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替你高兴。”宋暖拥住池安安,送上自己祝福的笑容。

池安安在医院统共住了两个半月,为了不走漏消息影响之后的展览和拍卖,绑架这件事知情者没有几个,倒避免了果篮花束满地的情况。只是她突然消失近一个季度,恐怕贾甄一定满世界在找池安安,生怕她在密谋些什么。

出院那天,陆岩来接池安安。江哲给她租的公寓自然不方便再住,池安安也很欣然住回陆岩的对门。只是想起江哲,池安安也不免心情复杂。她从nicole口中得知,警方当时救她出来的时候,江哲也在。但整个住院期间,江哲并没出现。池安安不晓得缘由,可也没有资格去深究。她不可否认自己一度动摇,可到底,谁都骗不了谁,爱情的界限如此分明,残酷柔情都在最初就埋下伏笔。

再度回到陆岩对门,池安安不由地感慨万千。好吧,她自打回了国,日日过得都是这般感慨。无论如何,战斗胜利了,过去的种种都不算辜负。陆岩收拾一个池安安还是游刃有余,家务又有小时工解决,完全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唯一的问题还是池安安的心理状态。

搬回去住的一个礼拜,陆岩有大半个礼拜半夜都会被门铃声吵醒。开门就见池安安就趿拉着拖鞋,裹着毯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声音细弱蚊蝇地说:“我害怕。”或者“我睡不着”。开始一两次,陆岩还买账,略心疼地请她进来,给她收拾了客房哄她睡觉。后来这丫头索性不等他点头就窜进他家,熟门熟路不说,还偷笑地非常明显,让陆岩深切怀疑她的泪眼汪汪全是装出来的。

可谁叫池安安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丫头缠着他撒娇的时候,真是敌不过那份绕指柔,只好靠在她床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任由她抢自己的书,正儿八经地大声朗读,没过两段就嫌弃地还给他,然后逼他说睡前故事未果,愤愤地闹着没几分钟的脾气,而后迷迷糊糊地睡着。

如果出事前陆岩对池安安的政策是恩威并施,那他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底线了。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还是放任她完完全全倾入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公寓吃饭、睡觉、打转…

没过两个礼拜,池安安开始觉得在家闷地无聊,但伤没好透也不能太野,就只好在画室和公寓两头来回。陆岩见她情绪低落,就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想不到会做的事情…

那天池安安中午画室出来,不太乐意直接回去,就在路上闲逛,结果就突然接到了陆岩的电话。男人让她在原地等着,也不说原因。

池安安见他神神秘秘的,也就听从了。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川流不息地人群和车水马龙,思绪胡乱地飞。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就奔驰而来,最后稳稳地泊在她身前。

陆岩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

“去哪儿?”池安安两手插着口袋问。

“上车。”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池安安撇嘴,但也不想为这样的小事闹,陆岩总不见得能卖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呗。于是她俯身坐了进去。

池安安知道陆岩不乐意她伤没好透就到处乱跑,见他往公寓的方向开,以为是要回去,但过了五六个路口,池安安不禁开口:“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吧?”

“带你去个地方。”

池安安瞥了一眼陆岩,他手把着方向盘很认真地开车,显然这个具体的“地方”他是不打算说了。池安安一点也不慌,她是信任他的,超越一切的那一种信任。

车行了许久,穿过一条条街道,s市的交通很堵,总是停停走走,而常碰到许多爱超车的司机或是本本族,实在是让人想骂街的路况。可陆岩的车始终开得很稳,心平气和,就像他这个人。

有时候池安安会疑惑,陆岩难道不会觉得疲累或者无趣吗?他似乎有种强大到可怕的掌控力,良好地驾驭着生活中几乎所有的东西,甚至是他自己的情绪。

有许多平时说话斯文的人,开车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粗鲁,爱骂人;许多不多言的人,会在酒后变得喋喋不休,甚至痛哭流涕。这些都是人们释放自我情绪的表现,而正常的人类都需要宣洩。

但唯独陆岩,他好似“表里如一”到令人可怖的地步,几乎是泰山崩于眼前也逼不出一句脏话。更加另池安安不解的是,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内敛的脾气了。池安安总觉得并不会单是宋暖猜测的“哥哥压力”论。

就在池安安胡思乱想的当口,车已经停进了地下车库。池安安看了一眼指示牌,是个高级商场。

高级商场?难道他打算带她去逛街?

