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移影的红樱斗气保护,龙心紫在谷间不知道飘了多久。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却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弹起,向一旁歪斜滚去,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谁敢动我的结界!”

脸朝下摔在地上的心紫吓了一跳!这么深的谷底也有人!难道她又穿越了?

没有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心紫抬头一看,兀地发现:一个须发皆白,已经长得盖过身体的“怪物”老人正盈盈立在自己面前的草丛顶部。

立于草顶,而草未弯折!这个古怪老人简直没有重量!

“天上掉下个破娃娃,嘿嘿!”老人看到心紫一身残破,苍白小脸布满血痕,不禁乐得露出牙齿。

“这么高也摔不死”被须发覆盖的大头蹭到心紫眼前,老人细细打量:“不错!做我徒弟!”

心紫慌忙向后退去,身体如拆骨般疼痛,哪里跑出来的怪老头,也不知道在这谷底住了多久,她才没有时间与他纠缠:“我没空!”

“我有空!”老人直起身子向后一指:“我收过很多徒弟。”

顺着古怪长发老人的指示,心紫看到一片森然墓地,果然“人数”众多!只见乱坟岗内杂草丛生,密密麻麻排列着数行苍白石碑,有的因为年代久远甚至已经断成几块,景色无比荒凉。

心紫不禁毛骨悚然:“还有活的吗?”

了解当下心紫的狐疑,老人并不如外表般疯癫,他指着荒坟仰天长叹:“这些徒儿资质平凡,虽然努力,也超越不了天阶,不能圆我老头儿的心愿。我此生真正只看中两个衣钵传人,可惜问天在游历时,死于意外;狂儿为了寻妻,不知所踪。”

无名老人顿了顿,一副捡到宝的表情看向心紫:“现在我看上了你,虽然水骨皆断,斗气残破,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魔武双修!”

“问天!”心紫根本没在意怪老头想收自己为徒的提议,她被他口中这二字吸去全部注意。

水问天,这个岚武建国前就出世的传奇天才,于数百年前陨落,现在却于自己眼前活生生跳出来个“师傅”!心紫大骇!但又觉得这个看似不正常的怪老头并不像是在忽悠人。因为即使自己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冰水元素力与真武斗气,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魔武双存的特别身份!

“问天前辈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封魔剑灵反噬。”心紫认真起来,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个传说中的“师傅”知道真相。

“封魔,嗯。”怪老头盯着心紫身上的伤口,还有她那仍死死攒在小手里“一生之盟”的布条,带着了然于心的表情,轻轻笑起来,只是那笑里含着点点悲哀:

“封魔那小恶狐怎么可能噬主呢,他对问天,可是喜欢得紧啊!”

“恶狐?喜欢?”

“对,封魔,是我徒儿的幻兽。”怪老头的目光拉向远方,陷入回忆:

“问天那小子与小狐契约后,二人惺惺相惜。可惜好日子不长,一日,问天体内,与幻力相冲突的水灵气突然觉醒,差点引发他灵基自毁。就在生死悬于一线的危难时刻,封魔小狐强行单方解除了契约誓言,导致天雷轰顶,自毁肉身,却成功泄去问天一身幻力,救他于危难之中!

后来水问天带着天狐的一束元魂在这山谷里遇到我,以助我完成心愿为代价,求我将小狐的元魂封印在他背负的一把诡异无名的重剑内,以延续封魔的生命。”老头儿轻轻叹息,徐缓声调中饱含深情。

如被电流击身,心紫一阵战栗:封魔居然不是剑灵,是幻兽灵魂!而且与水问天还有这么一段生死过往!她此时不是一般的诧异,愈发想知道,那封魔灵魂最后为什么又成了噬主妖魔?

