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澜识趣地留下,这会监控里就沈舟一个人在呆着。空荡荡的空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看起来孤零零的。

她摸向屏幕上的身影。

“许小姐?”

“额!”

许微澜被这突来的一声吓得忙缩手,见林正进来立刻站得笔直。

“抱歉,一场误会,给你朋友带来了不便。”

许微澜愣了愣,就这么…完了?她还准备了很多后路,比如说再求个谁谁谁帮忙来着。

“那位小兄弟8月23日11时算是有侧面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后来和那名工作人员取得联系,验证属实。”

许微澜松了口气,可心底很纳闷…沈舟那个时候明明和自己在一起,又怎么弄到不在场证明的?

怀着一腔问题,刚出了门就见那家伙站在窗前,双手揣兜百无聊赖地脚尖在地上转着碾,看见她的时候眉峰一挑,勾唇露出个大大的笑。

所有的疑问如烟散去,许微澜松了口气的同时嗔怪地横了他一眼。

笑笑笑,你也不知道自己差点经历什么。

“以后有什么最新进展,我会立刻告诉你,同时也请许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

许微澜点头道谢,心虚地给沈舟使了个眼色,离开时格外快。

“正哥,真的不是他?”

车尾消失在视野里,林正看了会:“虽然有不在场证明,可是我觉得这家伙依旧很可疑,刚才跟他握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虎口。”

小警员转头:“怎么了?”

“一层茧。”

长期握东西留下的薄茧。

“还有,许小姐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至少,她的眼神不是。”

林正收回视线:“反正,盯着吧。”

“可是报警的人都说不是,如果是估计也不想追责,我们在这里瞎忙活又是一通费力不讨好。”

林正微微眯起眼睛:“…他带着一米多长的剑,光凭这个,我也要找个机会把他弄出来。”

许微澜把另一个人送回家,最后把车停路口。

手还在微微颤抖,她还是头一遭这么懊恼:“我竟然对警.察撒谎…”

沈舟看了她好一会,见她还在皱眉自责,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最后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像顺老萨一样,给她顺毛。

“别怕。”

许微澜苦笑:“我不是怕,只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倒是你怎么回事?哪来的证明?”

沈舟啊了一声,顺头发的手停下。

“在那天之前,我有三天都是呆在电视塔。然后看每个人是什么,在做什么。”

许微澜抬眼:“然后?”

“有个人的习惯几天都差不多,晚上11点多才关灯走人,走之前先倒杯里的水,然后在关电脑的时候做笔记,最后拉上窗帘。”沈舟摸了摸下巴:“所以刚才我就试着说了,没想到她那天恰好也是。”

许微澜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就你把每个人都看得那么细。”

沈舟咧嘴:“哪能每个,也就是她长得乖一点,小爷看得久。”

笑容在脸上僵了下,许微澜冷哼出声:“肤浅。”

好歹是有惊无险。

两天后取到临时身份证,许微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感慨又嫉妒。

“你是我第一次见到身份证照片拍的挺好看的人,”黑白照把眼睛显得更加迷人,这家伙拍照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样子蠢中带着萌,典型的坏帅样儿。

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传到沈舟手里,这家伙拿着看了会,挺好奇的歪头:“你的呢?你多大?”

许微澜眼角抽了抽,下意识掩住自己的包,深怕那张拍得油光水滑的身份证给漏了出来。

“女人的年龄跟男人的收入一样,不能随便乱问。”

“我早就知道,”沈舟忽然露出个焉坏的笑:“你快30了。”

许微澜气得跳:“知道你还问?我还年轻!30一朵花你懂不懂!”

男人撑着车窗,笑得眉眼如画挺纵容:“啊,是一朵花。挺好。”

“在我们那个地方…”

“闭嘴转头,”许微澜指向窗外:“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甩出去!”

又是一阵帅得没边的慵懒笑,沈舟摸了摸鼻子,乖乖坐稳不再惹她。不过经过这么一打诨,许微澜把之前的负罪感彻底地忘再了脑后。

半个月后,当全国在立秋后普遍降温,沈舟终于拿到了正式证件。这是他第一次被许微澜带去公司,美其名曰签订“卖身契”。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做事,明明都在忙碌,可沈舟一路过的时候,视线能发热的话,他这会已经快被盯烧了。

□□群各种闪烁,八卦声四起。

“难怪微微姐会和秦总争吵!为了这张脸,我也愿意吵!”

