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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血止住了,却还是昏迷不醒。”

“好,你进去,告诉皇上,哀家在议政殿等他。”

“太后--”李公公的脸是哭丧的,这话让他怎么去说呢,可太后的口谕又是不能违背的。

昨晚被踹的疼痛还没消失,看来,少不又得再挨一下。

“诺。”李公公俯身说出这一字,往殿内行去。

太后犀睿的目光望了一眼天曌殿,返身,径直走往议政殿。

天曌殿和议政殿之间,步过那长长的回廊,是要经过一处殿宇。

也因着这处殿宇的存在,使得,两处殿宇间隔了些许的距离。

太后是可以传肩辇的,但,她知道,即便传了,帐幔垂落下,心,始终,仍是无法逃避的。

经过那处殿宇时,她站停了步子,朱红高墙围住那一隅地方,恁谁都是瞧不真切的,那把悬于斑驳红漆宫门上的锁,锈迹斑斓,整整挂了十四年。

“太后。”随伺的宫女轻轻唤了一声。

她方收回目光,这一次,她的唇不再哆嗦,只是更为坚定的行至议政殿。

摒退宫人,她一人站于殿内,仰首,正中的御案后,悬挂的那道匾额,上提四字:

‘中正仁和。’

她,知道轩辕聿是一定会过来的。

纵然,他会因着那女子失去分寸,这一次,为了那女子,他也必须来。

因为,关乎到那个女子的命!

一柱香的功夫,轩辕聿方出现在殿外,她透过烛影望去,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个儿子,憔悴成这样。

下颔上,一日之间,满是密密青青的胡茬,他的眼神深黝处,她看得懂的,仅有落寞。

现在,就这样。

以后呢?

她不敢往下去想。

“皇上,辛苦了。”未待他按礼请安,她说出这句话,免去那些虚礼,“不知醉妃诞下的,是我们大巽朝的皇长子呢,还是二公主呢?”

问出这句话,波澜不惊的语音下,是暗涛涌动。

“是二公主。”轩辕聿却丝毫不为这些涌动所扰,淡漠地道。

“皇上,这,四字,是什么意思?”太后的手一指那匾额。

轩辕聿没有抬首,那四字,他是清明于心的,巽朝每一处议政的殿宇都会悬挂这四字的匾额。

当然,太后的意之所指,他也是清明的。

“取中庸正直,仁爱和谐之意。”

“皇上原是知道的,可,皇上今日所为不觉得有悖于这四字的教诲么?”

“母后又想说什么?”轩辕聿冷冷说出这句话,“朕该说的,一早都和母后说过,今日,没有再重复的必要。”

“好一句没有重复的必要,皇上的意思,是指什么重复呢?”

“当年,母后不也用这法子,将腾偷梁换柱么?”

“哀家那么做,有什么错么?没人能保得了哀家,哀家自个保自个不行么?”

太后的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是的,在轩辕聿渐大时,她就不曾去瞒他这些。

毕竟,她是他的生母,她不愿意,她的儿子,只当她是他的养母,认定生母是慕淑妃。

所以,哪怕,告知真相的结果,是换来他的不屑,她仍是坦白这一切的。

当年,她和慕淑妃同时怀得身孕,也在那时,她因着往御花园看宫人们替她放母子平安的许愿灯。

风吹,那灯,顺着湖水,一径地飘去,她一路跟去时,却终让她怀孕后本来平和的心境起了变化。

一名昔日小产后不再得宠的嫔妃亦在那湖中放着许愿灯,那嫔妃的灯一直就回旋在原地,随着她的灯飘来时,一并被掀翻于湖中。

这,无疑是不祥的。

她斥责那名嫔妃,那嫔妃死死盯着她隆起的腹部,不过一会,语音低暗地道:

“你莫以为,自己怀了龙嗣就了不得了,若真是皇子,死的就是你!”

这话说得极是低沉,却是字字入了她的耳,也落进离她不远处宫人的耳中。

翌日,自她怀孕以来,颇为冷落于她的轩辕焕亲临宫中探望于她,并说,虽过了暑气,这宫里,也实不适宜养胎,将刀子和慕淑妃一并安排至颐景行宫待产,并交由彼时的冯院正亲自保胎。

这道圣谕看似是关心她的胎儿,但,她从身边骤然换掉的宫人面孔中深知,一定发生了什么,及至在往颐景行宫的途中,从冯院正口中得知,那名嫔妃当晚就被接着大不敬宫规处死时,她知道,那看似荒诞的话,或许,只代表一种意味,就是事实。

