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弟,不错。”孤耀石似是夸赞,但声音带着冷。

孤星夜调笑“别忘了,玩是我的强项。”

立时,孤耀石的眼中闪出火光。他小看了孤星夜,孤星夜能将他的箭射落,显然力度、速度和精准度都不在他之下,这小子不是玩那么简单,而是个高手。

“继续!孤耀石在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第三支箭也甩手而出,孤星夜冷笑一声,箭也跟着射出,就在孤耀石的箭即将进入瓶子的时候,孤星夜的箭竟是追上了孤耀石的箭,“当”一声,孤耀石的箭被打落,而孤星夜的,却落入瓶中。

“哦――东王好厉害―”

孤空镜眼眸半眯,唇角扬起,微微而笑。一旁的郭可懿看见孤空镜露出笑容,心中也很是开心,很久他都没这么开心了。

慕容凌挑挑眉,暗道孤星夜的功夫不弱,这个比赛有点意思。

孤耀石盯着自己被打落的箭,心中暗叹不已。耳边已经传来孤星夜的调侃“耀皇兄可不要故意让着我哦,我会不好意思的―”他举起手中的箭晃着,孤耀石微微眯起了眼睛,遮住那从心底而起的杀气。如果说先前他是轻敌,可是那第三箭他可用上了全力。不由得,他对孤星夜刮目相看。

然后,就见孤星夜拿出了两支箭,孤耀石暗吃一惊,只这片刻的失神,对方就已经双箭齐发,立刻,孤耀石来不及多想就甩出两支,并且又补了一

支。

孤星夜两支箭在前,孤耀石两支箭在后,这四支箭后,又是孤耀石的箭,宫女和太监们都紧张地睁圆了眼睛,这次比赛,异常精彩。

只见,其中一支将孤星夜的箭打飞后便落在了瓶子里,而另一支改变了孤星夜的箭的方向,和孤星夜的箭都飞离原来的轨道,可是,孤耀石最后补上的那支箭却再次改变了飞离的箭的方向,带着那支箭双双落入瓶中。

“啊―齐王太厉害了―三支箭全中啊―”太监和宫女们尖叫起来,眼睛都是崇拜的光芒。

此刻瓶中孤星夜的箭是两支,而孤耀石的箭是四支,双方手上剩下的分别是五支箭和四支箭。

“哈哈哈哈…”孤耀石仰天而笑,拍着孤星夜的肩膀,“夜弟,你不行啊。”

孤星夜抿唇微笑,显得狡诈而阴险,晃着手中剩余的箭“耀皇兄胜负尚未分。”

“是吗,那接下去夜弟可不许再让我。”孤耀石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忽然,孤星夜这边已经射出一箭,当即,孤耀石收住笑容紧跟一箭,可是孤星夜又是一箭紧跟,随后,他又追加了两箭,孤耀石暗道难道是在学他?孤耀石自然不会让孤星夜得逞。也将手中剩余的箭甩了出去。

这次的箭虽多,却不乱,孤星夜第一支箭落入瓶中,而紧跟孤耀石的那支箭则是咬住了那箭的尾巴,两支箭同归于尽,双双出局。

而孤星夜追加的两支箭,快而稳,孤耀石跟上的箭没能动摇它们,结果,孤星夜的两支箭双双落入瓶中,但孤耀石跟上的箭也落向瓶口。

但忽然,刮起了一阵风,立时,孤耀石的那两支箭,受到风力的影响,落到了一边,于是,一时间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而不远处的瓶子中已经插进了九支箭,还能勉强再插入最后一支。此时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关键时刻。孤星夜与孤耀石,一箭即定输赢。

孤耀石斜睨孤星夜,孤星夜一脸轻松,他耸耸肩,抛了抛手中的箭,立时,孤耀石举起了箭,却没想到孤星夜也举了起来,当孤耀石甩出的时候,孤星夜竟与孤耀石同步甩出。

两支箭虽是同步甩出,如同共同跃出起跑线的野马,在空中飞驰,渐渐地,两支箭出现了差距,孤耀石的在前,孤星夜的在后。

一抹得意的笑浮现在孤耀石的唇角,可是,就在孤耀石的箭头触碰到瓶子的时候,一直紧咬孤耀石箭尾的那支箭竟然从尾端刺入,孤星夜的箭将那箭狠狠地撕成了两半,稳稳落入瓶中。

瞬间,四周陷入一阵寂静,而紧接着就是震耳的欢呼声:“东王!东王!”

