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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我心里一直困着的一个结。——”妩心顿了一顿,复缓缓说道,“襄亲王亦是家父欣赏的人,所以对于他的事迹,家父一直很是关注,可,襄亲王被血莲教所害一事,家父是不信的,纵然襄亲王曾率兵平判过血莲教,但,正是襄亲王慈悲,法外开恩,放过了前教主一家上下十余口人,前教主也曾在刑场拜托襄亲王继续照顾他的家人。此后,血莲教随即在表面上土崩瓦解。这件事,当年是被传为关谈的。”

妩心握紧了夕颜的手:

“血莲教虽死灰复燃,可与它有仇的不该是襄亲王啊,哪怕新任教主易人,总不见得恩将仇报,所以,家父对襄亲王的逝去在悲伤之余,更觉得费解……”

妩心越说越轻,夕颜听到的这最后五个字,猛地在她心底轰开。

是啊,这确实很让人费解。

本来,那一晚,就有太多让人费解的事。

难道——

她不敢想下去。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宁愿父亲真的是死在为国捐躯上。

她宁愿是这样!

“醉妃,其实——”妩心想要再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只化为一身叹息

夕颜的手,冰冷。

胸腔里每一次呼进的气,也温暖不了。

哪怕,今晚,其实很热。

眼前,旋龙山越来越近,那条青龙依旧盘旋在那,只是,方才焰火带来的白烟已完全散去,山脉间,突兀的,就仅有那条巨龙。

不管是真是假,这一刻,在夕颜的眼前,却和上元夜那条火龙联系起来,接着,火龙着火了,漫天的火光后,是彼时的那场绝杀。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父亲,还失去了大哥。

其实,正是那场绝杀间接改变了今日的一切。

或者说,上元夜改变了,不止她一个人的一切。

她本以为,那晚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残忍,可,事实是,就在今天,突然让她意识到,这可能还不是最残忍的事。

她的心,是否还能痛?

或许,如果是真的,她再觉不到痛了。

因为,会痛,说明还有心,觉不到痛,就是连心,一并葬送了。

原来,原来!

他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影子。

她怕,怕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欺骗。

到那时,她该怎样去面对他?

好闷,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让她觉得很闷。

“小心。”耳边,有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是百里南。

她猛地回神,足尖好象踩到什么,身子不由地一晃,妩心忙牵紧她的手。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走到那旋龙山下的一座木桥上,她的莲足半踏上桥,前面,是银啻苍和百里南,除此之外,再无人,所有的宫人随从都止步在了他们身后。

原来,旋龙山和鹿鸣台之间,有着一条深渊的。因这条深渊的存在,方以木桥相连。

周围,还有刚才燃放焰火残留的火药味,很刺鼻。

她没有掩鼻,只低下脸,瞧了一眼自己的丝履,因着特意换上配这套盛装的履鞋,眼下,右履尖的那颗东珠不知怎地就掉了,想是刚才身子不稳,就是踏在这颗掉落的东珠上所致。

她望着履尖的空缺处,让她突然难耐起来。

下意识地在桥上寻那东珠的下落,只这一瞧,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桥是并排三块木头拼就,透过那些木排拼接的缝隙,可以看到,底下,深不见底,黑黝黝的一片,但,似乎又有什么在奔腾翻滚着。

头,有些眩晕,这些眩晕,和着疼痛,让她的身子再晃了一晃。

“慢点上桥。”随着这一声,她的手腕被一只手隔着丝滑的衣袖握住。

抬眸,是百里南,他稍缓了步子,为了避嫌,就这样牵住她的手。

“有劳国主,我一个人可以。”

她没有笑,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配上一抹得体的笑容更好。

但,她没有笑的心情。

百里南却淡淡一笑:

“那,小心一些。”

她颔首。

对于百里南,她一直是有着的戒备心理,如今看来,真的很可笑。

她一直没有戒备的人,可能才是真正需要让她重新认识的一个人。

摒去心内的杂念,她从妩心手里抽出手来,道:

“妩心,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扶我了。”

说完,她一步一步,率先稳稳地走上这狭窄的桥。

即便,桥底未知的深渊让人觉得恐惧,可,这层惧意不过因心生,若心无念。则一切都是不可怕的。

夕颜走得稳,且快,反是跟在她身后的妩心渐渐跟不上她的速度,妩心的步子滞了一下,望着夕颜的背影,蓦地抬首,恰看到那怒腾的飞龙,青色的龙身清晰地就悬在这独木桥的前方。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纵然,她知道些原委,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皱了下眉,今晚的部署,不容有失。

再如何,还是要去的。

桥并不长,不过一会,也就到了另一端,正前方是一条悬空的用铁链制成的云梯,腾空斜斜地直插进山的高处。

百里南在她前面又停下步子:

“可以吗?”

