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泽哭笑不得,都神志不清了还没忘记威胁呢,本想调侃她两句,余微紧接着却说:“杜恒泽,你说,如果…如果我爸爸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呢?”

“…不会的。”杜恒泽笃定地回答她,“没有人会不要你。”

“是吗?”

“是的。”

余微满意地点头,大概是说得累了,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杜恒泽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得赶在高三下晚自习前出去,便起身开始整理垃圾。整理得差不多了,回身一看,余微不知何时已睁开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

“…”她低声咕哝了一句,杜恒泽没听清,又坐回她身边,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我说…”余微顺着通往天台的门看露出的那一小片夜空,“今晚上是不是没有月亮?”

杜恒泽探出头去看了看,“下午下了雨,兴许是看不见。”

“哦。”余微重重点头,“那就不能了。”

“什么不能?”杜恒泽好奇地问,以为她有什么想实现的生日愿望。

“你不是说…啊,不是你说,是你送的那个歌不是说…月光能晒干眼泪么?”余微打了个酒嗝,目光涣散地说:“那么今天没有月光,就不能流眼泪。”

杜恒泽呆愣,无边无际的痛如千万根刺同时扎入了他的皮肤一般,他宁愿痛得见血,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细密却难以忽视的痛感。他前所未有地憎恨自己在社交言辞上的匮乏,如果他稍微擅长一点,至少他能迅速地找出几句好听的话来安慰安慰她。但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他终究不是Superman。

杜恒泽靠近她,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说:“没关系,想哭就哭吧,除了月光,还有很多东西能晒干眼泪的。”

余微抬头盯着他问,“是吗?比如呢?”

她迷惘脆弱的表情一击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深深呼吸,思考着答案,两滴泪水却突然从她眼眶滑落,顺着脸颊坠入她的领口,这两滴之后,她的眼泪汹涌地冒出来,杜恒泽一时手足无措,口不择言道:“喂…你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

“你才没出息!”余微抽噎着回吼,“刚才是谁说,想哭就哭的?我现在就想哭。”说着说着还有放声大哭的趋势。

杜恒泽抬起右手盖住她的左眼,掌心瞬间潮湿,睫毛扫过皮肤微痒的触觉从手上的神经末梢一直传送回心底,他一下子失了思考的能力,低头将唇轻贴上她右眼睑下,吮吸她微涩的泪水。

余微一时间停了抽泣,怔怔地看着他,杜恒泽却只是稍微退开一点,右手揩干净她左脸的眼泪,低声说:“就说你没出息吧?”

余微条件反射一样要反驳,他却又靠回来,微温的嘴唇顺着她右脸眼泪的痕迹一路往下,最终停在嘴角,温柔地轻覆上她的唇瓣。

Chapter 16

余微惊愕地不能动弹,酒精在细胞血液里翻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让她头晕目眩。她不禁开始怀疑在她面前的,真是她认识的那个杜恒泽吗?杜恒泽不是整天端着面子,不得了地清高着吗?她是不是喝醉了,把别人当成杜恒泽了?这一可能性吓得余微一把推开他,“你不是杜恒泽吧?!”

杜恒泽按住她乱晃的手,扑哧笑出来,“你觉得呢?”

余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久,才说:“是你啊,吓死我了!”

杜恒泽又慢慢敛了笑,认真地问:“那…如果不是杜恒泽,就不可以了吗?”

余微没有立刻回答,杜恒泽几乎以为她没听见他的问题,但他也没有勇气再问一次,本来…那个亲吻就已经是出格了。但他又那么迫切地想得到这个答案,来肯定自己或者彻底死心。

良久之后,余微才点点头,“嗯…”可下一句却是梗死人不偿命的话,“和他比较没心理负担,反正都扮过情侣的…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他啊?”

