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笑了。

莫飞甩甩头,将眼前安格尔的笑容甩出去,低头继续忙碌。

安格尔看着桌上的一个圆形物体,黄黄软软,便伸手戳了一下。

“别动。”莫飞将他的手拉回来。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忙。”安格尔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蛋糕。”莫飞轻描淡写地回答,“上次留了很多鸡蛋下来,再不吃掉就要坏了。”

安格尔看了眼一旁碗里留下的蛋黄,问他,“你竟然把鸡蛋分离了?那些蛋黄可以给我画蛋彩画么?”

“能给你一些,不过要留一点。”莫飞哭笑不得,道,“下午吃一次蛋糕,晚上要是回来得晚了,就吃蛋包饭做宵夜吧?”

安格尔眨眨眼睛,见莫飞从手边拿起了一罐子喷漆一样的东西,用力摇了摇,开始往蛋糕胚上喷鲜奶。

安格尔伸出手指捞了一些尝尝,“甜。”

莫飞笑了笑,道,“我以前在蛋糕店打过工,不过我只会做泡芙,经常看到那些蛋糕师傅做蛋糕,头一次做。”

安格尔看到莫飞喷了一大堆奶油在蛋糕胚上,然后拿一把长长的刀,似乎想把奶油抹平。

“莫飞,这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蛋糕!”安格尔发表意见。

莫飞有些无力地看他,“那怎么办?我又不会雕花。”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伸手要那个“喷漆”,说,“我来!”

莫飞看了看他,将罐子递过去。

安格尔拿过喷罐,低头盯着那一块圆趴趴的蛋糕看了看,摇摇头,用蛋糕刀将蛋糕切成几块,然后搭了起来。

莫飞点点头,“嗯,这回变成夹心的了。”

安格尔瞟了他一眼,就开始将鲜奶油都喷到蛋糕上面,喷了整整两罐子。

莫飞在一旁看着,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要干嘛?”

安格尔不语,捋起袖子,用一把雕刻刀,开始给那些鲜奶油塑性。

莫飞在一旁看着,就见安格尔将奶油初步修了修形状,出来了一个站立的男人型,然后安格尔开始局部调整脸的轮廓,头发再是往下,脖子、肩膀、锁骨、胸肌初步的形态,莫飞判断是一个裸男,而且样子还有些像自己。

在安格尔完美地雕刻了上半身,开始认真地刻下半身的时候,莫飞赶紧拦住了他,“安格尔可以了。”

安格尔回头瞪莫飞,似乎不满他打扰自己的艺术创作,道,“我还没有完成!”

莫飞干笑了两声,“安格尔,这个是要吃的你雕的是谁?”

安格尔有些神气地看了莫飞一眼,“不像你么?我对人物的细节把握得很好,所以你要让我做完。”

莫飞点点头,“你对细节把握得太过了。”

安格尔摇头,“莫飞,艺术是一种对细节的追求,我是古典派的。”

莫飞抓着他的手不放,问,“那待会儿,你和我谁吃那个细节鲜明的下半身?”

安格尔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个蛋糕人,道,“你吃”

莫飞挑眉,“我才不吃。”

安格尔想了想,又道,“那我吃”

莫飞也想了想,“我可不太想让你吃,我看到了心理上接受不了。”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用雕刻刀将蛋糕人的那地方剜了下来,将奶油涂到一旁,莫飞看着他的动作直皱眉,再看看那个可怜的蛋糕人,不幸被阉割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安格尔伸手过去,残忍地将蛋糕人的脑袋揪了下来,边吃,边转身回客厅。

莫飞无奈,拿了把叉子,端起蛋糕碟子,也跟了出去。

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报下午的新闻,最近好像发生了好几起儿童绑架案件。

莫飞拿着蛋糕坐到了安格尔的旁边,倒了两杯红茶,边道,“最近好像有好几个小孩子失踪。”

