幻觉里出现,却不肯入我的梦。真想陪她就那么死了,但心里总归有些不甘心,我心存奢望,奢望这世上有所谓的奇迹,奢望有一天能将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第八件:连城重逢,素素手废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右手给她,我的右手充其量只会写字,但她是一个天才,那只手可以绘出这世上最精密的先进武器,但就是这样一个她,手却被人给废了,那一棍棍打在了她的手上,还不如说直接打在了我的心上…

第九件:她在楚家被你们苦苦逼迫,狼狈离去,你们只看到她倔强的背影,有谁看到她眼中隐忍的泪。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嫁给我楚衍,就那么十恶不赦,罪不可恕吗?

第十件:国立小学被陷害,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致使她有家归不得的人,究竟是谁?

楚衍每说一件,话音就会扬高一些,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伴随“啪”的一声拍桌声,陈惠、楚修文和顾维浑身一僵,不约而同抬眸望向楚衍,只见楚衍眉宇间厉杀之气浓郁,浑身都透着阴沉寒气。

*****

PS:亲们,明天大更。

真相凌乱,爱与痛的边缘【9000】

更新时间:2013-12-6 9:12:42 本章字数:9563

不是没有见识过楚衍的怒气,事实上楚衍很少发怒,但他若生气的话,必定惊天动地,令人心头发颤。

对于顾维来说,楚衍虽然性情淡漠,但多年以来,一直在严苛家教和生死间游走,久而久之,孤傲冷清的同时,难免骨子里会生出暴戾阴沉之气。

他身上有一股薄荷香,并非刻意而为之,而是左右两翼挤压下,压力深重,工作量又很惊人,时刻需要提神,薄荷茶,薄荷片…但凡清凉提神,秘书室的人必定时刻备之,时间长了,楚衍身上也便时常散发出清冽的薄荷香。

如今,她闻着淡淡寒香,她觉得有些…冷。

天色阴沉,办公室内开着水晶灯,耀目的光线投落在他的眼睛里,折射出一道道细密的寒光攴。

楚衍抿着唇,原本漆黑深幽的眸子现如今幽暗莫名,仿佛能够从眼睛里生出尖锐的倒刺,不经意间便把他们的灵魂尽数勾出来。

顾维眼神恍惚,楚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快乐的事情有七件,悲伤的事情有十件,这么看来,他前半生悲伤高于快乐,所有的快乐是白素给他的,所有的悲伤,却是“亲情”和爱情施加给他的。

这里是总统府,是总统办公室,站在窗前,可以俯览苍生的地方,坐在办公桌后可以掌控生杀大权的政治巅峰,可是她儿子为什么会看不到呢褰?

爱情固然重要,但在权欲面前却脆弱的不堪一击,顾维想到了万佛窟的佛,一尊尊矗立在天地间,受过多少风雨洗礼,受过多少膜拜称颂,她笑看花开花落,淡看潮起潮落,可她毕竟是威严的信仰所在。

在佛像之下,每天都会有尘世男女虔诚跪拜,他们毫不掩饰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跪拜的身体里是永不停歇的贪婪和索取…可佛只是淡淡的看着,接受着,嘲弄着…

她想告诉楚衍,身处总统高位的他就是万佛窟的佛,只不过佛是虚幻精神世界里的信仰,而他楚衍纵使孤傲冷漠,纵使并非楚家子嗣,也依然是S国国民心中永不落败的人中之龙。

她想告诉楚衍,此生她给他一个身份,时年三十岁的他拥有英俊容貌,富可敌国的财富,天才头脑。最重要的是,她让他成为人上人,掌控生杀大权,可以不用顾念别人脸色生活,万民以他为现实生活中的精神领袖,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渴求、倾慕、畏惧和敬仰…他这么年轻就拥有一切,这是很多人奢念一生都无法得到的权欲财富,但他怎么能弃之如土?

