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岁晴不知内情,更不好打听旁人的家事,“不得而知,不过这次宜阳公主气得不轻,说什么都不打算原谅她。”

一年不能出府,就代表她不能再加害孙启嫣了。

尽管如此,陶嫤仍旧不能放心,从楚国公府出来后便命车夫去京兆尹府。

两家最近来往密切,连府里的丫鬟都认识她了。陶嫤一路来到孙启嫣居住的舒檀院,“启嫣姐姐!”

孙启嫣正在院里喂麻雀,谷子洒了一地,婢仆都在廊庑上站着,噤若寒蝉。陶嫤一上前,便把地上的麻雀都吓跑了,它们纷纷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从陶嫤眼前掠过。

陶嫤没见过这种阵势,吃了一惊,连连后退数步:“启嫣姐姐在做什么?”

孙启嫣直起身,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这是我养的麻雀,正在给它们喂食呢。你不必怕,一会儿它们就飞回来了。”

除了麻雀之外,孙启嫣还养了不少百灵、画眉和鹦鹉,都在后面院子。

陶嫤知道她喜欢养鸟,但还真没亲眼见过,她让白蕊玉茗到廊上去,自己绕过谷子谨慎地走到孙启嫣身旁,“你可真清闲。”

孙启嫣抿唇一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事做。不如你,养了一头豹子。”

提起将军,想到它昨儿差点丧命,陶嫤就心有余悸,有点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怏怏不乐的。”孙启嫣在她跟前晃了晃,纳闷道。

陶嫤握住她的手,不跟她拐弯抹角:“启嫣姐姐,我明天就要去松州了。我走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昨天在宫宴上陶嫤跟她说了这事,孙启嫣一时难以接受,一直舍不得她离去。更何况松州那么远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实在让人不放心。

可惜没办法,这不是孙启嫣能左右的,“何事你就直说吧,若是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陶嫤露出喜色,旋即端正脸色,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走之后,你千万不能一个人上街。就算要出门,身边也得多带几个仆从,不能去偏僻阴暗的地方。千万,千万别跟孙启嫣接触。你要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地在家里待嫁。”

听到最后一句,孙启嫣的脸红了红,“叫叫你…”

“启嫣姐姐我是说真的。”陶嫤怕她以为自己在说笑,竖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你得答应我,万事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孙启嫣从未见过她如此严肃的模样,不禁怔了怔,敏感地察觉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陶嫤也知道,这样跟她说她一定不会放在心上,遂把她叫到一边,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告诉她:“昨日宜阳公主把何玉照关在家中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孙启嫣自然不知。

她便将昨天的情景从头到尾讲述了遍,当然不包括她欺负青思那一段。孙启嫣听罢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吞吞道:“好在你回来得及时,否则真是…真是不堪设想。”

陶嫤配合地点点头,“她上次那样对你,这回又对一头豹子下手,下一个肯定是我。不过我去松州了,山高水远,她不能拿我如何。”顿了顿,继续指点,“倒是你,我猜她不会轻易罢休,所以你要万事小心,不能让她再有机会伤害你。”

孙启嫣总算明白了过来,表情凝重地握了握拳头,“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她有机可乘。”

那就最好,交代完她之后,陶嫤总算放宽了心。

她明日就要去松州,不便久留,跟孙启嫣告辞后便离去了。

*

整整一夜,陶嫤没有睡着。

翌日清早起来时,眼窝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她洗漱更衣之后,没来得及吃早膳,陶临沅和陶靖便到重龄院来了。

陶靖告诉她:“阿公跟几位叔婶都在正堂等你,一会儿你出去后,先去正堂跟他们道别。”

白蕊跟玉茗正在指挥其他丫鬟往外搬东西,好几个红漆大箱子一个个往外搬,里头都是陶嫤这一年要用的东西。这个她住了十三年的房间,好似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变得空荡荡的。

陶嫤站在门口往里看,不免有些伤感起来,扭头看向陶靖:“哥哥,你千万不能忘了我。”

陶靖因她这句话心头泛酸,张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妹妹小小的一点,脆弱得教人心疼,“说什么傻话,你能把哥哥忘了不成?”