“你知不知道,生为瑞兽的天狐有什么特殊技能?” 怪老头话峰一转,自问自答:

“天狐的巅峰形态会张开九尾,是囊括九种秘术的稀世珍宠!不过一般天狐都不可能达到巅峰状态,因为每张开一尾,本体都会受到毒火焚心之痛;张开四尾以上,便有天雷打击。只有顶过天地规则的压制,才可能成为逆天的存在--九尾天狐。

天狐每一尾张开后,都会无选择性地获得血缘内隐藏的某一种秘术,可能是像元素攻击那么强大的力量,也可能是像改变毛色那么无用的戏法。总而言之,天狐自己没法决定进化方向,秘术出现的顺序也无规律可寻。”

“我想。”不停述说着的怪老头减慢语速,流露出一丝忧伤:

“问天最后一战不敌对手时,封魔那小家伙肯定又强行生出了第五尾为了救他罢!可惜它挺过天雷打击后,获得的秘技竟然是--水灵压制!没有帮上忙,反正直接将水问天推入了死亡深渊。”

老头儿带着怜悯看向心紫,他能感知这孩子身上大半水灵气也被古怪地被抑制了,八成又是与封魔有关。

“一生之盟!”心紫看着手心里那四个潦草的血字。深深垂下眼帘。怪老头所讲述的天狐往事不断在脑海里萦绕。

原来是这么一个痛彻心扉的悲伤结局!

问天前辈是想有人告诉封魔这句话吧!可惜自从爆出“水灵压制”秘技后就绝望狂化的封魔灵魂,拒绝再与剑外之人沟通,因为它不想面对最爱的问天已死在自己手下的残酷真相!所以封闭五感!

而水家先代长老们则不顾水问天遗言,把它视为无耻叛徒,封存在孤寂清冷的灵域神殿中,让封魔十年,百年,日日夜夜焚心自责!甚至悔狠到杀戮戾气丛生!

心紫终于明白初见重剑时感受到的那股悲伤源何而起,源于与伙伴缔结平等契约时两人深刻心中的那四个大字:“一,生,之,盟!”永不背叛!

可恶那无耻的樊剑一,居然用他那卑贱肮脏的手,玷污了这份誓言!

将水问天临终时写下的布条放入空间戒指内,心紫攒紧了拳头,踉跄从地上爬起来,:她要回到悬上,汇合众人!将封魔抢回来!

“前辈,现在有人来灵域抢夺封魔重剑,水氏后人很可能会遭劫难,看在水问天曾是你徒弟的面上,随我一起出山去救人吧。”心紫扬起小脸向怪老头望去,此时的她已经脉俱裂,五脏破损,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不愿打击一脸认真的心紫,怪老头为难地说:“我千年前为了封印一只凶兽,已经肉身全灭,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片谷底。”

难怪!心紫又看了看老人脚下那几根托着他身体而不弯折的野草,既然他能保下天狐元婴在重剑内不灭,那老人自己本来就是灵魂体,也不足为奇!虽说他是水问天的师傅,可与水家并没有交集,果然此时能出手最好。但不理尘世,委婉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前辈坦诚告知封魔天狐与水家的过往!有缘再会!”心紫朝怪老头一拱手,毫无留恋地向悬崖壁旁走去。

“哎呀!小姑娘!”怪老头看着心紫这爽快直接的性格,心下喜欢,更是恋恋不舍:“你难道还要回崖顶上去吗!以你现在的身体,莫说是去阻拦抢剑的坏人,就是保不保得下命还要看运气咧!”

怪老头耐心地解释:“你体内元素力与斗气并存,跟水问天当年元素力与幻力同时出现相似,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教你双修之法,不然纵有通天的本领,你也必将二力相争自毁灵基。”

老头儿诚肯地看着心紫:“再说,这么高的悬崖峭壁,什么力都用不了的你,怎么上去?”

心紫微微一笑,顿时倾国倾城,一点也不像个深受重创的伤者:

“爬上去!”

~

翦羽比同期发文的朋友们的收藏少了千巴多,难道我写得真有这难看么?55555555555

31 杀戮血誓

心紫不稀罕刚才花移影救了她,她才不愿抛下朋友而独活。

崖上还有她在意的若无,还有刚回山谷的水儒生。听完怪老头讲述的悲伤过往,心紫此时只想狠狠地从樊剑一手中将封魔重剑夺回!

