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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脸,这样,溃散也不会流下,只会倒流进心底,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流什么眼泪呢,这宫里。为他流泪的女子够多了,何必算她一个呢?

他打横再次抱起她,这一抱,她的泪,突然再遏制不住,她用力咬住唇,方生生逼回去,而他,只是抱着她坐到一旁的暖榻上,然后,转身离去。

不过一会,他再回来时,手上拿了膏药,月白的瓷瓶,一色的药膏,他细致温柔地替她上好额上的药,随后,他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肌肤上,那里,也有好多伤口,虽然开始愈合,却还是需要上药的,因为方才的浸沐无疑把那些药膏冲去不少。

他的指尖停在她的纱裙上,柔声:

“这药,自己若不能上,就让莫竹替你上,不需几日,伤口就会痊愈。”

他,仍是不愿越过这道雷池,纵然,她曾在他跟前,褪下所有的衣裙。

可,他不愿意。就这样亵渎她。

在他不能纯粹地要她之前,他希望,她是完整的,这份完整带着无暇,也是他的坚持。

但,这话落进她的耳中,不过是别样的意味。

她淡淡一笑,自己真是在胡思乱想,他其实一早就不要她的,不是吗?

几次侍寝,他都是和她分卧一衾,从不逾越。

她真是的,怎么,今日,就这般的不自制呢?是他饮了酒,还是她饮多了呢?

不过。不要紧。

他不要她,她不会悲伤。

因为,她对他也没有感情呀。

自小,她对她所要的爱情。一直都是明确的。

她不会因为他是帝王而爱上他。

她不会因为他的俊美无俦而爱上他。

她不会因为他拥有最强的权势而爱上他。

她更不会因为他能给她荣耀而爱上他。

身份、外貌、权力是最至于苍白无力的标榜。根本不会成为她对于爱情的衡量。

她爱的人,

很简单。很纯粹。

是被他的心感动,然后,她能看清他的心,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存在。

那么,她爱上了他。

他在她的眼里,就胜过任何一切。

因为她爱他,就这么简单,纯粹。

那,才是她,纳兰夕颜想要拥有的爱。

所以,现在,她不爱他。

帝王的爱,不会纯粹。

一如,他对先皇后付出过情,对慕湮,也不能说无情吧?

她的进宫,本身就是一场源于慕湮的阴差阳错。

爱上帝王,注定,会受伤。

她不想受伤。

不想。

她接过瓶子,恭谨得体地谢恩:

“臣妾谢主隆恩。臣妾自己可以上药,无需劳烦他人的。”

瓷瓶很冷,把她手心的温热一并驱散,她拢了下微散开的衣襟,将药瓶复放进袖内,从一侧的冰玉架上取下干燥的绵巾,轻轻替轩辕聿拭去身上的水珠,然后。方道:

“臣妾替皇上取干净的换洗衣物来。”

这一次,即便面对着他裸露的肌肤,她并没有太多的胆怯,擦完他身上的水渍,她躬身退下。

他没有阻住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他,想要她。

可。他不能要她

他不愿意她有任何事,夕颜山的失去,一次就够了。如果再多一次,那一次又代表着永久的失去,他想,他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的。

这种疼痛,不会同八年前那次一样撕裂他的心,只会,每时每刻,都在蚕食他的坚定。坚定,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必须的维系。

她的青丝披散开来,遮住她的小脸,也是在这时,他看到,那些因浸了水略显湿漉的青丝一缕一缕地垂着,靠近她鬓端的那一缕却明显比边上的要短了些许。

这是西蔺姈自尽的那晚,她为了不影响他下榻自剪的。彼时,纷纷扬扬的青丝洒落在龙榻上,也洒进了他的心底。

她其实,一直处处为着别人着想,是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她的坚强,她的善良。渐渐,让他会有心疼的感觉,只是,他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一次,他又要隐藏多久呢?

明知道,淡漠地对她,实际,也是种伤害。

他走近她,语音是那么温柔:

“身上的裙衫湿了,这么捂着,会着凉。还是朕替你上药吧。”

他的手有意无意掠过她垂下的青丝,他能觉到指尖冰冷的触感,直抵他的心底,那样冷,冷到,仿佛发病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份冷里,带着一点疼痛。柔软疼痛。

“臣妾自己涂就好,皇上早些歇息吧,今晚饮了酒,若再歇得晚,明日一定头疼,到时,商谈盟约中,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她说的是关心的话语,语音却带着清冷,她扬起脸,浅浅地对他笑着,她的笑,其实很美,很纯,很干净,他喜欢看她笑,但大部分时间,她的笑。只带着拘谨的意味。

他的手移到她的脸侧,低徊的噪音在她耳边喃喃:

“夕夕,给朕一点时间,好么?”