原来,爱情真的是含笑饮毒酒,爱中必须要有恨,要不然不足以痴缠难舍,她看到了楚衍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矢志不渝,毫不动摇。

顾维想起了30年前的她,那时候她和一位眉眼英俊的男人坐在秋千上,眸光对视,傻傻的笑,笑的那么甜,那么幸福…

30年后,她的儿子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深情,尊敬爱情,并且情深不寿。

脑海中浮起过往那一幕,大约是7年前,那天他带白素来楚家,家常便饭,午后离开时,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白素穿着高跟鞋,路滑容易摔倒,他便当着下人的面抱着白素,一路穿过花园鹅卵石小路。

她在落地玻璃窗前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外面起风了,他怕白素冷,干脆身体微侧,挡着风,把白素揽在胸口处…

她那时候才意识到楚衍对白素是不同的,也就是那天,同样目睹此情此景的陈惠,站在她身边阴测测的说了一句话:“如果锦秋女儿还活着的话,此刻被阿衍抱在怀里的女人怎么也不该是白素。”

多年后,她渐渐明白,包括陈惠也开始明白,能被楚衍当孩子一样护着,珍之、爱之的人,如果不是白素的话,那便不会是旁人。

此刻,她看着陈惠,楚家老太太在见识楚衍的怒气之后,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陈惠瞪着楚衍,精光暗沉的眼眸中折射出点点寒光。

楚衍眸色冰冷,那么冷,仿佛可以抵御一切风雪侵袭:“刚才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素素如果无辜的话,她为什么不回来,反而要选择畏罪潜逃?如果有人在追杀她,如果有人故意给她制造畏罪潜逃的假象,她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回来?这时候是逃命重要,还是证明自己清白比较重要?”

“原来这就是你叫我们过来的原因,你认为是我们在陷害她?”陈惠呼吸急促,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孩子越来越难掌控了,楚家这么多年辛苦筹谋,竟然养了这么一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她这是上辈子欠了他吗?所以这辈子才会被他钳制这么死?

“难道致使素素有家回不了的人是我吗?”楚衍低低的笑,笑声从喉中滑出,仿佛深山泉水,清冽好听,“是你教我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扬一个人,在私底下批评教育一个人,我如今不过现学现用,有错吗?奶奶…”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

陈惠怒声道:“别叫我奶奶,我承受不起。”

楚衍眸光清冷,氤氲中浓墨泼洒,一片漆黑,缓缓说道:“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曾经宣布:‘65岁以上的人称为老人。’我国历来推崇尊老爱幼,我小时候一直以你为目标,我奶奶心地善良,她不是教育家,更不是政治家,她从来不会控制我,只会慈悲的教导我是非…”

任谁都听出了楚衍的口是心非,讽刺讥嘲意味浓郁。

“住口,你竟敢讽刺挖苦我?”陈惠瞪着楚衍,那双眼睛仿佛能喷火一般,楚衍啊楚衍!她真是应该对他刮目相看。

楚衍笑容依旧,齿间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我有多尊敬你,你听不出来吗?”

陈惠冷笑:“尊敬我为什么不用敬语?是谁教你跟长辈说话,‘你你’叫个不停的?”

“所谓您,顾名思义你在我心上。奶奶,你认为你有魅力,可以常驻我心间万年长青吗?”这段话,争锋相对意味太浓。

陈惠已经不仅仅是气愤那么简单了,她真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楚衍看了陈惠一会儿,唇角扯了扯:“你在发抖,或许你该去盥洗室照照镜子,当你往镜子前一站,里面出现的人,才是你的真容,丑陋无比,刻薄成性。”

“顾维,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你就是这么教他对待长辈的吗?”陈惠把怒火迁怒到顾维的身上。

顾维声音淡淡扬起,宛如空气里的尘埃,虽然漂浮,但却从容不迫:“妈,阿衍虽说是我生的,但从小却是在你的管制下长大,他说什么,做什么,还真是不关我什么事。”

“修文——”陈惠在儿媳妇这里受挫,气急败坏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楚修文坐在沙发上,因为枪伤未好的缘故,脸色还很苍白,看着楚衍,眸色阴郁,隐隐警告道:“楚衍,我还没死呢?别太过分了。”

楚衍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容我过分一次吧!身为受害者,我应该有陈述,发牢***的权利吧?”

陈惠因为愤恨,难免有些口不择言:“受害者?你一个野种,能坐上今天总统之位,便宜都让你占了,你哪里受委屈了?”