孤星夜已经挂到了孤耀石的身上,尽管对方杀气阵阵,但孤星夜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笑道:“耀皇兄,您太客气了,要不你跟慕容姑娘商量一下,说不定她也会应你之邀呢。哈哈哈…”

孤耀石气得咬牙切齿,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若不起风,那两支箭也不会偏离。但玩投壶就是如此,只能愿赌服输。

“镜皇兄,你可都看见了。”孤星夜乐幽幽地走到孤空镜的身后,环上他的肩膀,“今晚慕容姑娘与我去游湖,你可不许生气。”

“怎么会?慕容姑娘与你一起,我也放心。”

孤空镜和孤星夜边说边笑的场面让孤耀石觉得尤为扎眼,如果自己不行动,这皇位准会落到那个花花公子手中。心中一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孤耀石强压心中愤怒,来到慕容凌的面前,扬起有点不自然的微笑“这次失去机会,不知以后是否有机会和慕容姑娘一起…”

“对不起。”慕容凌立时打断孤耀石,淡淡道,“小女子不爱与人游玩,这次因为是个赌局,觉得有趣,才应了下来。”

孤耀石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道:“那改日再见。”说罢,转身,“皇上,臣想起王府还有一些要事没有处理,臣先走一步。”

孤空镜惋惜道:“可惜啊可惜,不过既然是要事,那齐王就先回吧。”

“谢皇上!”孤耀石在转身之时,眼中露出杀机,暗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皇上了!

孤耀石阴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慕容凌的眼底,没想到无心之间,自己竟成了四激,只是这么做,未免过于卑鄙。但是,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就是要比奸人更奸。回头再看孤空镜和孤星夜,他们正把臂聊天,那幅情深之景一定将孤耀石刺激得不轻。再加上虚子墨那里的三激,不怕孤耀石不狗急跳墙。

看孤耀石愤怒的程度,估计现在就会去找虚子墨探虚实了。

一拳砸在树上,立时树叶从上方坠落,树身上被砸出一个大大的碗口,孤耀石怒火攻心,那两个人的面孔、笑容和神情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身,深沉地看向一棵环抱的大树,冷声道“出来!”

从树后,走出了那个丑陋的阿墨。

“是你!”孤耀石惊讶片刻,随即,他大步上前,扯住阿墨的衣领,“说!你干嘛跟着我!”

阿墨当即吓得单膝下跪:“小人怎敢尾随王爷,小人碰巧看见王爷一人进树林,若是又遇袭如何是好?”

听罢阿墨的话,孤耀石眯了眯眼睛:“起来吧,你救过本王,本王记得,有何要求尽管开口,金银珠宝,加官进爵。”

阿墨大喜“多谢王爷,小人出身草莽,功夫不羁,相貌不佳,当初偶遇慕容姑娘,姑娘的美貌惊为天人,但自知才疏貌丑,只能远远观望,却未想正是小人貌丑,姑娘才放心收小人为药童,在药炉做些杂物。

原本就此一生,余愿足矣。但随姑娘入宫后,小人无时无刻不想为朝廷效力,成为像王爷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达官显贵,小人想,那时或许小人就有资格向姑娘提亲,所以小人求王爷提拔!”

阿墨说罢,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依然跪地不起。

孤耀石挑挑眉,沉声道:“你想跟随我?”

“是!”

利光滑过孤耀石的眸底,斑驳的树荫下是孤耀石阴沉的脸“那你为何不效命于皇上?”双目紧盯阿墨头顶,这个人有一颗野心。

“王爷,阿墨不妨直言相告,皇上活不久了,而且,还准备将皇位传给东王,阿墨虽然出身草莽,但最看不起的就是酒肉之徒,那孤星夜只知美人,又怎知治国,所以小人大胆揣测,这天下,是孤家的,但不是叫孤星夜的人的。”

“哈哈哈…好!说得好!”孤耀石扶起阿墨,“很好,你是个人才,以后就跟着本王吧。”

“多谢王爷!”随即,阿墨拧起了眉,“只是皇上已经准备写遗诏,这皇位还是会让那个酒色之徒坐上两天,真是弄脏了那张龙椅!”阿墨说得义愤填膺,孤耀石的杀气顿起。立时,他拍上阿墨的肩,却是碰到了阿墨尚未愈合的伤口,阿墨一抽气,孤耀石便知自己无意碰到了对方的伤口,自然要关心两句:“你的伤还没好?”

