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烽把面包放到她的腿上,无声一笑:“吃吧。”

“呃…谢谢。”

再矫情下去就过了,黎可三两下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平时她不怎么喜欢吃肉松的面包,总觉得太过油腻,但现在真的是饿到了极点,竟也觉得这是一人间美味。

齐烽主动地接过她手上的刷子,蘸了酱往烤架上的食物上刷,拿起筷子一一地将它们反过来,又认真细致地将背面都刷上酱,一阵香味立马扑鼻而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竟让黎可鼻尖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温热的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烟熏到你了?”齐烽一愣,站起身来想同她换个位置。

“我…我只是…”

黎可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齐烽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双眸幽深的看不见底。

“我接电话!”手机适时响起,黎可如蒙大赦般地跑开了。

跑了十来米她才喘着气她才把手机拿出来,见到上面的名字时却犹豫了,手指放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很快,电话被自动挂断了,屏幕上显示着有一个未接来电。

不到两秒,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黎可没有犹豫,几乎是屏幕刚闪烁出那个名字的同时就按下了接听。

“喂。”

“怎么不接电话?”沈隽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嗯。”

“在哪儿?不回家?”

“跟同学露营呢,明天才回。”

“…怎么不告诉我?”沈隽顿了一下,“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一句话,让黎可再度潸然泪下。

即使她咬住了下唇,哽咽声还是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沈隽的耳中。

“哭了?”

半天没得到她的回应,他叹了口气,问道:“我又让你讨厌了?”

她立马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才小声开口:“没有。”

“那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他语气轻柔,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尖,带来一阵温柔的触感;又像是一杯温热的巧克力,馥郁香甜,让她全身都暖了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想起了他的俊颜,以及对着她时那宠溺至极的笑容。

蓦地,她破涕为笑。

“沈老师,我想你了。”

Chapter 33 幸好有你

沈隽将水杯放回桌上,食指和中指敲打着杯身,目光落在透明玻璃杯中的褐色液体上,笑开了。

“想我了?”

“嗯。”那句话脱口太快,被他反问时她才觉得有些太露骨,竟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想我了,就回家来。”

低哑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干脆利落的七个字,每一个都准确无比地正中她的心。

他总是这样,先让她委屈,让她难过伤心,然而在她的情绪走到低谷,甚至没有信心的时候,又给了她一颗蜜枣,让她重温甜蜜的味道。

“我家有些事,我要先回去了。”回到原处和众人谈笑了一会儿,手机便再度响了起来,黎可把电话挂断,站起身提高了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够听见她的话。

“都八点多了,你怎么回去啊?”

“对啊,这深山老林的,你想走回去?”

黎可收拾包的动作不变,回头笑了笑,解释道:“会有人来接我,真的是有事,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赶回去。”

杨漾多少是有点了解黎可的,连忙过来拉住她。

“什么事那么急?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黎可望着她摇了摇头,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成功地见到她惊讶的表情。

“不是吧?”

“嗯。”黎可不想在此时谈论这个事情,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住了手指,金属的拉头将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呀!都出血了!”杨漾这一声叫得有些大,离得近的几个人纷纷开口询问。

“没事没事,”黎可转头一笑,扬了扬自己的手指,言简意赅地解释,“不小心被拉链划到了。”

“我这有创可贴!”一个女生在包里翻了一会儿,伸手朝这边递过来,杨漾离得近,顺手接了过来。

撕开包装准备贴上去时,杨漾才发现这伤口有些深,并且还在往外面溢着血,指尖很快沾染了一小片血迹。

“怎么那么多血?!”

黎可没在意,用纸巾擦了便夺过杨漾手中的创可贴。

“碰到旧伤口了。”

和沈隽冷战之前她帮着做了一次饭,却笨手笨脚地切到了手指,指甲都被削去了一小块,整个手指鲜血淋漓,沈隽当机立断地替她用双氧水清洗干净,上了药后给包扎了起来,才带她到医院去打破伤风。

好不容易,缺失的半块指甲长了出来,又被拉链这么一硌,旧伤加新伤,自然就涌出了鲜血。

杨漾拦住她,将她的手拉到眼前细细地看,皱着眉问:“你这手怎么有个伤口?”