池安安下车后狐疑地看向陆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通,西装笔挺,皮鞋蹭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找人逛街的。

“你这什么表情?”陆岩不满她一副看怪叔叔的神情,敲了敲她脑袋,在池安安还没出声抗议的时候,就拉过她的手往电梯走。

这一招果然是有效的,池安安都忘了揉脑袋,视线和注意力全集中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了。好像除了小时候带着她出去怕她乱跑丢了,他还真没在外头正儿八经地牵过她的手。这样想想,池安安不知道应该觉得甜蜜呢还是觉得悲哀,她自己一个人感情长跑这么久,才终于被他握在手心,而原先的高中同学孩子都抱上了,这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事情。如此这般,心底刚冒出的喜悦又潮水般地退去。

两个人进了商场电梯,陆岩也没松手,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电梯四面光亮,将两个人的模样都照地清楚。池安安今天穿的是一双平底鞋,个子不到陆岩的肩膀。外头的天已经有些热了,他还是穿得严实规矩,她却已经贪凉换了夏装。

其实这个场景池安安早脑补过上万遍了,陆岩牵着她的手,情侣一样地逛街看电影。池安安一度光想想就能乐呵呵一会儿,现在梦想照进现实了,她却觉得哪里不搭调,池安安盯着电梯门上陆岩的镜像不满地努嘴,结果恰好撞上男人同样望过来的视线。

换作往常池安安肯定是像被人发现心事似地赶紧挪开了,可现在她的心事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内心十分坦荡,所以立刻加倍气焰嚣张地瞪他。

陆岩也不移开视线,反露出玩味的笑来,盈盈地看她,池安安指天发誓,这辈子没见过陆岩笑得如此风骚,甚至连眉梢都带着笑。她只觉得情况十分不妙,她的小心脏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爆炸!可该死地池安安眼睛像是黏在陆岩脸上一样怎么都离不开。

幸好电梯门开,新鲜的空气涌入电梯,这才救了池安安。陆岩带着她出电梯,池安安一抬眼,赫然是女装部。她机械般地扭头去看陆岩:“我们要…买衣服?”

“你以前不是老说没人陪你逛街么?”陆岩回答得理所当然。

池安安眯起眼来,想她从前和他抱怨的时候,他哪里搭理过她,最多就让她去找宋暖或者别的朋友,再者池安安买衣服穿给谁看?除了她自己不就是为了陆岩嘛?!果然“女朋友”还是有不一样的福利的。池安安想着陆岩以前陪别人逛街的样子,不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现在不缺衣服。”

“真的?”陆岩探究地看她,池安安想了想,点头,他便耸肩:“那算…”

陆岩那句“算了”的了字还含在嘴里,池安安便改了口:“不过衣服总不会嫌多的,看在你那么好态度的份上,卖你个面子。”

男人撇开脸,丫头还真是会顺杆爬。

陆岩也真不是会陪人逛街的人,他自己买东西向来目标明确,买了就走。可姑娘们常常没什么目的性,即使有,当她们看见漂亮的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忘了原先的目的。池安安也不例外,一逛街就打了鸡血似的,半个小时眨眼之间。看看这个,挑挑那个,时不时还问他好不好看。陆岩今日是主动陪她逛街,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帮她参谋,虽然她总是和他意见向左…

约莫逛了大半,池安安找到一家常去的精品店,刚扫了一眼橱窗,她就立刻就拉着陆岩进门。精品店的服务员眼神别提多厉害,什么是金主什么人只是路过,一眼就能瞅出来。池安安和陆岩眨看上去穿得也没多不同,衣服上都不带品牌名字,可要多了解点时尚讯息,就能瞧出来,都是不菲的价格。于是自然是笑脸相迎,恭恭敬敬。

池安安指了指橱窗模特身上的那件小礼服,道:“我要这一件,能试穿一下么?”

陆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件很省布料的衣服,面色微动,却也没反对。

服务员当下便去给池安安取了一件新的,池安安走到试衣间,服务员替她拉上帘子。陆岩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坐下,拿过一边的艺术杂志随手地翻了翻。结果竟还翻到了池安安的专访,照片里的她微侧着脸,笑容清浅,一双眼睛灵动有神,目光像是能冲破纸面。陆岩不能不承认,如今的她拥有让人过目难忘的容颜和特质。

陆岩正打算读专访的内容,服务员就走到她的跟前,弯下腰笑语道:“先生,池小姐想请您过去一下。”

他便将杂志放下,走到试衣间前:“怎么了?”

