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嗯”让她觉得特别满足,两只杏子眼又眯成一条缝:“陆大哥,你这人脾气太奇怪了!跟我二叔一模一样!”

陆怀瑾手帕擦擦嘴,一派斯文儒雅。这条手帕一直放在他兜里,被顾霜霜清洗的很干净。他问:“你二叔什么脾气?”

顾霜霜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条夹起来,送到他嘴边,说道:“就你这样!动不动就凶!错了还牛脾气不承认,总是一副全村人都欠他的神情!我都害怕死他了。”

“你还有害怕的人?他不会被你气死吗?”陆怀瑾吃下最后一口面条,胃里总算暖和了一点。

“怕啊,我怕我二叔,也有点怕你。”顾霜霜说的很直白,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怀瑾嘴角一扯,“你这分分钟想气死我的节奏,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害怕我。”

顾霜霜一手端着碗,一手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刘大婶经常说,女孩子受气千万不能忍。你给我脸色,跟我使气,我当然不能忍着啊!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村姑,你懂得还挺多啊?”陆怀瑾看她的眼神有点冷,“还挺实诚。”

顾霜霜知道他的话不带褒奖,嘴巴一撅,得意一哼,“我就当你是夸奖我啦!”

“呵,脸皮还挺厚。”陆怀瑾发誓,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实诚,还透着点文化气息的村姑。

接下来两天山里又开始下雨。陆怀瑾在床上躺了两天,真切的体验了一把作为一个农村残疾人的枯燥生活。

早上吃面,中午吃面,晚上吃面。他每晚做噩梦不是被泥石流盖住,而是被从天而降的面条裹住,然后被面条给勒死。

到了第三天,总算不是面条,却变成了稀饭咸菜、稀饭咸菜,到了晚上咸菜君人间蒸发,就只剩下一碗稀饭。这对于饮食一向规律的挑剔的陆怀瑾来说,简直是崩溃的。

头两天他暂且可以忍,虎落平阳还被犬欺。他陆怀瑾落难山村,委屈一下不打紧,以前留学创业时,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只是…特么这也未免太苦了点吧?

这里的厕所,是肮脏简陋的露天猪圈。他每次上猪圈蹲厕所,都觉得有人偷窥他。这里的屋子潮湿,阴暗,比他家金元宝住的房间还差。

金元宝,是陆怀瑾养的一条阿拉斯加雪橇犬。由于他的关系,他的狗也在微博上一炮而红,金元宝参演过秦衍主演的一部电影,现在登上了狗生巅峰,成了条娱乐圈名狗。

至于高贵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为什么会有这么土鳖的名字。陆怀瑾亲爷爷干的。

陆怀瑾发现顾霜霜每天早晨都会出门,晌午才会回来。有时候她在院子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隐约听见院子里有“唰唰”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射箭。

雨连下一周。陆怀瑾每天都盼着救援队来村里搜救,但他这几日除了顾霜霜和狗,刘大婶,就再没看见过任何人。陆怀瑾空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他想,是不是家里人连葬礼都给他办好了?

越想越心烦。顾霜霜把他扶去院子里晒太阳,坐在院子里给他换药。他刚在石凳上坐下,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问道:“村姑,路通了吗?”

这已经是陆怀瑾问的第一百八十九遍。顾霜霜好无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村长说了三个月内不会通路,就一定不会通路!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陆怀瑾看着她,点头,“会。”

顾霜霜攥紧拳头,抬起来,有点想打他:“我从来不说谎!”

“呵,这是骗子最常说的一句话。”陆怀瑾见她跟只小野猫似得,有点抓狂,顿时有点得意。“怎么,还想打我?欺负一个伤残人士,你好意思?”

“好意思!”顾霜霜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顿时有种出了口恶气的舒爽感。

被打了脑袋的陆怀瑾脾气噌一下窜上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低吼道:“你想死吗!”

顾霜霜冲着躺在床上得他做了一个鬼脸,很解气,“气死你!”平时没人跟她玩儿,现在多了一只暴躁瘸腿,毫无反击之力的大灰狼跟她闹,她觉得特别好玩。孩子脾气顿时涌上来。

陆怀瑾拧着眉头,攥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的很。他坐在那里,怒不可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村姑。”

“不许叫我村姑!”顾霜霜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小姑娘脾气一下上来,“我有名字!我叫顾——霜——霜!”

