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我的孩子呢?是男孩女孩?”

宫人抱着襁褓走近,把孩子送到她怀里,“是个女孩,皇上方才亲自赐了字,单名一个夕。恭喜娘娘,小公主必定是个有福之人!”

听到是个女孩,宁嫔僵了僵,难以置信地解开襁褓,待看清她腿间空无一物后,不停地呢喃:“怎么会…我不信,我不信!”

说着就要把孩子扔到一边,孩子那么小,差点就从她身上滑到地上,宫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心惊胆颤:“娘娘怎么了,这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

她哆嗦了下,苦心经营了许久的计划功亏一篑,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拿走,把她抱走!”

宫人奇怪地睨了她一眼,不敢再招惹她,惕惕然抱着孩子走出殿外。

宁嫔谁都不让进去,不多时殿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并伴随着她不甘的声音。

瓷器落地,应声而裂,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外面的人战战兢兢,谁都不敢进去劝说,唯有先把小公主教给乳娘哺育,希望宁嫔早点恢复冷静,接受这个现实。

*

宫人把孩子抱出宫后,换成寻常妇人的打扮,找到事先联系好的一家人,把孩子教给他们。

这家两口子今年三十好几,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家世代经商,家境还算殷实,这回正要到桂州去做生意。正好有人找到他们,说有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问他们要不要。

他们甚至不看孩子长相如何,迭声应下。

这名宫人找到他们,他们正准备出城,马车在家门口候着。

夫妻俩接过孩子看了看,果真是刚生下来的,身上的血都没洗干净,眼睛紧紧闭着,小得有点可怜。

妇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宫人顺便问道:“你们此次离开长安,日后还会回来么?”

商贾答道:“我们家在桂州,不过是来长安看一看,这里的水土不适宜内子,日后应当不会再来了。”

宫人道:“最好别再来了,万一这户人家反悔,哪天想把孩子要回去,长安城这么大,想找还不容易么?”

闻言那妇人不由自主把孩子抱的紧了些,好像立即就有人跟她抢孩子似的。

商贾扶着她走上马车,自己也上去,从马车里拿了一盒银子走下来,“多谢夫人,这是一点谢礼,还请夫人收下。”

宫人受过教导,不想引人注目,便把那盒银子收下,目送着这对夫妇乘坐马车远去。

人走远后,她打开盒子一看,果真是一盒实实在在的银锭子。她是万万不敢擅自收下的,把盒子揣进怀里,往前走一段路,来到一家茶楼门口,没有停留,直接走上二楼雅间。

雅间内,有一人临窗而坐,正在姿态随意地喝酒。

宫人上前拜了一拜,“事情都已办妥了。”

那人回头,正是李鸿。李鸿问了两句始末,得知对方两口子已经回了桂州,满意地笑道:“做得好,放心吧,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桂州与长安隔了数千里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即便有心寻找,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那宁嫔岂会料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了,就算知道,纵是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找得到。

女人就是不该太自作聪明,李鸿心想,得罪了王爷皇后,能有好下场么?

*

魏王府内,陶嫤不知道江衡背地里做了什么,得知宁嫔生了个女儿,还在纳闷着呢。

怎么就是个女儿呢?她明明记得是儿子啊。

难不成因为她和周溥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所以宁嫔的孩子也变了?倒不是没有可能,她苦思冥想,发现只能用这个原因来解释了。

江衡敲了敲她的脑门,“小不点想什么?”

陶嫤捂着额头,不满地哼了一声。她仰头看他,酝酿半响,“魏王舅舅,该不是你做的吧?”

江衡抬眉。

她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实在想不通,看到他时,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这个念头。原本没指望他能回答,谁知道他的表情不置可否,让她大感诧异,抓着他的衣服又问了一遍,“真的是你么?”

江衡在她身边坐下,坦诚道:“是我。”

他从不隐瞒她,也不对她说谎,有什么事都让她知道。

陶嫤惊愕,“为什么?你怎么做的?”

江衡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激动,他慢慢地告诉她。大夫说她的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否则临盆时会很不利,“李鸿找到一个不想要女儿的人家,把宁嫔的孩子换了一下,她既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如果生下来的不是,那就一点用都没有。”

他三言两语就讲述清楚了,其实里面的情况一定更复杂,只是没告诉她罢了。

陶嫤从最初的震惊中缓和过来,眨了眨眼睛,“万一她发现了呢?”