“你们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不顾山下怪老头的再三利诱与阻拦,龙心紫毅然攀上尖锐的山石。

开玩笑,不就是些不会动的臭石头么!没有真武斗气又如何!没有元素控制力又如何!她还有一身蛮力!爬也要爬回山顶!

远望高山,壁如剑锋,陡峭入云。一条细小血痕顺着嶙峋石壁,盘亘向上缓慢移动。

太阳落下又升起,一日一夜,红痕仍在蜿蜒。

心紫没有停顿,双手及前胸早已经被尖锐沙砾磨得血肉模糊。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她相信,师傅水儒生一定会带领众人阻止樊剑一的恶行!还有,花移影一定会带若无安全地离开崖顶!到时候众人找不到她可就麻烦了。

汗水与血水混合浸透了身上薄薄的外衣,一头长发早已乱七八糟糊在脖颈,心紫专心致致不断攀行。

皮开肉绽的小手触摸到一处濡湿的泥土,龙心紫狠狠蹬住脚下突兀的岩石,借力支起身子,翻倒在崖边的一块草皮里。忍不住陷在地上大口喘息,她终于在太阳又一次落下前,爬到了山顶!

耳边已经没有激斗时熟悉的厮杀声,四下里吹起的是静谧山风。一切都结束了吗?心紫一阵惶恐,抬头四下张望。突然在神殿废墟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日落时分,山峰最高处的景色最美,红色火烧云像海浪在黯淡的灰蓝色天际咆哮翻滚。花移影背对着心紫,将双手负在身后,仿佛正在平静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奇观。只见他一头飘逸之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飞扬,俊逸的身姿傲然挺立,就像归隐山林的绝世高手,自在停驻于山海五洲。

“花…花前辈?”

巨大的空虚感袭于心紫胸腔。她看到,凝结于花移影身后的血痕早已干涸发黑,素白的衣袍下沾染着刺眼的尘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力气,心紫不顾一切向花移影冲去。

“前辈!”气喘吁吁地摔到花移影身前,心紫呆呆望着那副倾城绝世的妖颜,只见他那紧闭的双眸上,纤长的睫毛正于风中微微颤抖,仿佛下一时刻就会突然张开,再带着那旖旎的笑靥看向她。

缓缓伸出小手,轻轻点在花移影胸前,心紫的指尖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只是触到衣角的那一刻,如狂浪盖顶般粉红的樱瓣突然在眼前喷涌开来!

霎时间,花移影的整个身体轰然粉碎,奇迹般都化作漫天繁花,被落日余辉镀上金边,随风溶入天际那片热烈燃烧着的殷红云霄中去,什么也没有余下!只留心紫愣愣举着手指对着尘埃发呆。

一击倾尽所有,灵魂变灭,肉身成灰!

是多么壮丽的一场厮杀!心紫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爆发出自己身体都不可承受的力量!又怎么会有人像天神般高贵艳美地寂灭为虚无!

来如明月,去似清风!一世被禁锢的花公子,终于可以抛下所有负担,无拘无束地遨游环宇。而他神址一般的最后笑容永远刻在龙心紫的脑海!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紫向天际红云深深鞠躬:“花前辈!我龙心紫永远记得你的救命之恩,他日寻到花人语,我必告诉他:你先父除了容貌盖绝世间,更是心怀宽广,胸有山河的傲骨儿郎!”

缓缓抬起头,若无呢!看到花移影耗尽心力灵魂消散,还有水馗那冰凉的身体,心紫开始疯狂地在被霸剑切得千沟万壑的崖顶寻找那个小小少年倔强的身影:“若无?若无!”他丫的谁起的个晦气名字,若无!存心让人找不到是不是!

猛地抬起头,心紫像想到了什么,飞奔着往村里跑去!