陆怀瑾看她有点怒,反倒平静下来,一字一句重复:“村姑——村姑——村姑。”

这下顾霜霜真有点生气了,她鼓着腮帮子,涨红脸,攥着拳头,耸着肩膀,声音微怒:“叫一两次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重复!你故意的!”

“是啊,我是故意的。”陆怀瑾嘴角一勾,笑容邪魅十分猖狂。

顾霜霜气得肩膀发抖。她觉得这男人就是白眼狼,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张脸,居然这么讨人厌!比她二叔讨厌得多了!至少她二叔不会故意气她!

她把从刘大婶家取来的草药放在一旁,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石凳上,闷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陆怀瑾见她坐在一旁生闷气,也不去哄她。哄女人这种事,他不会干!

现在他的胳膊勉强能动,他自己拆了腿上绷带,开始慢慢地换药。

顾霜霜坐在一旁偷偷觑他,他一扭头,她赶忙把目光挪开,假装低头玩指甲。陆怀瑾知道这姑娘在打量他,觉得有点搞笑。他不紧不慢拆绷带,神态悠然。

顾霜霜见他不说话,总算憋不住,先开口说:“你以后真的别叫我村姑了,我有名字,我叫顾霜霜,不是村姑。我跟你一样,是厦川人。”

陆怀瑾手上一顿,扭过头打量她。

她又说:“我是厦川人,我二叔也是厦川人。”

陆怀瑾问她:“你二叔呢?”

“他走了。”顾霜霜低着头,鼻子莫名开始发酸。“不回来了。”

“被你气走的吧?”陆怀瑾有心无心说道。

没想到他这句话刚说完,顾霜霜就趴在石桌上哭起来。她哭声响亮,肩膀一抖一抖地,让陆怀瑾不知所措的很。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顾霜霜这么一哭,就跟雷阵雨似得,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喂,村姑,你…没事吧?”

被他这么一推,顾霜霜哭声不减,反而更凶残。

陆怀瑾一时间手足无措。想着她这几日伺候自己,心坎一软,破天荒的开始安慰人,“喂,你别哭了。”

顾霜霜哭声仍旧不止。

“对不起!”陆怀瑾震肺一声吼。他服了,真的服了这村姑。妈的,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凄惨?搞得他跟陈世美似得。

他的声音把顾霜霜震住。她抬起头,抓了桌子上陆怀瑾绑脚的绷带就胡乱往脸上擦,哭的梨花带雨,“陆大哥我跟你讲,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就二叔这么一个亲人他还不要我了。全村人都知道他不要我了,全村人都知道我没有人要。”

“…”陆怀瑾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半虚着眼睛,好想提醒她,她手上擦脸的东西,是他绑脚用的。但话道嘴边又吞了回去,这太残忍了,还是不说了,任由她擦脸吧。

顾霜霜擦完脸,吸了吸鼻子,捂着胸口哽咽说:“陆大哥,我难过。今天中午不吃饭了,我先锻炼。”

“锻炼?”陆怀瑾想安慰她,“别啊,村…顾小姐,我一个伤残人士,你忍心让我挨饿?”

他突然有点后悔,以后惹狗都不想再惹村姑。这姑娘一难过,他连饭都没得吃。

顾霜霜擦擦脸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当着陆怀瑾的面爬上单杠,轻轻松松做了十几个引体向上。

十几个引体向上没什么,他也能做。

但是这个村姑…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村姑,居然能做十几个?他是做梦还是眼花?

她做了十几个引体向上热身,从屋里取了一把简易的传统弓出来,开始练习射箭。

她练习的时候很认真,紧着眉头,炯炯有神的一双眼定定望着箭靶方向。站定姿势,弓拉满月,“唰”一声,箭射出去,正中红心。

射完一只,她又连续射了二十几支。让陆怀瑾为之震惊的,这姑娘离箭靶二十米,箭无虚发,每一箭几乎都射中红心。

就在他对这姑娘发出唏嘘感叹时,顾霜霜再次拉开弓弦,“唰”一声又射出一支箭。这一箭生生将定在红心的那支箭给劈开。

擦,这…这是什么鬼?这…确定他不是在看电视?确定他不是穿越了?

他头疼。闭上眼,抬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再一睁眼,就看见顾霜霜跟玩似得,又射出去一箭,把方才那支定在箭耙上的箭,再一次给射劈开。

陆怀瑾再也淡定不了。作为一个射箭爱好者,顾霜霜的箭术已经超越他的认知范畴。他头有点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山村。

这姑娘箭无虚发,一手国画也堪称大师手笔。这就是传说中的文武双全?

