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候,她会微笑着,用流利的俄语和他们交流。

火车向前行驶着,沿途的风景,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不知是火车第几次停下,慕念扭头仍然看着窗外。

火车再度前行,她一扭头,竟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Kelly告诉你,我来了俄罗斯?”慕念抬头望着沈容华。

这个男人站立的身影修长挺拔,使得慕念不得不抬起头仰视他。

“她可没告诉我,你会在这趟火车上。”他在她对面坐下。

“我在香港待了这么多年,除了工作,很少会外出旅行;这一次出来,才觉得原来外面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愿直面问题。

慕念说话时,沈容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她静静地说这段时间的旅行所得,他安静地听。

沈容华突然一改常态,不再强迫她,两人的相处,难得成了如今这种宁静悠闲的状态。

只是有一件事,让慕念不适应——沈容华睡在她对面。

夜晚,当周围人大多都在用俄语交谈时,他却用粤语叫她。

这一刻,好似全世界,只用他们懂彼此的语言,好似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其他的,全都成了背景。

沈容华的声音向来格外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竟有撩人心弦的作用。

他在夜里,用粤语温柔地叫她“念念”;除了他们,车厢里,没人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她极力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悸动,然后平静地回答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挣开他的手,却不知能否掩饰心中的怦然一动

2013-7-11 15:12:563335

火车行驶地很慢,又或者是这片土地辽阔无边际,所以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连时间也停滞了的错觉。咣玒児浪

从伊尔库茨克到莫斯科再到圣彼得堡,经历了好几个昼夜。

一夜醒来后,慕念无意间看到沈容华大衣上的褶皱,并不狼狈、却很有生活的味道。

她想如果沈容华再坚持一下的话,或许她就心软了。

-----------玷-

圣彼得堡这个极寒的地方,与香港的冬季简直天差地别,让慕念有些不能适应。

下了火车,她冻得直跺脚;谁知这时,沈容华无声地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像是笃定了慕念不会挣脱一般。

他的掌心温热,那种热度透过皮肤的接触,更像是一点点,渗进了她的心里挠。

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寒冷,慕念便乖乖地把手放在他的口袋里,没有挣脱他温暖的手。

身在异国,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连空气里的严寒,都是陌生的味道。

独独身边的沈容华,他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两人在圣彼得堡的第一站,是圣以撒大教堂,这是圣彼得堡最大的教堂;不知曾经听谁说过,若要俯瞰圣彼得堡的全貌,大教堂的楼顶无疑是最佳去处。

圣以撒大教堂的内部装饰华丽繁复,令人惊叹;慕念和沈容华牵手走了进去。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与余光去看沈容华。

似乎从踏进教堂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很好,唇角一直上扬着。

起初慕念没有明白,沈容华到底为什么开心,直到沈容华在她手心写下了两个单词。

他写的是“marryme”,最后还加上了一个问号。

她挣开他的手,却不知道能不能掩饰刚刚心中的怦然一动。

慕念继续向前走,没有再理会沈容华;倒是沈容华,幽幽地在她身后一句低语,他说,我可以等,念念。

这个时候,如果沈容华再强势地牵起慕念的手,或许她就妥协了;可是,他没有。

待心情平复,慕念的注意力便完全被教堂欧式风格的宗教建筑吸引了,她一直很喜欢建筑和摄影,在非洲的时候,她就背着行囊,每走过一处,都留下很多影像。

通过摄影,可以记录下生活的足迹,甚至是一个人的生命轨迹,这在慕念看来,很有意思。

参观完教堂后,慕念和沈容华去了教堂里专门供游人祈祷的地方。

原本慕念还是兴致勃勃的,可真的置身此地,她却完全想不到要祈祷些什么。

历尽浮华,她已经能够心态平和地去对待名与利;对待感情,她虽然仍有些迷惘,却没有什么是需要祈祷才能得到的。

沈容华就在她身边,这个她爱着也害怕着的男人,就在这里陪着她。

“我好像没有愿望。”慕念最终还是率先打破沉默,因为这气氛实在不舒服。

“你有什么愿望么?”她唇角浅浅一笑,手已经被沈容华捉住。

他没有回答她,却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你”。

沈容华写完,随即放下她的手。

宁静的异国教堂,少时的恋人在掌心写下浪漫的笔划。

这样的场景,很难不让一个女人心动,而慕念年少时,也曾憧憬过这样的画面。

穿上洁白嫁衣,和相爱的人在教堂里,对彼此许下郑重的承诺,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履行这个承诺。

她想得有些出神,过了很久,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曲起,她才逐渐收敛了那些旖旎的心思。

离开教堂,慕念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话,却没有出声。

她还不敢过早,将一颗真心再度交付;她不再是天真的小姑娘,生活有多现实,就教会了她该多现实。

这或许是她这些年最大的收获了。

离开圣以撒大教堂,慕念和沈容华去了彼得堡罗要塞,在彼得堡罗要塞沿途,有一间主题餐厅,餐厅的外形很别致,被设计成了船的样式,停靠在岸边。

餐厅的消费不菲,不过对于慕念和沈容华来说,自然不成负担。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船,在餐厅里,可以看到四周的湖泊;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点了餐之后,慕念便撑着下巴向窗外看。

“我这次在外面带了两个多月,回去以后Kelly一定饶不了我。”想起Kelly可能训斥她的模样,慕念就觉得好笑。

沈容华看着她,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意。

这是他的念念,有她的小任性,却叫人恨不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慕念身上,他和她相识至今十几年了,他看着她从骄傲任性的小姑娘,蜕变成如今沉静美丽的女人。

