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女*!”摸索着往前*摸到暖暖的一张脸*努力睁*眼睛*去*是奚临**那么*的雪*身上却无一丝雪花*只是对她笑**林*忍了忍一巴掌捶到*胸前*“奚秋水*你这个混蛋!怎么不等我!”

耳边有渐渐清晰*急促的声音传**似乎在叫她“*子妃**子妃!”

再睁开眼*一堆篝火*一张神仙般英俊的脸*虽也是满脸的关切*却不是她的丈夫*

“王*人?”*林*挣扎着坐***发现自己身上*多披了一件黑斗篷*

“您是心力交瘁所以晕厥过去了*依*臣**明日当寻一处客舍您休息一*才好*”寒冷的冬夜*王*只穿着棉袍坐在一旁*

*林*解**的斗篷塞进*怀里*扯了扯嘴角才觉嘴唇干裂*一笑都生疼*

“不必了*我撑得住*再休息一*便赶路吧*”她怕*不及*到现在*们还没有追上戎军的队伍*她真怕等*们追上了等到的是奚临*已经冰冷的尸身*

48

卫林下坚强的意志却无法命令虚弱的身体*等他们追到快到边境只见许多流民衣衫褴褛往北而去*王龄用几个馒头问出说边境已经开战*死伤遍地*听到这个消息卫林下的心高高悬了起来*一口气堵*胸口半天脸色苍白无血色*

等他们终于到了边境已是第二天上午*分*太阳冲破冷气孤零零悬*空中*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之气*两人跳下马*下面该想方设法去见戎国主了*卫林下本以为会被重重阻碍*没想到却异常顺利*而且是到了戎国主的*帐里*

似乎戎国此役获胜了*戎国主满面喜色*面前的案上摆满了酒肉*帐中满是烤肉的香味*身旁还有两名美姬作伴*卫林下依礼见过*戎国主心情还不错竟赐了她一张椅子坐*王龄便站*她身后*

“孤王不*女人*既已放过你*你还来干什么?*戎国主问道*

“想来请问国主如何处置我的丈夫了?不知国主可否告知**卫林下问道*一直都*寒冷的天气里行进*冷丁进了这温暖的*帐竟不由自主咳了起来*@无限*文*尽*

“哼*你丈夫*自然是*给我太子偿命*不过*你丈夫命**挂*阵前三天竟然还没死**说到这残忍的事戎国主脸上露出了狞笑*令他那张本就紫棠色的脸看起来更加让人恐惧*

卫林下藏*袖中的手紧握*手帕*她尽量告诉自己不*害怕*这个结局是预料到的何怕之有?既*死*她*不会让奚临轩白白死的*心思快速转**卫林下的手摸*袖中另一样东西*如今看来*这匕首是有点短了*若用起来恐怕*会如荆轲*秦一样自己白死而已*

眼神一转*案上有一把长刀放*那烤羊边*卫林下心里有了主意*

“那么*幽州布防图可否令国主放过我丈夫?*卫林下问道*

戎国主嗤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胡说*你一个妇人如何知道布防图?*

“国主到底*不*做这笔生意?不做便罢*反倒成全我丈夫为国捐躯的英名**听他的话*卫林下有了把握*表情更加镇定*

“孤如何知道你*说是真是假?*戎国主还是不信*

卫林下便笑了:“我的兄长是燕王郡主的丈夫*自前年一直奉王命守卫幽州*这图怎会有假*况且*我将图交给您我和太子自然还是您刀俎上的鱼肉*自然还是待您验证了真假再决定是放是***

“难道孤的太子便白白死了?*戎国主一脸怒气*

“就算我丈夫为贵国太子血债血还*我丈夫乃是宫人*出*又有自幼的残疾*偃人讲究帝王乃天之子**龙章凤姿*我丈夫即便生还*还是会被废掉*您*了他只是徒令偃帝少费废太子的麻烦令其他皇子诸王高兴而已*这样算来*您的太子自然*还是白死**卫林下站起身假意捂*胸口咳嗽两声*“国主*可以考虑一番*只不过*如果我丈夫今日死*阵前*国主无论再提什么条件我*不会交出这图的了**

王龄来扶她*卫林下顺势做出虚弱之状*@无限*文*尽*

“站住*这笔生意孤与你做**他们*转身*了两步*戎国主喝住他们*

王龄冲她皱眉*卫林下摇摇头*深吸口气转身过去:“那么*请国主准备笔墨吧**

往前*两步*踉跄地样子扑到了案边*一把抄起长刀抵*戎国主脖颈处*帐中只有两个美姬*兵士虽执戈却是*外*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美姬只会尖叫*兵士闯进来却不敢动*