幸得,冯院正,是陈尚书令交付好好照顾她的人。

她亦为了自己的生,恳请冯院正无论如何,要保她这一命。

若自己生的是公主,那万事无碍。

若自己生的是皇子,千万请冯院正想法子求个周全。

冯院正深受过陈尚书的恩德,包括这院正一职,都是陈尚书一路举荐的结果。

对于她的恳求,虽知徜失败,连自己的命都一并送了,万一成功,这恩德,却也算是还了。

医者,仁慈为心,可,他欠陈尚书的,亦是人命,是他的命。

他年少行医时,就声名远扬,成为达官贵人府中常请的大夫。

因此,他颇为自负,却源着这自负,一次施药,未控好砒霜的药量,治死过一名官员,当时,若不是陈尚书竭力周全于他,他是没有命活到今日的。

也从那日开始,他逐渐为陈尚书所用。倚附这样一名官员,他明白,方是让他医术得到最好弘扬的根本。

而现在,她腹中的子嗣自然是对陈府,至关重要的。

于是,他提出一个法子,就是尽量让慕雪和她同时分娩。

如此,她万一诞下的是皇子,慕雪诞下的是公主,则用调包之计。

倘她诞下的是皇子,慕雪诞下的亦是皇子,那么,就在诞育的时辰上做一个计较。

于是,冯院正以一人照顾两宫娘娘,恐万一同时临盆时往来不急为由,在产期将至时,要求将两宫娘娘皆移到一处宫院的两进殿中安置。

两进殿当中,只隔了一处替诞下婴儿擦洗洁身的厢房,距离甚近。

同时,冯院正将两边的主接产稳婆皆布置成自己的心腹之人,而医女,因只做协助的工作,是断不会瞧到刚生出的孩子,是男抑或是女的。

十月初六下午,她先破了水,有临盆的征兆,而彼时慕雪那边,却是动静都无。

逼不得已,冯院正在当天的汤药里下了催产的方子,傍晚时分,慕雪也一并破了水,阵痛起来。

两边,皆于这一天内,一前一后,临盆生产。

只是,慕雪生得更快,婴儿啼声响时,正是一名公主,但因着临时催产的汤药太过霸道,慕雪产后即大出血。

稳婆急急将公主用襁褓布包了,说是产下皇子,径直抱到当中的厢房进行擦洗,亦是忽略了慕雪的血崩涌下。

待到发现时,慕雪的情况,早是回天乏术。

冯院正进入殿内,仅是宣告了,慕雪血崩薨逝。

房内的医女都忙于料理慕雪的后事,也都未再去顾及其他什么。

而她也生得并不顺利,主接产稳婆无奈,仅能再去回了冯院正。

危急情况,院正是能进产房的。

冯院正也早知晓她的情况危急。

之前把脉,冯院正其实早已断出了双生的脉相,但双生的话,对产妇是极为危险的。

因此,冯院正瞒着,并不让她知道。怕她心绪繁乱,反不利于孩子的诞下。

况且,不过是危急罢了,以冯院正的医术,不会容许这种危急转化成不治。

匆匆从慕雪出,转到她的殿宇,冯院正施了助力的银针,随着她一阵剧烈的反映,冯院正知道,该是要生了,忙吩咐医女和稳婆去准备一些其实本不是必须的,只是暂时支开她们的东西。

这样,冯院正用最快的速度,接产出一个婴儿,用银针暂时封住了婴儿的啼声,顺势,放入榻下。

榻下,他早辅好了干净的褥子,只一会,该是无碍的。

在医女,稳婆很快回身时,看到的,只是冯院正才接产出婴儿。

冯院正将襁褓迅速地包上,道,诞下的是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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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妃 37

之后,冯院正亲自抱着‘公主’往当中厢房而去,交于早侯在那的稳婆檫拭,并重新包好襁褓。

接着,和真正的公主一并送往专门辟出来的育婴殿去。

做完这一切,方回到她陈果的房中,以她需静养为由,屏退所有宫人后,将放于塌下的男婴悄悄包出,匆匆予陈果见过一面后,即放在药箱的下栏,带往宫外抚养,直到一年后陈果成为中宫皇后,冯院方正奉其命,将这男婴带回,秘密养于中宫的密室中。

偷龙转凤,就这般的做成,外人知道的,不过是,慕淑妃诞下皇子后,雪崩薨逝。

而她诞下的这名长公主,因着体质孱弱,至育婴殿的当晚,就不幸逝去。

后来,她才知道,一切都是陈尚书令的安排。

除了冯院正妥善安排了这场偷龙转凤,另一个安排,是让公主早夭。

这样,因中宫之位空悬,他便无疑成为后宫诸妃中,最适合收养皇长子之人。

然,即使是陈尚书令,都不会知道,除了总所周知的,帝王年满二十五岁,没有皇长子,需立皇太弟之外,另一道‘杀母立子’的规矩隐于暗中。

杀母立子这道规矩,历朝,都会将写有这道规矩的密诏放置于祭庙中,并在先帝驾崩后,由太后和继任的新帝开启密诏,再放回原处。

待到册立太子,告拜祭庙的前一晚,由一位近支辈分最高的亲王再次取出,并监督执行,若由违背,则可于翌日大典之上直接择贤册立皇太弟。

显然,立皇太弟这道规矩,与杀母立子这道隐于暗处规矩互为制约。

因为,巽国素来是立长子为太子,这不啻可以免去为了皇位,皇嗣相争。而杀母立子,又能防止皇长子登基后,子少而母壮,外戚专政,恣乱前朝。

这亦是巽国开朝皇上驾崩时所立下的一道密诏。

再此基础上,以帝王二十五岁为限,是让后宫,若因为这道密诏外泄,导致无人愿意诞皇长子时,加以约束,以免帝肆因此薄弱。

可,即便如此,轩辕焕登基三年,直到现在,才有了第一名皇子。

表面的现象是一直屡屡有怀得子嗣的嫔妃小产。

内力原因,无非有二:

