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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我?”

“现在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呢?”

她谁都不信。

任何人都会骗她,除了自个以外,她信不了任何人。

假话说多了,其实,也就成了真话。

“好了,今晚我来,一来是让你放心,二来,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带兵往京郊拉练,不在檀寻,你若有事,就托着闵烟传话。”

他匆匆说完这句话,瞧了一眼更漏,纵然还不到夜半,但,离禁军交岗的时间却是近了。他率的这一岗到了时间,再不离官,宫门倒是麻烦了。

“嗯。”她应了一声。果然,连近身宫女闵烟是他的人,但,到现在,他才告诉她。

之前呢?不啻是把她日常所做之事禀于他知罢。

是以,他口里的安心,不过是他的安心。退一步讲,他既能告诉她闵烟,她身边还有其他人是他的眼线也未可知。

真是安心啊。

果然,这宫里没一个人,是可信的。

这一压声问,忽听得殿外传来宫女闵烟的声音,那声音极是响亮,显见是太后驾到。

她的身子一震,旦听得,太后冷哼:

“安置?皇上娘娘,每日都安置得这么早么?”

接着,是一阵步履声往殿内行来。

她转眸一瞧纳兰禄,纳兰禄才要推窗出去,她却是急拉他的袖子,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进一侧的橱柜内。

他这才想到,若冒然从殿窗跃出,反是不好了。

万一太后命着人在侧面瞧着,岂不是逮个生着?

哪怕,他是禁军,但夜里出现在皇后的寝官,更是说不清了。

毕竟,太后,是认得他的。

他就势躲进橱柜内,里面,是西蔺姝的一些应季翟衣正装,金银丝线,加着彩珠绣成,咯于他的身上,却是不好受的。

但,再不好受,还得忍着。

他听见太后的声音,不怒自威地于橱柜外响起,这个老妖婆,真是烦人。

“参见太后。”

西蔺妹迅速把青丝揉得稍乱,只做从榻上初起的样子,请安于榻前。

“免了,皇后每日安置得可比哀家都早。”

太后缓缓步进殿内,因着西蔺姝一副晓梦初醒的样子,莫梅等宫女悉数躬候在殿外。

“臣妾自有了身孕,尤其这几日,却是贪睡了不少。”西蔺姝的手不禁抚到腹部,有腹中这个孩子做为依傍,如今的太后,又奈她何呢?

“看来哀该早些来与你说才是。这么晚,倒是哀家影响皇后休息了。”太后说出这句话,凝着西蔺姝微隆的腹部。

倘说,之前夕颜腹里的孩子,她是怀疑过。自她抱起轩辕宸的刹那,她的怀疑才悉数被打消。

但,彼时,是不得已为之,哪怕有着怀疑,她都得去唱这出戏。

然,现在,既是有了怀疑,加上前朝,近日来,立嫡不正长的言论日渐成了势头 让她必须要有个处置。

哪怕,西侍中在朝中如今声势渐起,可官里的意外来得,往往会让前朝都措手不及,也无从追究。

而自轩辕聿离官后,她一直暗中命人盯着栖凰官,每晚一用过晚膳,西蔺姝便会摒退所有的宫人,如此一晚,或许是她嗜睡,但晚晚如此,其中再不会传人进去伺候,却是颇有蹊跷的。

是以,今晚,借着三日后即将举办的蚕桑典,倒让她有了来此一探的因由。

果然,甫进殿内,她就觉到,有丝异样。

今晚,下了雨,可殿内的毡毯上,却有着不合时宜的,一些水渍。

这种毡毯为皇室专用,极为柔软,色泽又鲜艳,也正因此,哪怕沾上些许的渍意,都是瞧不大出,除非背着光看,才能看到端倪。

现在她所站的位置,恰是背光的。

若按着宫人所说,西蔺姝早已歇下,那这些水渍则是不该出现的。何况,她看到西蔺姝站的那一隅没有任何水渍。

当然,那些水渍不会是她的,她坐肩辇来,丝履上即便沾了些许水渍,都不至会在毡毯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也不可能是殿外伺候的宫人留下的,源于,距离西蔺姝摒退所有宫人已隔了一个时辰,哪怕不慎染上水渍,都该被这毡毯吸收怠尽了。

所以,这个水渍无疑只传递了一种信息,在她之前,有人在这殿里,并且这人,还不是她能瞧见的。

联系方才殿外那宫女太过大声的请安及拦阻,只让太后更确定了这个念头。

“不知太后有何示下?”西蔺姝直接问出这句话,并没有接着太后方才的话,再做虚意地应承。

“三日后就是蚕桑典,哀家今晚想来想去却无法定心,皇后身为中官,按着祖制,理该率众命妇,同往田埂行蚕桑典。只是,如今皇后身怀有孕,哀家心里倒有些犹豫,这才到皇后宫中来,想问问皇后,这典礼,是皇后亲自主持呢? 还是,哀加从宫里另选位分稍高的嫔妃来王持?”