是的,他希望能再多一点时间,可以让他找到解去身上所中毒的法子,当然,这种法子,绝对不是以牺牲她做为代价。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

也包括。克制对她的欲念。

她笑得还是很淡很淡:

“臣妾是皇上的醉妃,臣妾自进宫后所有的时间都是皇上的,何论再给皇上一点时间呢?”

给他一点时间去遗忘过去的情愫吗?

若真的能忘,不过说明,他是薄凉之人。

所以,对于这句话,她仅能用笑来掩饰心底的帐然。

原来。她也会怅然。

他抚着她脸颊的手随她的话由抚转为捧,如同捧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瑰宝一般,他凝着她。他眸底闪闪的碎星曳进她的眼底,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咻地带出些许的涟漪,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他即将说的这句话:

“朕要的,不是这个,不是因为朕是帝王,是你的夫君,而理所当然地占用你的全部,朕希望——”

“皇上希望,臣妾用心去爱皇上么?”她眼底的涟漪一漾漾地溢进心底,使她心里想说的话,就这样没有任何掩饰地说了出来。

惊觉到失口时,她来不及收回。

也罢。她不想收回。

今晚,他醉了,而她,却是被沐浴的水呛得神智昏离罢了。

这次,轮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句话,她问得很透彻明白,没有丝毫迂腐,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褪去那些刻意伪装的,真实的她。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贴近她的脸,他能闻到她的馨香,虽然,那是天香蛊的馨香,却仍是让他迷恋的。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的香,她的人,早已深深驻进他的心里,安县那一次,不过是更让他直面自己的心罢了。

“朕希望,能和夕夕象普通百姓一样,慢慢地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

说出这一句,他发现,是那么的费劲,可,他想说,他不想再有任何遗憾发生。

“朕。想听你心底的回答。不要用冠冕堂皇的措辞敷衍朕。”

倘若,这一生,他可以爱,可以有彻彻底底爱一次的时间的话,他不容许自己再错过。

“皇上,请恕臣妾无礼,既然您这么问,臣妾就不拐着弯地用虚礼来答。”

她顿了一顿。清晰地道:

“若论相识。臣妾和您已经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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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和她已经相识,不是吗?

“至于相知,皇上容许臣妾过多探知您的所有吗,包括您不为人知的一面?每位帝君都会有这样的一面,可,臣妾不认为,您愿意让人去触到这一面,因为这一面很有可能意味着残忍以及冷血,但这些是帝君所必备的。”

他容许吗?对于他刻意隐藏的那部分,他真能做到坦诚以待吗?

“最后是相爱,臣妾的爱在您的大爱面前,终究不过是小爱,您不可能只爱一个女子,或者应该说,您会宠每一个吸引您的女子,但,这份宠,与爱该是无关的。可。假若臣妾付出了爱,就会很绝对,就会容不得分享,这无疑就是嫉妒,一个嫉妒的女子是不可爱的,也会渐渐失去吸引您的地方。”

这,也实情。

自古为君之道,平衡后宫和前朝,不仅容不得专宠,更容不得一位帝王去付出爱。

这些,他在成为太子的那数十年中已经知道。

只是,他真的很想找到一位值得他去爱的女子,哪怕这是奢求。

她一气说完这些,依旧淡淡地笑着,眸底是清澈如水的光华,这些许的光华,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分外的动人。

“皇上,这,就是臣妾心底的回答。”

他没有松开捧住她脸的手,纵然,这些话听上去并不窝心,反是有些刺耳,可,她的回答确实没有敷衍他,不是吗?

“夕夕,朕想学着去爱,你愿意带朕学会怎样爱一个人么?”

轩辕聿的表情是认真的,认真中,带着一丝夕颜所不熟悉的光泽,带着他去学习怎样爱一个人,她可以吗?

她自己都从来没有爱过,又怎么能带他去学习这种爱呢?

更何况,他对先皇后那样情深意重,她逝后,对她的家人都这般地庇护,难道那不是爱么?

