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玉茗同情地看了江衡一眼,跟在陶嫤身后离去。

江衡上前两步追上她,堵住她的去路,“本王何时凶过你?”

小不点眼眶红红的,一看便是受了委屈。她哭起来不声不响,乌黑大眼噙了一包泪,让人看着就心疼。

陶嫤抿唇,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江衡唯有跟在她身旁,走过穿堂,到了抄手游廊,他无可奈何地再次拦住她的去路,跟她解释道:“叫叫,最近松州闯入一批流寇,城内已有好几个无辜的人受害。本王是不想看你受伤,这才不准许你出府。”

原本江衡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她,毕竟她前阵子才受过一次惊吓,若是让她知道后,少不得会担惊受怕。是以江衡想让她最近都待在王府里,待事情解决之后再准许她出去,未料想这小不点脾气这么倔,若是不跟她解释清楚,恐怕她以后都不会搭理他了。

真是小心眼儿得很。

陶嫤听明白了,原来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但是,她问道:“那你不会好好跟我说么?”

非要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见她有消气的趋势,江衡松一口气:“本王是担心你。”

陶嫤扭过头,并不领情。

*

第二天用早膳时,陶嫤还是没搭理江衡。

江衡命人叫她到正堂用饭,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便直接在杜蘅苑开了小灶,在自己院里吃了。

到了中午时候,江衡没有出府,反而来了杜蘅苑看她。

彼时陶嫤卧在绿茵引枕上看话本子,她穿得清凉,两腿随意地搭在塌沿上,露出一小节白嫩纤细的小腿。

白蕊跟她说江衡来了,她眼皮子动也没动:“不见。”

没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个江衡含笑的声音:“还在生本王的气?”

可不是嘛,这种时候不拿乔,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陶嫤心想,怕他忽然走到内室来,给白蕊使了个眼色,白蕊会意,立即机敏地道:“魏王请别进来,姑娘衣服穿得单薄,不适宜见人。”

屏风后静了静,江衡道:“那就穿好了出来,本王在外面等你。”

后半句是对陶嫤说的。

陶嫤不服气地瞪向屏风,明明该低头认错的人是他,凭什么他还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于是陶嫤故意花了两刻钟时间穿衣服,等她穿好樱色绣牡丹纹褙子出去时,江衡正坐在外面喝茶。陶嫤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上的玉绦钩,正是她昨天送过的那对,没想到他今天就戴在身上了。

江衡放下茶杯,看了看她:“衣服穿好了?”

陶嫤没说话。

江衡招了招手,俨然陶嫤平常叫将军的姿势,“过来。”

虽然不情愿,但陶嫤还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末了停在他两步之外:“什么事?”

江衡亦不勉强,拿过八仙桌上的一个紫檀小盒,方才陶嫤没往旁边看,竟没注意到他带来了一个盒子。江衡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金镶珍珠累丝香囊,顿时馨香满溢,他微微倾身,面不改色地系在陶嫤的腰上。

陶嫤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连生气都忘了,“你做什么?”

系好之后,江衡直起身回视她,乌瞳含着笑意,“上回你生辰,本王没有送你礼物,这回补上。”

上回得知陶嫤十三岁生辰时,他去西市转了一圈,奈何没找到合适的礼物,此后不了了之。昨天小不点送了他礼物,让他忽然想起来这事,不管怎么说,既然她都送给他了,那他自然也不能漏了她的。

陶嫤不明所以:“你知道我何时过生辰?”

江衡颔首,“冬至那天。”

陶嫤哦了一声,低头执起那枚香囊,发现还挺好看的,香味也很好闻。她忽然不生江衡的气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坦诚道:“那我就收下了。”

江衡以手支颐,看着她的笑靥,唇边跟着扬起一抹笑。

这是他今早去街上挑选了一圈才找到的,一眼便觉得很适合她,果真如此,只要小不点喜欢就好。

*

端午那天一早,府上便不断有人登门送礼,魏王府门口络绎不绝,车马足足排了半条街,可见江衡在松州的魏王。这些人中有江衡的旧友,有松州的官员,也有想借机跟江衡攀关系的,一时间前院热闹不凡,就连后院杜蘅苑都能听见。

陶嫤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白蕊就知道这位小祖宗不痛快了,让玉茗去拿来两团棉花,“姑娘要不要堵着耳朵?”

陶嫤摇头,“塞着耳朵我怎么听你说话。”

原来她们是在杜蘅苑的小灶房里,陶嫤想学习如何包粽子,恰好白蕊会包,便让她教她。

陶嫤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这还是头一回下厨,但是她有天赋,但凡是手上的东西,都上手特别快。两张竹叶在她手里翻转了两下,再用丝线缠紧,她便包好了一个粽子,而且比白蕊包的还要好看。

白蕊看后忿忿不平:“姑娘这样根本用不着婢子教。”

简直就是来羞辱她的!