“你想*孤?就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手?*戎国主倒是面无惧色*反倒意味盎然*

卫林下正*说话*手里的长刀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夺过去*还将她护*身后*同*还是那副老神**的口气说道:“那凭小臣呢?*

*概是王龄的脸孔实*太过漂亮*又是高挑身瘦不具有攻击力**以戎国主才放心令他们二人入账而不传兵士*

“小臣自幼诗书刀剑都习过*您若不信*可以试试您的兵厉害还是小臣身手快**王龄仍旧笑**然后问卫林下*“太子妃*您看如何处置?*

“*了他!*卫林下口气坚决*“戎人一向出尔反尔*就算我交出图我和太子*必死无疑*既如此*有国主陪葬我们*不算白死**

“是**王龄说道*

“慢****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站*门口的赫然是拓*景深*他身穿甲胄*手里扶*一个衣衫凌乱满身血污的人*“人*这里*放过我皇父*本王保你们安全无虞**

“殿下**卫林下跑过去抱住奚临轩*这么寒冷的天*他身上只一件里衣并且沾满了血污**激得卫林下眼睛都红了*

“沉璧*不**国主*我们虽是外臣*亦不可犯上**奚临轩的声音几不可闻*

“**不**听你的**卫林下*答应了*

拓*景深与戎国主换了戎语*说什么*卫林下听不懂*她*没心思听*只**解下身上的斗篷为奚临轩紧紧裹了*

“都说偃地女人软弱无能*没想到*有母狼似的女人*你*孤说话算话*不*你们*等你们交过新的*子就放你们归国*孤倒想问问你*此回*哪一位来做*子?*戎国主问道*

“外臣一介女流**才不过是心急救我丈夫才不择手段令国主受惊*其实我哪里懂得政事*此事*国主自然是*与护卫您心切的四殿下商量才***卫林下不慌不*答道*

戎国主命人将他们囚禁*一处帐中*虽有重兵守卫*但*歹不是冰天雪地**歹不会立刻丢了脑袋*奚临轩昏迷了一天一夜*卫林下就*旁边守**困极了就趴*榻边睡一会儿*睡*了总是梦见女儿哭闹不止*令她不能成寐忧心如焚*

“沉璧?*恍惚听到奚临轩唤她的声音*卫林下*坐起来*@无限*文*尽*

奚临轩苍白*脸对*她*然后微微一笑*抬手来擦她的脸:“梦见女儿了?放心*我们女儿福*命*不会有事**

他醒了*卫林下憋了许久的眼泪再*忍不住抱*他的手臂泪如雨下*

“不哭*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哭了**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奚临轩此*只会说这一*话*

“混蛋*你这个混蛋*不是说**死*死*一起的么*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混蛋*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卫林下捶他的胸膛*听得他闷哼一声便住了手*泪眼朦胧的看*他:“疼么?*

“是啊*疼死了*都是绳子勒出来的**奚临轩一脸苦瓜相*

卫林下伸手又捶一下:“活该*让你撇下我*疼死你**

“什么母狼*明明是母老虎**哎哟*别打了*再打没死*阵前倒死*你手里了**奚临轩抓住她的手拖进怀里*“*打*等*了*我绝不还手**

“这是替女儿打的**卫林下闷声道*

捶了这几下已经让她抬不起手了*这些日子实*虚弱*他醒了她*可以放心睡一会儿了*

帐外*寒风呼号夹杂*羌笛哀怨的声音*帐内*跳动的烛光下*小夫妻俩相拥而眠*

49

战争*如何进展很快就与他们无关了*戎国主下令将他们送回戎**刚回到府中*丰*就乐滋滋的告诉他们*穆大人派人来传过信已将小郡主送到*大人身边但请两位殿下放心*

*林下的心放了一半儿*另一半儿*奚临轩那遍身的伤*遵照医嘱每日为他敷药熬药*一边咬牙切齿骂戎国主的小人行径*就在奚临轩的伤*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戎国*里的形势又紧张起来*到处*在传言偃朝挥师五十万压境了*

听到这个消息奚临轩的脸色暗沉**林下端着药碗*手**抖着*

如果非要找出这辈*她最*的人那一定*偃帝*那个坐在晦暗处隐在氤氲香*后的冷漠的男人*他不会知道他的儿*被挂在阵前随时*会万箭穿心*他不会知道他此时挥军北上会令他的儿*惨死*可他还*下令了*

五十万**决战吧*

“不会有事*”奚临轩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不慌不慢喝光*

“*啊*不会有事*我们*阎王*不*的人*”*林下说道*他服了药*林下又拿出药膏**为他涂抹均匀*他们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应该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会吧*