江衡道:“她没有这个机会。”

*

过不几天,陶嫤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宁嫔刚生产不久,皇上去她的寝殿看过几次,因为她精神不振,身体欠佳,皇上每次都是小坐片刻,意兴阑珊地离去。有一回不知怎的,她忽然哭了出来,一开始皇上还有耐心哄她,谁知道她哭起来就没停,哭得皇上渐渐心烦,拂袖离去。

再次去金华殿时,是半个月以后。

宁嫔抱着小公主坐在榻上,轻声细语地说话,那一刻皇上心情颇佳,上前拥着美人女儿好一顿温存。正要走时,一旁的宫婢收拾东西,不甚把一个东西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皇上脚边。

“这是什么?”他拾起一看,当场就变了脸色。

这个正是慧王送他的乌木坠,他佩戴了多少年,不会认错。上面的棱角都被磨平了,每一条纹路他都清楚。

只是这乌木怎么会在宁嫔这里?

宁嫔面色一白,狠狠地看向那个失误的宫婢。

皇上怒问:“朕问你这是什么?”

当初那个有毒的乌木早就被处理了,为何她这里还有?

宁嫔唇瓣嗫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解,“臣妾…”当时她调换了皇上身上的乌木坠,她记得早就让人把这个扔了,为什么没有扔?还出现在她的宫殿里?

她慌忙摇头,“臣妾也不知…请皇上明察,臣妾是无辜的!”

皇上最近一心想着长生不死,对这方面的东西格外忌讳,如今旧事重提,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然而宁嫔到底是他最近宠爱的嫔妃,心里有点感情。他冷哼一声,“朕自会调查清楚,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金华殿待着罢!”

言讫拂袖离去。

皇上走后,宁嫔想教训那名宫婢,刚要唤人,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被禁足了。如果她在大张旗鼓地生事,不是坐实了乌木的事跟她有关系,她做贼心虚么?于是只得咬咬牙把这口气咽下,罚那名宫婢跪了一宿。

不几日皇上查出事情因果,在御书房泼天震怒,当场便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不醒。

太医赶忙过来查看,一番诊断之后,道皇上是急火攻心,身体虚弱,需得好生静养才是。宁嫔被皇上软禁起来,惶惶不可终日,多次想要面见皇上,都被宣室殿外的常公公拒了下来。

*

宫里的情况尚未传出来,瑜郡王府倒是有一件事大事。

陶嫤正在用早膳,便听说瑜郡王妃生了个小郡主,她忙搁下筷子站起来,“阿娘生了?”

她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越来越大,猛地站起来真是叫人胆战心惊。江衡一只手扶稳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皱了皱眉,“当心孩子。”

她哦了一声,眼巴巴地继续看着传话的丫鬟:“什么时候生的?”

丫鬟道:“昨天晚上。”

她这下坐不住了,拉着江衡便往外走,“魏王舅舅我们快去看看,是我的小妹妹,阿娘给我生了个小妹妹!”

江衡任由她牵着走,牵起一抹笑,“那我们的孩子还要喊她姨母?”

陶嫤停下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阿娘跟瑜郡王的孩子生来辈分就大,真是占尽了便宜。她顾不了那么多,坐上马车直接去瑜郡王府,到了王府门口,被人直接带入梧桐院。

殷岁晴坐在床上,段俨正在一旁让人布置早膳,陶嫤上前欢喜地叫道:“阿娘!”

殷岁晴转头看到她,伸手便要接她,“别跑这么快,当心肚里的孩子!”

她话刚说完,江衡更快一步地抱住她,把她放在床头,殷岁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江衡跟段俨退出屋内,留下她们母子俩说话。

陶嫤好久不见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快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见过小妹妹。她环顾一圈,“阿妹呢?”

殷岁晴告诉她:“在偏房里,世子帮我看着呢。”

段淳?

陶嫤有点稀罕,特地来到偏房看了看。一推开门,便见乳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床榻上躺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子,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她睡着了,闭着眼睛砸了砸嘴,另一边是同样小憩的段淳。

段淳就睡在旁边,大抵是刚才看孩子看累了,提起手臂挡住眼睛,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陶嫤没让乳母叫醒他,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孩子,便跟着江衡走出去了。

看到大嫂和阿娘接连生了女儿,让陶嫤心痒不已,回去的路上缠着江衡不断地声明:“我一定要生女儿!”