“只是小伤,没事的。”

“那好,本王有件事要交给你办,只要办成,那酒色之徒就坐不上王位,而且,你还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真的?可是小人蠢笨,不知能否做好王爷交托之事。”

“这件事很简单,就是下毒,让皇上那批御前侍卫睡上一觉。”孤耀石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就是没有一个孤空镜不会怀疑的内应,而今,却是有人主动上门。

阿墨立刻应声道“是,小人随时等候王爷之命。”

阴冷的笑,在孤耀石的脸上扬起,一阵狂风四起,吹乱了孤耀石的长发,让他整个人更显狂乱。

第22章 龙船夜月谈

皓月当空,皇宫却更显寂寥。

慕容凌随孤星夜夜游,让虚子墨不免焦躁不安。双眉紧拧,他忍不住取出了玉笛,可是在看了一会儿后,再次收入。忽然,有人闯入,他当即站起,转身之时,他的眼中带出了惊讶,是孤空镜。

眼中的孤空镜依然和颜悦色,看不出他有何意图。虚子墨匆匆单膝下跪“小人拜见皇上。”

“一个跪在我身下的人,能给凌儿什么?”充满轻蔑的话语当头袭来,让虚子墨震惊不已。

“子墨。”孤空镜伸手搀扶,虚子墨避开孤空镜的手,豁然起身,冷厉的目光透着男人不可撼动的尊严。

孤空镜扬起笑容,却是冷笑“子墨,你什么都给不了凌儿。”

“哼,是吗?”虚子墨冷哼,“那你又能给她什么?”

孤空镜负手而立,夜风扬起了他的长发和龙袍“皇后之位!”四个字,代表了无上的权力,这,虚子墨给不了。

虚子墨的视线变得痛心,低低的声音透着他的悲悯“你太自私了,你不能强迫凌儿留下来,更不能让她做孤星夜的皇后!你有没有问过凌儿,她喜欢谁!从下午的投壶,他就看出来孤空镜是有意撮合凌儿与孤星夜。他要为孤家王朝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皇后慕容凌。

怒吼从虚子墨的口中而出,孤空镜的脸瞬即阴沉“虚子墨,朕命你放手!”

“不放!”虚子墨拂袖转身,“皇上请回!”

杀气从孤空镜的眸中射出,他紧紧盯视虚子墨的背影,苍白的月光打在那背影上,带出一种不驯的桀骜。

孤空镜猛然转身,冷冷道“就算你不放,凌儿还是会留下!”说罢,大步而去,白色的龙袍随风猛烈飞扬。

保护孤空镜三年的虚子墨,怎不知他此话的寒意?孤空镜在除掉齐王之后,下一个便会是他。他已经动了杀机,但是虚子墨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凝望夜空,决定在孤耀石发动逼宫的当晚,就将慕容凌带走,然后去那个美丽的山谷,过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

“喵~”多多从墙上落下,虚子墨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灵猫,将信笺塞入多多胸口的竹管,柔声道“快去快回,要变天了。这次做完,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喵~~”多多开心地蹭了蹭虚子墨的手,然后跃上枝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忽地,起了风,风推云动,遮住漫天星光。月黑风高,杀气四起,皇宫今夜,再次无眠。

此时此刻,一艘龙船正停在华城以南广袤的镜湖之中。无边无垠的湖面,与浩瀚的夜空相溶,月入湖中,双月相互辉映。一时分不清是舟行月上,还是神州自天而来。

如此迷人的景色,船内却传来一声重重的摔杯之声。

“啪!”孤星夜与慕容凌对视了整整一夜,对方始终不吐一言,面对他的提问,更是无视。他将慕容凌赢来,就是为了问清一切。

“慕容凌!你好!”孤星夜双手甩到身后,在慕容凌面前徘徊,“你好,你真好,你既不告诉我镜的身体状况,又不告诉我这次的刺杀究竟怎么回事,

你和镜皇兄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慕容凌神态自若,眼中的孤星夜仿佛成了一个耍性子的孩子,她端起茶盅,瞥了一眼被孤星夜摔碎的茶盅,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悠悠道:“我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接受审问的。”她早已心中有数,并且,她还是来刺探孤星夜到底与那个人有没有关系的。

“呼…”孤星夜停下脚步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才克制了自己冲向慕容凌想将她揪起的冲动,他沉下气,坐回原位,船舱里又是一片死寂,摇曳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了一边的舱门上,形如木雕。

“镜皇兄的母亲是为了保护母后而死…”幽幽的风中忽然飘来了孤星夜轻轻的话语,慕容凌心中一怔,她情不自禁地望向对面的孤星夜,对方垂着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当时,我还小,只有六岁,镜皇兄也只是八岁,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妃子…”

慕容凌暗惊,如此说,孤星夜的母亲竟是皇后!而孤星夜却是太子!