杜恒泽叹气,缠绵迤逦的氛围全被破坏掉了,喝醉后的余微迷糊得可爱,可还是擅长让人胸闷吐血,说不定明早一觉醒来,她会连今天和他一起回过学校都忘得一干二净。

翌日近中午,余微才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醒来,一时有些恍惚,呆呆地坐在床上细细回想昨天,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时懊恼地捶头。

记忆里最鲜明的部分是那个不该发生的亲吻以及杜恒泽认真的眼睛,还有傻里傻气关于他是不是杜恒泽的无聊对话,余微大叫一声,将脸埋进被子里,她都是在干些什么啊?!平时啤酒不是还能喝上几瓶么,怎么昨天那么点就发起酒疯来了?!

“微微,你醒了?”门外传来余海的声音,将她拉回另一个现实,她应了一声,有些茫然。

“那出来准备吃午饭,爸爸有事和你商量。”

洗漱完毕,余海已经在饭厅摆好了碗筷,余微慢慢蹭过去,刚坐下捧起饭碗见余海有开口的架势赶紧先下手为强问道:“昨天谁送我回来的?”

“还能是谁?恒月送回来的,说你们一起庆祝生日喝多了。”余海笑说:“虽然过生日是图开心,但你明知道恒月没办法照顾你,还喝得那么醉,害恒月还特地把她哥哥找来帮忙。”

余微默默嚼着饭粒,心里把杜恒泽的狡猾又腹诽了一遍,居然叫恒月来打遮掩,那恒月不是也知道了?!这样一来…余微不由担忧,恒月今天肯定要上门狂轰滥炸追问的。

“那个…”说完她的事情,余海斟酌着进入正题,“微微你也十五岁了,是大孩子了,你懂事又比较早,所以有个事情,爸爸还是想和你商量商量。”

余微嗯了声,也大概猜到了,她当然可以装傻说点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或者叫嚷着不舒服逃过这一次的对话,但是然后呢?昨天初见父亲和别的女人牵着其他孩子时,她没有像众多剧集里惊愕地丢掉手中的蛋糕,现在她也不会逃避。该来的总会来,除了关于某一个人的某一些事,对于其他事件,她总是喜欢直接面对,这样才能找出最好的解决方式。

“是这样的,”余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余微的脸色,看不出异常,便放下筷子慢慢说:“爸爸呢,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位阿姨,我们挺谈得来的,她前几年和她丈夫离婚了,一个人带着个儿子,我是想…”

“爸爸,你和她在一起开心吗?”余微截断余海的话,问得认真。

余海微怔,然后点头,“开心,放松,没有压力,不像…”

后面的话,他们都心知肚明。

余微努力笑着说:“爸爸,只要你开心,我没有意见。”

余海喜笑颜开,颇为骄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她人很和气,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这样的保证,余微一笑置之,吃过午饭又窝进房间准备睡觉,一会儿余海又叫她接电话。

“谁啊?”

“恒月吧…”

余微敏感地打了个冷战,拷问开始了么?她一拿起听筒,就故意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我今天只回答一个问题!”

那边传来闷笑,余微惊异地呀了声,耳朵有些发烫。

“看来你精神不错。”杜恒泽轻声说,余微干笑两声,听见恒月在那边叽叽喳喳地叫嚷,便说:“恒月找我么?”

“唔…我委托她找你。”

“哦。”余微机械地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对话。

昨天的事情…是她喝醉无理取闹的结果,是一个错误。错误就得用橡皮擦使劲擦,越用力越好。

“你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一觉睡到中午,我喝醉了,什么事都不记得,爸爸说你和恒月送我回来的,谢谢你。”

客气而生疏的回答让杜恒泽瞬间陷入了沉默,两边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电波中似乎纠缠到了一起,如烟似雾绕得人找不准方向,不知道多久后,杜恒泽才轻声说:“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恒月有事找你。”

轻微的声响表示电话正在转移,余微松了口气,她宁愿被恒月酷刑逼供,也不愿意和他相对无言。

“你和我哥说什么了?”恒月劈头就问,“脸臭得要死!”

“没什么…”余微有些犯困,“你有什么事啊?”