“听说是因为合同的事,秦总没给微微姐满意的价格。”

“就是他?是怎么被发现的?为什么每次有帅哥都会被微微姐发现!先有向琛后有沈舟!”

“有没有发现其实最有男人缘的就是微微姐…身边好货不断…为什么她能保持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是我我绝对每一个都染指一遍…”

许微澜不知道各类私密群炸了锅,这会把沈舟带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秦杨坐在正中间,看见剪了头发的沈舟后有那么一瞬的惊讶。

许微澜环顾四周,字字清晰:“我介绍下,他叫沈舟,我以后重点的培养对象。”

简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杨敲桌子的手顿在那里,最后切入主题:“签合同吧。”

厚厚的23张纸,沈舟拿着随意翻了下,却看向许微澜。女人点点头,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面签了。

看见这一幕,秦杨表面没什么动静,心底却很不是滋味。

“签好了我们继续开会。”

几个人脸上带着惊讶,就这么就完了?例行的讲话和鼓气呢?

许微澜闻言也只是皱了下眉:“那我先带他去熟悉环境?”

“你留下参会,至于他…先请在外面等等。”

许微澜垂眼,沈舟倒是挺大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秦杨,最后乐得出门跑了。

谁见过剑客开会的。

这场会开得挺久,女团的事敲定得七七八八,最终决定让舞蹈出生的袁静思来做主力。到了散会的时候,秦杨把许微澜给喊住:“你等等。”

许微澜顿了顿,而后拉下座椅嘴角微抿:“什么事?”

秦杨笑了下:“没事就不能喊你?我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对于开女团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

女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刚要说什么,对方却打断:“算了,先不谈工作。”

准备的话全部吞进喉咙里,许微澜抬眼:“那做什么?”

“今晚有空吗?”秦杨递给她一个信封:“陪我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米分色的信封,打开就是纯白镂空的精致邀请卡,“天佑”慈善基金会组织的慈善义卖晚宴。

可是…她承诺今晚带沈舟去看电影的,顺带让这个好奇宝宝在河堤边摸下她的车盘子。

一时间有些犹豫。

秦杨见状挑眉:“有事?我难得邀请你做一次我的舞伴,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么?难不成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参加?”

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不好拒绝,许微澜迟疑地点头,沈舟那里只有改天再哄哄了。

“邀请卡还有多的吗?”许微澜想了想,问他。

“有道是有,还有谁要去?”

许微澜刚想说带沈舟,可想起秦杨对他有莫名的芥蒂,改口:“一个朋友也很热衷于慈善,只是还没机会参与这类活动。”

“你既然都答应帮忙,这点小要求我肯定做到。”

秦杨笑得舒心:“也算是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微澜,这几天我总觉得心底不舒畅,咱么合作那么多年,还是这样说话比较好。”

见他笑容和话语一样的真诚,这几天悬在心上的不适感渐渐消散,许微澜把邀请卡装进包里:“都是工作上的事哪有谁对谁错,那就…晚上再见?”

“香家新出了一款裙子,我已经预定了你的尺寸,应该下午就送到,晚上我开车来接你。”

送她东西?

许微澜微愣:“这不太好吧…”

“送出的礼物不能拒绝啊,”秦杨直接走过,压根不给她再次推拒的机会:“晚上8点开始,我7点半来接你。记得漂亮一点。”

“可是…”

许微澜转身,人已经不见了。她在会议室里站了会,也不知道待会出去该怎么面对那张带着期待和跃跃欲试的眼。

像是掐碎了一个孩子的梦想,罪恶感十足。

第25章

晚宴在金沙国际背后的高尔夫球场举行,绵延的草坪在夜色中带来无限遐想,仿星空的灯光变幻出琉璃般色泽,场景布置很温馨。

秦杨把车停在停车场,绅士地走到另一侧开门。一只长得令人嫉妒的腿从里面伸出,浅灰色的裙摆伴随动作滑落,只余纤细的脚踝和鎏金色的细带高跟。

许微澜捂着略低的胸口俯身下车,浓密的发丝在脑后梳成略松的髻。

向琛曾经说过,别人都以为许微澜身上最美的地方是腿和迷离的眼神,其实不是。露额头的她才是最吸引人的存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弧度与挺直的鼻梁自然融合,顺着姣好的下颌,侧面轮廓一笔勾勒,浑然天成。

秦杨伸手,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赞叹:“挽着我?”

