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温昭和白毅不知何时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眸色沉痛,厨房里传来的呜咽声,宛如受伤的野兽般,揪着他们的心。

温昭压低声音道:“不进去劝劝她吗?”她比他会忍,他以为她会一直忍下去的,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过了心劫。其实谁又能真正过得了呢?

白毅叹声道:“楚衍让我来的,说她一直忍着不哭,担心会忍住病来的,又担心她见到你哭的伤心,会让你更伤心,所以就让我过来看看。”

“…让她好好哭一场,小荷当着她的面死了,阿岚现如今也是这样,相比起来,老天爷最起码还是很善待你我,没有亲眼目睹…”温昭说着,仰头把酒喝完,眼角有些泪湿。

“以前小荷和素素出了这种事情,白家好像天塌了一样,但我总是安慰于曼,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当我们想起儿女的时候,我们虽然还会痛,但感念最多的却是那些美好,而不是伤痛。”白毅含泪看着温昭:“以后素素就是你女儿,她不孝顺你,我都不依。”

“不用你说,她也是我女儿。”温昭笑着,看向客厅里温岚的相框,相框里她微微含笑,眉眼间透着英气和洒脱。

白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眸色黯然,因为楚家,究竟还需要再陨落多少条年轻生命才肯罢休?

下午的时候,白素在温岚房间里呆了很久,到了四点多走进客厅,发现温昭和白毅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喝了不少酒…

白素给他们盖上厚毛毯,吩咐佣人好好照顾他们,这才离开温家。

温家外面车辆较之中午更多了,天气寒冷,白素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直到车辆散去,白素才坐车离开,她说:“去医院。”

徐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他躺在床上,眼睛呆滞,乔梁和慕少卿死气沉沉的坐在室内一角,都被痛苦折磨的筋疲力尽。

白素走到床边,缓缓蹲下身体,握住了徐泽的手,声音很轻,只有徐泽能听到:“阿泽,今晚过后,一切痛苦都将没入尘埃里,我这就找人给阿岚陪葬去。”

她躺在床上想了两天,终于想明白,这一切的痛苦都是源于谁,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27年前那场暗杀。

唐天瑜,杀。

楚修文,杀。

白素离开之后,徐泽手指终于颤了颤…

母子,她设了一个局

更新时间:2013-12-31 9:05:20 本章字数:3415

白素刚踏进楚家门,就见楚家一片兵荒马乱。

楚文绪小小年纪就戾气丛生,愤恨的指着他们所有人,也包括唐天瑜:“你们都骗我,你们全都是坏人——”

客厅里一片狼藉,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楚家几乎没佣人在现场。

白素静静的站在门口,狂风吹着她的黑大衣,卷动发丝,衬得她脸色苍白无比,好像在房间里呆的太久,所以才会血色尽失。

她的出现让楚家客厅原本就压抑紧窒的气氛再次冷了十几度,也让楚文绪的怒火暂时得到了停歇腙。

楚文绪见到“罪魁祸首”,愤怒的指着白素,声嘶力竭的恨声吼道:“她不是我母亲,不是…”

白素眸光淡淡,似乎在看楚文绪,又似乎没有,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她在想,这个孩子明明是她和楚衍的孩子,可她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觉得恍若隔世呢?

无疑,楚文绪知道了他的身世吆。

她在前往楚家的途中,给唐天瑜打了一通电~话,她说:“楚文绪身世,你告诉他了吗?”

于是她来的时候,唐天瑜被迫把身世告诉了楚文绪。

这样的场景,白素不该感到意外的,她早该想到才对…

终究还是陈惠先开口了,声音艰涩:“听说阿岚那丫头…走了?”

问完这话,陈惠其实有点后悔,她以为白素会愤怒,会冷嘲热讽,但白素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是啊!走了。”顿了顿,她淡淡的笑道:“楚翎暗中制造核武器,打算在同盟国引爆,嫁祸S国,届时引发核武器战争,让我们国家生灵涂炭。”

白素说的简单,甚至话语很轻,但陈惠、楚修文和顾维、唐天瑜听了却都是脸色一变,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就听白素又开口说道:“一切源自27年前总统之争,毁了楚翎的人性,毁了陈希的家,害的我和唐天瑜人生错位,毁了白荷,废了我,死了秦川,现如今又死了温岚和陈希…”

随着白素的话语,陈惠呼吸急促,楚修文扶着墙,走到沙发旁坐下;顾维沉沉闭眸,唯有唐天瑜激动道:“陈希…陈希她死了?”