若无一定在村里!

草鞋早已在攀岩时不知遗落去了哪里,一串血色的脚印深深印在荒草原上,被风吹得弯了腰的野草想盖也盖不住。二重结界深厚的水气消失无踪,空气里带来的焦臭气息,让心紫肝胆欲裂。

眼前一片焦土与狼藉!

登时停住脚步,心紫控制不住重心将自己向前摔去,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自己正扑倒于一团地还温热的灰烬中。

整个水家村被火焰夷为平地!

“不,不是这样的!”心紫在蜿蜒小道上踉跄爬行,只见两侧民房主梁坍塌,外墙毁于一旦,废墟之中还余有明火,四下黑烟腾腾。

不是这样的,心紫记得刚被若无从鱼网里背来村上时,她从透过网眼看到这条小径上开满了粉红的牵牛花,还生着一棵坠了果实的黄杏树。此时心紫眼底只有一段匍匐于地,被火烧得黑漆漆的光杆。

转过头去,记忆中这里住着一户和蔼的农家,那个憨厚大娘经常做好素饼,放在竹篮内,挂在门口,专门供傍晚经过小径回家的孩童们果腹。此时那个被孩子们热切期待着的竹篮,已经不知被谁踩得扁圆,一半陷入地下,焦土里还混合着小饼的碎屑。

樊剑一他们三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水家村烧了个干净,将封魔的秘密直接掩埋于灰烬之下。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心紫弯下腰来绝望地嘶吼。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用湖水灵力重铸身体!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在悬崖上离花移影与若无而去!心紫眼底腾起浓烈的血色,视野内所有景物瞬间变得惨烈而妖红。

她为什么这么弱!她要变强!强到足以守护所有珍爱的东西!

“咳咳咳!紫…紫丫头,是你吗?”一声微弱的寻问从灰烬下传出,暂时制止了龙心紫撕心啼血的呼喊。

听到人声,心紫如离弦之箭般飞快辨别出方向,冲到一片坍塌屋檐下,用双手疯狂挖掘。好一会儿,终于从焦黑木灰下,翻出了水儒非那张带血的老脸,只见一道剑伤自上而下,切入肤骨,血水与炭灰把他那头银白光泽的须发侵染得看不出本色。

“二…宗主!”看到如此骇人的伤痕,心紫说不出话来。

“阿紫啊,快跑呀,有人来抢封魔重剑了,是个巅峰幻尊,还带着两个狗杂种,我打不过!你快跑!”水儒非双眼无光,失神地看着眼前那片渐渐黯淡的天幕,脸上露出焦灼的神情,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埯在瓦砾中过了多久。

“我知道,是三个狗杂种!已经不在村里了。”心紫终于泣不成声。

“哦。”水儒非从废墟下伸出手,想摸索心紫的小脸,失血过多已经让他视线模糊。

心紫抻手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老人。

“儒生带着大伙跑了,我是偷偷留下来断后的,可惜打不过那群禽兽,也没有拖延多长时间,不知道大家都跑了没。” 于生命最后时光,水儒非万般懊悔,为什么当初为了一袋金铢就留下樊剑一他们三个祸水在村内停留。如果他没有贪图钱财,一切祸端都无从说起!混浊的泪水从脸颊滑落:“都怪我啊!不应该贪财,我死了也对不起祖宗和大家。”

“馗儿,我没有看到馗儿…”水儒非已近枯槁的手,指向天空。

“我也没有见到他。”心紫咬咬牙,想到水馗最后死得凄惨,不想再伤这个老人的心:“他一定是最先跑的。”

“呵呵…咳咳…,对!那小子逃命的时候跑得最快!”皱成核桃的老脸顿时舒展开来:“紫丫头,要活下去…以后不要贪财…儒生啊!老哥哥对不起你!”

最后一声悲呼用尽了水儒非残存的一丝力量,随着话音戛然中断,他愤恨指向天际的手臂也颓然落下。

“不!”心紫此时一如受伤的战狼,抱着水儒非冰冷的身体,对月嚎哭。

若无!我不信你已死!