许微澜捂着胸口笑了下,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好久没有穿前后都是v的衣服,有些不太自在。而胸口以上的镂空设计让她稍微一个大点的动作都会走光,所以她没走一步路都有些小心翼翼,在外人看来,却是款款的风情。

她挽着他的胳膊入场,可眼睛却在环顾四周,沈舟…去哪了?明明让他一路跟着车的,难不成没跟上?

“秦总,许小姐。”门口站着四个美女,每人手里捧着盛满鲜花的精致花篮。许微澜在秦杨的视线下回神,伸出手去。米分色的蔷薇系在手腕,她勾了下耳畔的发丝,却是人比花娇。

乐队在奏着库劳的《小奏鸣曲》,经过精心的改编,钢琴的灵动与大提琴的低沉完美融合。不少人已经在里面寻找目标,可许微澜还边走边望,终于在盛满食物的长条桌边看见了他。

她今天穿的是浅灰色系的裙子,下班拿到之后匆匆换上就去梳妆,只来得及让沈舟穿正式点出门。可没想到他竟然穿着同色系的西服,里面配着精致的白色衬衫。没有人帮他打领带,这家伙索性就敞着领口穿,却比西装革履的那些人多了几分年轻飞扬的朝气。

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让人嫉妒。

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而后视线落在交握的胳膊上,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饼干放在嘴里轻咬。

咔嚓一声,干脆利落。

许微澜一个不留神踩空,好在秦杨手快地扶着她:“小心!”

惊起一声冷汗,她再不敢走路分心,可走完最后一梯再抬头,长条桌边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影?

她不死心再看一圈,得,这家伙又失踪了。

“你在看什么?”秦杨见她今晚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水润的眼没几个时候是落在自己身上。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也跟着环顾四周:“你那朋友呢?”

许微澜啊了一声,堆出一个抱歉的笑:“他临时有事走不开,真抱歉,浪费了一张请柬。”

“没事,今晚的重要人物会到,主办方已经无心再管其他人。”

“重要人物?”许微澜好奇,这会清透的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秦杨:“谁?”

男人在她的眼神下有些失神,隔了会低笑,忽然贴着她低语:“微澜,你今晚真美。”

话语间的呼吸带着热度,呼得她耳根发麻。这个距离远远超过了礼貌的范畴,许微澜心底微跳:“谢谢。”

她说完后退半步,而秦杨却没放的意思,她眉心轻拧:“秦总?”

眉心微蹙的模样更惹人心动,以前怎么没觉得许微澜美得这么纯粹?还是很少把她当一个“女人”来看待过?

秦杨刚想说什么,手背忽然一阵火辣辣的疼。

啪。

许微澜感觉身边的男人抖了一下,略惊诧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怎么了?”

秦杨摇头,可刚才是什么东西打了他一下?

“走吧。”

可能是哪飞来的石子,他屈起手肘准备带许微澜去走一圈,可她的手刚探来,又来了。

这会是手臂,痛过之后很快变麻。

秦杨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他举起手背,发现上面明显红了一个点,再拉开袖子,手臂上也是。

许微澜很惊讶:“这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挨了两次,他也想知道怎么了,秦杨脸色发沉地招来服务生:“这里面是不是有小孩在玩玩具枪?”

端着香槟的小年轻回答得训练有素:“没有,先生,进门需要安检,玩具枪是不允许的。”

这就怪了,秦杨皱眉看着手背那一点,那是什么打的?虽然不那么疼,可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发麻。

许微澜刚想关切地追问几句,忽然感觉到什么侧过头去。在光影交界的角落里,沈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举着不知从哪来的高脚杯,作势摇晃了下放在唇边轻抿。

“你在看谁?”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看…来参加宴会的人。”

男人放下袖子,眼神闪烁:“微澜,你是不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