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他，惊讶道：“陆大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陆怀瑾声音平静：“眼睛进沙子了。”
“陆大哥，你的眼睛很动感嘛。”顾霜霜叹气。
“动感？”
顾霜霜点头：“嗯，你的眼睛会自己塞沙子进去，难道不动感吗？”
陆怀瑾语塞：“你这是跟谁学的词。”
顾霜霜脸上一本正经：“剧本里经常出现‘眼睛里进沙子’这句台词，副导演经常说在室内眼睛进沙子，那双眼睛得是动感的。陆大哥，明明是室内哪里来的沙子啊？难道你的眼睛也是动感的？”
“…”陆怀瑾彻底无言。
俱乐部留给陆怀瑾的休息室只有这么一间，当夜他睡沙发，顾霜霜睡床。
第二天早晨他醒来时，顾霜霜居然裹着被子躺在他沙发下面。
顾霜霜听见他起身的动静，立马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火速洗漱，换衣。
他们下楼时，俱乐部的队员已经吃完早饭。大伙儿穿着统一的黑色运动服，提着行李往外走。
外面大巴车已经在等候，助理安琪看见陆怀瑾，夹着公文包过来跟他汇报：“陆先生，您的行李已经放上车，早餐在车上吃还是？”
他时间观念一向强，工作的时候不会丝毫马虎，“车上吃。”
安琪看见站在陆怀瑾身后的顾霜霜，问道：“早餐双份？”
还不等陆怀瑾说话，顾霜霜一颗蘑菇头从陆怀瑾肩膀后探出来，冲着安琪助理说：“给我六个包子就行。”
安琪点头应下。
上车后，顾霜霜领到六个包子，陆怀瑾却只有一个鸡蛋一块小面包。
这么少的早餐，怎么吃得饱？顾霜霜踌躇片刻，包子咬了半个，然后把剩下五个半塞到陆怀瑾手里：“陆大哥，我吃了半个很饱了，这五个半你留着飞机上吃。”
坐在后排的卡卡和king伸长脖子，定定看着前面两人。
然后他们就看见挑食挑到天际的陆怀瑾，吃了顾霜霜咬过的包子。陆怀瑾把剩下五个用塑料袋封好，又塞给她，“我吃半个就好了，吃太撑晕机。”
卡卡缩回脖子，悄声问king：“老大什么时候晕机啊？”
King：“大概从今天开始吧。”
第32 章
上午十点整，陆怀瑾带着队员进入机场安检，顾霜霜没办法再继续送他，心头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她在原地踮脚，伸长脖子想要看得更远，可惜，陆大哥已经没了影。
安琪定的是一号的机票，她负责留下善后。
从机场出来，顾霜霜一直不敢跟安琪说话。
上了车，安琪递给她一只新手机。这是一只没有上网功能的老手机，按键式。但是对于顾霜霜来说，这只手机的功能已经足够。
顾霜霜离开剧组那天，副导演专门请她吃了一顿厦川特色美食酸辣粉。
顾霜霜说副导演小气，副导演厚脸皮说：“这叫诚意！”
顾霜霜按照陆怀瑾安排的流程，去孟道箭馆报道。老孟花了两天时间，给她熟悉了一下箭馆的工作流程。
孟道箭馆共有12名射箭教练，只有三名是箭馆的固定的教练，给固定工资。其余的教练都是流水式，按小时收费。
顾霜霜工作认真起来有股牛劲儿，教孩子练箭肯定不行，老孟专门给她安排了几个脾气好的客户。
来这里射箭的人都有点来头，非富即贵。起初还有学员质疑她的水平，在接触她之后，这些质疑声全部被她的实力给压下去。
周四晚上箭馆没有一个客户，顾霜霜正和老孟扎堆吃饭，箭馆突然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方脸大肚皮，女的看起来年纪不小，约莫三十五六。
顾霜霜还看见门口站了几名保镖，感概对方又是个大腕。
顾霜霜趁着老孟去接客的功夫，把大半盆芋头烧鸡扒进自己的碗里。
芋头烧鸡放了几个新鲜的山椒，汤底辣而浓稠，拌饭正合适。
她就着半盆芋头烧鸡吃了六碗饭，等老孟回来，发现大半盆菜已经没了。
老孟可怜巴巴拿起筷子：“霜大姐，你好歹给我留两口。”
顾霜霜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看了眼刚才进来的两个人，“他们什么人啊？好大的排场。”