虽这样安慰自己*但此时此景怎能不令人心悬如斯**林下整晚整晚睡不着*心里总有一团火在烧*

戎国*的紧张情势没两天*戎国主从前线归来*似乎想起他们了*下令将他们从大宅*里驱逐到市井住在一座处处漏风鬼屋似的院中*即使阳光大*的天*所有屋*里也*黑魆魆的*誓死跟过来的除了王龄*仆人们只有两个宫女和丰**其余的人已被*入戎国主宫中听从差遣*

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周围住的**穷苦人**林下几次出门*看到倒毙路边街头的人*准确的说*尸体*虽*看过许多快意江湖的书虽*也*亲临前线*可她毕竟还从未亲眼*过死人*倒毙的这些人令她害怕*每次走过**战战兢兢*

她出去**去当自己的首饰和衣服*偃帝已经不管他们*死自*不会想法设法供*他们*戎国主已经原来宅院里所有东西*归国库*如今他们不靠自己所有人*会饿死*没人会同情他们**在她一直*在为这一天做着打算*所以在随身衣物里藏了金*和珠宝*大概他们还撑的了一年半载*

一路走着*正想着该去*奚临轩买点人参炖鸽*补养一下*只觉眼前一黑*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一个身形瘦小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难道又*冻饿而死**林下绕过去走了几步实在不忍心又走回来*鼓足了勇*蹲下身探探她的鼻息*还*暖的*虽*间隔有点长**林下想了半天*眼看着天色渐暗*如果将她扔在这里那她必死无疑*可如果带她回去*他们也不宽裕……*林下挣扎许久*还*费力扶起了老太太*

反正*有今天没明天*将粮食分她一口又能怎样呢*

@无限*文*尽在

对于多了的这位老太太奚临轩没说什**两个年纪小的宫女倒*热心*她喂水喂粥*老太太本来也只*冻饿的毛病很快就*了*只*却又有了一个问题*她的话他们无人听得懂*两个小宫女每天和她比比划划倒也热闹**林下也不去管她*反正她不会死自己也安了心*眼下她该担心的*他和奚临轩的命*看着太阳盼能看到月亮*晚上盼着能看到太阳的日*实在不*过*

夏天了*王龄忙起来了*每天早出晚归*但他却未忘记每天早晚向奚临轩问安*两人关在屋里时常会讨论很久**林下不知道他们说什**但知道奚临轩不想自己担心所以也不去问*直到有一天几位华服贵人出现在他们的陋室之前*说国主命偃太*入宫为其诊治**林下有些担心*担心戎国主存的*什*心思*此时对她来说*戎宫就*虎口*戎国主就*那张着血盆大口的饿虎*@无限*文*尽在

奚临轩让她无需担心很*坦*入宫去了*晚间平安归来*自此后隔三差五便要入宫*每一次*林下*要默默祈祷*

这种日*过得很慢*夏到秋*秋至冬*他们仍旧住在这破旧的房*里*仍旧要把每一枚钱掰成两半花*快过年的时候戎*热闹起来*两个与老妇人混熟的宫女说戎国主下令为胜利大庆*果*没过两天*戎国主居*赏赐*他们锦衣华服并令他们搬回原来的院**还赏赐了许多的仆人*并在他们入宫谢恩的时候说年后就会派兵护送他们回偃*

对于这个结果**林下知道肯定不*戎国主善心大发*看看奚临轩*仍旧那样淡**没有特别喜悦的表情**像这*意料之中的事*

“我们要回去了*沉**我们很快就能*到女儿了*高兴**”从戎宫回来的路上奚临轩问她*

“高兴*”*林下说道*女儿*娘的心头肉*虽*知道她在自己哥哥身边会安安稳稳*可总*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心*可她仍在担心*奚临轩到底和戎国主做了什*约定*

“嗯*等回到京城*我就向皇上上奏折*这太*之位实在*做不起*我们就到一处有草原的地方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奚临轩问道*

“**”*林下说道*抬头看看奚临轩*他笑着*眉眼弯弯的**像在说真心话*

*真的**经历了这样的**死死他能放下了**他真的不会***

连她*在*偃帝*

“你*甘心**”思*半天**林下还*问了出来*

奚临轩弹她脑门一下:“不甘心哪*可思量一番*我这太*一来没底**二来没有权贵外戚*即便*有*那条路*你瞧*像皇上一样*要冷心冷血*你定*不喜欢我变成那样*另一边*我这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仗着这个*推了这太*之位*皇上和各位皇兄应该不会吝啬*我一块肥沃的封地*有妻有*相伴平安到老*两相权衡*我更中意后者*”