江衡把她抱在腿上,摸摸她的肚子,“好,如果这次不是,那我们就再接再厉。”

陶嫤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是我想先生个女儿。”

这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江衡轻笑,亲了亲她的头顶。

*

宫内,皇上这一病足足病了两个月,卧床不起,身体日益变差。

他对宁嫔起了疑心,让人调查之后,才发现那炼丹的道士也有问题。当初是宁嫔引荐给他的,那道士炼的丹里面掺了不少药,对身体有损,所以他非但没有长生不死,反而越来越孱弱,以至于现在搞垮了身体。

皇上大怒,把宁嫔打入容清宫,那里地位偏僻,无人问津,便是所谓的冷宫。

而她的女儿,则交给庄皇后抚养。

第164章 完结

皇上缠绵病榻的这阵子,忽然怀念起跟庄皇后的恩情来。

可惜庄皇后生他的气,不愿意来见他。皇上命人去请了四五次,她总算肯到宣室殿来,对他当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隔着床头慰问了几句便要离开。

皇上声音虚弱:“你就没什么话跟朕说么?”

早在转身的时候,皇后娘娘早已湿了眼眶,强忍着没落下泪来:“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不是早就无话可说了么。”

皇上半响无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朕恐怕时日无多了。”他看着庄皇后的背影,既有不甘又有无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真不愿同朕说说话么?”

这句话逼出了庄皇后的眼泪,她哽咽道:“皇上是要长生不死的人,做什么说这些胡话?”

他道:“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没人比我更清楚。太医说的那些话都是糊弄朕的,一个个当朕是傻子,他们骗朕,皇后也要骗朕吗?这个身体能不能撑到明年都是个问题,长生不死…不过是朕的妄想罢了。”

他总算看清楚了,前阵子糊涂得厉害,以为自己真能长生不死。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如今受了教训才醒悟。

庄皇后泪眼婆娑,连连骂了他好几声糊涂。

他趴在床头咳嗽,“皇后是看我不中用了,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两人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终归是有感情的。他兜兜转转这么久,发现还是她最好,可惜已经晚了,他的时候不多了。

而且庄皇后不原谅他,都怪他前阵子宠幸宁嫔,委屈了她。

皇后虽然每天都来看他,但是很少搭理他。基本上等他休息之后,她就离开了,皇上有心跟她说话,她只回答分内的事,旁的一概不多说。

如此几天下来,皇上握住她的手,“朕已经将宁嫔送入容清宫了,皇后还是不原谅朕么?”

庄皇后把他刚喝完的药碗交给宫人,看他一眼,“那周家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这几天想了很多,大概人快死的时候,会把这一生都回想一遍。他说道:“周知府教女无方,险些要了朕的性命,就把他的官职摘去,贬为庶民,流放十年罢。至于宁嫔…就交给皇后处置吧。”

他想了想,“周溥在宫里待过几个月,替朕医治了不少大病小病。只是不知他是否跟宁嫔合谋害朕…让人去调查清楚,若是他有参与其中,便格杀勿论。若是无辜的,那便放他一条生路。”

他问:“这样一来,皇后满意了吗?”

庄皇后看他一眼,不冷不热的态度,“皇上做这些是应该的,臣妾有什么可高兴的。”

说着就要走,皇上把她拉住,然而身体太虚弱,人没拦住,反而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床上,差点从龙床上掉下来。他倚着床头咳嗽,叫了好几声皇后,可惜庄皇后已经走远了,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天气越来越冷,入冬没多久,长安便下起雪来。

陶嫤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再也不敢走路冒冒失失的了,时常走一步看三步,小心谨慎得很。当然,江衡比她还要紧张,三两天头才去军府一次,其他时间都留在王府陪着陶嫤,端是半步都舍不得离开。

如果实在要离开,他就会让十几个丫鬟婆子围在陶嫤周围,不让她有任何闪失。如果他回来后她心情不好或者哪里不舒服,那这些下人是免不了责罚的。

陶嫤偶尔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好像有小手小脚在摸索动弹,她伸手摸向肚皮,试着跟他感应一下。没想到手刚放上去,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把手贴了上来,她欣喜得不得了,一颗心都软了。

等江衡回来,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茸茸今天跟我玩了!”