师傅!你一定要带大家逃出生天!

心紫站在空旷的月下,二指并拢决绝指向黑暗的夜空: 

“我,龙心紫在此,以血起誓,从今日起,化身为魔! 

樊剑一、万厉、宋徽三人的性命。

上天入地,绝不姑息!天涯海角,追魂夺命!

如有违者,爆血而亡!

契!” 

嘶哑但坚定的声音顿时震破穹窿!

一道诡异的红色天轮从天而降,将万籁寂静的四野照得魔光大盛,誓言引发天地规则形成。一只看不见的鬼爪猛地向心紫右臂张开,心紫的衣袖登时撕裂,圆润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杀戮血誓倏然成立!只要起誓之诺不完成,年年月月,血痕痛楚裂骨焚心!

痛楚扭曲了心紫悲伤的小脸,水若无,爷爷,师傅,花移影,村长,水馗的容颜在眼前一一闪过。

死并不可怕!

樊剑一!万厉!宋徽!

在我重出玄天之前,你们一定要好好享受现在的尊贵生活,并向上不断攀越。

因为我会助你们完成最美好的希望,获得此生最钟爱的至宝!

然后再于你们纵情笑天下的那一刻,生生撕裂所有幻景!

我会夺去你们的骄傲,在脚下狠狠践踏!凌迟你们的肉体,油煎你们的灵魂!

让你们尝尽万般甜蜜后深深体味这世间最焚心的痛楚。

然后,求生不成,求死不成!

32 不知老人

“太弱了,我要变强!”

手臂上带着戮杀血誓印记的心紫,望着被毁灭的村子只剩下满目疮痍,逐渐敛去了眼底的水气与痛涩,她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束起,深吸一口气,缓缓向西而行。此夜的月光如水,轻轻熄灭旷野内袅袅的黑烟,星辉依旧。只是这穹窿之下,一颗小小的信念种子,正落入厚土,缓缓发芽。

泪水,让亲者痛仇者快。

此时的伤痕,证明着她的可笑与无知。

只有把这份怒气,深埋心底,不再犹豫,果断前行!

霸者天下,强权为王!如果世上没有法理仁义,那她龙心紫则自甘化身浴血修罗!

想起谷底怪老头教会水问天幻魔双修的那句话,心紫毅然重新攀上悬崖,靠着非人的耐力,又紧贴着尖锐的沙石,缓缓下行。

担心若无不知所踪又有什么用,担心师傅水儒生是否带着大家逃脱又有什么用。心紫第一次正视自己残破的身体,空有热血而无实力,与其盲目送死,不如浴火重生!她现在只渴望力量!纯粹而强大的力量!霸烈到足以摧城焚河,惊天灭地的力量!

不知又是几番日月更迭。

终于脚踏实地,心紫此时已经分不出幻像与真实,精疲力竭。

“你回来了!”接下心紫瘫软的身体,怪老头原来一直站在谷底等着这个小姑娘回心转意。

“嗯。”心紫在怪老头怀里轻轻点点头,已经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先是与狂化魔兽对战,后又与樊剑一等人厮打,几番急火攻心,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硬抗下来强度这么大的身体耗损。

“想好要认我为师了吧!”怪老头也不问心紫回头找他的原因,只是暗自窃喜:这个孩子真耐打,光是这万刃山崖都不是平常人能爬上爬下的。

“我没有打算拜师。”心紫的眼神仍十分犀利,想到水儒生此时还生死未明,她怎么能另投他师:“我一生只认一个师傅,拜过一次便不再拜!”原则就是原则,绝对不能改,在心紫心中,那个不断容忍与放纵自己的水家大宗主,早已驻入心上。

“哦!”怪老头万分惊讶,要知道他可是水家祖宗的祖宗,居然也会被人拒绝!这世上去哪里再找一个比他还经历丰富的师傅!不过这丫头倔强的性格,他喜欢!