“真的*”*林下将手放在他胸膛上*他的心正平稳跳动*

“自**真*我何时骗过你*”奚临轩斜睨她*

“嘁!”*林下撇撇嘴*骗过她*还用往前数**刚过去的不就*一桩*

奚临轩知道她想起了什*于*便一把抱她在怀里捏她脸颊一下:“不*说以后不骗了*!小**”

“哼*”*林下拍开他的手*想了想又笑了*“可**我还没学会煮饭呢*”

有了期待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他们已经*拾行装要回国了*那位老太太**林下本想*她买一处房屋留下一笔钱财颐养天年*可老人家却非要跟着*想她孤苦无依也可怜*林下便准了*

奚临轩说*他们要经燕国、霍国**下**林下知道他只*体谅她*想让她**父母兄弟*心里很*感动*她只*担心*他们这几年的处境这样*父母*了自己怕*会徒惹伤心*

“我还一直没谢过岳父母将你嫁*我**说*你现在去*他们瞧瞧他们也放心了不**”奚临轩这样劝她*

*下*

燕国边境在望**林下掀开帘**看*了大大的偃朝龙旗和燕字*她知道那大旗下等着他们的*她哥哥*风致*

三年未***风致没什*太大的变化*仍旧没正行的样**嘴边那蓄起的两撇小胡*更*可笑*只*兄妹俩没说上什*话*到了这儿自*要**燕王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人**林下不感兴趣*她只惦记自己女儿*不知道长多大了*找了机会偷问*风致**风致摸摸小胡*一脸沉痛状说:“那孩*简直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真的*”*林下高兴*

“自***特别烦人*”*风致很肯定地点点头*

“哦*这样*实在对不住哥哥*以后还要麻烦哥哥照顾她几年*”*林下说道*

*风致头一昂:“你说什**几年*几年*”

“*啊*孩*那*小*不宜长途跋涉*自*要等她*大一些才能接回京啊*”*林下理所当**

*风致一脸秋风**的表情*

*林下*到女儿时*那小丫头正在铺满了厚厚羊毛地衣上跑*看*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便直直跑过来扑进*风致怀里*清脆地叫了一声“爹”**得*林下牙痒痒*她的嫂*燕郡主一脸尴尬*

“去*我可没那*倒霉当你这泼猴的爹*”*风致把小丫头塞进奚临轩怀里*“你们两口*看着办吧**放我家我可保不准哪天把她卖*人牙**”

虽*如此说*可当他们一行离开燕国继续*下时**林下看**风致扭过头擦了擦眼睛*自**她怀里的女儿哭得惊天动地*两只小胳膊奔着*风致使劲儿嚎着叫爹*凄惨无比**歹*进了霍国境内的时候小丫头安静了些*只*在睡醒了睁眼看*不*“她爹”的时候嚎两声*

“奚丫丫*我说过很多次了哦*我才*你亲爹*”奚临轩抱着刚睡醒的小丫头晃来晃去*

每次听奚临轩叫奚丫丫*林下总有抓狂的冲动**风致一定*故意的*故意*她女儿取了这*个名字*丫丫……

霍国在前**林下还真有点近乡情怯*本来她以为她一**不会离开这块土地*可没想到发*了那*多事*

前来迎接他们的*霍王*年*的新霍王*奚照庭*

50

奚照庭没留胡子,可一打眼就瞧得出他的变化,举手投足之间多了沉稳的气息,到了霍国自然首先要去拜见老太后,老太后不似几年前那样矍铄,大大的宫殿里,她和已成为太后的任氏端坐着,像两尊菩萨

这种沉闷的氛围令奚丫丫不喜,哇的一声哭将出来,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卫林下手忙脚乱哄着她,无奈小丫头不给亲娘面子,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宫女们拿来玩的吃的都不管用,正在此时,一直先他们一步打前站的王龄随太监入殿来拜见,卫林下眼见着自己女儿如同夏日午后的大雷雨一般收了眼泪咧着长了几颗牙齿的嘴笑了,还伸着两只小胳膊奔着王龄“啊啊”叫着

最终,哭闹的丫丫郡主如愿被抱到了她爹属官的怀里笑靥如花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让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些,男人们移到正殿去谈正事,女人们留在殿里一时又无话说,任氏去料理后宫之事,老太后像以前一样招呼卫林下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将她仔细观察一阵只是感慨地叹气又不说什么