这么多年,她出落得越发动人,曾经的骄傲和倔强渐渐被磨灭,取而代之的,是从容。

他不在的这几年,她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她一一熬了过来;她在娱乐圈浮沉多年,最终得偿所愿,成功上位。

他其实很想,从这一刻开始牵着她的手,再不放开。

可他不敢太过急进,他害怕再一次吓跑了她。

别的她不擅长,逃跑倒是速度一流。

从香港到非洲、从非洲再到俄罗斯;从前为了慕念,他可以横穿大半个香港,为她买钟爱的限量版t恤。

现在为了她,他横穿了大半个地球。

可身体却是越来越不济,他刚刚在教堂,在慕念掌心写那句marryme的时候,并不是一时冲动,只是害怕如果等得太久,或许他就等不到了。

当年的一场事故,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原本身体就受了重创;后来还接受了换脸手术,纵然那张新脸他适应得很好,终身服药却必不可免,会留下后遗症。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一次跟慕念闹翻之后,就再也不回头。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她说念念不忘;可始终做不到忘记的,却是沈容华。

于是他再一次回香港,追逐她横穿了大半个地球,陪着她看异国的风景、陪着她度过这一段安静的时光。

其实每一次,他都隐隐能感觉到,慕念快要被自己打动,只要他再向前走一步;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也希望,慕念不要原谅他。因为每一天陪在她身边的日子,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而他还有一些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吃过饭后,两人漫步在彼得堡罗要塞,附近停着一架直升机,供游人俯瞰圣彼得堡。

慕念盯着看了一会,似乎有些兴趣,沈容华干脆直接拉着她,登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升起的那一刻,周围游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

从高空俯瞰圣彼得堡,一切都变得渺小;高空氧气稀薄,慕念恍惚间似乎听到沈容华在和自己说话,却又觉得可能是幻听。

耳朵嗡嗡的,听得并不真切。

她在猜,此刻沈容华的耳朵是不是和她一样,也听不清晰。

她小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刚刚在教堂里,对自己说了什么?——无论是你是陆惟希还是沈容华,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她说完,佯装不经意扭头去看沈容华,却没有发现沈容华有任何反应。

他似乎,真的没有听见她的话;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小。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次泄掉。

要再次接受这个男人进入自己的生命,对慕念来说,实在是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不仅仅因为他的欺骗,他曾经的恨,他和她错过的那些年,也因为现在他的身份。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要再次走到一起,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勇气、信任,还有始终如一的坚定…还有太多太多…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清。”过了一会,她听到沈容华问道。

这次,他似乎特意拔高了声音。

她也大声回答,“没什么。”

慕念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握紧了沈容华的手,然后对着窗户的方向说了句,“Ялюблютебя。”

沈容华的俄语不算好,她想,或许他听不懂这句话。

可她又矛盾地,内心希望沈容华听得懂这句话。

第一百二十章 是我换了你的药,想让你去死!

2013-7-12 2:14:493412

慕念和沈容华离开圣彼得堡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咣玒児浪

天和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一时没注意,盯着雪景看得久了,眼睛有些刺痛。

“别看了。”沈容华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覆盖在她眼睛上。

她整个人被他从身后拥入怀中,心中只觉得莫名地安定,好像颠沛流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安歇。

很快,慕念和沈容华从圣彼得堡返回香港玷。

离开机场,慕念已经远远看见沈容华的坐骑。

黑色阿斯顿•马丁的车门被推开,Steven步履稳健,向沈容华和慕念走来。

沈容华看着Steven,短暂的眼神交汇,他点了点头,和慕念先后上车闹。

Steven驾着车,先往沙田去了,一路上,沈容华都很沉默,慕念因为前一晚没有睡好,便一直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慕念在沈容华的陪伴下回到家。

沈容华临转身那一刻,慕念悄然伸出去的手,似乎被他忽略了。

慕念悄无声息地再度收回手,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目送沈容华离开。

这是在圣彼得堡之后,慕念第二次主动示好,却又一次错过了。

而她仅剩的那些勇气,也被耗得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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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华上车后,吩咐Steven直接回沈宅。

忍了这么久,甚至连性命也被人捏在掌心,如今是时候做一个了断。

Steven扭头,看见沈容华脸色很不好,有些担忧,“沈先生…”他知道沈容华是要回去打一场硬仗,而且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仗。

可他现在这幅样子,明显不适合。

沈容华靠在后座,摆摆手,示意没事。

他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好,所以才要为自己争取时间,早日解决那些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给慕念安定的生活。

她想要简单安定的生活,而他想要的,只有她。

如果今天因为身体不适、明天因为工作繁忙,将这些问题一拖再拖,或许,他就等不到了。

别人的日子是论天算的,可他的日子,只能论小时算。

回了沈宅,沈容华发现今天十分清静,沈中天的夫人葛婉枝去了关宅打麻将,葛婉枝与“地产大王”关自仁的妻子是多年的麻将搭子,时常会相约打麻将,而且一打就是一整天。

而沈中天今天恰巧和老友去打高尔夫,所以如今沈家除了佣人,就只剩下沈容华和沈雅言。

进了屋子,沈容华径自上楼,回了房间。

坐定之后,他拿出药服下。

没过多久,“当当当”三声敲门声响起,接着是沈雅言进来了。

“你倒是舍得回来了。”沈雅言抱着胳膊,笑着看向沈容华,“怎么脸色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