白素看着唐天瑜,眸色温和:“是啊!你母亲死了,她死前还把我当女儿,她说引我为傲。”

唐天瑜心口剧痛,她告诉自己,她不在乎,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之前应该也见过,就算没见过,你也应该看过她的报道,她是…”白素止了话,忽然眸光悲悯的望着唐天瑜。

唐天瑜被她眸光看的心内发凉,隐隐察觉出异常来。

“她是谁?”唐天瑜身体颤抖起来,就连声音也抖得颤不成声。

“楚翎的女友,Lee。”

短短几个字足以让唐天瑜心魂俱裂,蓦然双膝一软,竟生生的跌跪在地。

“我不信,我不信——”唐天瑜双手扭曲的抓着地毯,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这几个字,因为受到严重打击,所以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因为你我错乱的亲情,陈希为了报复你生下楚文绪,所以设计了那场轮奸戏…”白素看到陈惠等人震惊的神情,显然楚家还不知道唐天瑜曾经遭遇过那样的不幸,真是不幸。

白素没理会他们,而是看着唐天瑜说道:“你母亲是为救我而死,她死前让我叫她一声妈,我叫了,她说我是她的骄傲。”白素说话的时候,唐天瑜一直痛苦的捂着耳朵,她愤怒的吼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白素你赢了,你早就赢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究竟有没有心啊?”

“还是有心的。”

明明话语讥嘲,但白素声音却很平淡,好像再大的事情也激不起她的怒气一样。

白素弯腰扶唐天瑜起身,她凑到唐天瑜耳边说道:“知道什么能让我痛吗?我儿子…”

唐天瑜身体一僵,眸子眯了起来,那里面是杀机。

顾维见了,皱眉看向白素,若有所思。

白素亲切的拉着楚文绪的手,眸色清浅:“我们去书房谈谈。”

“我不去——”楚文绪甩开白素的手。

白素眸色终于有了浅浅的波动,拖着楚文绪就往楼上走。

楚文绪极力扭动着,无助之下他开始求救陈惠。毕竟是楚家的孩子,再加上又照顾了两年之久,陈惠忍不住跟在后面,试图阻止:“素素——”

“我没让你跟着。”白素冷冷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么一眼,陈惠不敢再跟了,她从不知道当白素眼中被寒冰包裹的时候,竟然会让人觉得那么冷。

白素承认一个人的心就算再热,也会有寒心的时候,那天在书房里,她其实并没有跟楚文绪说什么话,她和这个孩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之所以把他叫到书房,是想最后再给他,给她的“奢念”一次机会,而楚文绪…失去了。

她故意把枪留在一旁的茶几上,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看那把枪,白素便起身去了盥洗室,她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眸子因为太过黑白,反而透着木然般的死气。

她问镜子里的她:“他会向你开枪吗?”

那个一直喊着要杀她的孩子,在她踏出盥洗室,走进书房的时候,终究还是持枪对准了她。

白素离开首都之前,特别叮嘱负责照顾楚文绪的家佣留心唐天瑜。

在她消失的这段时期内,唐天瑜无疑反悔了。

家佣日前进入楚文绪房间,不期然在床下看到了白素的人物肖像,听说上面大大小小全部是仿真玩具枪留下的枪眼。

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不吃不睡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温岚,另一方面是因为楚文绪,她在想,这个孩子的心,她怎么就暖不热啊!

而今天,楚文绪举枪,小小年纪竟一脸冷酷的扣动扳机,他对白素说:“去死——”

白素已经学不会全身僵硬,更没有冷意从脚尖传到头顶,但太阳穴却突突的跳动着。

那是一把经过特别设计的空手枪,但楚文绪不知道,他扣动了扳机,他是真的想杀死她。

楚文绪慌了,见白素平安无事,静静的看着他,他吓得脸色发白:“我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白素笑,她甚至揉了揉楚文绪的头,这一次他因为心虚,终是没有拨开白素的手。

白素笑了笑,问他:“喜欢玩枪吗?”