武林高手?隐居深山的小龙女?他看着顾霜霜那张微有些稚嫩的小圆脸,不对,应该是隐居山村的…彪悍小龙人吧。

第6 章

顾霜霜训练到一半,热得满额发汗。她脱掉运动服,眉头一拧,白嫩的手臂渐渐发力,胳膊上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她一咬牙,平坦的腹部跟着紧绷,肌肉在肚脐两侧呈现出两条直立的线条,在陆怀瑾面前完美展现出马甲线。

她撑开弓弦,一支箭再一次射出去,正中红心。陆怀瑾在一旁看她练习,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整个过程,热血沸腾,膛目结舌,如果不是腿部打着石膏,他想,他真会给她跪下。

陆怀瑾从未有过一刻,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一只菜鸟。

顾霜霜这样的箭术,在厦川绝对是特级箭术教练级别。

陆怀瑾很久没对谁有过这种崇拜的感觉,有点耳鸣,像在做梦。他总算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顾霜霜放下手中练习工具,坐回石凳上猛喝了几口水。她发现陆怀瑾目不转睛盯着她,感觉有点奇怪。她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脸,端着水杯怯怯问他:“陆…陆大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怀瑾不说话。他已经完全懵逼,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心情复杂,情绪复杂。

她在无形中把他秒的连渣都不剩,偏偏她还不自知。

准确的说,一向心高气傲的陆怀瑾受到很大冲击。他打量着一脸天真无邪的顾霜霜,话到嗓子眼又给吞了回去。

然后一整个下午,顾霜霜都没再搭理他,兀自坐在梧桐树下一声不吭,埋着脑袋发呆。一直到六点钟左右,天渐渐暗下来,院子里渐渐变冷。陆怀瑾才忍不住问她:“你…没事吧?”

原本面无表情,埋着脑袋发呆的顾霜霜,听见他的声音,扭过头很生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摇头说:“没事,好着呢!”

陆怀瑾看得出来,她心情欠佳。但这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想表现出来,脸上笑容僵硬。

顾霜霜心里难过,她整个下午都在想,二叔不会真是被她气走的吧?她一下午都在自责中无法自拔。天黑之后,她把陆怀瑾扶进屋,随后跑去后院摘了一把新鲜的香菜,给陆怀瑾煮了一碗香菜面条。

陆怀瑾从她手里接过面碗,怔住,面条上面厚厚一层香菜,简直丧心病狂的存在。

哪儿有人用香菜下面条的?

他见过拿香菜当佐料当辅料的,头一次见有人拿香菜当配菜!这得是多丧心病狂,才干得出用香菜下面这种事儿!?

他拧着眉头抬头,对她说:“我不吃香菜。”

顾霜霜问他:“为什么啊?很好吃的,我二叔很喜欢吃。”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她音量愈来愈低,刚转好的情绪又开始低沉。小脑袋耷拉下去,跟只蔫儿掉的小狗似得。

平时活泼的小野狗,突然蔫儿了,怪惹人挂心的。

陆怀瑾见她小脸上尽是失落,大吸一口气,满是无奈:“好好好,你别这样,我吃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顾霜霜听见他的话,双眼果然燃起一点精光,声音脆脆的:“嗯,你快吃,我们这里的野香菜煮面很好吃!我二叔可喜欢吃了,你应该也会喜欢。”紧接着,她一脸期待看着他。

感情这姑娘是想在他身上找她二叔的影子?他有这么老?

他不知道顾霜霜二叔是什么人,但他可以大概猜测,一定是个丧心病狂的老男人。喜欢吃香菜的男人,他实在想象不出会是个什么样。

在顾霜霜的“监督”下,陆怀瑾憋着一口气把面条上面盖着的厚厚一层香菜挑起来,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囫囵吞下腹,差点没噎死。

吃完面,陆怀瑾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吃面条。他深吸一口气,问她:“以后能不煮面吗?”

顾霜霜从他手里接过碗:“那就吃稀饭?”

陆怀瑾深吸一口气:“有肉吗?”

顾霜霜老实巴交摇头:“没有,又不是逢年过节,吃什么肉?”