“我?我没事…”恒月嘿嘿笑:“刚才不是我哥提醒我打电话问候下你么…不过,你昨天怎么和我哥一起喝酒啊?你不是说要和你爸爸一起过生日的吗?昨天我接到我哥电话赶到校门口,你不省人事地趴在我哥背上,吓死我了…”

余微听她活力十足的声音,慢慢笑起来,还是恒月这样好,典型的这个年纪的少女,天真单纯,即使有烦恼,也是透明的美妙的。只用关心哪个歌手出了新的无病呻吟的情歌,或者哪本漫画连载到了尽头,还有…学校里的哪个名人有了新的八卦。

正笑着,杜恒月突然就关心到了她头上,“微微,你是不是早就约好和我哥一起过啊?还故意骗我!你们是不是好上了?!太不讲义气了!都不告诉我!结果呢?!昨天喝醉了还是得我出面打掩护吧?!”

“你想象力真丰富…”余微叹气,“我们碰巧遇见而已。”

“又碰巧?”杜恒月决心再也不相信她每次碰巧的说辞,“哪里有那么多碰巧,我告诉你,坦白从宽…”

“没有什么可坦白的,你别尽瞎猜。”余微简要地下了结论,“我睡觉去了。”

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三天后,初一初二的期末考试和天气一样如火如荼,数学考试后杜恒月抱着一瓶冰冻的可乐咬牙拧,瓶盖依旧顽固地分毫未松,余微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拿过来用力一拧,气泡兹兹地往上冒。

杜恒月大叫着亲爱的你真棒捧着瓶子灌了好几口,一抹嘴巴说:“微微你数学做得怎么样?这次你是不是奔着前十名去啊?这可是赢我哥的最后一次机会。”

余微抿抿嘴,“没和他赌了。”

“他放弃了?”杜恒月自言自语道:“也对,你们都那样了,还赌什么啊。”

“哪样?”余微敏感地反问。

“你们不是冰释前嫌了吗?”杜恒月喏喏地说,心想你又不准我说你们好上了,不会连这个也不准说吧?

余微哦了声,不再多说。

“我哥昨天出门旅游去了,真羡慕啊…”杜恒月用冰凉的瓶子碰碰余微的手臂,“微微,等明年我们毕业了,也一起旅游去吧?”

冰凉的触感让余微从恍惚中惊醒,“再说吧。”

她现在没有精力想这些。

余海的再婚很简单很迅速地办妥了,那对母子正式入住的前一个星期,四个人第一次一起吃晚饭,余微也正式见到了张红茹和她的儿子萧夏。

如余海所说,张红茹是一个温和的女人,说话小声,总是带着微笑,对余海言听计从。余微也知道,也许这样的小女人,才是爸爸需要的。

她想尽量表现地热忱一些,毕竟,他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但对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萧夏,她始终没多大好感,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是因为他,余海才没能陪她过生日。

萧夏在外国语读书,余海已经在和张红茹商量把他转到一中,这样两个人有伴。余微很想拒绝,因为她不需要任何伴儿,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陌生人。

“妈妈,叔叔,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不想换环境,转学还是等我中考结束后再说吧。”萧夏说了这晚打完招呼后的第一句话,余微抬头看他,正好和他对视上,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了头。余微在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坏上一层,比某人还要傲慢清高的小屁孩!

家里多了两个人,当然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某个工作日余微穿着睡裙揉着脸走出客厅,看着悠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萧夏下意识发出了尖叫。萧夏瞟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说:“厨房里还有早饭。”

余微呆呆地应了声,故作镇定地走进浴室洗漱。

这次过后,两人的相处反倒放松了些,两个月的暑假磕磕碰碰地过下来,除了预习初三的课程,余微几乎都在努力和新的家庭成员增进了解搞好关系,这样充实的或者说与世隔绝一样的生活,让她在开学那天再见到杜恒泽时,竟恍惚觉得她似乎已有一辈子的时间没有见过他。

Chapter 17

开学这天太阳很大,窗外绿油油的树叶都亮得反光。升到初三,她们又要换教室,余微和杜恒月一起把留在原教室的一些小物件搬上楼,然后去走廊尽头的水龙头洗手。

是杜恒月先看到杜恒泽的,她很好奇地跑过去问:“哥你们今天不是不开学吗?”