“不小心弄的。”黎可把手收回来,动作利索地贴好创可贴。她用力地将手指裹紧了,伤口的疼痛倒是没有,可却不断地往外散发着热量,能够感觉到手指已经肿了起来,连血液流动时的搏动都能感受得到。

“我看看。”齐烽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们身后,他将黎可刚刚贴好的创可贴撕下来,用电筒照了照,“碰到旧伤口了,血液凝固在伤口上很容易感染,先洗一洗。”

接着,他神奇的拿出两个小瓶子和一包棉签,拧开其中一瓶,另一只手两指夹住她受伤的手指。

“手伸过来一些。”

黎可照做。

齐烽一手拿着棉签,另一手慢慢倾斜瓶子,透明的液体滴落到她的伤口上,他马上又用棉签去擦拭,暗红的血块混合着液体一起流到了地上。

十指连心,疼。

“忍一忍就好了。”齐烽听见了她吸气的声音,动作没停,像是医生对待病人一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齐烽耐心细致地把伤口清洗干净,又在上面擦了一层碘伏,才用纱布将她的手指包裹起来。

“好了,伤口不深,明天就会结痂的。”

“谢谢。”

齐烽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不客气。”

下山时是齐烽同骆祎一起护送她的,原本杨漾嚷嚷着也要跟来,却被骆祎一句话堵回去了,杨漾想了想,也是,两个女生的话,要保护的目标就太多了些。

路虽然平坦,可夜晚实在太黑,对脚下的路更是谈不上熟悉,黎可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身体一歪就朝一旁倒了下去。

骆祎手疾眼快地抱住她,手电筒便掉落到了草丛里,光亮骤然减少了一半。

齐烽走在最前方,听见变故也匆忙转过身来。

“我看看你的脚。”齐烽蹲下去,就着手电筒的光亮检查了她的脚,握着她的脚掌旋转了半周就听见了她呼痛的声音。

“很痛?”

“嗯。”

“应该是扭伤了,现在没有药,先回去弄一下吧,晚了就会肿起来。”

“对啊,回去先喷点云南白药,齐烽那有的。”骆祎看不见她的脚,但听齐烽严肃的语气,猜得到是有多严重。

黎可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又见血,又扭伤的,刚才吃烤肉的时候还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衰到一定的地步了。

上一次见到齐烽的时候,也是傻傻地把自己的脚给弄肿了。

每次碰见他就没好事!

“不用了,我家人在下面等我,车上有药的。”

这里距路边只有不到三百米了,要回去的话路程的确是要远得多。

“我背你吧。”

“嗯?”黎可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齐烽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我背你。你现在也走不了路。”齐烽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蹲下了身。

两人都背对着骆祎,自然是看不见他脸上无奈的表情,在黎可犹豫之际,他扶着黎可趴到了齐烽的身上。

“我体力不够,背不动你,让他背你啊,还是你想一瘸一拐地下去?”骆祎话音带笑,尽量让自己不露出破绽。

骆祎已经把她推到了齐烽的悲伤,再推拒着下来的话,真是…太矫情了。

更何况,她的脚的确是疼得难受,她试着又动了几下脚腕,立马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麻烦你了。”

“黎可,你老是跟齐烽说什么谢谢啊,客气啊,麻烦之类的,多见外!”

“习惯了。”

“那你怎么不对我说?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扑街了!”

黎可回头递给骆祎一个无语的眼神,疑惑道:“你吃了兴奋剂?怎么一直说个不停?”