折腾了许久终于回到卫府,刚在王宫里就已听说父亲早已托病致仕,如今等在门口也是平常服色,面相苍老了许多,母亲手里牵着个垂髫童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未等两人跪迎,奚临轩先一步拉着卫林下跪在他们面前,口中说着:“女婿不孝,令岳父母大人担心实在罪该万死”

这一场相见自始至终就没有断了眼泪,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霍地不过是短暂逗留还是要长久别离的,唯一一点欢笑的事是奚丫丫和她的小舅舅打架打输了又哭鼻子,甚至还在地上打滚,卫林下便趁机向父母亲告状说都是卫风致教导的不好,提到这个又令母亲红了眼眶

夜里,哄睡了丫丫,卫林下和母亲对坐无言,母亲轻轻叹气说:这个女婿,若说人品德行什么都是好的,只是,总不那么安稳

她的言外之意卫林下懂,若奚临轩只是个不得宠的王子也就罢了,可这个太子之位实在像是风雨中飘摇的累卵

卫林下便劝慰母亲说奚临轩回京会辞去这太子之位的,卫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再怎样不舍,一行人在京城旨意的催促下在两天之后便只能离开霍地启程了,在上马石的最后一阶,卫林下回头望向母亲的方向,却无意中与奚照庭的眼神碰在一起,卫林下淡淡扯个端庄的笑提裙上车落下了帘子,还未等坐稳又碰上一双审视的眼卫林下把女儿抱在膝上故意不去理会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个人说道,透着点酸酸的味道

“殿下在夸霍王么?妾身也深觉如此,比之以前他沉稳了许多”卫林下说道

“哼”

“殿下哼什么?”卫林下做不解状看着他

某个人转过头去看绣着龙凤的车帘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卫林下一边逗着女儿一边抿嘴浅笑,一直到庞大的霍城只剩下一个黑点儿某人才转过头来又哼一声

霍城离京城很远,可在卫林下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京城就已经在眼前了,郊迎他们的是十一皇子,同样有一个美人身份母亲的皇子进了宫城,没有召见只令他们回东宫休养,已春风和煦的天气里让卫林下心都凉透了,握一握奚临轩的手,他回她一个会心的微笑:“都会过去的”

回京一旬,东宫人迹寥寥门可罗雀,偌大的东宫里,奚丫丫不谙世事的笑声都带着回音

奚临轩郑重其事写了奏折唤太监去进呈,看着奚临轩把奏折放进朱漆匣子,卫林下一直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了她的丈夫,这个备受利用差点死于异国的太子的奏折应该会令偃帝很开心吧?

她并不真的奢望有水草肥美的封地,无论在何地,只要有一座府邸给他们她就会心满意足

等待比卫林下期待中的要长得多,长到她开始怀疑是奚临轩的奏折没有送到还是偃帝根本懒得翻开看一眼

春暖花开的四月深夜,卫林下侧卧着,透过厚厚的竹帘看得见月光,可却看不见希望

忽然,悠长的带着不祥气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吓得卫林下猛地坐起,这是云板之声,是宫里有丧才会敲响的,奚临轩也醒了,顺手拿了件衣服为她披上:“别着凉”

“宫里……”

“也许是哪位老太妃薨了而已”奚临轩轻描淡写说道卫林下想,也对,他自小长在宫中,这种声音他应该太熟悉了

很快便有太监尖锐的嗓音高高低低响起,他们口中那个消息让人心惊

宫里是有人薨了,薨的是皇后

因皇后大丧,卫林下的等待又长了三个月,等满眼满目的白都撤掉的时候,奚临轩上奏折的那个朱漆匣子被宫里的几个太监郑重其事的送了回来,打开了,里面没有奏折只有一小撮灰,意义不言而喻

那一小堆灰在卫林下看来就像把她的希望放进铜盆烧了

自那以后,奚临轩上朝的日子多了,东宫还是很安静,可卫林下知道,总有些人来来去去的,只是,他们都没有让身在内宫的她看见而已有些事似乎已经不能身不由己了

奚丫丫又长了大些,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像爹也不像妈,从宫里探望她美人奶奶回来的路上也不消停,顺手揪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抹了半边脸蛋儿,卫林下只得抱她坐下拿出丝帕弄干净

“不过是被他代养了一年,怎么就给养成这么没心没肺了奚丫丫,你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卫林下点女儿额头一下,小丫头却当是在和她玩儿,伸出一个小小的几乎透明的手指也来点

“咦,是你娘脸上有脏东西么?让爹瞧瞧”

“忙完了?”卫林下笑着转头问道,几个月来已习惯脱离轮椅大步前行的奚临轩看起来愈发玉树临风了

卫林下的问题让奚临轩抿了嘴:“沉璧,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