江衡一愣,“茸茸?”

她点头不迭,早就把名字起好了,“茸茸,毛茸茸的茸茸。昨天我去看大哥家的如意了,毛茸茸的一团,可爱极了。”

江衡没说话,心想这不是女孩的名字么?她这么早就认定了是女孩,万一生出来不是,岂不是又要失望?

江衡劝她:“等孩子生出来后再想名字也不迟。”

她说不,“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听!”

她铁了心要起这个名字,拦都拦不住,江衡只能由着她去。丫鬟在一旁准备晚膳,她大惊小怪地咋呼了一声,握住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魏王舅舅快看!”

隔着她温软的肚皮和一层衣料,果然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动弹。

他好像翻了个身,真是神奇。

江衡呆了呆,问她:“疼么?”

她摇摇头,“有时候有一点疼,大部分时间不疼。”她只觉得好玩,如果江衡不在,她能跟茸茸玩一整天。

母子间的情怀,大抵是从这时候开始培育的。陶嫤自己还是个孩子,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要开始照顾另一个人。江衡觉得很感慨,然而仔细一想,又不冲突。她养孩子,他养着她,不是正好么?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估计晚上是不会停的。

天已经黑了,廊下灯笼照着皑皑白雪,泛起莹白色的光,温润柔和。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烧着火炉炭盆,俨然两个世界,陶嫤暖融融得像个小火球。

用过晚膳,她躲进江衡的怀里,双手双脚都缠住他,两个人互相取暖,“魏王舅舅抱我。”

江衡担心压着她的肚子,不敢太用力抱她,两只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样抱下去,我可不保证能不能忍得住。”

虽然最危险的头三个月过去了,但是江衡为了她好,仍旧克制着没有碰她。如今都七八个月了,他就像一头饿过头的狼,随时都有可能扑倒眼前的小白兔。偏偏小白兔没有自觉,还总时不时地挑逗他。

陶嫤脸蛋羞红,知道他一直忍着,有点心疼他,“我问了大嫂,大嫂说可以的…”

江衡一停,紧紧地盯着她。

她头更低,声音更小,“魏王舅舅如果忍得辛苦…你轻一点,别弄疼我就好了…”

话刚说完,江衡便一翻身压住她,不由分说地咬住她的粉唇吮吻。

陶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睁大了眼睛,双手抓住床单。

她大着肚子,江衡需要比平时更加小心,才不至于伤害她。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只能让她侧躺着,他轻轻地环住她的腰,从后面动作。

不敢颠簸,只能他慢慢地动。

然而对于素了太久的男人来说,这样已经够了。他酣畅淋漓,最后不断地吻着她的粉颈,哑声叫她的名字。

好在这会儿是冬天,衣服的领子都高,不必担心被人看见,否则陶嫤第二天真个没法见人。

*

过年的时候,陶嫤和江衡去了宫里一趟。

江衡去宣室殿面见皇上,原本不用她去,听说皇上想见她,她便也跟着去了。没想到庄皇后也在,陶嫤跟江衡双双见礼,她让他们起来,跟以前一样热情。

宣室殿浓浓的药味,陶嫤进来的时候,隐约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她想起这阵子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宁嫔谋害皇上,被关进了容清宫,这辈子都不能再出来。这就是因果报应吧…谁叫她以前陷害江衡和江衍,如今关进去没多久,听说就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

周家没落,也不知周溥如何?希望不要被牵连才好。

陶嫤正在胡思乱想,皇上问了她几句话,她都一一回答。应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说几句皇上便开始喘气,庄皇后在一旁为他顺背,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江衡一个人说话。

陶嫤跟庄皇后前后脚出去,一起来到偏殿,顺便说说闲话。

庄皇后的气色比以前好了点,就是眉宇之间愁容不展,这点陶嫤很能理解,丈夫身体不好,谁会心情好呢?

她就想办法逗皇后开心,给她讲这几天茸茸怎么跟她玩耍。庄皇后喜欢听,很快露出笑意。

不多时江衡从殿里出来,面容十分严肃。

陶嫤不明所以,回去的路上问他:“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江衡想过之后,郑重地问道:“叫叫,你觉得母后如何?”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很亲切,很善良。”

江衡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你觉得母后这个位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