“不会的。”陶嫤抓住他的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我会每天都想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的。”

陶靖笑了笑,“那就是了,我们也会天天想叫叫的。”

兄妹俩说了几句离别的话,陶临沅的双手各放在两人头上,轻拍了拍道:“别磨蹭了,前头还有外公叔婶等着,快过去吧。”

陶嫤低头擦了擦眼泪,扬起小脸微微一笑,“嗯,走吧。”

一行人往正堂走去。

正堂里已经候着许多人,有外公和几位叔婶,还有陶飒、陶妘和陶娴等几位兄弟姐妹。

见得陶嫤过来,两位婶婶免不了要关怀一番。陶嫤对这两位婶婶没太多感情,就想她们待自己一样,平平淡淡的。陶松然把她叫去跟前,叮嘱她在路上万事小心,注意安全,切莫出了意外。

陶嫤都一一应过,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眼瞅着要到晌午,再不出发时间就晚了。

陶松然领着众人来到门口,门外停着五辆马车,行礼业已布置完毕,只等陶嫤上马车就可以出发了。

正要走时,路那边驶来一辆马车,驾马的车夫很是眼熟,是楚国公府的人。

马车来到跟前,殷岁晴没等丫鬟搀扶,下来走到陶嫤跟前:“叫叫!”

陶嫤鼻子一下子酸了,拖着长腔扑入她怀中:“阿娘!”

方才憋了一路的眼泪,这会儿终于没忍住全哭了出来,陶嫤呜呜咽咽地,抱着殷岁晴不肯撒手。

殷岁晴更是心如刀绞,好像从她心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那般,“叫叫,不如阿娘陪你去…”

陶嫤伤心归伤心,但神智是十分清楚的,她吸了吸鼻子劝阻道:“阿爹都替我打点妥帖了,阿娘不要担心,出了城门之后我便去找魏王舅舅,他会照顾我的。您留在长安城中,替我好好照顾外公,他的身体也不好,您记得替我多陪陪他。”

宝贝女儿这么懂事,殷岁晴更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了,重新将她搂紧怀里,“叫叫,我的好叫叫…”

陶嫤鼻音囔囔的:“阿娘…”

抱了好一会儿,再不走真该晚了,陶嫤在她怀里道:“阿娘,我该走了。”

上回殷岁晴送她的几个嬷嬷,她都一并带上路了。她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妇人,若是有什么事,她可以随时求助她们。

殷岁晴褪下手上的翡翠玉镯套在陶嫤手上,“这是阿娘的贴身之物,你随着戴着,想阿娘时便拿出来看看。”

翡翠镯子套在她手上有点大了,陶嫤用另一只手扶着,努力朝她璨璨地笑:“我会的,等我一年后回来再还给阿娘。”

殷岁晴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终于狠下心道:“好了,该上马车了。”

陶嫤退开她的怀抱,一步三回头地踏上马车。当帘子放下去的那一刻,她褪下镯子握捧在手心。

车夫扬鞭,马车驶动,渐渐离开陶府门口。

殷岁晴一直看着车窗帘子,可是她始终没有掀开。

陶嫤低头握着镯子,粉唇抿成一条线,强迫自己不往外看。她怕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白蕊心疼她,含着哭腔叫了声姑娘:“再不看就走远了…”

陶嫤一动不动,举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闭嘴。”

她不要看,也不想让阿娘看见她哭的模样。

马车渐渐驶出长安城,陶嫤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坐在车厢里昏昏欲睡。她昨晚上根本没睡,哭没多久就开始困了,倒在车壁上神志不清。

白蕊担心她睡得不舒服,便在马车上铺了薄薄一层锦褥,还放了一个妆花引枕:“姑娘躺这会儿睡吧,还能舒服一些。”

陶嫤揉了揉眼睛,顺从地趴过去,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将军在边上看她哭了一路,如今总算不哭了,却是倒头就睡。将军有些没意思,趴在她狡辩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陶嫤尚未转醒,后头却有一辆马车跟了上来。

那马车赶到他们跟前,只听一个声音道:“停停,停一停。”

白蕊对玉茗使了个眼色,还当是哪里来的劫匪,谁知道打开帘子一看,居然是周大夫身旁的小童子崔夏。

崔夏见她出来,露出牙齿笑了笑:“白蕊姑娘,我们公子方才从陶府辞职,如今正要回扬州老家。正好有一段路顺路,我家公子有意与你们一道同行,路上好有个照应,不知三姑娘意下如何?”

白蕊还没说话,那边车厢里已经走出一人,月白长跑,风姿清隽。

周溥朝她抱拳施礼,抬眸一笑,恍若春风,和煦温柔。

第51章 迟钝

回扬州老家?