老孟扒着白米饭摇头：“没见过。”
吃饱喝足，顾霜霜磨着老孟开电脑：“陆大哥那边是下午吧？你赶紧开电脑，我要跟陆大哥开视频。”
陆怀瑾走的这一个星期，他们一直保持视频联系。
因为时差关系，顾霜霜每天只能等到这个时候才能跟他视频。
顾霜霜从电脑里看见陆怀瑾的脸，止不住兴奋地冲着电脑喊：“陆大哥！”
陆怀瑾那边有点卡顿，顾霜霜这边能听见他说话，但他那边视频画面却不动。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衬衣，红色暗花领带，黑西装，头发打理的很精神。顾霜觉得陆大哥今天帅出新高度，用现在网络语来形容就是——帅裂苍穹。
GN已经成功打入预决赛，下午需要陆怀瑾参加一个会议发言，不得不穿正式一点。
他那头明显赶时间，刚跟顾霜霜连上线，匆匆又断掉。
顾霜霜撑着下巴觉得好无趣，掰着指头倒计时，陆大哥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
时间真难熬！真难熬啊！
她拿脑袋往键盘上磕，恨不得瞬间移动去洛杉矶找陆怀瑾。
本来这个时间点有人来箭馆练箭，已经很稀奇。
没想到八点半左右，箭馆又来了两名稀客。这两人，恰好顾霜霜老孟也认识。
秦衍和刘峰。
顾霜霜坐在前台里，握着鼠标，跟只小老鼠似的，贼兮兮盯着秦衍。
刘峰和秦衍进来时被两名保镖护着，他们经过前台显然没有看见她，径直朝方脸大肚男人走过去。
顾霜霜坐在电脑前玩qq跳棋，时不时朝着他们方向看去。
老孟坐在她旁边整理账单，嘱咐她：“别看，玩你的游戏。”
话虽如此，眼睛长在她脸上，哪儿能忍住不看啊？她偷偷觑着那边，看见刘峰和秦衍被保镖控制住，方脸男人抓住秦衍的衣领，举起拳头砸在他脸上。
那狠劲儿，看着都觉得脸疼！
“快点儿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电脑里传来游戏语音。
顾霜霜哪里还有心思玩跳棋，目不转睛盯着“战场”的方向。
她缩着脖子，用手指戳戳老孟，轻声道：“老孟，秦衍被打了。”
老孟看了眼门口的保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寻仇。
秦衍什么身份？敢在孟道箭馆揍秦衍，这分明就是在打陆家的脸。
老孟看了眼顾霜霜，做了回缩头乌龟：“我也想帮忙，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你就当没看见，继续玩游戏。回头锋哥问起来，你就说咱两玩游戏玩的嗨，没看见。”
她缩着脖子，小声说：“秦衍是我陆大哥的哥，也就是我的哥。有人欺负我哥，我不去帮忙，也太不厚道了吧？虽然我跟秦衍相亲不成，可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能这样不讲情义吧？”
老孟：“他们这么多人，你能打得过？”
顾霜霜抿嘴思虑片刻，摇头，老实说：“可能…打不过。”她扭过头问他，“老孟，你们这里有绷带、酒精、火吗？”
老孟问：“你要做什么？你想放火？”
顾霜霜说：“老孟你傻啊！秦衍是明星，他被人揍了肯定不会去医院，要是闹大了对他不好吧？我们把东西准备好，等他被人揍完了，去给他包扎。这样他们也不会觉得咱们不讲义气，你说是不是？”
老孟恍然大悟，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顾霜霜赶紧拉着他躲进柜台下，以免被人误伤。
顾霜霜天真的以为躲着就能万事大吉，结果她和老孟两人还是被硬拽了出去。
两人被保镖从柜台里拽出来，看起来十分不友善。
老孟瞪着一双眼睛，“你…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孟道箭馆！”
顾霜霜戳了戳老孟的后腰，示意他声音低点。惹恼了这些人，杀人灭口怎么办？
老孟冲着她挤眉弄眼，低声道：“你好歹也是打狮女孩，你别这么怂。”
