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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要见到那名男子,那名,在上元节一晚后,匆匆走进她生命,又匆匆离去的男子。

如果说,三年,可以让她的心彻底的学会遗忘,那不过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自欺欺人。

事实就是,她忘不了。

那段虽短,却绚丽如那晚灯海的上元一邂。

所以,说出适才的这句话,她的心,微微地。柔软疼痛。

百里南滞了一下,旋即他的脸上弥漫开动人的笑意,慕湮望着这样的他,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一些的心动呢?

假若,只是假若,她心动的话,应该,心就不会柔软疼痛了吧。

只是,该怎样让自己心动呢?

只是,原来,她连心动的感觉,也一并遗落在了那时。

“湮儿既然身子不适,不必勉强,朕今晚,也确实累了。”他依旧轻轻揉着她的额,复道,“还是湮儿在担心什么?”

这一语。带着洞悉一切的锋芒,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臣妾只是担心君上的龙体,既然君上累了,不如让臣妾伺候君上就寝吧。

她的手扶上他的臂弯,然后,半扶着他,向纱慢后的床榻那边行去,顺着这句话。自然而然。

他的笑意愈深,并不拦她的动作,她的步子因他的沉默,倒是停了下来,略转螓首,此时,她的手离纱慢不过一步之遥。

咫尺,却再难逾近。

是的,再难逾近。

他不走,她若去掀开帐慢,无疑,是失礼的。

而,他的举止,已告诉她,他不希望,她看到纱慢后的一切。

或许,那里,就是他的坚持。

和她的坚持一样。

三年前,她的琵曲失常,他以笛相和,其实,和的不是为了掩她的失常,不过是为了这份坚持。

纵然,她并不知道,他和夕颜的渊源在哪。

但。她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

他对夕颜,绝对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处。

“君上——”她止了步子。凝向他,有些欲言又止。

“安心去睡吧。朕,无碍。”

他复牵住她的手,只这一牵,她在扶不得他。

他送她至阁边:

“梨雪,好生伺候凤夫人,若有不适。即刻来禀朕。”

“是。”

梨雪扶过慕湮,慕湮苍白的脸上浮过一丝笑意,她临近门口,停了一下,半回身子:

“六月初六,三国帝君相会鹿鸣台迫在眉睫,君上,还是莫要因着臣妾失礼才好。”

这一语落,她微福身,退出阁外。

她相信,他是听得懂的。

这,就足够了。

百里南唇边嚼着笑意,他怎会失礼呢?

这么多年,他能最终成为夜国的帝王,素来,奉行的就是战战兢兢,恪守各种礼节。

才能在一众皇子中,才能在原先的皇长子,也就是储君,死于天花后,继承正统。

这一步步走来,其中的艰辛,惟有他自己明白。

他是不会为了任何人,乱了自己的方寸,毁了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

他掀开帐慢,走了进去,却瞧见,榻上的那人已经醒来,她拥着冰丝被坐在那,披散的青丝下,莹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此刻,她正凝向他,那双眼眸里,与其说是三年前的清澈如水,还不妨说是有含着一丝让他不愿去看的质疑。

“你。醒了?”

他侧了脸,在阁内的香鼎内,拢了一把古氲香。

香气袅袅间,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清晰的:

“为什么我会在国主这?”

她,还识得他?

他有些欣喜,不过这些欣喜的意味里,更多的是,她额上的伤对她的影响并不会很大。

“朕看到你的时候。你已躺在朕的仪仗前。”

她的脸上依旧有深深的疑惑,他知道,她一定是怀疑他的。

她滚落山坡,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而他恰好经过,不早一刻不晚一分,就碰到了她,怎能让人不起疑呢?

只是,一如他初次见她一样,冥冥里,仿佛,总有一条线,把他和她牵在一起,纵然,曾经阴差阳错,却,还是相逢有期。

“是国主救了我?”她似乎想要去记起些什么细节,但,不过一会,她的手就捧住头,表情是痛苦的。

“你撞到了额,也受了伤,虽然现在上过药了,还是需要静养。朕会带你去鹿鸣台。”

她这才发现,除了几乎裸露的全身,自己的身上。有隐约的药味。

“药,是朕的近身宫女替你上的药。”他仿佛瞧出她的顾虑,道。

“国主,能送我回安县吗?巽帝在安县等我。”她说出这句话,心里担忧的。是那一人的安危。

他在那大坑内是否安好,血是否止住了,王大海是否搬来了救兵?

这一切一切,满满堆在她的脑里,让她越来越疼痛,整个头似乎要被劈开一样的难受。

惟有一个信念,很清晰,很明白。

她要回安县。

“现在距离安县已有数日的路程,若朕送你回去,恐怕聿也不会在那了。鹿鸣台之会,六月初六是一个限定的日子,任何一国的帝君都不可以晚,否则就是触了盟约的第一条守则。”

她不能再去问他,关于安县的一切,纵然他会派人去打探。可是,这种情况下,如若轩辕聿真的出事,率先被其他国家帝君知道的话,无疑是不安全的。

哪怕,他和轩辕聿的交情非浅,但,从山坡滚下,她却这般巧合地被他所救,让她没有办法相信他的全部。

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轩辕聿已启程去了鹿鸣台。

是的,她愿意相信,轩辕聿脱离了危险,平安无恙地离开安县。

至于她,轩辕聿或许会寻找她的下落,找不到,应该也就放弃了罢。

她对于轩辕聿来说,不会很重要,即便,为了保护她,他受了伤。

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轩辕聿不是那种为了女子会耽误既定行程的帝王。

那么,为了避免和轩辕聿错过,为今之计,就让她随夜帝的形仗去往鹿鸣台吧。

思绪甫定,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充足的理由,让自己的心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怕的,还是不该有的噩耗,不是么?