“我要是不说话就没人说话了,不觉得这样很恐怖吗?”骆祎说到最后竟然将手电筒给关掉了,两只手电筒都在他手上,三人立马陷入了黑暗之中。

“骆祎!”齐烽回头低喝,夜色中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却能听出几分薄怒。

齐烽比骆祎长了两岁,在高中时就是骆祎的学长,两人以朋友相处,可在心里骆祎却对他是又敬又畏的,加上前不久得知他与黎可的往事,此刻更是不敢造次,打开手电筒,讪讪的笑了两声。

诡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走上大路,路边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灯大亮着,灯光打在三人身上,车上的人大概是看见了他们三人,按响了喇叭。

“接你的?”骆祎看清了车牌号,念了一遍。

车牌号和沈隽告诉她的对上了号,她点了点头:“是的,把我放下来吧。”

齐烽把她放下来,跟骆祎一人一边地将她搀扶着走到了车前。

驾驶室的门很快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黑色衬衣的男人,下.身却是一条及膝的牛仔短裤,虽然留着短短的圆寸,可那张英气万分的脸却给他加了不少分,竟让人觉得这样的装扮也能如此帅气。

“谢谢你们送黎可过来。”男人接过黎可的包挂在肩上,另一手把黎可也给拉到了怀中。

黎可贴在男人的身上,看她不抗拒的姿势,很容易让人将这个男人同杨漾口中的那个“男朋友”联系起来。

“不客气,应该的。”

“很晚了,你们回去吧。”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却也不难让人听出这是宣告所属,下逐客令。

两人离开后黎可仍旧挂在男人的身上不下来,男人调侃道:“那么喜欢我的怀抱?”

不是黎可不想起来,而是该死的头发被他衬衣的扣子绕住了!

“我起不来!”

“哦?还真那么喜欢?”

后排的门打开,一只手伸过来拉住黎可的手臂将她往车内拽,她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去,同时头发也从扣子上脱了开来,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知被拽掉了多少头发。

黎可有些惊讶,但也是意料之中的,她仰躺在沈隽的怀中,借着皎洁的月光能看见他刚毅的下颌。

“陆一弥,若不是你不喜欢女人,我一定废了你的那双手。”沈隽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将黎可抱上了车,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脚又怎么了?”

“扭伤了。”她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仍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的热量,以及强有力的心跳声。

有他在身旁,正好,之前所有的积郁都一扫而空,心全被他的柔情填满了。

陆一弥从前面扔了一瓶云南白药过来,勾着唇角,笑:“这小脚肿的,沈隽心疼了吧?”

“就你废话多。”沈隽睨他一眼。

陆一弥挑眉,转而去对黎可说:“黎小可,你不知道刚才沈隽多着急呢,我在宿舍洗澡呢,他直接就冲了进来,让我开车载他来这么个深山老林,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卖过来。”

“你也是省大的老师,住在沈隽隔壁是不是?”黎可总算想起来了,上次在杨束家见到陆一弥时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尤其是勾着半边唇角笑的时候,可搜遍脑海中却没把他和任何一个名字对上号。

“终于想起来了。”陆一弥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最近我这个邻居可是不好过啊,每天陪人喝酒,还没小费赚。”

“开车。”沈隽腾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头强行转了回去。

“沈隽害羞了!”陆一弥被沈隽一圈砸在肩上,没恼,哈哈大笑着转回了身,动作利落地点火发动,车子飞快地在夜色中向前奔驰而去。

沈隽将她的腿屈起来,单手把瓶盖打开,对着她高高肿起的脚踝喷了几下。

“好些了吗?”他用鼻尖去蹭她的脸颊。

“还有些痛。”

“待会儿就好了,嗯?”

她两只玉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咬着唇看他,满脸的娇羞模样,像个小媳妇。

“怎么受伤的?”

“被石头绊倒了。”

“小笨蛋。”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两人呼吸交织,黑暗之中他的双眸竟如此明亮,那两团茶色的光芒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慌了神,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久违的温度与柔软令她鼻尖又是一酸,手臂用力收紧,让自己更加贴近他。

刚开始只是轻轻地摩擦着,可她却一直在他怀中不安分的动着,身体某处很快传来异样,他没再犹豫,随手把药瓶往地上一扔,大手捧着她的后脑,湿热的舌便灵活地撬开她的齿关,探进了他思念依旧的温暖里。

一记深吻过后,他轻啄着她的唇角,微喘着问:“连呼吸都忘了?”

“才没有!只是很久没有…你又欺负我!”她红着一张小脸,擂起粉拳砸在他的身上,满口的嗔怪。

他叹笑:“哪儿敢啊!”

“明明就有,你这星期都没给我打电话!”

“你不也没给我打?”

“怎么能让女生主动!”

“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