“小孩子是极易受害的群体。”安格尔舔着手指头上的鲜奶,道,“每年死于非自然原因的小孩有很多,不过像这样的连续失踪案件,还真是不多见。”

“是绑架么?”莫飞问,“不过好些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绑架了也要不了多少赎金。”

安格尔伸手,揪下了莫飞手上蛋糕人的一条腿,道,“保护下一代是人类的本能,所以牵涉到小孩子的案件一般都会比较受重视,奥斯这几天应该也忙得焦头烂额了。”

“第一个孩子已经失踪快半个月了。”莫飞皱眉,“既然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绑匪电话抓孩子干什么?”

安格尔边吃着蛋糕,边盯着电视新闻里几个正在边回答记者提问,边哭的家长看了起来,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不通。

“安格尔。”莫飞伸手过来摸安格尔的下巴,“奶油都弄到脸上了。”

安格尔转脸看莫飞,“莫飞,打个电话给奥斯让他去查查那些失踪孩子的家长。”

“查家长?”莫飞有些奇怪,拿起电话,问,“查他们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那几个家长,彼此认识,而且也并不算太担心,让奥斯查他们的经济状况。”

莫飞微微皱眉,打电话给了奥斯,将情况说明后,奥斯就去查了。放下电话,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怎么看出来的?”

安格尔架起腿,道,“每一对夫妻都太恩爱了,相互理解,共同期盼孩子的归来。”

“什么意思?”莫飞似乎不解。

“莫飞,这些家长来自各行各业,性格也各有不同。”安格尔无所谓地说,“虽然我相信每一对新人的结合都是因为爱情,但是我还相信恋情无法持久人类是一种善于让人失望的动物。如果孩子丢了,十对父母里头,至少有五对是会彼此埋怨的,一旦吵过架,就会貌合神离,而且会显得相当疲惫可是在我看来,这些父母似乎都不太对劲,眼里有一种共同的期望。”

“共同期望孩子的归来么。”莫飞道,“有什么不对?”

“人的心态是呈阶段性变化的,即便悲伤、期望,也会因为时间的不同而不同。”安格尔摇了摇头,道,“孩子被绑架之后,父母的期望往往是悲观而卑微的,他们唯一希望的是有线索,是孩子能平安回来,另外的他们都不做考虑但是这仅仅限于失踪的前两天。四十八小时的担心之后,人就会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失踪了近半个月,怎么可能还满眼希望?几对处于不同悲伤阶段的父母,表现出来的反应竟然是相同的,这实在值得人怀疑。”

莫飞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莫飞接起来,就听到了奥斯气急败坏的叙述。

听了良久,莫飞挂掉电话,对安格尔道,“奥斯说,查出来这几家人都有赌博的情况,都负债而新闻播出后没多久,就有社会爱心人士给他们寄来了捐款,以免日后有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的时候他们筹不到钱,所以他觉得这些夫妻的确有问题,已经开始调查了。”

安格尔听后,点点头,也不说话,似乎并不高兴。

莫飞坐过去,靠近安格尔问,“安格尔,你不相信爱情?你之前不是说,爱情是最美好的回忆么?”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也不说话,低低地笑了笑,道,“爱情的美好,只限于相爱的时候当爱情离去,会比无爱,更让人难过。”

莫飞皱眉,问,“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来的?”

安格尔站起来,淡笑着对莫飞道,“就跟我刚刚说的理论一样,事实是一回事,相信与否是另一回事。相信与否是一回事,事实又往往是另一回事。”说完,看了看时间,对莫飞道,“莫飞,带上些可以用的武器,我们去抓鬼。”

莫飞盯着上楼去换衣服的安格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第33章大凶之地3,扑朔迷离

傍晚时分,安格尔和莫飞驱车,赶往郑久告诉他们的工地。

眼看着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觉得郑久的话,可信么?”