池安安拉开点布帘,从里头探出脑袋来,睁着那双大眼看着他,语气认真:“帮我拉下裙子拉链,我自己够不着。”

第二十三章

23

陆岩挑眉,侧目看了看几步外淡笑的服务员,又对上池安安的视线,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向前迈了步子,池安安立刻将帘子拉开些背过身去,让陆岩进来。

试衣间不小,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可移动的空间不太大。陆岩站在池安安身后,她试穿的是条香槟色的抹胸裙,腰部到臀部都是紧身设计,衬裙只及大腿根,往下是柔软的薄纱。池安安后背的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大片的背部皮肤。她身前是一面落地镜,此刻她正从镜子里看着他。

“帮我扣一下呗?”她说,声音低而轻。

陆岩垂眉,抬手替她将拉链拉上,再扣住暗扣,他的指腹触到她的皮肤,温热的触觉让他不禁有些失神。

“好看吗?”池安安转过身,问他,笑容里既有些恶作剧的味道,却又带着些不确定。

陆岩垂眉,从他的角度,真好看到她肩颈美好的弧度,他压着嗓子说:“要能露得少一点,会比较好看。”

池安安撇嘴,再度转过身去,在镜子里认真地打量了自己一番,说了句:“我觉得很好。”说完就直接迈步出去,把陆岩丢在试衣间里头。

陆岩走出试衣间,池安安已经拿了会员卡准备付钱,并且直接将外衣披在那条裙子外头,显然不打算换下来了。陆岩蹙眉,终究还是走上前去,递了自己的信用卡,今天算是彻底随她心意折腾了。

衣服买下了,池安安和陆岩被服务员一路送出门,池安安开口道:“我们去买鞋。”

陆岩还未点头,她就拉起他往扶手电梯走去。到了鞋店,池安安专挑高跟鞋试,穿完了还特意走到陆岩身边,像是在比身高。看着她又是打转又是迈大步,陆岩不得不提醒她小心点。试了十来双鞋,池安安终于挑中一双樱花粉的裸靴,配身上的裙子刚好。只是美则美矣,这后跟少说也有个□□公分。陆岩是生怕她摔着,可她偏不信邪,和裙子一样,直接买了穿上了。

“干嘛一脸不喜欢的样子?”池安安蹬着高跟鞋走在陆岩身边,看他拿着购物袋,脸上却没点笑。心里虽知道是因为她处处和他别扭,偏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岩扫了一眼她鬼灵精怪的样子,吐了两个字:“不敢。”

“心口不一。”池安安哼了一声:“逛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你满意了就行。”陆岩声音里处处是无奈,而池安安听了却哼起了小曲儿。

可谁说乐极生悲,池安安和陆岩作对地开心,却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他们两个正往电梯那儿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熊孩子,没头没脑地冲过来,一下就撞到了池安安,那么高的鞋跟,哪容易保持平衡啊,加之她身体还没恢复,当下就要摔,被陆岩及时扶住。池安安想要谴责那熊孩子,结果一扭头对方早跑远了。

陆岩扶着池安安要起身,她却顿时皱眉:“唔,好像有点崴了。”

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池安安耷拉着脑袋。

陆岩蹲在池安安脚边,替她脱了鞋,义正言辞地开口:“和你说鞋跟太高,不听。”

池安安委屈地辩驳:“我平时穿高跟鞋都好好的,那不是被人撞得嘛,和鞋子又没关系。”

陆岩冷冷地扫了池安安一眼,她只好噤声,但鼓着腮帮子还是不服气的样子。

“这样疼不疼?”陆岩揉着她的脚腕,问道。

池安安摇头,陆岩便又按了按脚踝:“这样呢?”池安安还是摇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陆岩放下池安安的脚丫,帮她把另一只鞋也给脱了:“你还是消停点,穿平底鞋吧。”

陆岩将池安安原先穿的那双鞋从鞋盒里取出来,再捉住她的脚腕,小心地给她穿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触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痒地,池安安盯着这一双手出神,竟莫名想起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只是觉得穿着高跟鞋和你站在一起比较般配。”池安安突然呢喃地说。

陆岩替她穿鞋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等都给她收拾妥当,陆岩坐到她身边,开口:“你不用委屈自己。”

池安安拉扯着裙摆,自嘲地笑笑:“我们还是走吧。”

她起身提起购物袋,打算迈步,可下一秒脚下却一轻,陆岩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单手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一双眼惊讶地看着他。

陆岩沉声说:“都说了别委屈。”