“你说过问天前辈以达成你心愿为交换,救下天狐,并学得了幻魔双修大法,那我便也以达成你的心愿为代价,求学魔武双修!”心紫翻身下地,不顾重伤在身,忍下头晕目眩,朝怪老头深深一拜:“前辈!请教授我惊世才学!”

“哈哈哈哈,好有意思的小娃娃!”怪老头捻着银白须发仰天大笑:“罢了,罢了,反正师徒相称也只是一个形式,你愿助我,我看得上你,教你一招半式又有何妨!不要叫我前辈,叫我‘不知’便是!”

“不知?”心紫收起双手,迷惑不解。

“对!这是问天那个孩子给我起的名字,因为我对来到这山谷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来了多久?”

“大概一千多年吧。”

“…,那你为什么而来?”

“不记得了。”

“…”

“我只知道,自己灵魂不灭的唯一原因来源于一个痴念,这个念头支持着我这千年来不断寻找着继承者。”

听到“不知”老人缓缓的声调,心紫知道又有一个秘密将在自己面前展开,她压下心中对“千年”二字的惊讶,静静听下去。

“我用灵魂封印了一只凶兽,它的名字,它的故乡,它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只是心中残留意念强烈地告诉我,如果将它放出来,这片大陆都将覆灭!”

凶兽?

玄天覆灭!这位只剩下灵体的老人家有没有精神错乱?

看到心紫不置可否的表情,“不知”老头儿也无奈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能力,甚至不确定它是否存在,不过既然心里这么想,就一定要做到。”

“你既然能成为水问天的师傅,又精于玄妙的封印之术,为什么还需要找个徒弟?”心紫猜测整个水家的封印术式,包括她手中那水问天留下的空间戒指里的阵法书籍,都是出于眼前这位古怪的前辈。

“问得好。”怪老头一双眼睛在心紫身上直打转,看得心紫直发毛。

不知老头儿用手向前方一指:“你上次掉下来,撞到的那个透明屏障,就是我的生命结界,在所有我所熟知的结界术中,以生命结界最为牢不可破,没有死角。

只可惜,凡是用灵魂作为介质,结界都会像有生命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出现衰弱迹象。所以我需要找一个有潜力突破天阶的徒弟,在我灵魂完全化为结界后,每隔一百年用幻力加固一次术法,以保证里面的凶兽不会危害世人!”

原来是这样,一旦灵魂结界完成,就等于老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为了保证自己死后,仍有可靠的人能一直守护和加固结界的效果,才在千百年来一直不断寻找着继承人!难怪老人不能离开谷底,那是因为他有一半的灵魂已经化为了结界之力!

“纵使连这个不知名凶兽是否存在都不确定!你就打算散去自己所有修为,化为没有生命的结界?”心紫顿时被怪老头这股不知无畏,坚定不移的决心所打动。

“呵呵,是呀!我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管凶兽它是不是真的存在,以灵魂化为结界就是我现在还存在的所有意义,只要你答应学成之后能常常回来加固术式,我就把还记得的所有东西都倾囊相授予。”老人好像并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命,既轻松又随意。

心紫再次被触动了,无论人想追寻什么,能够千百年来,忍受孤独,抗拒怀疑,一心一意为了完成一个目标而坚定不移,真是强大的信念!她突然理解了那些在这悠悠时光中,偶然遇上怪老头,被他的心意折服,心甘情愿追随,然后又化为白骨的荒坟下的前辈们的心情。

不知老头看到心紫对着坟茔发呆,慌忙解释:“达到天阶以上,生命长存,容颜永驻,就不会这么快死去,你不要担心,如果不是问天死于意外,狂儿不知所踪,我早就已经达成了心愿。”怪老头此时生怕这些因自己心存怀念而为徒弟们筑起的苍白坟头,会把这第三个有资质的小娃娃给吓跑。

“所谓‘天阶’又是什么东西?”心紫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不知老头儿手足无措的解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