白蕊不由得多看了周溥两眼,“周大夫在府上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走了?”

崔夏正欲替他回答,他抬手拦住了,打帘走入车厢,不多时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出来,纸上有字,“家父前日着人送来书信,命在下早日回扬州。避免家人担忧,便于今日向陶老爷辞行,赶回扬州。路上遇见三姑娘的马车,遂打算同行一断路,望没有打扰三姑娘。”

打扰谈不上,就像他说的那样,路上好有个照应,毕竟等魏王的人来接应还得三两天。白蕊露出笑意,对这个温润柔和的周大夫素来很有好感,“周大夫请稍等,婢子问问我家姑娘的意见。”

周溥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白蕊回到车厢,陶嫤搂着引枕睡意正酣,她为难地觑了一眼玉茗。姑娘昨天整晚没阖眼,眼下好不容易能睡会儿,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玉茗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个位子,“我觉得周大夫为人忠实,又安分守礼,跟他同行正好有个伴儿,不会有大问题。咱们路上多注意些就是了,姑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白蕊不放心,上前轻轻摇了摇陶嫤的肩膀,“姑娘?姑娘先醒醒。”

几声之后,陶嫤终于有动静了。

她困倦地皱了皱眉,带着浓浓的睡意,“干什么呢?”

白蕊说道:“周大夫从府里辞职了,目下正往扬州老家去。路上要跟咱们同行一阵子,您同意吗?”

这会儿陶嫤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没留意她说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咕哝道:“同意吧。”

白蕊哎了一声,忙去外头回禀。

周溥仍立在车辕上,阳光透过官道两旁的树木投在他身上,光影斑驳,他长身玉立,更显清癯。

“周大夫,我家姑娘愿意与你同行,那便一起上路吧。”白蕊笑道。

周溥再次抱了抱拳,一旁的崔夏替他说道:“有劳白蕊姑娘了。”

白蕊摆了摆手,道了句“不妨事”后,转身进入车厢。

马蹄橐橐,车轮辘辘,马车再次往前驶去。

布帘飘飘摇摇,时而随风卷起,时而重新落下。可以想象里头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姑娘,眉眼稚嫩,白玉无瑕。

周溥收回目光,示意崔夏让车夫启程。

崔夏应是,对车夫道:“走吧。”

他们的马车也渐渐出发,跟在那辆马车后面。

*

傍晚他们来到附近一个镇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陶嫤睡了一路,这才悠悠转醒。

她慢吞吞坐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马车四壁,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白蕊叫了一声,她才恍悟,原来这不是自己家,她正在去松州的路上呢。

将军闷了一路,早就等不及跳下马车了。

陶嫤担心它伤害无辜的人,穿上丝鞋赶忙追了出去。“将军,别跑!”行将掀开帘子,想起自己没戴帷帽,匆匆忙忙地让白蕊给自己戴上,这才下了马车。

好在将军没有跑远,只在客栈门口转了一圈。饶是如此,依然吓住了不少路人,它现在模样已经能看出是只小豹子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谁见了都会害怕。

陶嫤上前把它抱起来,它现在比以前重,抱一会儿还成,抱得久了她便有些吃不消。一转头,隔着几个路人,恰好对上一双平静温和的眼睛。

怔了怔,陶嫤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还是周溥没错。

她惊讶不已:“你,你怎么在这?”

白蕊上前解释:“姑娘忘了?晌午婢子问过您,是否要跟周大夫同行,你同意了。”

有这回事?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陶嫤那时睡得正沉,哪留意她说了什么,现在真是惊讶得紧。还要再问,白蕊将她扶进客栈里,“在外头说话多有不便,姑娘先进去吧。”

玉茗已经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四间中房。

小厮领着车夫去后面马厩,因为马车里有许多东西,搬动不方便,夜里便留了两个仆从在马厩守着。

陶嫤跟随玉茗走入二楼房间,坐在榻上好奇地问:“周大夫为何会跟我们一起?他不是在府里当大夫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白蕊关上直棂门,从袖筒里掏出周溥的那张纸条,就知道她醒来还要问一次,便没将这张纸条扔掉。“姑娘看看,这是周大夫的写的字。”

纸上是周溥晌午写的内容,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都解释了。

*

陶嫤看完后拧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开始他来到陶府当大夫,她便觉得疑惑。上辈子他是家中被抄,编入官奴才会来到长安城,这辈子他家里好好的,为何还要来长安?而且来了没几个月便回去了,真是他口中所说的为了求学吗?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辈子他是如何躲避了抄家的命运?