顾霜霜嘴唇微动，声音极低：“狮子只有一个，他们有这么多人。有个词语叫明哲保身，老孟你懂吗？”
保镖大概是横行霸道惯了，冷脸看着两人，将他们给推了过去。
走近了些顾霜霜才看清秦衍那张脸，他的右脸淤伤痕迹很重，嘴角有溢血，看着让人觉得脸疼。
刘峰看见她显然有些惊讶：“小甜甜，你怎么在这儿？”
顾霜霜抿着嘴不回答，怂兮兮看了眼揍秦衍的方脸男人。
狮子与人不同，人性与兽性不同，她心有忌惮，也不想惹事，怕给陆怀瑾添麻烦。
方脸男人取了一把复合弓，对着秦衍使了个眼色。秦衍意会，抬起手背擦擦嘴角淤血，也取下一把复合弓摆弄。
方脸男人对秦衍说：“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这一次，我会劳烦旁人动手，到时候你大明星这张脸面，可是保不住了哦。”
刘峰显然不同意秦衍跟人来这样的比赛，劝说道：“老秦，你是靠脸吃饭，赌点别的也好！别拿脸来堵。”
秦衍明白方脸男人的意思，他一脸坚定：“赌，如果我赢了，请万先生履行承诺。”
万先生笑道：“大明星，这次我可不会因为你最近有商演，而延缓惩罚时间。这一次我会立刻执行惩罚。”
老孟跟顾霜霜面面相觑，原来是打赌比赛，不是江湖寻仇。
射箭比试有时间限制，所以比赛两人均不能很好调整状态。
一场比试下来，刘先生29环，秦衍21环，刘先生胜。
看见比试结果，刘峰知道秦衍的脸又得遭殃。
他想冲上去挡在秦衍前面，替秦衍挨两拳，但碍于保镖束缚，即使他有这想法，也无能为力。
万先生放下弓箭，转过头笑眯眯对顾霜霜和老孟说：“劳烦二位帮忙，打两拳。”
秦衍是陆家人，这里是陆老爷子亲开的箭馆，老孟当然不会下手，他道：“这位先生您真是为难我，打扫卫生我会，打人我可真不会啊。”
万先生明摆着是想羞辱秦衍这个手下败将，让他难堪。
老孟拒绝揍人，他又将目光落在顾霜霜身上，“我认得你，打狮女孩。你连畜生都下得去手，这人，应该没问题吧？”
顾霜霜看着咄咄逼人的万先生，说：“那个…射箭就射箭，打什么赌啊。”
她看了眼秦衍，有点同情他。毕竟他是个明星，一个职业演戏的，射箭非他擅长。
秦衍看着她，说：“我愿赌服输，你们来吧。”
顾霜霜咬了咬嘴皮，抬起头一脸坚定的看着万先生：“这位大哥！秦衍他是明星，是个职业演戏人，射箭一定不是他的强项，你赢他未免胜之不武。大哥你应该是个很有担当很有责任的人，不如这样，我跟你比，跟你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的脸和秦衍的脸，给你一起打！如果我赢了，打脸的事，就算了，你说好不好？”
万先生来了点兴趣：“小姑娘，东西能乱吃，但可不能随便开口下赌约。”
她攥紧小拳头，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把赌注加大：“这样！我赌注加大点，如果我输了，我的脸、秦衍的脸、刘峰大哥的脸、老孟的脸，都给你打！你觉得怎么样？”
见小姑娘一脸认真，万先生同意，点头说：“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小姑娘，我可是很少给人这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这一次比试，他们换成反曲竞技弓。
这一种弓箭用来比赛更加专业，这也是顾霜霜用着比较顺手的弓箭种类。
比试共三轮，一轮一箭，时间控制在四十秒内。
顾霜霜第一次跟人比试，同时还压着这么多人的脸，紧张是在所难免。她拉弓弦时，手有些发颤，导致一箭射出去离她理想目标有点偏差。
她第一箭的成绩是九环，这于她来说很不理想。
万先生第一箭是十环的好成绩，得意间又忍不住夸她：“小姑娘，发挥不错嘛。”
顾霜霜紧张地揉了揉鼻子，开始第二轮。
第33 章
她的心态已经调整的差不多，第二箭射中十环，完全在她意料之中。但万先生跟她一样，同样是十环。
原本还挺轻松的万先生，总算有了点压力。小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第三轮他射不中十环，就很有可能会输。