西蔺姝浅浅一笑,道:

“太后,臣妾初被册为中官,自当事事表率,况且臣妾的姐姐昔日临盆在即 ,不也主持了蚕桑典吗?臣妾亦是可以的。”

太后缓缓走近西蔺姝,目光在殿内流转了-遍,见那水渍除了妆台附近,又延伸去了橱柜那端。

她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手搭上西蔺妹的,携着她一并坐于榻上,道:

“皇后,正是因为倾仪皇后主持桑蚕礼,导致最后——”太后顿了一顿,再说不下去,显见十分悲伤,借此松开西蔺姝的手,执起帕子,拭了下眼角,方道,“是以,哀家今晚,想起八年前那一幕,才真的定不下心啊,毕竟,如今,你的腹里,也有咱们皇家的子嗣,皇上又不在官里,万一出了什么好歹,让哀家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这一语出,太后的目光锁在西蔺姝的脸上,西蔺姝姣好的脸上,稍稍现唏嘘之态外,亦执帕拭了一下,其实,仍旧干燥的眼部。

这一拭间,太后的手悄然移到身后,执起一隅绡罗的裙裾,轻轻把它勾在床栏的雕凤花格中。

“太后请放心,臣妾这胎一定会安好诞下的。”西蔺姝将丝帕收于掌中,语意佯做艰涩地道。

太后话里的意思,她怎听不明白,不就偏着那轩辕宸,见不得她腹中这个吗?

可惜,她一定会好好把这孩子生下来,并且,让太后知道,这官里,哪怕到了太后的位置,亦不是平稳的。

昔日,太后待她的种种,她都会加倍的要回来!

“听皇后这么说,哀家今晚终是放心了。”

一语甫落,太后起身,这一起,分明是快疾的,只听得‘撕拉’一声,半幅裙裾生生地被扯拉开来,露出内里绛紫的罗缎。

“太后,您的锦裙。”西蔺姝的目光随着太后身子微欠,说出这话时,本抚于腹部的手不自禁地稍稍紧握。

“呃,皇后的凤榻看来还是识人坐的。”太后悠悠说出这句话,“皇后虽然比哀家年轻不少,但夜已深,想是也无人会注意,哀家向皇后讨要一件裙衫披上,皇后不介意吧?”

“因着奉行节俭,臣妾的裙衫已有月余没置换新的了,不如,让梅姑姑替太后另取了来吧?”

“天色已晚,慈安宫离这不算近,来回一趟,倒是折腾?难道,皇后连一件裙衫都不乐意予裹家?”

“臣妾怎会有此意呢,只是怕这半新不旧的裙衫辱及太后。”她顿了一顿,语意一转,“不知太后喜着什么样的颜色,臣妾亲自为太后去选来。”

“嗳——”太后的手按住皇后要站起的身子,道,“哀家自个去就行了,皇后你怀了身子,还是少走动为好。”

“太后,臣妾——”西蔺姝还要说什么,却被太后的手用力按着,再动弹不得。

太后缓缓走近那橱柜,玉手打开其中一扇雕着金凰栖牡丹的柜门,里面,满是绚丽的缝罗绸裙。

一眼望进去,排得密密紧紧,她的手只拿住面前那件碧绿的锦裙,轻轻一提,那件锦裙便落入她的手心,随后,她关上柜门,这一关,她能觉到手心,有着冰冷的腻汗:

“皇后的裙裳果真太过鲜艳,哀家看得眼花缭乱,就随便取一件罢了。”

转身离开橱柜,这一次,她尽量控住自己的步子依旧如常,可,手心的腻汗只渗进了那件罗裙里,愈发让她的脚步不由地虚浮起来。

方才,当她打开柜门的刹那,就知道,里面藏了一个人。

哪怕,她听不到一丝的呼吸声,哪怕,那些裙衫阻隔了她的视线。

可,她却知道,里面必是有一人的。

因为,就她手中这件碧裙的裙摆尾上,映着明显的水渍,和毡毯上的一模一样,门口的其他几件也是如此。

既然确定了心中所想,她惟有尽快地走回凤榻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否则,今晚,或许,她就会意外地薨于宫中。

这宫里,有太多的意外,是由于窥探了不该窥探的秘密才会发生。

若不是要确定一件事,她是断不会击冒这险的。

那水渍的印子,不啻是一名男子留下的,而且该是着了禁军所穿的靴子。从裙尾上,她能辨得那些水渍的印痕恰是靴鞋下的纹路。

究竟,是真的禁军,还是有人冒充禁军入这栖霞官呢?

她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快也会知晓。

既然断定,今晚,皇后宫里藏了人,那幺,沿宫的四墙处,她命人守着就是了,难道,那人还会就此遁去不成?