“皇上,臣妾不想瞒皇上,臣妾没有爱过,臣妾也不知道爱一个人,该用怎样的心,该用怎样的情,既然这样,臣妾怎么能奢想,去带着皇上学会爱呢?请恕臣妾不能。如果臣妾说能,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推辞,也推辞地振振有辞,他又何曾在一个女子面前这样地颜面皆无呢?

自尊心,真的是最要不得的东西,真的会让人因着这自尊心作祟而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在这样的时候,他竟还能笑出来,显然,这笑,让夕颜怔了一怔。

“那让朕带你去学会怎样爱一个人。只要朕还有时间,朕带你去学。”

他想说的,其实是这句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甜蜜,但,为什么,在甜蜜之外,她能品到一丝的感伤呢?

她没有来得及继续分辨,因为他温柔地褪去她潮湿的衣服,随后,执起一侧的绵巾,替她仔细擦拭着身上的水渍,随着水渍的拭去,她的心里某些潮湿的地方,忽然,也干燥了起来。

干燥,而且温暖。

温暖,而且坦然。

他仔细地替她在擦完药膏的肌肤上,涂上他调配的药膏,刚刚,想让莫竹替她上药,是因为,他怕自己不能克制欲念,然,这一刻,他的心,竟出奇的镇静。

并不是他无能,只是,他想,如果真的能学会爱一个人,哪怕俩个人在一起,没有任何欲望的缠绕,依旧是静好安然的时光。

这样的时光,更能让人享受。

她的伤口很多,这使得在她原本美玉无暇的背上终是成了一道不可忽略的暇疵。不过,他配的药膏对于复原肌肤应该是有效的。

但,他的指尖触过那些伤口时,却仍会觉得痛,这种痛一如当时她滚下山坡时所受的痛,她不过是个娇柔的女子,从那样高的山坡滚过,被多少荆棘划过,才会带来这么多的伤呢?

他无法想象,每一想,都会让他随着她一起疼痛起来。

终于,他涂完最后一处伤口,她低着螓首,就坐在那里,不知何时,她坐着都会昏昏欲睡。

他从一旁拿了一件宽大的袍于裹住她,然后,抱起她,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哪怕,睡着的时候,她仍是不重的,他抱着她,从后面的通道直接走进寝殿,一众的宫人,无谕早被他摒至外殿,不得擅进。

他把她放到榻上,本来按着规矩,她该睡到偏殿,可,他却并不想一个人独睡,或许,是不想再有片刻失去她,如果有可能,他想一直带着她,只是明早他必须要进入来鹿鸣台的正式议题,和夜帝、斟帝拟定下一个二十年的盟约。

做为帝王,这是他的职责,但,不是唯一所要在意的事。

现在,或者说,从安县开始,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在意起了她。

这个,倔强而又迂腐的女子。

翌日的中午,当燥热的阳光透过层层明黄色的茜纱射进来,夕颜才慢慢醒转。

这份燥热洒到她的身上,她低下脸,发现,早换上了干净的中衣,是他替她换上的吗?

脸又开始红,昨晚,她似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这些话若搁宫里,打死她,都不会说的,只是昨晚,在那样的情况下,看着他的眼晴,她就说了。

虽然是真话,可很伤人,不是吗?

她揉了下脑子,撞伤了额,难道连脑子都撞坏了吗?

“娘娘,您要起了吗?”帐幔外,传来莫竹的声音。

“嗯。”她应了一声。

莫竹掀开帐幔进来,恭声禀道:

“皇上已去鹿鸣殿了。”顿了一顿,继续道:“今晚酉时,庆禧殿会设宴,皇上吩咐请娘娘盛妆出席。”

“嗯。”

“娘娘,夜国凤夫人方才要见娘娘,但奴婢见娘娘没起,故未曾禀告娘娘。”

“凤夫人——”夕颜沉吟出这三字,是慕湮。

一别三年,彼时在夜帝的仪仗里,为了避嫌,她也没能见她。

今日,帝王们商议国家的要事,而她和慕湮,也该叙一会旧吧。

她起身,莫竹早吩咐宫人进来伺候,梳洗停当,莫竹奉上一套光彩夺目的宫装,整条宫装以孔雀翎织成,并在翎端,辅以墨绿的宝石,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摄人目光。

“真好看。”

她第一次者到这么美的裙子,赞叹道。

“娘娘,先试一下,若不妥,还能着了司衣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