而他看得到她脸上最初稍纵即逝的困惑。

对。他说了谎。

突然,不想让她就这般回去。

这一路,由他送她过去,不会比轩辕聿差,反而会更安全。

从她的表情上,应该很担心一个人的安全,莫非是轩辕聿有所危险?

他不愿去问这其中的详情,他知道,她不会告诉她。

因为,她或多或少对他,是有怀疑的。

“你也不想聿担心你吧?”他加了这一句,不去触及其他今她反感的话题。

夕颜的手依旧捂住头部,他走近她,语音温柔:

“至多不过几日,就到鹿鸣台了,而你的伤,并不轻,如果不想让他担心,现在,最好休息。”

他的手隔着衣袖轻轻覆到她的额上,语音是那么温柔:

“一切都会好的……”

她立刻向后退去,冰丝被这一退,拉开些许,她的肩膀就裸露在他眼前,她迅速撇开捂头的手,拉起被子,声音又羞又急地响起:

“国主请出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从来没有人这么拒绝过他。

不过,她当然可以拒绝。

她的身份是巽国的醉妃。

他依旧笑着,语意还是那样温柔:

“这里,虽是朕的雅阁,今晚朕会歇在外间,你大可放心。”

她的眉心颦紧,没有待她说话,他复道:

“朕会妥善安排你回到聿的身边,但,若你被更多人看到出现在夜国的仪仗里,恐怕对聿的声誉会有影响。所以,你只能待在朕的阁间内。”

他的话。不无道理。

届时也是三国国君签定会盟约之日,她若让多一个人看到,于清名确实百口莫辨。

而有什么比女子的清名更重要呢?

西蔺姈的死历历在目,也是从那次开始,她知道,对于一名女子,清名是多么重要。

真是无奈,男子可以三妻四妻。做为帝王更可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惟独她们女子确不行的。

从一而终。是她们的命。

一旦失洁,死,就是唯一的出路。

纵然她心里对这点是不服的。但。又能如何呢?

“国主,请恕我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国主的建议实是好的。但,在抵达鹿鸣台之前,我不能占着国主的榻,毕竟,我和国主素昧平生,如此,是不好的。还请国主容许我打铺于榻前,这样,我也——”

“踏实些,对么?”百里南接过她的话,悠悠道。

踏实?她要说的,怎会是这句话呢?

她要说,本是她能不会觉得再多一点的愧疚。

不过,这句话,若放到台面上说,确是不妥的。

他也是一国之帝。

她这般的措辞。真是大不敬啊。

原来,心底没有束缚,她真实的性子,是如此的。

所以,就顺着他的意思说罢。

念及此,她微微一笑:

“请国主成全。”

他凝着她,眼睛蕴涵着最明莹的光华,只是,他的容貌仅让她联想到妖孽二字,一如初见时一样。

风化绝代的妖孽。

无论他说话,还是彼时的神情,都带给她这两个字的评价。

或许,一个男子,太美的时候,就会让她有这种联想吧。

固然。算上这次,他是第二次救了她。

“既然你这么说,朕怎会不成全呢?只是,地上终究太凉,若到了鹿呜台,

你一病不起,朕该怎样把你交还给聿呢?朕与他多年的兄弟情份若因此起了间隙,却是因小失大了。”他瞧夕颜的眉心又颦了一下。遂笑道,“这样吧,还是你睡榻,至于朕,不过就一夜睡在外间,外间也是有便榻的,岂不比你的地铺好?”

明日起,仍是在车辇上,自然不分榻和铺了。这是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今晚。夜已深,这些,留待明日再说吧。

“那就——”她犹豫了一下,终道,“谢国主。”

她见他转身,往外间行去。

即便外间有便榻,她也是不方便睡的,否则,万一被人撞到。前功尽弃。所以,她不再坚持。

她的手捂住头,又开始痛了,身上也是,到处都痛,这种痛比她的伤口更让她无奈。

她躺下,勉强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包括疼痛,其实,又怎可能不想呢?

方才半梦半醒时,似乎听到帐慢外有熟悉的女子声音,但,当她彻底醒来时,只看到他独自掀开帐慢进来,而那个女子,却是不见了。

现在想想,那女子会不会是慕湮?

三年了,再见,是否,还是争如不见呢?

至少,不该在这样的情形下见。

否则。再深的情谊,徒增的,不过是是非。

一夜就这么过去,她其实并未睡熟。一闭上眼,除了疼痛,都是轩辕聿的身影。

为什么夜帝说她睡了五日,她仍感觉,轩辕聿保护她受伤的一切就发生在眼前呢?

她的手心,似乎还仍残留着他血液的温度,她轻轻地握了下手,发现除了一点疼痛以外,那里,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

四周静寂一片,睡在外间的夜帝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她辗转着,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直到最后,头轰地痛了一下,她终于陷入一片模糊中。

醒来时,她的人已在颠簸的车辇上,软软的锦褥,幽香萦绕,她睁开眼睛,看到,车辇的顶部绘着鹤瑞的图案,而不是巽国素用的龙纹,这告诉她,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她在夜国的仪仗中,只有到了鹿鸣台,或许,才能见到轩辕聿。

倘若,他真如夜帝所说,安好的话。

她瞧着那副图案,图案的有一处却很奇怪,鹤的翅膀,是血色的,这与整副的图的祥和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