陆怀瑾惊讶:“逢年过节才吃肉?”他叹了声气,抬手擦了一把汗。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洗澡,浑身发痒。他觉得这比真人秀惨的多,真人秀再惨,节目组还会给他备洗澡水,再不济还能吃口肉。

然而他现在,半口肉都吃不上,想洗澡还不好意思开口。

“我想洗澡。”这句话陆怀瑾足足憋了一个星期,总算是说了出来。他现在这样,自己肯定没法洗。

顾霜霜眼巴巴望着他,怔住:“陆大哥,你不会想让我给你洗澡吧?”

这种话本来他也说不出口,可他现在宁愿拉下脸,也不想被自己浑身臭汗给熏死。他硬着头皮点头:“嗯,你帮我擦擦身子就好。”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你放心,等出山后我不会亏待你。我会给你一笔补偿金,让你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顾霜霜救了他的命,他理所当然该给她一笔钱作为报酬。

本来以为顾霜霜会拒绝,会扯着嗓门强调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没想到她却点头答应:“成,我现在去给你烧水。”

半个小时后,顾霜霜端来一只大脚盆,掺满热水放在床边。她帮陆怀瑾脱掉衣服,拧干帕子替他擦背。陆怀瑾的脊背很结实,她的小手搭在他的后肩上,显得特别柔弱小巧。

顾霜霜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肩背上游离,惹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陆怀瑾自从懂事之后,就没再让人给他洗过澡,这是第一次。

现在帮他搓背擦身的,还是个小姑娘。他心头居然有点发痒,感觉实在奇怪。

“陆大哥,我把你的胳膊抬起来擦,我下手没个轻重,可能有点疼,您忍着点哈。”顾霜霜几乎贴着他后背,对着他耳背说话。

小姑娘一口热气喷在他耳背,居然让他脸颊开始发烫。

“陆大哥,你脸和脖子怎么这么红?我弄疼你了吗?”顾霜霜问他。

“…”陆怀瑾真的要炸了。

他居然脸红了!他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闷死在地缝里。

顾霜霜替他擦身子擦的很仔细,就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为了不让自己尴尬,陆怀瑾脑子一热,问她:“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大山?你的箭术很不错。”

“有。”她点头顿了顿,问他:“陆大哥,厦川是什么样子啊?我好多年没回去,不大记得了。”

她蹲下,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替他仔细擦着腰部。陆怀瑾浑身肌肉紧绷,咬着牙道:“嗯…很大。高楼大厦,霓虹马路,没有层层叠叠的山。有电视,手机,电脑,还有箭馆。你箭术很厉害,一定会有人抢着要你当教练。”话说到这里,他疑问道:“你的箭术是你二叔教你的?门后挂着的那把反曲竞技弓,也是你二叔的?”

她根据陆怀瑾的话回忆了一下厦川,痴痴地,有点向往。她点头,说:“嗯,我二叔教我的。我从六岁开始学习射箭,八岁来了这里。那把弓是我的,二叔送的。”

陆怀瑾沉思片刻,说道:“等路通了,你跟我一起回厦川?”

顾霜霜想了一下,摇头:“算了,我虽然想去厦川,可我在那里根本没有亲人。在村子里,我可以帮刘大婶采药赚粮食,但是到了厦川,我能干什么?”

“有我陆怀瑾,你还怕没人安顿你?”陆怀瑾叹了声气,“你救我一命,去了厦川我会安顿你。你放心,我陆怀瑾虽然不是好人,但对救命恩人不会差,对朋友更不会差。有我陆怀瑾一口饭吃,你还怕饿死吗?”

“陆大哥,你拿我当朋友啊?”顾霜霜有点小惊喜。经过几天的接触,她觉得陆怀瑾这个人脾气挺臭,有点瞧不起她。但她没想到,他居然拿她当朋友。

“你怎么也学会说废话了?”陆怀瑾心情莫名好起来,“村姑,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顾霜霜心情也不错。

“你的国画,也是你二叔教的?”他问。

她在水里搓了搓帕子,拧干后开始替他擦腹部。她点头:“嗯,你觉得我画得很丑吗?我二叔经常说我画的丑。”她的语气里没什么自信。

陆怀瑾的八块腹肌很漂亮,顾霜霜看得挪不开眼。这得是经过多少锻炼,才锻炼出来的好身材啊?