陶嫤抿唇一笑,对自己的第一个成果很满意,“没办法,谁叫你家姑娘太聪明呢。”

她不准备包太多,三五个就够了,包好之后让白蕊下锅,在站在一旁等候。

白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姑娘为何忽然想起来包粽子?”

陶嫤告诉她:“我自己吃一个,其他的送给江衡。”

白蕊震惊了:“姑娘是特地为了魏王做的?”

“也不全是。”陶嫤歪头想了想,主要还是为了迎合一下端午节的气氛,否则一个人在外面过节实在太冷清了。再加上今天是江衡的生辰,顺道也给他做了几个,“上次那个礼物本打算今天送给他的,既然提前送了,那今天便再做几个粽子送给他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原来如此…白蕊放下心来,“婢子还以为,还以为您…”

陶嫤不解地看她,“以为什么?”

她最终也没说,摇头道:“没什么。”语毕怕陶嫤追问,看向一旁的锅:“好像快熟了!”

陶嫤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

此时江衡正在前院招待宾客,家宴尚未开始,仆从先请他们到正堂坐定,先喝喝茶打发时间。

宾客送的礼物太多,江衡让仆从先送到后院一间房里,宴后再清点。

正跟人说话时,一人来到他身后:“魏王,广灵郡主似乎找您有事,目下正在瞻云院等着您。”

江衡抽空问了句:“何事?”

仆从道:“郡主没说。”

这小不点真会挑时间…江衡把剩下的事交给管事打理,他踅身往内院走去,一路来到瞻云院门口。

果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高腰襦裙的姑娘,她手里提着个食盒,披帛被风吹得飘飘扬扬,像是要随风而去。江衡来到她跟前,“怎么这时候把本王叫来了?”

陶嫤把食盒举到他跟前,“听说你从一大早就在忙碌,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便做了几个粽子送过来给你吃。”

江衡诧异:“你自己做的?”

她点点头,“嗯,我第一次包的。”

那他可真有口福了,江衡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带着她往院里走去,“进来坐会儿,前面的事本王都交给管事打理了,正好能休息一会。”

陶嫤跟在他身后进去,一路来到正室。

瞻云院的下人泰半都去了前院帮忙,是以院里并没有多少人,一时间空空荡荡,竟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似的。

江衡坐在椅子上,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碟子,碟子上放着四个包得规规整整的粽子。他拿起一个看了看,有点不相信:“这真是你第一次包的?”

“我骗你做什么?”陶嫤不悦地撅了撅嘴。

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可诧异的。上回在松香山湖畔,他便见识了她双手的灵巧,后来在别院编如意结的时候也是,可见这小不点的双手真是异于常人,什么都难不倒她。

陶嫤让他别看了,“魏王舅舅快尝尝。”

她刚才出门时忘了自己先尝一个试试,是以也不知道味道如何,馅儿是她跟白蕊一块调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江衡拆开丝线,剥出里面白白嫩嫩的糯米,咬了一口。

糯米煮得香软筋道,包着里面的香蕈鸡肉,再加上竹叶的清香,江衡颔首肯定道:“味道不错。”

他早上没吃饭,这会儿早就饿了,又因为是陶嫤亲手做的,他一连吃了两个,赞不绝口。

陶嫤翘起唇角,有点得意。

“这两个留着晚上再吃。”江衡起身,笑着揉了揉陶嫤的脑袋瓜,“叫叫手艺很好,让本王刮目相看。”

因为前院还有人等着,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是以准备回去看看。

管事的能力他很放心,但保不准会出现什么差错。

他正要往外走,陶嫤挡在他的跟前,“魏王舅舅等等。”

江衡停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小不点踮起脚尖,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把他上身拉下来,用手指拈去他嘴角的一粒糯米,弯眸揶揄道:“你吃到嘴巴上啦。”

江衡俯身,离她仅有两寸的距离。

小不点的脸就在眼前,她唇边噙着娇软笑意,长睫毛轻轻一眨,好像有无数只蝴蝶飞进他的心里,在他的心房不断盘旋起舞。

第67章 莲蓬

江衡抬手,想碰一碰这张小脸,手抬到半空中又放下。

他问道:“还有么?”

陶嫤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之后摇头一笑,“没了。”

难为她手上还举着一个饭粒,江衡用帕子替她抹去,直起身沉着声音道:“叫叫。”

陶嫤随着他的动作仰起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他问道:“你对谁都…”末了一窒,没有继续说下去。

陶嫤却是听到了,追着他问:“都怎么样?”