孤星夜终于扬起了脸,那双总是透着玩意的双眸里,此刻是满满的哀伤。

“那天,很冷,宫里的湖都结了冰,母后走在湖边,欣赏雪景,忽然,有一个宫女冲了过来,就将母后推入了湖中,当时很乱,只有镜皇兄的母亲跳入湖里,将母后救了上来,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上来…”

心慢慢揪紧,慕容凌的喉咙里泛出了苦涩,没想到孤空镜的身世会是如此…

“所以,母后一直将镜皇兄视如己出,母后告诉我,没有镜皇兄的母亲就没有她,而我,也将会成为一个没有母亲、受人欺负的普通皇子,所以,母后为了保护镜皇兄,让父皇将太子之位传给了镜皇兄…”

听着孤星夜的话,慕容凌无法说出宽慰的话语,她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兄弟亲情,这份亲情是无法撼动的,是无法破坏的!

孤星夜深吸了一口夜的凉气,然后再慢慢吐出:“所以镜皇兄一直对我很好,他若是得到什么宝贝都会拿来先给我,和我分享。当时他并不明白太子意味着什么,当他知道太子真正的含义之时,他跪在父皇床前,请求父皇废了他这个太子,改立我为太子。

可是,那时母后正好病危,母后知道了镜皇兄的行为大发雷霆,那是第一次,母后打了镜皇兄,在母后去世前,她与镜皇兄说了一个晚上,然后,母后就走了,镜皇兄自此不再提退让之事。

我当时问镜皇兄,母后与他说了什么?他只说,母后要他好好保护我,保护这个王朝,然后,在王朝最兴盛之时交到我的手中…”孤星夜忽地站起,双眸之中是痛苦的纠缠,“我不信,我不信他的话,母后不会让镜皇兄成为王朝的过客,镜皇兄有着治国之才,那些什么将王朝交给我的话定是他自己加上的。所以慕容姑娘,你已经知道我与镜皇兄之间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镜皇兄的病情,他是不是想除掉耀皇兄?”

此时此刻,慕容凌的心已经无法平静,她无法回答孤星夜的问题,不知是不是应该道出实情,在犹豫和挣扎之间,她想到了自己心中那个问题。她抬起眼睑,面色认真而深沉“所以你就人前风流不羁,只为让孤空镜误解你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因为你知道孤空镜有退位让你之意,因此你才不停地玩乐?”

无法逃避慕容凌那透彻的视线,孤星夜似是挫败地点点头,随即急道“我现在告诉了你一切,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孤星夜紧拧双眉,星眸深沉如海,“对付耀皇兄,镜一个人太勉强,我要帮助他!”

“不!”慕容凌立即打断孤星夜,见孤星夜眼中闪出惊讶,忽觉失言,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做了安排。”孤空镜是多么疼爱这个皇弟,甚至不想让他卷入阴谋之中。可是,真的能让孤星夜完全置身事外吗?

“你?”孤星夜冷哼一声,大步走到慕容凌的身前,双手用力撑在慕容凌所坐椅子的扶手上,盯着慕容凌近在眼前冷淡的脸,眼含愤怒,“你算什么!你只不过是影宫的五当家!”

因愤怒而成的杀气从孤星夜身上而来,将慕容凌包裹,曾经含笑的双眼此刻已是灼灼的火焰,任何人都不想被欺瞒,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更何况身为东王的他!

大大的黑眸里依然如水一般的平静,薄薄的唇幽幽吐出“这是为你好,龙,少!”

立时,孤星夜神色骤变,在那双风云骤变的双眸中,慕容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望入那双划过紧张的双眸,笑了笑,淡淡道“没想到猜对了。”

孤星夜握住椅子扶手的手越捏越紧,他闭上眼睛,紧紧地闭眼让他的双眉皱起,他的右手拍起了慕容凌左侧的扶手。

“啪!”

“啪!”

“啪!”

