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大度,来了句:“原谅你了,中午请我吃饭,食堂就行。”

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被甩掉,我这么宅,什么都不会,他早就该腻味,这次正好借题发挥,直接跑路。可他来这么一出儿,真让我受宠若惊。

我对自己说:“知足吧裴岩妍,就你这身材,你这脾气,你这年纪,在沦落到食物链最底层之前能遇到江山,还有什么可矫情的?不分就不分呗,继续过日子,反正你也不吃亏。”

“我一会要去采访,今天都不在台里,要不晚上我请你去吃别的?”

“就在你们这儿食堂,我喜欢吃这儿的肉丸子。”江山不干了:“妍妍,做人要厚道,我这两天伤心死了,你真是薄情寡义,晾了我两天。”

真是没天理,我打了电话给他,是他不接也不回。

跟律师吵架的结果,就是我不光搭上顿饭,还要陪他去看电影,买衬衫,还好我没被彻底绕晕,只答应割地赔偿,打死不肯卖身舍肉。

今天是去一小区采访居民与培智学校的纠纷,先是被群情激愤的大爷大妈们合围,痛斥学校的开立给他们的生活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众人七嘴八舌,你抢话筒我占镜头,我和摄像只恨没能打把伞出来,这要有个传染病,我俩准完蛋,艰难地完成了这部分的采访,转而到学校采访,还没来得及为学生们的不幸遭遇感伤,一位小同学把我当成了赶他们的坏人,从而发起了攻击,迎头就是一板砖,这下好了,我彻底晕菜。

荠菜豆腐汤VS冰糖葫芦

裴岩妍

等我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江山趴在我身边睡得呼呼的,我摸摸脑袋,套了个网兜,不用照镜子就知道现在一准儿是个洋葱妹造型。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还好就包了脑袋没扎点滴,我绕开江山下床去卫生间,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可还是吵醒了他,他坐起来,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看向我:“要吐?”,我说不是,可他非要扶我,本来就是个紧急事儿,他还啰哩啰唆没问没了的说这个问那个的,不让我走的快,不让我低脑袋,我怒了:“有完没完啊,上个厕所你也那么多事儿,要不你帮我上算了。”

他他的手一紧,五指陷进我的手臂中,我是真坚持不住了,使劲甩开他跑进极乐之所,待我清理完库存,顺便洗了把脸再出来,他已经不在了,一个中年大姐等在房里,她说:“我姓房,是江先生请的护工,医生叫您今天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再出院。今晚您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快10点了,我整整晕了大半天,赶紧给晓迪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让他务必马上哄迪奥睡觉。有人敲门,房大姐开门跟来人说了几句,拎了个袋子进来:“这是江先生定的晚饭,您现在吃么?”

保温盒里是我喜欢的荠菜豆腐羹和 黄桥小烧饼,真是难得,快冬至了还能找到这么鲜甜的荠菜,我每吃一口愧疚便深了一分,觉得刚才的态度太混蛋了,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江山脾气其实也不好,我撞见过好几次他为了类似错别字这样的小事损哭助理,如今醉酒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把他惹毛了,看来我俩真是没缘分。

我发了个短信给他道歉,没想过要他会回,可他不但回了而且速度奇快,不愧是律师,跟早就打好了似的【裴岩妍,你脑子其实没事儿,是我脑子坏了,我有病才会喜欢你,你要啥没啥,除了能糟蹋我的一片芳心,你还能干点别的么?比如早点发现我还蹲在你病房门口等你认错?】

我跳下床跑去开门,他缩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微仰着头斜睨我:“知道错了?”,走廊有些冷,大概是跑出来的急,他没穿外套,身上就一件单薄的衬衫。我陪着笑脸伸手拉他,他皮肤的温度冰的我一哆嗦,他握住我的手腕问道:“你怎么补偿我?”。我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便被他搂进怀里一抱着脑袋通亲。

纪跳跳常说心动的感觉特奇妙,前一秒还看丫像狗屎,却因不经意的一眼神,一句话或是一个吻,砰地一声他就变王子。

我虽然不至于到动心,但还是觉得头晕,心跳加速,脸热的可以烤鸡翅,总之我被这个吻震撼了,江山到底有过多少女朋友才能练就如此本领?