他在想什么?江衡抬手揉了揉眉心,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荒唐,他想问她是不是对谁都这样没有戒心,可是他为何要这么问?问这种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他思想不正么?

然而刚才那一瞬间,她明媚的小脸凑到他面前,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跟她再靠近一些。

江衡不敢往下想,举步走出屋外:“没什么。”

身高腿长的人,连步子都迈得比别人大,没几步就见他走远了。陶嫤站在檐下,回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两个粽子,她折返回去把它们重新收回食盒里。做完一切后,反正没有别的事,索性把江衡的屋子环顾一圈,忽然升起一探究竟的念头。

江衡的房间是什么样子?这会院子人少,泰半都到前院去了,也没人管她,她便正大光明地参观起了江衡的房间。

正室整洁庄肃,前方悬了幅竹韵常青的挂画,条案上置着香炉,跟她的房间没什么区别。陶嫤来到乌银犀角屏风后面,再往里走,便是江衡的寝室。她按捺不住好奇,伸出脑袋往里面瞅了瞅,入目是一扇紫檀多宝阁,上面置着各种珍稀古玩。

陶嫤被上头的釉彩四季花卉纹宝瓶攫住视线,忍不住走上前去,稀罕地摸了摸瓶身,“真漂亮。”

没想到江衡会是个喜欢收集古玩的人,她一格格挨个看去,有前朝名人的画卷,还有犀角雕芙蓉鸳鸯酒樽,以及黄杨木雕的笔筒,和各种玉佩玉器。看到最后一格,陶嫤发现她前天送的一对玉绦钩被单独放在最大的格子里,并用剔红缠枝莲纹托盘盛放。

仔细回想了下,江衡今天好像确实没戴这对绦钩。

陶嫤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环构有一处出现了轻微裂纹,大抵是上回她摔坏的。

所以他才没带么?还宝贝似地放在这里,生怕别人弄坏了一样。陶嫤弯起唇角,把玉绦钩放回原处,继续往里面走。

走过落地罩,一扇大理石小插屏后面便是江衡的内室。

陶嫤以前没干过这种事,既忐忑又兴奋,好像马上要窥到什么秘密似的。不过定睛一看,江衡房里确实没什么可稀罕的,床榻被褥铺叠整齐,翘头案上的文书拜访规整,窗明几净,一览无遗。

再一看,床头扔着几件中单贴里,应当是他早晨换下来的,仆从还没来得及收拾。床边的香几上放着他解下来的束带,随处可见他乱扔东西的痕迹。若是没有仆从打理,恐怕屋里早就不能见人了。

陶嫤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见不得别人邋遢,上前顺便将那几条束带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床榻上,再把江衡的中单贴里掸了掸,叠好一起放在床头了。

参观完房间后,陶嫤走出正室,正好有两个仆从往这边走来,见到她欠了欠身,“郡主可是来找魏王?”

他们是来给江衡收拾屋子的,方才前院催得急,收拾到一半便被叫了过去。目下总算抽出时间,忙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陶嫤指了指八仙桌上的食盒,“我来给魏王送粽子,方才已经见过他了,这会正要回去。”

言讫背着双手,步伐松快地走出瞻云院。

那两个仆从来到内室,却见室内整齐干净,与他们离去时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魏王自己回来收拾了?

不太可能吧…

*

今天是江衡生辰,他邀请的都是男宾,但因又是端午节,不少官员带着自家闺女前往,一来跟广灵郡主套套近乎,二来说不定有机会跟魏王攀亲。

到场的人都知道,江衡一直没有娶妻,非但如此,连妾都不曾有一个。

旁人都道魏王眼界甚高,庸脂俗米分根本看不上,饶是如此,还有不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把闺女送进魏王府。

秦中仁便是其中一个。

他认为自己跟魏王关系不错,再加上自己女儿生得貌美如花,若是有机会跟魏王接触接触,他不信魏王不会动心。二十好几的男人,只要不是有特殊癖好,谁会面对美人而坐怀不乱?

思及此,秦中仁缓缓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对着江衡浅笑。

寿宴已经开席,不少人举杯宴饮,祝福魏王福延新日,庆寿无疆。江衡满饮一杯,忽而想起那日在车上,陶嫤嫌弃地说她不喜欢陶临沅喝酒时的表情,顿了顿,将剩下的几杯换成酽茶,“本王最近胃不舒服,以茶代酒,各位担待。”

武县尉几人面面相觑,旋即笑道:“魏王保重身体要紧,不必在意下官们。”

说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大呼过瘾,让随侍的舞女倒满酒杯,另外说了些客套话,转头与其他几位官员对饮去了。

江衡撑着下颔,若有所思地转了转茶杯,问一旁的侍从:“郡主在做什么?”