余微没有回头,有些焦虑地伸手去关水,却拧错了方向,水一下子汹涌而出,反溅上了她的衣摆。

后面传来恒月幸灾乐祸的笑和杜恒泽听上去很愉快的闷笑,余微手忙脚乱地关掉水,低头牵着T恤下摆擦拭水迹,然后抬头说:“你们聊吧,我先回教室了。”

“诶…”杜恒月赶紧拉住她,“着什么急?”

余微正要再找个借口,杜恒泽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我就是来找你的,怎么办呢?”

杜恒月呵呵笑了,冲余微挤眉弄眼,余微视而不见,甩着犹湿的手问闲闲靠在墙边的人:“什么事?”

杜恒泽是聪明人,当即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心里藏了一个暑假的疑惑又冒了出来,她到底想怎么样呢?他原本以为…

“看来是没什么事。”余微不耐烦地说,转身要走。

“喂。”杜恒泽赶紧叫住她,“听说你期末考了第九名?”

余微侧身瞪了杜恒月一眼,淡淡地嗯了声。

“那你有没有…”杜恒泽还没问完,远处一个人猛朝余微招手,余微道了声歉匆忙跑了过去。

“你还没忙完?那等会儿再过来呗…”季离夏瞅着那边的两个人,疑惑地说。

“没事,咱们走吧。”余微暗暗松了口气,拉着离夏下楼,今天原本就和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谁啊?”杜恒泽懊恼地问。

杜恒月远远看过去,叹道:“你运气不好咯。微微今天确实有事,不过,”她瞥一眼皱眉看着余微和季离夏下楼的哥哥,很不怕死地说:“我怎么觉得微微就是不想理你呢?”

杜恒泽干笑两声,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就是这么讨厌呢?”

杜恒月欢快地吐舌头,手指在脸上冲他羞羞,一溜烟儿地跑了。

杜恒泽沉吟了会儿,决定回家睡大觉。高一明后天开学,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原本以为他和余微也能坦诚地谈谈,谁知她连这点机会都不给。

他知道现在这样不成熟的感情有多么艰难,但他至少有直面的勇气,不管是就此中断还是继续发展,他希望那都是他们认真思考后达成的共识,哪有像余微这样只知逃避的?

杜恒泽自己本也是骄傲的人,一下子也失了些热忱,开学后一连串忙碌的事情也着实让他没有什么心思来想这些,等他再在街上偶遇余微时,她旁边却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们在一个路口正面对上,避无可避,杜恒泽慢下了步子,想着要怎么打招呼,余微却已经微笑地走过来说:“好巧。”

杜恒泽心内一喜,正要开口,余微又说:“先走了,再见。”拉了她旁边的男生从容不迫地擦身而过。

这个场景其实像极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杜恒泽却一时被蒙了心,气呼呼地大步离开。

杜恒月从杜恒泽某次说漏嘴中知道余微和一个同龄男生走得很近时,是打死不相信的。她和余微经常在一起,余微要是真如哥哥所说,和别人恋爱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她只当哥哥在余微那儿碰了壁,受了冷遇,一时看花了眼。

秋去冬来,初三的上半学期已到尾声,B市的冬天又湿又冷,天灰蒙蒙的,这天杜恒月包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去书店买老师要求的某本书,出门就和余微他们迎面对上。

“啊?!啊…”杜恒月明显受了惊吓,用手指来来回回指了余微又指她旁边面无表情的男生,嘴巴半天没合上。

余微也愕然,余海再婚的事情,她一直没告诉杜恒月,倒不是刻意想瞒着,只是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倾诉。但今天既然遇上了,断然没有再隐瞒的道理,便上前捂住杜恒月的嘴,好笑地说:“你啊什么啊?!”