“呵呵,一路上,夜帝对巽帝的醉妃真是照顾有加。”银啻苍半转了脸,笑得又是几分邪气。

“斟帝,你说的奇景,就是这吗?”

“上了这云梯,自然就知道了。孤也是从父皇口中得知这一处的奥妙,看来。夜帝却是不知的。”

“朕的父皇并没有和朕提起这一处,只说过,旋龙山,是三国龙脉所在。”

“是,龙脉所在。”银啻苍说完这句话,一掀袍子,人已踏上那悬挂着的云梯。

百里南止了步,复对夕颜道:

“朕和聿情同手足,今晚他即不在这,朕就有必要护你周全,醉妃若要上这梯,请走在朕的前面。”

“国主,您是君,怎可走在我的后面呢?”夕颜退后一步,并不上前,“若这样,我宁愿是不要上去的,反正,我对探奇一直兴趣欠缺。”

“你若不上来,不是白费了走到这?况且,巽帝不能来,但今晚这一奇景却是不容错过的。”银啻苍在云梯上朗声道,他一袭银灰色的纱衣被风吹得飘扬开来,愈衬得那云梯,仿佛是道天梯,“快些上来,眼见今晚的云层压得下,一会下起暴雨,非得让孤和夜帝都陪你生困在这梯上不可。”

只是,他这样的人,怎登得上天梯的最顶端呢?

夕颜冷冷地道:

“暴雨能困住的,不过是蚊。”

她这句话说得不恭,源于她不喜欢银啻苍话语里的奚落,虽然,她听得出,带着明显的激将法。

“醉妃,先上吧。”百里南执意道。

“既然醉妃这般为难,不如就让我先上。醉妃跟着我罢。”妩心巧笑嫣然地化去这一份尴尬。

妩心轻快地登上云梯,踏上第一层云梯的刹那,恰好一阵凌厉的风吹来,云梯随风摇晃了起来,她一只手不自禁拽紧铁链,另一只手欲待伸出,不过须臾,还是缩回长长的纱袖内。

因为,她看到,银啻苍已回身,向云梯顶端走去,丝毫不回头地走去。

风很大,其实,她心里,也是怕的,足仿佛踏在悬空的板子上,比彼时的木桥更让她觉得有些惊惶。

透过那些悬空的板子,她可以看到,越往上登,底下越是深不见底。

这一座云梯,太虚浮。

一如,他对她的感情,一样的虚浮。

她知道圣上是不会等她的,也不会搀她,他要的,是足够强的女子,可以和他并肩笑看这天下的女子。

她也一直是这样去做的。

她缓缓走上云梯,做帝王的女人,从来就没有退路,就象现在这样,惟有登上最高处,才是终结,半道停下的,是坠毁。

夕颜扶着铁链,足尖踏上阶梯,她并不喜欢这种没有任何意思的探奇,哪怕,现在,离那条龙越来越近,她却看到,这条龙似乎是静止地盘旋在他们头顶。

是的,静止。

最早在观景殿,因着烟雾袅绕,她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龙腾空在那,半天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

只是,她不敢细瞧,那龙晴让她觉得莫名生畏。

此时,突然,一阵急风掠过,那登天的云梯随风骤然急摇起来,夕颜本无心在这上面,娇小的身子旋即被风吹得趴于铁索上,她的手下意识地反握住铁索,反让那铁链勒进她的手心。

“快放开。”

百里南的声音在她身后急急地传来,可,不知是不是她并不愿听百里南的喊话,还是,她的神智现在根本仍纠缠在刚才的话语里,夕颜只用力的拽住铁索,丝毫没有松开。

风,一阵急似一阵,头顶的云层倒是压得更低,夕颜的手被勒得生疼时,她不敢松开那铁链,似乎一松开,她的人就会从云梯上径直翻过去。

她有些无措,直到,百里南的呼吸声在她耳后响起时,他的手用力的将她的从铁链里解放出来,她一急,要挣脱他时,恰好,被风吹得整个身子侧反地向云梯外翻去,百里南用力把她扣回自己的胸内。