安格尔瞄了莫飞一眼,莫飞笑,“别跟我扯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

安格尔挑挑眉,想了一想,道,“嗯,总体来说,我不太相信有僵尸这回事情,也就是说,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就是郑久在搞怪。”

“有人装神弄鬼的话,倒也未必是因为想要郑久的命吧?”莫飞道,“就算所有的人都知道工地闹鬼,但警察们也不可能让一两声闹鬼就糊弄过去了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有人想要郑久卖掉那块地?”

安格尔架起腿想了想,点点头,“利益驱使或者是同行竞争么?的确有些可能性不过不觉得这个恶作剧的难度有些太高了么?”

“嗯?”莫飞看安格尔,似乎有些不解。

安格尔拿着那几张照片看了看,低笑,“跟拍电影似的呢好像有些难度。”

“嗯,的确。”莫飞点点头,“如果单单是这些照片,我还能理解,也许是有人将图像处理过了可是偏偏郑久又亲眼看到过,还说僵尸一点点地向他靠近,这就有些意思了。”

安格尔点点头,“一点点靠近那个,我觉得有些戏剧色彩。”

“也是,那些僵尸要是真的要杀了他,干嘛不一早就拔刀?”莫飞有些不解地问。

“说到拔刀莫飞,你知道清朝人的补服是不同图案,代表不同品级的么?”安格尔忽然问。

莫飞一愣,摇摇头,“补服是哪个位置?胸口那块么?”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这种蓝底,金色日头和群山,正中间有一只老虎的图案,应该是五品或者四品的武官服只有武官才会佩刀,搭配得很正确。”

莫飞想了想,问,“如果是人装神弄鬼,上哪儿找那样的道具啊?又不是真的拍电视剧。”

“嗯。”安格尔点点头,“若是肯花钱,也是可以的,或者说,根本不是实体”

“安格尔。”莫飞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郑久他会不会有问题?”

安格尔看莫飞,“你觉得他说谎,有意引我们去他的工地?”

“你要不然打电话,问一下夏帆,看看是不是他介绍来的。”莫飞道,“如果是,那就顺便问问他情况。”

安格尔微微地皱皱眉头,道,“你打。”

莫飞有些无奈,“我在开车。”

安格尔看窗外,不说话。

莫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找夏帆的电话号码。

安格尔在一旁看着,莫飞将电话接通,“喂?夏帆,我是莫飞”

莫飞的话没说完,就感觉窗户旁边似乎光线暗了一下,随即又亮了——应该是有人走了过去。

莫飞就抬眼望了窗外一眼,没人,接着说话,“嗯,我想问你”莫飞的话依旧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身边安格尔的表情。安格尔睁大了眼睛,盯着车窗前面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莫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前方,在离他们车子不远的前方,有两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花翎留着长辫子的人,正一跳一跳地往前行进着,看来刚刚路过他身边的,就是这两个东西

“莫飞?莫飞?”夏帆拿着电话听莫飞说了两回都是说半句,就忍不住嚷嚷,“喂?莫飞呀?”

“呃”莫飞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安格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安格尔!”莫飞赶紧也解开安全带开车门追出去。

安格尔跑到了车子前面,两个人影就在不远处,但是两人只追了几步那两个人影,就忽然消失了。

安格尔皱眉,看了看四周,莫飞也有些茫然,但是人影真的没有了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鬼影。

“怎么回事?”莫飞问安格尔。

“不知道。”安格尔头一次显得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真的看见了,怎么会消失的呢?”

“喂莫飞?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行么?”电话那头,夏帆已经有些要暴走了。

莫飞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夏帆,是关于那个工地鬼影的事情。”

“什么工地鬼影啊?”夏帆嚷嚷,“喂,小兄弟,你别大晚上的打电话来吓唬我好不好啊?”

莫飞一愣,看安格尔,将电话按在免提,问,“夏帆,那个工地的承包商,叫郑久的,没有找过你?不是你介绍他来的?”

“什么郑久啊?”夏帆不解,“针灸还是斟酒啊?”