“微微,他…你们,那个…”杜恒月语无伦次地说,心想,这个男生看上去也不错,虽然比我哥差了一点。

“瞎想什么?!萧夏是我弟弟,你现在认识也不晚。”余微笑着说。

“弟弟?”杜恒月茫然地重复。

一边的萧夏已经不耐烦地轻哼,“谁是你弟弟?还不知道谁先出生呢…要买书就赶紧,还得回家呢。”

余微斜他一眼,这人脾气怎么就不能好点呢?上次不过请他帮忙演个戏,就趾高气扬地让她洗了好几天的碗。

余微扬扬下巴说:“你进去帮我买吧,我和我同学说说话。”

萧夏自然是一脸忿色,但脚步也没有停留,冲杜恒月点点头,兀自进了书店。其实除去爱给冷脸嘴巴比较毒之外,这个弟弟还是挺不错的。

杜恒月把惊异的目光从萧夏的背影上移回来,双手掐住余微的脖子,恨恨质问道:“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人!”

余微于是将余海和张红茹再婚的事情从头到尾地细说了,杜恒月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生气地嘟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太不讲义气了吧?”

余微就知道她要生气,又认真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刚开始对张红茹和萧夏都不了解,如果组成的是另一个破碎的家庭,有什么值得说的呢?她向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哪怕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杜恒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这样咋咋呼呼不过是正常的发泄,发泄完后她又鬼精灵一样说:“原来这个男生是你弟弟啊,我哥还以为…”

余微撇嘴说:“他怎么以为都行。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杜恒月正色问道:“微微,你对我哥…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咱们还小,好像是不应该恋爱什么的,但如果你们真互相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

余微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对他能有什么感觉?要不是因为他是你哥哥,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你想多了。”

这样说的时候,余微很平静,决定不再和杜恒泽有所牵扯的这半年,她过得很好很充实。张红茹绝对是一个善良的继母,即使是萧夏,也在慢慢的了解中有了家人的感觉,她很满足,只想这样过下去。而与杜恒泽有牵连,就意味着患得患失,意味着跌宕起伏,意味着在自信和自卑间辗转难眠,意味着她会变得不像她,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期待发生。

杜恒月细细看着余微,心里有些怅惘,她以为微微能和哥哥有所发展的,那样她就会有一种‘亲上加亲’的满足感,但…她耸耸肩,“那也没关系,反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最喜欢的哥哥这个是永远不会变的。”

余微笑眯眯地揉揉她的头发,点头。

萧夏已经提着书缓步走过来,杜恒月凑过过和余微耳语,“要不是你说他是你弟弟,我也还真以为你们那啥呢,看上去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余微撑不住大笑起来,“你饶了我吧…我才不喜欢这样的死人脸。”杜恒月跟着点头,难怪微微也不喜欢哥哥呢,哥哥平时也挺死人脸的,凶起来也很讨厌!

尽管如此,杜恒月还是很善良地在回家后立即去找杜恒泽,充分运用口才骗了杜恒泽好多东西后,才仁慈地说:“我今天见到微微和那个男生了,根本不是什么男朋友,是微微的弟弟。”

杜恒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杜恒泽的追问,倾诉欲望强烈的她不耐烦地把今天得到的信息托盘而出,走之前又顺手带走杜恒泽暑假去旅游时买回来的一个小纪念品,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治好你心病的酬劳。”

杜恒泽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被洗劫一空的置物架,抿唇转了会儿笔,摇摇头笑起来。

第二周周一一早,余微就在去升旗仪式的路上被杜恒泽堵住,她一脸惊吓地东张西望,来往的人不少,可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喂…”杜恒泽直接问道:“你会继续读高中吧?”

余微不明所以地点头。

杜恒泽松了口气,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眼睛,慢慢说:“这半年我不会来烦你了,希望明年九月,我们在高中部再见。”

余微沉默,慢慢领会过来他的意思,脸开始发烫。哪怕再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不行,但听到他这样明显暗示的话时,还是会破功,忍不住心神荡漾。还未完全亮开的天色很好地遮掩住了她脸上的红晕,杜恒泽又低头再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