这一次,他扣得很紧,丝毫不容她反抗。

因为,倘若不扣紧她,用他的身子挡住,身后,毕竟是万丈深渊。

哪怕云梯有着倾斜的角度,人若滚落下去,以夕颜娇小,终究还是危险的。

银啻苍停住了步子,散漫地回头,语声似乎对着妩心,又似乎是对着后面现在看上去正相拥的两人:

“还好走么?快到了。”

“无事。”百里南应道。

妩心没有说话,她知道,圣上问的,不会是她。

她要做的,仅是一步一步跟着圣上的步子,完成一切的部署,如此而已。

夕颜的声音在百里南耳边响起:

“多谢国主。”

一句道谢的话,却说得仿似凝了千年的寒冰。

她被他扣住的角度,正可以看向后面走来的路,也可以看到,那些宫墙掩映里的灯火斑驳。

而刚刚,在其中的一座殿内,慕湮正和轩辕聿相拥着,一如,她和百里南现在这样。

呵呵。真的很公平。

只是,她不要这种公平。

百里南随着她这一句话,松开扣住她的手,依旧保持着距离,他的手开始有些不正常的灼烫,许是,今晚,他也不胜酒力了罢。

风一吹,这灼烫非旦没有歇止,更让他觉得如一团火焰焚着心一样,他素是听闻斟国的雪火二酒名闻天下,初入喉时并未觉得怎样,却没有想到,后劲这么厉害。

云梯摇摇晃晃,他们终是在这摇晃中走到了云梯的最上端,可,那里不过是两条横行的铁索。再无一层阶梯。

“到了。”银啻苍停下步子,转望向身后的三人,他的手一指,“这就是旋龙山的旋龙。”

自百里南相扶后,夕颜更用心在云梯上,虽是她第一次爬这种摇晃倾斜的云梯,但,她不想爬得太慢,从骨子里,其实她一直太好强。

如果不是这种好强,如果昨晚她不是这样地去拒绝他。

是不是,今晚,那殿里,他不会抱住那名女子呢?

慕湮的温柔,一直是她欠缺的。

女子温柔才是好的,只是,她学不会。

握住铁索的手一念起时,瑟瑟地发抖,她想平静她的情绪,遂顺着银啻苍的手势往那边瞧去。

那条‘青龙’近在咫尺。

不过,也正因近在咫尺,方瞧得清,其实,不过是山体罢了。

那蜿蜒的‘龙身’是山上一道凸起的岩壁,岩壁上有着青葱的树木,使得那龙的颜色便是青的。

加上,焰火的掩饰,山上又多雾障,远望去,根本辨不得真切,望久了,才会觉得这龙是静止不动的。

而令人觉得心惊的龙睛,恰是岩壁上一处深黝的山洞,山洞的壁岩上反射出一点点的磷光。

从夕颜的角度看过去,这山洞的入口正是那两条铁索的尽处。

若不是龙晴,恁谁都以为,那两条铁索仅是用来悬挂住这云梯的。

毕竟,如果没有那些许的磷光闪出,谁都不会发现,那里,有一处山洞。

“斟帝——”百里南在夕颜身后陡然启唇道。

未待他说完,银啻苍已接过他的话:

“是,洞穴后就是真正的龙脉所在。”

“是吗——”百里南若有所思地道。

在他的记忆里,仿佛,他的父皇对此,是刻意去避及不谈的。按道理,这处龙脉不仅攸关巽、斟两国,也与夜国息息相关。

可,父皇却不愿意告诉他有关这的一切。

但,他知道,这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或许,银啻苍此时所说的,亦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父皇只和孤提及会盟的第一日定于六月初六的由来,因为只有那晚的亥时,旋龙山方会显出这条青龙,龙晴处,则是龙脉所在,但,父皇并不肯告诉孤具体的位置在哪。所以孤没有想到,龙脉竟就在这旋龙云梯的尽头。”

旋龙云梯,百里南是知道的,云梯的顶端,从来只是两条铁索,并无阶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前任的帝君也并不知道。

而木桥边,平日里有军队驻守,若要登桥,最早的盟约规定,必须要有两国以上的国君同行。

所以,今晚,他们才能一路无阻的来到这。

“夜帝的意思——”百里南沉吟了一下,眉心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