他捧着我的脸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他,我直截了当说挺喜欢的,都这样了还装什么啊,他又低下头凑过来,裴晓迪的声音不早不晚不高不低的在我们耳边响起:“咱能进屋亲么?这样我还能跟这些个围观的护士病人收个门票。”

江山知道裴晓迪不待见他,他识趣的拿了外套同我们告别,晓迪是来接我出院的,他找了医院的院长和外科主任,专家们都认为我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回家观察。裴晓迪特无良地戳着我的脑袋说:“你刚才打波儿的时候脑袋一百八十度平面旋转都没问题,还脑震荡,我看你是春心荡漾吧。”晓迪找人查过江山,说这小子以前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还人渣,女朋友走马灯式的换,既然是这样,我自然不把江山当根葱,只当跟他玩成人版过家家,可今天吃了人家的豆腐,嘴软心也跟着软下来。

回家的路上,裴晓迪听我说了前因后果,这个气啊,他拍着方向盘大骂道:“裴岩妍,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大小就没亏过你吃喝,自打你满月酒开始但凡有个名头的日子都会给你办席,京西,钓鱼台,人民大会堂小餐厅那个你没去过十回八回的?结果到头来你被碗野菜豆腐汤给收了,你叫咱爷爷奶奶,你爹情何以堪啊。”

我不服气的回嘴:“可他知道我爱吃什么,还想尽办法给我找来了,凭这点你就不能否认他起码对我是有点上心的。”

晓迪借着红灯停车的功夫,抬手给我一记脑奔儿:“你没事瞎自作多情干嘛?怎么还不长记性?这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谁在乎谁更多些,就是赌运气,沉不住气翻牌者先输先死,你可千万别犯傻啊?不就点野菜汤么,最多两三个电话的事儿,还不如当年那个高嵩为了你大夏天的满北京找冰糖葫芦来的实在。”

我愣了:“什么冰糖葫芦?”

晓迪毫无愧色:“你那年打官司的时候,他让律师带给你,律师没找到你就交给我,我好久没吃了,有点馋,就吃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那天你爸在,你不是说你和高嵩的事情你爹不高兴么?我就没敢说,结果就给忘了。。。。你不是现在要算旧账吧。。。。变灯了。。。。。一根冰糖葫芦引发的血案呐。。”

我卡住裴晓迪对的脖子一通乱晃:“你怎么不说当年那井盖也是你偷得啊。”

他吐着舌头,翻着眼:“那是天意,青葱小鸳鸯,注定各自飞,不信抬头看,苍天放过谁?”

我颓废的做回位子上,捂着脑袋哀叹:“你其实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幸福,咱俩做亲戚那么些年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么?”

晓迪,活动活动脖子,松松肩膀,想也不想地说:“你这人就是小姐的身子奴婢的命,谁不知道你喜欢喝荠菜豆腐汤?但凡餐馆里有这汤你保准一盆包圆,但其实你喜欢的是豆腐汤,里面放大白菜,梅干菜你都会喜欢,不过是荠菜有时令性和地域性,过了时节寻常人根本吃不到所以稀罕。还有,你爱吃糖葫芦,可你只喜欢吃山楂,外面的糖你不喜欢,这个要怪我,小时候每次吃糖葫芦我都要先把糖给啃光了再给你吃果,你吃的还特香。

我这顿恶心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周围全是些这么不靠谱的异形生物。

当年我撞见他和孙逸接吻时我还遇见卢嘉嘉,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晓迪说他俩在练习泡妞,我也真信了,只当俩人是闹着玩,后来他俩当着我的面就腻歪,我再傻也知道不对劲,当时我跟高嵩已经勾搭上了,对这些动作很熟悉,可我俩干这个是谈恋爱,他俩是怎么回事儿啊,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

我向卢嘉嘉请教,嘉嘉说这叫断袖,她问我那里看到的,她也要去看,我骗她说路边,她失望极了,说搞这个都是美男子,魏晋朝男风昌盛,在古希腊这属于男孩子的高等教育,美正太都由阳刚成熟的男性伴侣保护着成长,卢嘉嘉着重说:“男的性伴侣,简称男性伴侣。明白?”

卢嘉嘉学习成绩一直是不高不低排中流,我始终觉得她只要把对性文化的研究热情挪一半在学习上,保准是年级,不,是北京市第一。

高嵩:

根据群众举报,我们盯上个涉及未成年人卖淫的同性恋交友网站,通过追踪很快便确认了几个骨干的地址,其他人都好说,只是这网站站长所使用IP地址属于一家夜店,领导们年纪都偏大,早过了出来混的岁数,自然不知道这店的来头,可我知道,其实这是家私人会所,专供老板和他们这帮***聚会用,没会员卡根本进不去。配合抓捕的分管派出所所长一听我们要进这家店,当即摆手:“不是我们不配合,真是进不去,门口那保安全是部队特种兵出身,你看停车场那些车就知道,里面没个能惹得主儿,还是跟领导汇报一下,再作部署吧。”

这一汇报肯定就没下文了,警察抓罪犯是天经地义的,你管他在哪儿呢,我跟在局里坐镇指挥的田处商量了下,他也赞同要抓,只是没办法进去是个麻烦事儿,眼看着时间就要到网站每日更新的点儿了,其他几个抓捕组估计都已经动上手,我们这边绝不能再耽误。我只得使出下下策,管不得别人怎么想,抓人最重要,我挑了两个身手利索的弟兄,亮出会员卡,昂头挺胸牛逼哄哄地走进场。

好在有派出所所长找的消防通道示意图,我们摸黑找到行政办公区的位置,负责监控的同事通知我们网站已经开始更新,站长登录的IP地址没变,我拎着瓶啤酒随着音乐扭动身体,脑子快速思索着如何搞定守在行政区门口的那俩大块头还不会惊动办公室里的人。

“这不是高嵩同志么?来这儿抓坏人?”