“…喜欢。”楚文绪皱眉看着她,神情戒备。

白素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把枪递给他:“这把是真枪。”

楚文绪显然不信,白素淡笑不语,持枪瞄准房间里的一只花瓶,楚文绪甚至没看到白素扣动扳机,那只花瓶就破碎了。

白素垂眸看了看手枪,递给楚文绪:“送给你。”

“你…”楚文绪呐呐的接过手枪,被白素的态度给弄糊涂了,她不担心他开枪打死她吗?

白素蹲下身体,含笑看着他,眼眸慈爱:“文绪,唐天瑜是不是告诉你,是我逼她教训你的。”

楚文绪原本情绪还好,听到这话顿时就脸色涨红,愤恨的看着白素。

白素温温的笑:“傻孩子,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我是你母亲,我怎么会害你呢?唐天瑜当初生你是为了利用你,现如今你没有利用价值,她只怕会杀了你。”

楚文绪怒声道:“胡说,我不信,你又在挑拨离间了。”

“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这把枪你拿着,如果唐天瑜对你不利的话,你至少可以用来自保。”

楚文绪瞪了她一眼,奔到门口的时候,白素忽然又唤住他,但楚文绪转身看她的时候,她又不说话了,站在灯光下,眸色晦暗不明,她终是笑了笑,话语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她说:“去吧!”

那一夜,楚家电~话响彻素园,楚衍放下电~话后,他良久无声,转眸看向身旁熟睡的白素,眸色深深。

那一夜,唐天瑜因为白素的话,新仇加旧恨,想要杀楚文绪,带着他一起去地狱的时候,楚文绪开枪击中了唐天瑜的胸部。

第一次杀人的楚文绪看到鲜血的时候,这才开始惊慌失措,而唐天瑜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文绪,不敢相信他会向她开枪。

唐天瑜原本近期就有抑郁症的种种反应,发生这种事情,万念俱灰,抱着挣扎不已的楚文绪跳楼了。

楚家听到楚文绪的尖叫声,赶到现场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了。

陈惠嚎啕大哭;楚修文脸色青白交加;唯有顾维冷冷开口:“你们没发现吗?这一切无非是白素设的一个局。”

真相带来绝望,业障无法被原谅【6000】

更新时间:2014-1-1 8:51:30 本章字数:6470

唐天瑜和楚文绪…死了。

楚衍穿着睡衣坐在书房里,墙壁上时钟缓缓走动着,在卧室得知消息是深夜21点左右,现如今已经是22:10分了。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睡颜沉静,一连多日,他一直希望她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如今她终于安眠沉睡,可他一颗心却渐渐的往下沉。

他忽然间觉得很难过,那种难过来的很莫名,他想他们的曾经,想她的笑容,想着想着他开始觉得卧室氧气太稀薄,他在里面呆着,竟然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时钟走到了22:25分,他终于站起身,缓步走到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庭院中冬树摇曳,他甚至能够听到寒风呼啸的狰狞声,再有三两日就到圣诞节了…已经到年末了吗於?

他原本就身材挺拔修长,如今又背对着光,所以冷峻的眉眼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扑朔迷离,他转眸看了看时钟时间,开始往卧室走去。

白素还在睡,楚衍站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不管她是真睡着,还是假装在睡,至少她很镇定,那个当年游走在军事和政治之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宁愿伤己三分,也要伤人七分的女强人终于又回来了,也许她比之前还要狠,温岚的死,泯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柔软,好像一颗心再也无法撼动半分肢。

楚衍坐在车里,看着深夜街景,凄凉中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壮,车窗里投射出他的面容,无波无澜,他拥有一切,却无法抚平她的伤,徐泽的痛…

入了楚家,唐天瑜和楚文绪一大一小两具尸体静静的摆放在那里,唐天瑜睡衣胸前一片猩红。

楚衍有些恍惚,他在想,当楚文绪朝唐天瑜开枪的时候,表情可能有慌乱,但更多的绝对是冷酷。楚家孩子生来就是政治下的牺牲品,遇善则善,遇狠则狠…

这样也好,有些痛和伤害,应该在最初的时候就掐断继续燃烧的苗头,要不然只会野火烧不尽,后患无穷。

一个楚翎,一个他,一个白素,一个唐天瑜,最初的最初都曾心怀有爱,只可惜现实造就了不一样的人生。

每个人都在失望和绝望后选择了报复,到头来落了满身的伤,满心的痛,哪一个不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他之过?她之过?谁之过?