陶嫤想不通,似乎有些地方出了差错。

她睡了一路,肚子饿得咕噜作响,恰在此时有人敲门,白蕊上去开门:“谁?”

客栈里的伙计站在门口,笑容殷勤:“姑娘,跟你们一道来的公子让小人递个话。他邀请你们姑娘去三楼雅间一谈,说姑娘必定有很多疑惑之处,他都会一一解答。”

这…

白蕊踅身看了看陶嫤,陶嫤此时尚未摘去帷帽,捏了捏将军的耳朵之后站起身,“那就去吧。”

将军跟在她脚边,白蕊玉茗走在后头,陶嫤由小厮引领着往楼上雅间走去。

三楼没有多少人,格外清净,小厮将她领到一扇芙蓉双鸭屏风前,“姑娘请进,就是这里。您若有何吩咐,尽管再叫小的。”说罢低头看了将军一眼,惴惴不安地退下了。

将军最先绕到屏风后面,只听后头崔夏惊叫一声,“公,公子这是!”

白蕊扑哧一笑。

陶嫤随之走进去,便见周溥坐在朱漆茶几后面,对崔夏的叫声置若罔闻,面容平静地倒了一杯茶。他抬眸见陶嫤进来,唇角噙着浅淡笑意,将茶杯推倒她跟前,做了个慢用的姿势。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泰半客人都在一楼吃饭,很少有人上阁楼喝茶,是以周围很是安静。崔夏见陶嫤过来,默默地止住声音,往周溥身后躲了躲。

奈何将军不肯放过他,他往哪里去,将军就跟过去,朝他龇了龇牙,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

崔夏有点想哭:“姑娘,您看看这…”

“将军,过来。”陶嫤弯眸一笑,清脆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

将军倒是很听她的话,果然向她走去,蜷曲在她脚边,不再戏弄崔夏。

*

陶嫤坐在周溥对面,摘下帷帽,露出皎皎芳颜,靡颜腻理。

她两靥盈盈,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周溥总是觉得亲切。更何况她现在离开了长安城,他乡遇故知,总是让人心头一暖,“周大夫说你会一一解答我的疑惑,这是真的吗?”

周溥放下茶杯,笑着颔首。

崔夏适时地捧来笔纸,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手边。

他知道陶嫤此时必定有许多疑惑,比如为何忽然要回扬州,为何要与她同路,又为何没有家道中落?当然,周溥最想听她问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她这么问了,那便可以肯定她与他一样重活了一次。

他一面希冀陶嫤问出这个问题,一面又知道她不可能这么问。

周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心思千回百转。

果不其然,陶嫤释然一笑,“你走的时候跟我阿公说了吗?他同意了?”

周溥点点头,提笔在纸上写道:“景绩已向陶老爷辞行,他得知我会与你同路,特意嘱托我路上照顾你的安全。”

在她离开陶府没多久,周溥便去跟陶松然辞别了。

说来也巧,陶嫤刚决定要去松州那天,扬州刺史便遣人送来书信,命他必须离开长安城,赶回家中。是以周溥思量了一番,不如跟陶嫤同一天离开,还能照顾她一段路程。

陶嫤想了想又问:“你为何忽然决定离开?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周溥垂眸写下一行字,“家父相逼,毫无办法。”

从字里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无奈,陶嫤忍不住笑,随口一问:“令尊在扬州是?”

周溥滞了滞,继续写道:“家父乃扬州刺史。”

说罢搁下笔,认真端详陶嫤的反应。

陶嫤抿了下唇,难道这辈子他父亲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家破人亡了。

可是好端端的,他爹为什么会改变呢?

直到周溥曲起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叩,她才回过神来,“你,你爹竟然是扬州刺史…哦,那你还给我家当大夫啊。”

周溥看着她的眼神深了深,旋即轻轻一笑,似有了然。

他在纸上写道:“彼时生活所迫,囊中羞涩,多亏贵府收留。”

陶嫤摆手道:“那是你的本事…”话语一顿,咬了咬唇瓣道:“周大夫既要学习孔孟,又要学习医术,不觉得辛苦吗?”

周溥在纸上道:“景绩并不觉得辛苦。”

陶嫤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当初为何要学习医术?”

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

周溥唇角的笑意越发浓厚,他提笔在空中停了半响,终于下笔写道:“为了一个人。”

陶嫤饶有兴趣地问:“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