“不丑,很好。去了厦川我给你办个画展,让你躺着赚钱。如果你不喜欢画展,我介绍你去体育馆工作,给人当教练。”陆怀瑾已经想好怎么安顿她。

擦完身子,陆怀瑾整个人都舒畅不少。顾霜霜扶着他躺下,替他盖上被子:“陆大哥,你早点睡,别想太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刘大婶家换药。”

依着陆怀瑾往常的脾气,一定会自顾自的闭上眼,不应她。可今晚陆怀瑾居然破天荒“嗯”了一声,跟她说了一声晚安。

顾霜霜愣愣看着他,有点小兴奋,杵在他床边开始笑。

陆怀瑾瘆的慌:“你傻笑什么呢?”

顾霜霜咧嘴笑说:“陆大哥,你不吼人的时候,真好看!”

下午还闷闷不乐的姑娘,这会似乎已经把烦恼忘得一干二净。这姑娘自我调节能力不是一般强悍。陆怀瑾忍俊不禁,开玩笑说:“怎么,垂涎我?”

顾霜霜居然老实巴交点头:“我要是能娶你这样的人当老公,我死都得是笑着的!”

“小姑娘做什么春梦?赶紧睡觉去!”陆怀瑾喝她。

顾霜霜点点头,冲着他嬉皮的吐了吐舌头,拉掉灯,回了自己房间。

当天晚上陆怀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居然梦见自己把顾霜霜压在墙上亲吻。梦里他们吻得相当缠绵,就跟拍偶像剧似得,难舍难分。

第二天一早醒来,陆怀瑾是惊得一头冷汗。

妈的,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做春梦。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公其实很纯情的,人家早恋的时候,他在想怎么才能不让女人追;人家谈恋爱的时候,他在想怎么才能创业!他平时做梦,都是“麻蛋老子要超过秦衍!要打败秦衍!”

第7 章 (修bug)

从床上爬起来,陆怀瑾伸手抓过顾霜霜早先给他备好的衣裤,艰难地换上。换好衣裤,他坐在床上,大吸一口气。

他这段时间的衣服裤子,无论里外,都是顾霜霜帮他洗的。起初他虽然排斥,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想着以后路通了,再想办法补偿、报答这姑娘。

这姑娘救他一命,还替他做这些事儿,说不感动是假的。这要是搁以前,他铁定不会相信,会有这么傻的人。今个儿见到顾霜霜,他信了,估计他以后再也找不出一个比顾霜霜还傻的人。

顾霜霜起的很早。晨练完,在堂屋练了会儿毛笔字,天才渐渐亮开。她知道陆怀瑾不爱吃面条,她就去山上掰了两根新鲜玉米,用石磨磨成玉米浆,煮了一碗玉米粥,煎了几个玉米饼。

她进去扶陆怀瑾,顺便帮他看了一下腿,“陆大哥,你的腿恢复的好快啊,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一瘸一拐走路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刺激我啊?”陆怀瑾嘴角微抽。顾霜霜把他扶去堂屋坐下,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第一次进顾霜霜家里的堂屋。

仍旧是青砖瓦定,泥巴地。八仙桌摆在正中央,堂屋正面墙壁上贴着毛爷爷画像。一旁的红漆矮柜上放着毛笔、宣纸、砚台,有一张纸摊开着,上面用毛笔密密麻麻抄写着文章,很漂亮的正楷小字,娟秀中有几分灵气。

陆怀瑾坐的地方离矮柜不远,他伸手把那张纸拿过来,上面的墨迹还没干,抄写的内容是《兰亭序》。陆怀瑾头一次见谁把毛笔小字写得这么漂亮,他看了眼字,随后抬眼,打量背对着他盛粥的顾霜霜。

顾霜霜盛好粥,转身端过来,把玉米粥放在他跟前,咧嘴笑着说:“陆大哥,我字丑,你别嫌弃啊。”

陆怀瑾眉头一皱,“谦虚是好事,但谦虚过头可就是炫耀了啊。村姑,你上过学吗?”

顾霜霜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玉米面饼,掰下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没有,我二叔不让我上学。二叔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射箭,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你的毛笔字,也是他教你的?”陆怀瑾浓眉一挑,问她。

顾霜霜摇头,嘴里嚼着食物含糊道:“不是,字是跟村里一个爷爷学的。爷爷写字好看,二胡也拉的不错,我跟他学过几首,你要是想听,我拉给你听?”

陆怀瑾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能拉二胡?”

这么一反问,倒是激励的顾霜霜拍桌而起。她放下手中的玉米饼,跑回卧室拿了二胡出来,坐在堂屋门槛上就给陆怀瑾拉了一首二泉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