楚文绪脑袋是致命伤,头磕在了花圃台阶上,顾维说赶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断气了,所以死前应该没受什么罪。

楚衍觉得,其实死亡本身就是一种罪,而他们早已满身罪孽。他看着楚文绪小小的身体,那样的目光,看似风平浪静,但多少有些波涛汹涌。

“出了这么大的事,素素怎么没来?”陈惠声音虚弱,甚至有些精疲力尽,跟之前的那个她判若两人,以前陈惠虽然老,但并不会给人很老的感觉,但如今她是真的老了,那头纹丝不动的白发现如今有些凌乱,脊背再也无法像以前挺得那么直,就连站立的时候,也是身体发颤,好像随便刮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一样。

“我来也是一样的。”楚衍开口,声音很淡。

顾维眸色深浓,面无表情道:“今天黄昏,她来过楚家,刺激了唐天瑜,还把楚文绪叫到书房,交给楚文绪一把枪…”

“不要说了。”楚修文制止顾维,眼神隐含警告,但顾维置若罔闻,看着楚文绪的尸体,开口说道:“这次事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是她亲手策划的谋杀案,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白素比虎还要毒,算计自己儿子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们这群人就算再狠,也没有白素狠。”一句话可以成就人,也可以害死一个人,白素把语言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顾维——”楚修文眸间仿佛能喷出火苗来,冷冷的看着顾维,顾维没什么表情的扯了扯唇,双臂环胸,终于保持了沉默。

陈惠无声苦笑,她拄着拐杖,看着现如今毫无人气的楚家,她自嘲的笑了笑,这里还能称之为家吗?

楚衍从楚文绪尸体上淡淡的撇开眼,声音绝情中透着凉薄,他说:“狠点好,她以前就是狠的不够深,所以才会举步维艰。”

楚衍情绪起伏并不大,对于事情经过,他妻子是否心狠手辣,他的关注度似乎一直都不太高,转眸看向管家霍邱,率先朝外走去:“带我去出事地点看看。”

“好。”

“血迹清理掉。”

“好,我这就安排人…”

楚衍和霍邱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里,陈惠眸色死沉,似乎对所有事都失去了热忱一般,拄着手杖,弓着身体转身离开。

“妈,您去哪儿?”楚修文皱眉问道。

“我老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她不管了,从此以后什么都不管了,静静的吃,静静的睡,静静的…等死。

陈惠是从来不肯服老的,但她如今开了口,话语间尽是疲惫,楚修文明白,楚家…毁了。

室内一片死寂,良久楚修文才开口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折腾什么?白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楚修文声音无力,但顾维知道,他在极力隐忍他的情绪。

“楚文绪不管是怎么来的,他好歹也是楚衍的孩子。”楚修文声音冷,顾维声音比他还要冷。

楚修文眸色沉戾,一字一字,近乎咬牙切齿道:“我千方百计想让她和楚衍在一起,可你呢?你想彻底毁了他们吗?你看到他们现如今这样,你开心吗?是不是有一天他们死了,你才甘心啊——”最后几个字,楚修文几乎是压抑的吼了出来,身体因为怒气隐隐颤抖着。

顾维眸色沉沉的看着他,紧抿唇没吭声。

楚修文声音嘶哑:“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顾维起先没说话,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楚文绪,眸色晦暗,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不甘心,我为楚衍不值,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白素凭什么…”

“啪——”

伴随一道尖锐的巴掌声,顾维被楚修文掌掴在地,可见楚修文手力有多大,顾维的嘴角甚至淌出了鲜血。

“你打我?”顾维捂着脸,美丽的眸子仿佛凝聚了万年的玄冰,冷冷的瞪着楚修文,语声愤恨。

楚修文掌心发疼,痛意传递到内心,如火似煎,他扯了扯唇,似乎想笑,出口之声更是带着哭腔:“我最应该打的那个人其实是我,你顾维之所以会有今天,跟我的纵容脱不了关系。你凭什么嫌弃品品的女儿?你自己又高贵到哪去?你连子宫都没有,我可以不嫌弃你,凭什么你儿子就应该嫌弃素素?”