“放我下来!”池安安四下里张望,小声道。

“别胡闹。”陆岩无视她的抗议,大模大样地就抱着她往电梯走。池安安在他怀里扭了扭,被陆岩一个横眉给震慑住,乖乖地不动了。

再度在电梯里看到自己和他的倒影,池安安恍然又觉得,他们还是挺搭调的。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回到家,陆岩本想帮着池安安收拾,却被她赶出了门。出门前,她还叉着小蛮腰向陆岩声明:“别以为几件衣服就能收买我了!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说完就嘭地关了房门。

被甩门的陆岩立在原地半分钟,嗯,她现在不仅敢随便出入他家了,竟然还敢把他这个主人关到门外了…很好。

池安安此刻自然不会去想以后要为甩脸子付出什么代价,关了门她终于可以不用憋着笑意了。她仰躺在沙发上,抬着脚在空中乱蹬,把衣服都从购物袋里拿出来撒了满地。陆岩这算是在追她了吧?她将衣服蒙在了脸上笑,怎么收都收不住。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神奇而强大的存在,而有些人在我们的生命里就是如此特别,他们让我们原谅生活的所有不公与坎坷,让一切都变得甘之如饴。

“amy,你的摩卡,tracy,你的绿茶,低咖啡因的美式,当然还有我最最亲爱的nicole,超大杯拿铁。”池安安双手提着饮料,一杯杯摆在工作室众人的桌子上,笑容明媚,和蔼可亲,春风得意。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他们的老板恋爱了。动不动就请办公室的人喝饮料,没事会送大家电影票,请吃饭的次数也大大增加。以前要碰到在她作画时打扰到她,一定会被眼神飞刀扫射或者挨一顿臭骂,但现在,就算是不当心扔掉了她的画稿,她也会笑呵呵地对你说,“没关系。”众人不禁要感叹,这爱情的力量啊!但大家更关心的,是老板的这个神秘男友到底是谁。

池安安要是可以,也想把陆岩拉出来遛遛。她光想想自己介绍陆岩作“我的男朋友”的场景,就已经能乐开花了。无奈陆岩这个大闷骚,送她上班也只肯送到门口,偏不愿下车。最近几天,索性又出差去了。

池安安只能把自己的思念和怨念全都化成工作动力,大白天不是在画室就是跑画廊。只不过出事之后,她自己也不太敢在工作室久待,而陆岩也特意安排了司机晚上准点送她回去。自上次gloria的画展后,画廊的名号也算是传播出去了,许多新锐艺术家也接连地抛出橄榄枝,愿意在池安安的画廊里作展售。前段时间因为池安安身体的缘故le一个人焦头烂额,没怎么顾上展览。到池安安归来后,工作室才算彻底走上正轨。

就在陆岩要回来的那天,新展览在画廊开幕。池安安一天都呆在画室接待客人和媒体,抽不开身。画廊毕竟年份短,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当地的,池安安并没有想到会有人特意从n市过来看这个展。在那个男人一进门的时候池安安就注意到了,他身材挺拔,眉眼说不出的有点熟悉,同样的高鼻梁深眼窝,同样的黑得纯正的发色。他的整个脸部轮廓都说不上来地似曾相识。

他好像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在他们视线相触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让池安安不禁有些汗毛竖起,但确确实实,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而对方视线触及她之后,也迅速地挪开了,让池安安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池安安快要离开工作室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陌生女子向池安安递来一张名片,说:“我们总裁对池小姐一副名为‘光’的画非常感兴趣,想询问一下是否可以出售,这是总裁的名片。”

池安安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人间集团--陆乔南,公司地址在n市。她抬眉,看向女秘书身后几步之遥的男人,他也正看向她。这个人千里迢迢跑来,要买一副她从没在国内展出过的画,是什么用意?

“不好意思,麻烦你转达你们的陆总。我的这幅画不出售。”池安安收回视线,礼貌地回绝了秘书。

没想到秘书并没有任何纠缠,只说了一句:“好的,抱歉打扰了,再见。”就转头走了。

池安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前一后地消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也姓陆?陆乔南,这人的样貌倒真和陆家的两兄弟有些相像。不过池安安也就是一闪念,陆家确实有一些远房亲戚不在本地,池安安也从未见过,因而即便沾亲带故的,她也没什么必要深究。何况那一刻,池安安满脑子就想着陆岩这个点怕是早就下了飞机都到家了。她赶着要去见男人,因此就将名片给助理让其一并收起来。

着急火燎地回到公寓,她就去开陆岩家的门,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池安安本以为他还没回来,开了灯正想掏手机打电话。哪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由远及近而来,她抬头见到的是男人苍白的面色…

第二十四章

24

“你怎么病了?”池安安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拧了眉头,抬手就要去摸他额头,却被男人制住。