清脆的拍打声在幽静的船舱里响起,慕容凌依然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孤星夜,然而,她的眼中,已经不知不觉流露出对孤星夜的一丝同情。

“哈哈哈哈…”忽然,孤星夜大笑起来,这一笑,却是一时无法停住,孤星夜大笑着,在慕容凌面前大笑着,似是笑自己的双重身份,笑自己的伪装被一个女人看穿,笑自己轻视了这个慕容凌,笑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并不真实。

他是东王,他也是影宫的宫主,建立影宫,只为了从暗处保护这个王朝,掌握所有的信息,这个身份连镜皇兄也不知,而今,却被面前这个曾经怀疑过、现在依旧怀疑的慕容凌看穿了。

孤星夜望入慕容凌那双清明的双眼,在那双眼睛里,是一片宁静的翠湖,那片湖里倒映着蓝天白云,白云停滞在天空中,宛如在那片天地里,时间是静止的。一缕淡淡的阳光,笼罩在那片静湖上,很温暖,透着一种女子特有的温柔。

那片宁静的天空让孤星夜渐渐平静,不舍地从那里渐渐抽离,孤星夜的脸上浮起一丝失落,他缓缓坐到了慕容凌身边的椅子上,如同是跌落在椅子里一般,他将自己彻底地瘫在了椅子里,视线没有目标地随意落在船舱顶部的吊灯上。

“你怎么认出的?”淡淡的声音。孤星夜此刻比以往更加正常,在身份暴露后,他就像卸去了重任,轻松了。

慕容凌侧脸看着孤星夜无笑无怒的脸,心中是对这个男人的一丝心疼“我猜的,你身上的香料的味道和云少身上的相同。”

“呵…看来我上当了。”

“是的,你上当了。”

孤星夜视线下滑,眼角的余光里是慕容凌微笑的脸,那微笑很温柔,不像他以前认识的慕容凌,可能自己回影宫较少,他与慕容凌的接触本就不多,真正这样单独交谈,今天却是五年来的第一次。他太不了解他的部下了。

孤星夜继续保持着斜睨的姿势,慕容凌很美,她的美与任何女人都不同,她这种美是从内而外的,并不是从里面爆发出来的那种美,而是一点一点地渗出,能让人持久地为她那一点一点显露的美而着迷,宛如她是一本永远都翻不到尾页的书。

当初风少将慕容凌带回来的时候,那个冷漠的小美人并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美人他们几人见得实在太多了,更别说影宫还开着一家青楼。

像这样的美人,正是镜喜欢的类型吧。孤星夜收回目光,陷入沉思。镜没有抓住这个美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

不祥的、沉重的预感袭上孤星夜的心头,阴翳弥漫在他的脸上,冷静下来的他,找出了所有事件的头绪,得到了他很多疑问的答案,那就是慕容凌所说的,镜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

“耀石皇兄性格暴躁,你们是在用激将法?”平静下来的孤星夜从那接二连三的事件中终于找到了端倪,见慕容凌沉默不语,便知对方已经给了他答案,他轻笑,笑声里带着自嘲,“你们是想逼耀石皇兄篡位,好当场定罪,然后让我再赦免他死罪,让文武百官信服,上下一心。镜想得真周到。”

慕容凌低眸不语,此时此刻,她不知该说什么。寂静在两人之间流淌,沉默弥漫船舱。

幽静的船舱在此起彼伏的波浪中轻轻摇曳,灯光晃动,人影摇摆。没有人再说话,两个人都静静地坐着,沉思着,回忆着。

幽静的夜,幽静的月,幽静的湖,和这只幽静的龙舟。

长时间的,慕容凌和孤星夜都静默着,就在这时,风突然变大了,吹得船舱的窗猛烈拍打,慕容凌感觉到了一丝凉气,起身关窗,却在关窗前的一刻,一股风闯入船舱,将舱内所有的烛光全部打灭。舱内一片黑暗。

一搓火苗在漆黑的船舱内燃起,是孤星夜吹出了火褶子,他找到烛台。忽地,狂风猛烈地推了一下船体,孤星夜没有站稳,在扶向桌子的时候火褶子掉出了他的手。

“怎么回事?”孤星夜在猛烈摇晃的船舱里站立不稳。慕容凌扶着一旁的窗棱“只怕是要下雨。”

“王爷!王爷!”门外传来呼喊,“您没事吧?”

“没事!”孤星夜往外面喊道,外面的甲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王爷,起大风了,要不要返航?”

“好。”

“那您小心。”

舱内没有固定的桌椅开始随着船的摇摆左右滑落。孤星夜和慕容凌忙着闪避这些滑来滑去的桌椅,然后,撞到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船舱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很空旷,也有一根舱柱可以固定身体。

两人不约而同往那里去,想抱住那根船柱,他们的额头就那样撞在一起,同时一愕,就在这时,船体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没有抱住船柱的两人随着倾斜的船体滚落到一边,慕容凌重重撞在孤星夜的身上。

船体又开始往另一边倾斜,孤星夜右手迅速抓住一边的窗棱,左手就将慕容凌环在身边“抱紧!”慕容凌便抱住孤星夜,以防自己随船体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