侍从弯腰,附在他耳边道:“回禀魏王,郡主正在后院招待各位女眷。”

想到那个小不点招待人的场景,江衡不由得低低笑了,倒是有些难为她,不知她能否应付得来。今日不少官员带了千金前往,他们的那点儿心思,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不戳穿罢了。

不知陶嫤会如何应付她们?江衡反倒有些好奇。

*

从瞻云院出来后,白蕊玉茗过来寻她,说是一干女眷已经在后院凉亭里候着了,只等她过去呢。

昨天江衡跟她说过这事,她转眼就抛到脑后了,目下还没换衣裳,便让白蕊先过去跟她们说一声,她一会就过去。回到杜蘅苑,陶嫤换上橘色团花齐胸襦裙,月白长裙绣着月季花纹,随着她的走动,褶子里露出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娇艳欲滴。

她让白蕊梳了一个垂髫分肖髻,髻上戴着金累丝镶玉嵌宝吉祥莲花纹分心,另以珠翠饰之,耳戴金环玉兔耳坠,玉兔坠嵌三颗红宝石,玉色莹润,玉兔抱臼而立,栩栩如生。既然是江衡生辰,外头又有那么多人等着,便不能太过马虎了,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她站在铜镜前看了一番,甚是满意,便领着白蕊玉茗去后院芙蓉园,与那群女眷相聚。

园内八角亭内围坐了不少姑娘,远远的看见她来,接二连三地站起来,尚未到跟前,便听她们整整齐齐地唤道:“见过郡主。”

陶嫤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以前在长安,周围都是身份金贵的皇嗣子女,要么便是重臣高官的千金,即便她是郡主也没表现得多么谦卑。然而在松州不同,她们都是小户人家的千金,难得见到一位郡主,自然不敢怠慢。

陶嫤怔了怔,让她们都起来:“魏王在前院招待各位大人,后院便由我来操持,你们不必这么拘谨。”

众人循声抬头,刚才没敢多看,这才发现郡主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模样虽稚嫩,人却精致得很。

素肌晶莹,玲珑剔透,一双黛眉扫玉颜。酥颊含笑,宛若月下洁白的梨花瓣,纯洁无暇,冰肌玉骨。

郡 主不仅漂亮,而且气质过人,同她们宛若云泥之别。尤其她笑时,水眸盈盈,平易近人,她不需说话,便让人喜欢到了心坎儿里。有几个姑娘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想靠近又畏缩,唯有武萝挤上前来,跟她一起走进八角亭里,“郡主,我从家里带来了香梗白玉团,是家中厨子做的,味道一绝,您要不要试试?”

武萝是个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人也相对讨喜得多。

陶嫤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那么累,她当即点头道:“好啊,正好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武萝露出喜色,从身后丫鬟手里取来剔红食盒,端出里面的白玉绘兰草碟子,里头摆了几颗用箬叶包裹的粽子。她拆开五色丝线,剥出里面白玉般的棕肉,递了双筷子到陶嫤跟前,“郡主尝尝。”

陶嫤接过银筷,低头咬了一口粽子,满口甜香,蜜汁溢入口中,她抿了抿唇角:“是甜的?”

武萝点点头,露出赧然:“我偏爱甜食,是以家中食物多放甜口儿,不知郡主吃不吃得惯?”

陶嫤嗯了一声,笑道:“味道确实不错。”

武萝高兴了,招呼其他几位姐妹也都来尝尝。

几个姑娘围上前来,起初不敢与郡主打交道,借着这几个粽子,倒是敢跟陶嫤搭话了。陶嫤不端架子,有问必答,她们对长安感兴趣,她便挑好玩的事情告诉她们,很快一群姑娘便打成一片。

秦慕慕也在,不过她却不急着上前,仿佛有什么心事,时不时往南边的湖岸的柳树林看去。

不多时再往那边看去,她人却已不见了。

陶嫤眼珠子转了转,唇畔露出慧黠的笑意,她故意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我来时匆忙,这才发现有个东西忘了拿,我先回去一趟。你们可以四处走走,园子后面有一处石榴园,那里石榴花正开得火红,漂亮极了。”

几个姑娘频频点头,笑着让她快些回来。

陶嫤没带丫鬟,让白蕊玉茗去招待她们,她则沿着湖畔一直往前走。湖面上的莲蓬都熟了,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在上面翩跹飞过,点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没走多久,前面便是浓荫的柳树林,林子前方是一座搭在水面的九曲桥,桥的那头连着湖心亭。

目下桥边立着两个人,正午的阳光透过柳荫洒在他们身上,光影斑驳,远远看去,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思。

陶嫤眼尖地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正是秦慕慕的父亲秦中仁。

她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抿了抿唇,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