顾维站起身,放下手,任由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暴露在空气中,她冷冷的笑道:“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但你别忘了,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连君翰都杀,凭什么不会杀我儿子?如果我跟你有了孩子,我们楚衍只怕早就死了,我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你逼的。”说到最后,顾维声音飙高,带着愤怒和颤抖,此刻的顾维就像一头被惹怒的母狮,楚修文那一把掌彻底点燃了她心头多年肆意蔓延的燎原怒火,所以才会失去了往昔镇定,眼眸里透出浓浓的恨意。

楚修文迎视她的目光,无力的笑了笑:“对,起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这些年一直在弥补你…”

“弥补?”顾维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其实比哭还难听。楚修文以为顾维会愤怒咒骂,仇恨斥责,但她说着悲愤的话,语气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头发颤。

顾维说:“如果不是你骗我君翰被右翼害死,我会让曲良武暗杀楚明翰吗?你以为你帮我善后,制造公海灭口,我就会感激你吗?如果不是你们看重楚家血统,看重唐天瑜母子,我会派十一绑架白素吗?你以为我让十一杀白素的时候,我心里就不难受吗?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我的手原本很干净的,可全被你给毁了…”

顾维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眼角有泪无声砸落,她说:“那天皇家医院里,你们激动的抱着新生儿,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我在天人交战。知道是什么让我下决心炸死白素吗?是你们,是楚衍…”

顾维是一个从不肯轻易认输的女人,更不会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但此刻她哭的泪流满面,她抬起泪湿的脸看着楚修文:“你们让楚衍跟白素离婚,态度强势,可是楚衍呢?楚衍转身就走,你母亲对我阴阳怪气的,她让我劝楚衍掂量好自己的身份…”

楚修文沉沉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他母亲说过这种话,即使知道,他只怕在当时也不会说些什么。品品女儿还活着,还有比这还能让人感到欢喜的事情吗?

悲伤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顾维咽下泪水,语气较之先前冷了好几分:“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我除了继续错下去,还能有什么法子?我没想到楚衍会那么难过,白素出事后,他就病了。你问我有没有后悔过,我怎么没有后悔过?老实说,听说白素还活着,我刚开始虽然震惊,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地,她活着,至少楚衍能恢复正常,但我看到了她的右手,看到了她对楚家的恨,她步步紧逼,一直把我逼到了穷途末路,如果她肯收手的话,秦川根本就不会死,曲良武也不会被我逼着自杀…”

顾维在哭,或许她觉得哭泣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太过羞耻,所以她停止了哭泣,因为极力咬着牙龈,所以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跳动着。

楚修文看着顾维,他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他们这群人看似大权独揽,运筹帷幄,精于算计,风光无限之余却又亲情淡薄…

谁都有错,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又有谁能说明白呢?

也许,在他们困守原地,走到山水尽头的时候,上帝会适时出现,告诉他们,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死寂的气氛,也让一切真相在瞬间大白于天下。

“少爷——”

陈惠离开时没有关紧的房门由原来一道小缝隙随着磨人的开启声,一寸寸被打开,楚修文和顾维仓惶望去,心脏一阵紧缩,顾维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着,但她却僵在了那里,脸色煞白的望着门口。

房门打开,挺拔的身影,熟悉的眉眼,淡漠冷峻的气质,那是楚衍。

顾维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花,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一般,瞬间浑身虚脱,她看着楚衍,但为什么会看不清呢?眼前白茫一片。

他听到了吗?他知道了吗?他在用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她?

顾维身体摇摇欲坠,她想哭,却又想笑,这一次真的是无法挽回了。

❉❉❉❉❉

今天没有打雷,却有惊雷劈中楚衍,灵魂出窍。

楚衍头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所有的血液全都集中在了脑部,瞬间天塌地陷,世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