顾维脸色微变,瞬间阴沉无比,双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淡淡的冷白。但她却隐忍不发,一道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她知道那人是楚修文…

楚衍却笑了,那张太过俊雅的面孔因为笑容,竟生生驱散了办公室内的沉窒气氛,宛如初春暖阳,那一瞬间,帅气的令人窒息。

“是啊!我这个野种占尽了楚家的便宜,只不过,触目所望,触手可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能为我所用,但真的全都为我所有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就算总统之位楚家无人可继,也不会交到你手里…”陈惠因为太激动,苍老沙哑的声音竟隐隐有了颤抖之意。

楚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除了我身上没有流淌楚家血缘之外,这个总统我当得不称职吗?坐在这间办公室里,我可曾损公肥私?可曾中饱私囊?可曾吞食国家财产?可曾荣辱廉耻不分?可曾取之无道,丧尽天良?我承认在这里,我也曾私心杂念,也曾手段卑劣过,但我毫不掩饰,我毫无羞耻,坦然大方…”

陈惠连连冷笑好几声:“做错事还言辞凿凿,楚衍,你是古今中外第一人。”

“奶奶,如果我到了你这把岁数,我会尝试包容那些意见跟我不同之人,如果一味尝试改变对方,只会让自己活的很痛苦。”顿了顿,楚衍面容冷峻:“也许,我确实应该检讨反省,毕竟国家发展是必要,但道德建设也不容被忽视,这一点你们是我前辈,我理应向你们学习。”

一个人讽刺挖苦别人能够攀升到什么境界?看楚衍就知道了,字字含针,宛如利刃出鞘,不见血誓不罢休。

陈惠拐杖重重的砸在地毯上,近乎咬牙切齿道:“楚衍,你究竟想说什么?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一味讽刺挖苦,不说也罢。”

对于陈惠来说,她何曾被晚辈这么挖苦过,简直是欺人太甚。而事实上,楚衍挖苦她,又岂是一次两次了?

“别人讲话的时候,你是否应该出于尊重,用心去聆听,这么急着表达你的意见和看法,你觉得你这种行径很有礼貌和教养吗?”灯光照在楚衍眼眸上,异常明亮,从顾维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楚衍浓密的眉睫,俊雅得令人窒息,同样令人感到窒息的还有他出口的话语和冰川一样的寒冷之气。

陈惠被楚衍呛声,顿时脸庞扭曲,恨恨的瞪着楚衍,那么犀利的眼神,如果陈惠忽然间发神经病要冲上去掐死楚衍,顾维绝对不会感到吃惊。

陈惠隐忍怒气的机会并不常见,但仔细想想,好像陈惠每次生气发怒,都跟楚衍的态度有关。

楚衍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奶奶眼睛睁这么大不疼吗?其实我很想问问你,你这么拼尽一切想要守护楚家总统之位,试问总统之位是你的吗?等你百年之后,你真正能带走的东西又是什么呢?是财富,荣誉,还是你的专横和霸道?”

被他轻漫态度激的头脑发胀,陈惠怒火一直持续飙升:“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吗?别说以前你不肯娶天瑜,纵使你现在想娶她,我也断然不会把天瑜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楚衍双眸闪现出幽暗莫名的光:“那可怎么办?我还打算应你所需,跟唐天瑜再生一个孩子,救一救楚文绪呢?可惜了…”

楚修文整个人坐在黑色真皮沙发里,神情平静,听了楚衍的话微微挑眉,眸色犀利而机警,鬓旁微微有些发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会让人产生一种假象,好像他是一个很可亲的家族长辈。

楚修文目光望向陈惠,陈惠也在看他,母子眼神无声交流,显然吃惊之余,还有一些质疑。

陈惠眸色变了,眼神怀疑的看着楚衍:“你…你愿意?”陈惠不相信楚衍的话,怎么会相信?楚衍态度似乎转变得太快了。

楚衍嘴角无声扯出一抹讥笑,“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只不过,我和她生出来的孩子能不能救楚文绪,我觉得我保持沉默可能会比较好。”

“只要你肯帮忙,你们的孩子绝对能救文绪。”陈惠声音又快又急,唯恐楚衍反悔,反而疏忽了他的话里有话和话语重点。

楚衍忍不住笑了,眸色漆黑发亮:“或许你们应该问问医生,同父异母的话,救治机率会不会高一些?”

陈惠微愣,就连楚修文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楚修文眉一沉,眸光掠了楚衍一眼:“什么同父异母?你是不是说错了?”

楚文绪是楚衍和唐天瑜的孩子,那他们接下来所生的孩子必定是同父同母,所以楚衍口中的同父异母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维从一开始就抱持狐疑态度,陈惠因为太过惊讶楚衍的妥协,所以才会忽视了重要讯息,那就是楚文绪的诞生。两年前,楚衍恨透了唐天瑜和楚文绪,现如今时隔两年后,白素还活着,楚衍又怎么可能会和唐天瑜再孕育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