顾霜霜怕万先生发挥太好，故意给他施压。
她一边拉开弓弦，一边小声嘟囔：“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今天居然射出这么差的成绩！我们村儿的小朋友都比我水平高。”
听了她的话，万先生明显有些诧异。也就是这丝起伏的情绪，导致他第三箭没有达到理想水平，射了一个九环。
三轮比试结束，老孟松了口气：“霜霜两个十环，一个九环。这位先生两个十环，一个九环。两人射出平环，但霜霜第二个十环是内十环，万先生第一个十环是外十环，所以，霜霜…胜！”
看完这场比试，老孟忽然有种看高手对招的错觉。
让他忍俊不禁的是，这个小丫头刚才居然跟人玩了把心理战！
秦衍揉着嘴角，有些诧异地打量顾霜霜，虽然知道她会射箭，但没料到她的箭术居然能压过万先生。
刘峰也松了口气：“脸保住了…”
万先生放下弓箭，取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顾霜霜：“小姑娘，真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射箭协会？”
顾霜霜拿着名片在手里摩挲，纯白的卡片上有两行烫金小字。
——国际射箭协会会长，万荃勇。
她把名片递给老孟，掩着嘴小声问他：“这上面的字，是金子吧？”
“…”老孟仔细看了看，“这不是重点，重点这人居然是万荃勇。”
顾霜霜疑惑：“他谁啊？”
老孟：“国际射箭协会会长，在业界内很有名气。秦衍能输给他，那是荣幸啊。你能胜他，走狗屎运啊！”
顾霜霜努嘴，有点不高兴，喉咙里发出哼一声：“我赢是靠实力！”
万荃勇听见她的话，不怒反笑：“小姑娘，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一届的百步穿杨？”
她疑惑：“百步穿杨？”
老孟一听百步穿杨，赶紧督促她：“快说想。”
顾霜霜连忙点头说：“想。”虽然她并不知道百步穿杨是什么。
万荃勇说：“你拿着这张名片，赶在元旦之前报名，明年开春你就可以参加比赛。机会不多，我给你一个。”
等万荃勇带着人离开箭馆，她还握着名片呆愣在原地。
秦衍走过来，跟她解释说：“参加百步穿杨是个每个射箭爱好者的梦想。每年百步穿扬，全国各地都有数以万计的射箭者报名参赛，最后经过层层淘汰选拔，也只有二十个有资格参加。一旦夺冠，不仅有高额奖金，还有荣誉。”
刘峰也凑过来，拿过万荃勇的名片感叹：“小甜甜，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你看我们老秦，被打成这样，也没搞到一个参赛资格，你倒好啊，这么轻松就拿到一个参赛资格。”
这话顾霜霜听着可不乐意，她小嘴一噘，“刘大哥！什么叫轻松？我可是压上了我们所有人的脸好嘛！！陆大哥要是知道我拿你们的脸跟人打赌，还不得把我吊起来摸啊？”
刘峰老孟差点喷出口水。陆少口味重啊，居然把这么可爱的姑娘，吊起来摸。
远在大洋另一边的陆怀瑾莫名躺枪，打了个喷嚏。
顾霜霜夺过刘峰手里的名片，小心翼翼收进自己兜里，督促老孟：“老孟你赶紧去拿酒精、绷带给秦衍包扎！”
她这么一吼，刘峰和老孟赶紧去拿医药箱。
顾霜霜扶着秦衍在椅子上坐下，等老孟取来医药箱，她用医用棉蘸着药水给秦衍敷脸上的伤口。
药水刺激性重，疼得他嘴角直抽。
顾霜霜看着他这张被人揍烂的脸，感叹说：“你这两天不能开工啦，你要是有吕布一半的功夫，也不至于输了给人揍，吕布可是能射七连箭的呢，箭箭致命。”
秦衍疼得“嘶”一声：“那是电视艺术化，现实里哪儿有这样的人。”
“也是。”她点头，笑眯眯说，“现实里虽然没有像吕布那样好功夫的男人，但却有像吕布一样的柔情铁汉。”
秦衍以为她是在说自己，自恋的迎合说：“那是。”语气里洋溢着满满自信。
顾霜霜紧接着又说：“就像我陆大哥，发脾气的时候帅，温柔的时候更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