“有点感冒而已。”

“骗谁呢,手这么冷。”池安安横眉,关了身后的房门,推着他就往里走:“进去进去。”

池安安就这么进了门,陆岩无奈,却似乎也没力气和她争辩。池安安见他的行李箱还摆在边上没拆,实在很不似他的作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口道:“我叫廖医生来吧。”

“打过电话了。”陆岩坐到沙发上,轻咳了两声:“回你自己的公寓去,会传染。”

“你这什么话,我生病了赖着你照顾,你生病了我就躲得远远的啊。哪有这种道理。”池安安摆手:“而且不要随便小瞧我,我可也是会照顾人的!”

陆岩无力地睨了他一眼,明显表示怀疑。

池安安也不和他争辩,问道:“你把温度计放哪儿了?”

“储物柜第二个抽屉。”陆岩见她如此好心要留下来照顾他,还信誓旦旦,决定信任她一次,合了眼等她去拿东西。

池安安乱扔东西很有本事,找东西就没什么天赋了。幸好陆岩什么都摆得仅仅有条,池安安顺利地取来了小药箱,捣鼓了一阵把温度计取出来,跑到陆岩跟前,命令他道:“乖,张嘴。”

敢情趁他生病没大没小了,陆岩睁眼本想用眼神震慑她,无奈病中力道不足,池安安接受到他的目光后依旧笑呵呵地继续道:“乖~”

陆岩叹息,还是张了张口把温度计含住。池安安随后跑到厨房给他倒水,一边碎碎念说病人要多喝水,一边又到他卧室把他的薄毯给抱了出来裹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他包成粽子,并且振振有词地说:“捂出汗就好了。”

陆岩看她东奔西跑地折腾,自己默默取下温度计,还没看见度数呢,就被池安安抢了过去:“三十九度!你这样还说没事?!”

池安安拿了陆岩的手机便去催廖医生。一直到廖医生来,池安安都在陆岩公寓里坐立不安,反倒是陆岩自己比较淡定。

廖医生从池安安这里了解了陆岩的情况,过来的时候已经带了打点滴的东西,但一进门就觉着一股热气,又看被裹得紧巴巴的陆岩,廖医生不禁十分不赞同地看向池安安:“小姐,病人快被你闷死了,好歹开窗透透气。”

池安安颇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在廖医生地呵斥下给陆岩“松绑”,并将陆岩扶到了卧室。陆岩对于廖医生的到来充满感激。

经过廖医生诊断,陆岩应该也就是受凉发烧,并不是病毒性的,退了烧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只不过因为烧得还比较厉害,陆岩又想要药效快些,于是廖医生给他挂了水,又让护士留下来看着。细长的针扎进陆岩手背皮肤的时候,男人眉头也没蹙一下,反倒是池安安看着心里难受。

池安安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些年,总有些小毛小病的,但照顾自己和照顾别人倒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对于她自己,还能得过且过,而且疼在自己身上,也知道个冷暖轻重。向来是陆岩照顾她多一些,这次反过来她要照顾陆岩,就真没多少实战经验了。

于是趁廖医生在,池安安问了他要给陆岩吃的感冒药和退烧药的药量,顺便也问要煮些什么食物比较合适。态度认真地实足像个好学生。

陆岩应当是真的累极,吊着点滴就睡过去了,池安安替他把毯子盖好,又搬了张凳子在他床边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点滴。差不多等水快挂完了,她便让护士换吊瓶。

等打完点滴护士也走了,池安安看了一眼壁钟,十点多了。她想陆岩应该暂时不会醒,就回对门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再跑回陆岩这儿。

她印象里很少见陆岩生病,并不是说他的身体是铁打的,而似乎是他在她面前,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而今他沉睡在她的面前,却还在梦里蹙着眉,她的心里不知是怎么杂陈的滋味。床头灯昏黄的光,照着他投下刚毅的阴影,她不自主地将手伸进薄毯握住他的手。

她趴在他床边,想起前些日子她住院的时候,陆岩也都寸步不离的。池安安将头埋在他手边,低声说:“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让你担心的了。”

整晚池安安都呆在陆岩的卧室里,生怕他需要什么东西。可他一直没醒,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地喊着要水喝。困顿地脑袋不停点的池安安听到声响立刻站起身去给他倒水,端回来抬起他的脑袋,结果笨拙地没喂进多少却洒了许多。幸好陆岩还没醒透,她赶紧拿纸巾擦拭干净,心想照顾病人实在是个技术活,顿时愧疚感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