安格尔皱眉,“最近你没接到过清朝僵尸的案子?”

“啊呸。”夏帆赶紧道,“你电影看多了呀,哪儿那么多僵尸,还清朝。”

“我们刚刚也看见了,跳过去就消失了。”莫飞道,

“哈?”夏帆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对另一头嚷嚷,“夏齐,夏齐你来听啊,安格尔说他撞鬼了!”

“嗯,什么?”夏齐笑着冲到了夏帆身边,问,“安格尔,你撞鬼了?男鬼女鬼?怕不怕?快让莫飞抱抱!”

安格尔气呼呼的将电话抢了过来,回到了车子里。

莫飞不解地跟过去,就见安格尔将车子的音响调到最大声音,然后将还在传来嚣张笑声的手机放到了音响旁边,打开开关

一阵巨响传了出来,通过手机信号传到了夏帆他们那里,惊得两兄弟差点把听筒扔了,安格尔听那头传来惊呼声,还有两兄弟不满的叫骂声,就将电话狠狠地合上,还给莫飞,道,“下次不准再让那两兄弟进画廊!放狗咬他们!”

“我们哪儿有狗?”莫飞哭笑不得地看安格尔。

“那你去咬他们!”安格尔瞪莫飞。

莫飞伸手捏住他鼻子,“敢说我是狗?”

安格尔挣扎了半天,才将莫飞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就望着前方发呆。

“安格尔”莫飞也收拾了一下心神,问安格尔,“刚刚看见了么?”

“嗯。”安格尔点点头。

“你解释一下是什么原理?”莫飞看安格尔,“你一般都是看一眼就知道的。”

安格尔摇摇头,“这次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莫飞沉默了一下,问,“那我们还去不去工地?刚刚夏帆说,他根本不认得郑久。”

安格尔想了想,将安全带系上,道,“去。”

莫飞发动了车子,往工地开去。

安格尔突然问,“莫飞,你怕不怕?”

莫飞想了想,道,“还好,好奇多过怕。”

安格尔笑了,伸手拍拍他后脖颈,“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莫飞愣了一下虽然安格尔拍他后脖颈的动作,像是在拍一只大狗,但他还是莫名地,觉得很高兴。

车子开到了工地之后,天已经全黑了,工地上有几盏昏暗的路灯,远处一个简易的工棚,但是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郑久明明约好了他们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不开灯等着他们,还是说,他还没到?

莫飞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拿出手电筒,跟安格尔一起,往工地里头走过去。

踩着凹凸不平的泥地往前走,安格尔是个极度缺乏平衡能力的人,换句话说,他平地走路都有可能会摔倒,更别说是这种坑坑洼洼的地面了。在几个惊险的趔趄之后,莫飞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胳膊。

安格尔照做了,保持平衡,莫飞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安格尔,往工棚的方向走去。两人双手交握,莫飞觉得稍稍放心了些,起码能时刻感受到安格尔在身边,不用随时随地担心他。看了看手上的那个手电筒,莫飞将手指按在了手电筒尾部滑槽的地方这是上次骨灰盒事件之后,莫飞特地去买的多功能自卫型手电筒。这种电筒后面有个滑槽,只要将按钮一推,就能在电筒的前方推出两个电极来,可在瞬间产生高压强电流相当于自卫型的电击枪。

工棚的门口,有一个小房间,窗口放着一块小牌子——值班室。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莫飞敲了敲值班室的门,边喊,“有人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里头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呀?”

莫飞和安格尔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里头有人。

“你好,我们来找郑老板的。”莫飞道。

“郑老板?”过了一会儿,值班室的门打开,一个人四十多岁的胖秃头走了出来,问,“找谁?哪个郑老板?”

“郑久。”莫飞回答,“前不久刚刚拍下这块地的老板。”

“呃”守门人摸摸头,似乎不解,他想了想,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啊?这块地的老板姓王。”

“什么?”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