其一,对于不知这道密诏的大部分后妃而言,谁诞下皇长子,即为太子,哪怕,不为中宫皇后,待到太子即位时,始终,是会尊为太后之尊。是以,宫内倾讹日盛。

其二,极少数后妃是晓得这道密诏的,比如那晚宫中放许愿灯的嫔妃,就说明这道密诏,被人再刻意的传出去,毕竟巽国至今先后有六位帝王登基,那些近支王爷,谁又是省油的灯呢?事关皇太弟的册立,如果宫中无所出,得益的就是拥有皇太弟资格的各近支王爷。所以,屡有嫔妃因着此道密诏,自行小产,也是有的。当然,若是被上面察觉,这些嫔妃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为了陈府看上去的荣恩永固,稍有不慎,她赔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入宫那时就不能后悔的路。

当她名正言顺地抱着皇长子的那一刻,心里,虽有着对公主之死的悲痛,以及另一个孩子的愧疚,还有,满满的初为人母的欢喜。

因着这些残酷的部署,她不止活着,还能亲自抚养她的孩子长大,这本身,莫过于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但,对于他成全这场部署的人来说,结局,却都是不如她的。

接产的稳婆,在出宫的路上,被‘歹人’谋财害命,毙命于一处小巷中。

冯院正把另一个孩子交换予她后,就告老致仕,再不行医。

陈尚书令。在其位也并没有待多长时间,终是被轩辕焕寻了个差错,提前致仕归家。

轩辕焕是容不得外戚的势力过大,这点,陈尚书令或许预料得到,所以,在致仕前,他曾来找过他,但,彼时的她,已是中宫皇后,哪怕,有把柄在陈尚书令手中又如何呢?

毕竟,当年的事,若是被揭发出来,恐怕就不止致仕这么简单了。

而她,也不会为了陈尚书令去求轩辕焕,只允诺陈尚书令,陈家一定会再出一位皇妃。

陈尚书令机关算尽,不过替别人做了嫁衣裳。

可,对于她的这份允诺,他该是满足的。这,意味着,陈府至少两代间,能盘根错节于前朝后宫,毕竟,为官这么多年,他的门生亦是有的。

当然,她的话是没有说完的,远嫁联姻亦是皇妃,不是么?

她不希望陈媛的女儿入巽宫,因着私心里的计较。

可,后来,一切的发展,都并不全在她的控制中。

一路走来,沾满血腥,却是回不去的。

她欠慕家太多,哪怕,暗中帮助慕风成为尚书令,都不能抵消她这种亏欠,甚至于,慕湮一事,更让她的亏欠愈深,若没有当初的远嫁,现在,慕湮是不是就不会死?这场死,她能嗅到的,只是一种刻意制造出来令两国关系转危的谋算。

而对轩辕颛,她知道,是愧疚的,然,她并不能将他的身份公诸于世,因为,那样,不仅于事无补,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起来的一切,也都毁之一旦了。慕淑妃当时,诞下的,仅有一名子嗣,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哪怕,轩辕聿这么多年,都想为轩辕颛正名,她都是不能容的。

思绪普定,她望向,面前这个她本该熟悉,又有些许陌生的孩子。

是的,这么多年,她或许,并不完全了解,她这个孩子。

即便,他们是母子,一路扶持着走过来,那些隔阂终还是在的。

先帝突然暴毙后,轩辕聿登上皇位之路可谓艰难阻阻。

当时,三王发难,质疑先帝暴毙行宫是否是有人蓄意为之。她费了很大的力,靠着三省和骠骑将军的拥护,平定三王之乱,才让轩辕聿登基为帝。

但,从当年她决定那么做开始,注定,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不会因为患难与共、坦诚相待就会消失。

他不屑她的自私、心狠,她,是知道的。

只是,这才是在宫中生存下来不二的法门。

一如现在,他对呀哀恸的话,仅是沉默,或者说,这份沉默,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皇上,哀家是怕死,因为,哀家只能活这一辈子。当年这么做,纵是会牺牲人,可,毕竟,哀家和你,不必因着那道残酷的规矩,天人永隔,不是么?”

“是么?那如今醉妃和她的子嗣,为什么,母后就容不得呢?”

“皇上,你用促孕的汤药,一月间让六名后妃怀上子嗣,哀家可以不管,但,若在用催产的汤药,哀家做不到坐视不理,哀家不能让前朝那些蠢蠢欲动,觊觎皇位的人得逞!”

从轩辕聿将有身孕的嫔妃安排至行宫,虽是最好的保护隔离措施,不让这些嫔妃因接触到别有用心的话语,导致小产。但,无疑也更会引起前朝那些不安分之人的关注,六名嫔妃一旦同时早产于行宫,这种关注就会演变成为兴风作浪的前兆。

因为,促孕加催产,会很容易就要了六名嫔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