她的目光落到西蔺姝脸上,西蔺妹的脸在烛影曳红下,添了几分的燥红。

只不知,这是烛影所致,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皇后,还要借你的更衣隔间一用。”

太后说出这句话,西蔺姝微微一笑:

“太后请用。”

太后走进屏风隔住的更衣间,却突然转身,朝着殿外唤道:

“莫梅,进来伺候哀家更衣。”

殿外传来莫梅的应声,及殿门开启的声音。

这终让太后攫紧的心,稍稍松却了下来。

随着莫梅的进殿,那藏匿于橱柜中之人,该是有所忌讳的。

后宫中,惟有保住命,才能步步为营地,继续谋算。

今晚,她窥得一些本不该窥得的东西。

也正因此,不过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谋算!

西蔺姝看着太后步进隔问,她的步子慢慢移到橱柜前,只这一移,她看到,背光处,毡毯上的那些许的水渍。

面色一白,只微咬了一下樱唇,手上的护甲紧紧地掐进手心。

太后,这,可怨不得她了!

杭京知府府邸,辟了单独的一进院子予轩辕聿御驾暂歇,有一正房,两处偏房,并一独立的膳间。

轩辕聿甫至杭京,就往城楼处行去。

夕颜知道,那里,如今尚在进行着一场战役。

攻守间,死的,正是那些兵士,受苦的,无疑是两国边陲的百姓。

而她,做为一名小太监,能做的,亦是有限的。

哪怕,有些担心,轩辕聿的安危,但随着远处的嘶杀声,及硝烟渐渐止歇,怕是,这场战役接近尾声了吧。

独自,在灶旁边替轩辕聿做着西米羹,一边悄悄熬着自己的药。

自做了轩辕聿随身的太监后,她只有趁每日做西米羹的时间,煎熬这些汤药。

因为,只有这时,膳房内,她可以不让任何人随着。

可,汤药熬好前,都会有些许的味道,是以,每次,她都将西米羹先煮得香气四溢时,方以大火速熬了汤药,然后,趁热赶紧地喝下。

这样,纵疗效会减半,值得庆幸的是,张仲果真是神匿,她的千机毒并没有病发的征兆。

今日,仍旧如此。

她细细的做着西米羹,这几日,瞧着轩辕聿好象连日赶路,火气有些上来,而蜂蜜无疑是清热补中的食材,是以,她特吩咐了膳房备下这蜂蜜,待到以汁入调,煮熟时,兑上蜂蜜,最后另洒了雪花糖。

将西米羹做完,她才要去将热煮的汤药倒出来,却听到,门口,传来膳房掌事太监的声音。

自那晚后,倒一路都不曾见到他,她从窗格中期外望去,正是那膳房掌事太监。

这一望,让她惊讦的是,他的手,竟然,只剩了一只,另一只,即使包着厚厚的绷带,都瞧得出,从手腕以下,是齐齐地断了。

断去一手,对一名厨子来说,不啻是断了生计,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太监。

要做到掌事太监的位置,需要很多年,也等于,所有的岁月都是搭在了官里,现在,他的手没了,还被几名禁军推搡着要赶出府去。

“这话你和哥几个说没用,李公公留你养好伤再赶你走,也算对得起你了,若是搁别人那,当时就不会让你留着,走吧走吧,这点钱,足够你好好过日子了。”

“我要见李公公!我要见皇上!”那掌事太监犹自叫嚷着,丝毫不愿往外行去,手里的包裹推搡间,掉落地上,里面,至多是几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能好好过日子?

夕颜的手无意识地放到汤药上,直到被冒出的热气灼到指尖,万缩了起来。

她知道,定是轩辕聿剁了那太监打她脸的手,他对她如珠如宝一般,从来,任何人若对她不好,他都会替她用更极端的万式去处置。

为了她,他可以做出最暴戾的行径。

如今,也是一样。

只是,她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她想出得膳房,但,步子却滞了一下,出去,又能怎样?

如今,硝烟四起,让掌事太监离开这处,倒是好的。

留下来,手不能做,那些太监又是宫里待久的,踩低拜高的事,自是不在话下。

她或许唯一能给这掌事太监的,不过是银子,有足够多的银子,哪怕不能换回一只手,让他不必为生计堪忧也是好的。

可,她哪来银两呢?

扮了太监,身上,更是连值钱的首饰都是没有的。

这当口,突听得一女子娇柔的声音,道:

“你们做什么呢?”

她循声望去,只见院落中站着一女子,瞧样子,约摸十五六岁的光景,清丽可人,正问那两名推揉的禁军。

“这不是你该管的,还请小姐让开。”那两名禁军道。

“我知道你们是宫里的人,但,这是杭京,我爹爹的的府邸,那么我自然可以问得,你们这么推他,没瞧见他手上的伤又出血了吗?”

“哪怕你是知府小姐,可,这是皇上的吩咐,怨怕连你爹爹来了,也是要奉命执行的。”

“小姐啊,替我说句好话吧,你看我这手残的,才给了这点打发的银子,可不是断我的活路嘛。”那掌事太监仿似见了能做主的人,忙扑通跪于地,用剩下的一只手拖着那女子的罗裙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