我扭脸一看,熟人。陈晓迪,或者说是裴晓迪,他的情况我基本已摸清,标准的***一枚,他爹去年授的上将衔,哥哥裴晓哲在总参一部也是被重点培养的明日之星,裴晓迪少年成名,写实派画作【少年情思】国内外拿了无数奖项,他本来已经考上了清华建筑系,读了半年便辍学,第二年重考美院,没两年又辍学,总之他国内国外读了好几个名校,没一个能踏实毕业,好在他确实有才,一幅画少说能卖个二三十万。这哥们儿前两年自己改了姓,现在随母姓姓陈,据我娘的八卦,他也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跟家里闹崩了。

我跟他说了我的处境,请他帮忙,他眉头一皱,冲着旁边招招手,利马过来一经理样的人物。他跟来人耳语了几句,那人惶恐的摇头。我上前出示证件请他立刻带我们去办公室,他有些犹豫,裴晓迪推开他,径自带着我往里走,行政办公室的门关着,他一脚踹开门,里面俩小伙子被吓得一激灵,晓迪大声喝道:“都他妈别动,谁动电脑我废了丫的。。。。你还不读搜查令?”

我按程序宣读完搜查令,跟我同来的俩兄弟立刻扑向桌上的电脑,浏览器还没来得及关闭,系统显示正在上传的文件中含有大量的淫秽图片和**视频。

“陈哥,陈哥,救救我”其中一个小伙子当即跪下,裴晓迪看都不看他,转身就走。

“你们这帮孙子,玩完我就他妈的翻脸不认人,我进去了,你们也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乖乖,这个料爆的可真火辣。

我追上裴晓迪向他道谢,并重申了我们有纪律会对案件保密。他停了脚步嗤笑道:“说的的我好害怕呦。”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老实交代说:“我有卡”。裴晓迪点点头:“那你该知道这店是谁开的,胆子不小啊,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抓人。”

“没办法,职责所在,这次真的要谢你。”

“打住,别来这矫情的。”他摆了摆手:“你知道裴岩妍被人打伤住院了么?”

“什么”我一惊:“伤哪儿了?哪家医院?谁干的?”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笑的跟狼外婆似的:“你自己去问吧,反正现在她也睡了,明天再看也来的及。”

还想追问,他却头也不回的扎进舞池,同事叫我帮忙取证,等忙活完,再出来找裴晓迪,人已然离开。

在铁证面前,俩嫌疑人交代的特痛快,连带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把我和田处还有记录员小沈惊得相顾无言惟有汗千行。田处琢磨很久又跟我谋划半天最终才忐忑不安的给上头打电话汇报。天刚蒙蒙亮,我抓紧空挡给个在卫生部的哥们儿打电话让他帮我查这几天120的出车记录,他哈欠连天地臭骂我半天,没一会功夫告回话说是有个叫裴岩妍的姑娘被拍了板砖,并且告诉我医院的电话,折腾半天才找到裴岩妍住院记录,听到大夫说人缝了4针,当天就已经出院,目前没有接到有脑震荡症状的回馈,我这才放下心来。

田处汇报完工作走出办公室,脸拉的老长,反复嘱咐我们这事儿谁都不许透露半个字,后续工作等领导安排。我们几个昨晚执勤的弟兄趴在桌才眯了没一会就被人叫起来挨个谈话。

我掐着裴岩妍上班的点儿给她打电话,这家伙果然是重伤不下火线,竟然已经采访回来快到我们单位门口了,我叫她别进来去旁边的茶馆等我,她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问:“现在知道害怕啦?”,我心想,我是怕你不来。当然,不能跟她说去茶馆是方便我调戏她,我含糊地应承道:“是啊,快来安慰我吧。”

外面大北风呼呼地刮,我裹紧了大衣低着头飞快的往茶馆方向跑,身后有人滴滴按喇叭,节奏倍儿欢快,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裴岩妍。我赶忙坐进去,一侧头吓我一脑门子汗,怎么这造型就来了,浅灰色的大衣上N多饭粒子和油污,头发乱的像刚被雷轰过,额头上纱布半掉不掉地黏在刘海上,红肿的伤口看得我直犯晕。我问她:“你这是到丐帮卧底刚回来?”,“滚。”她白我一眼:“我刚从一培智学校回来,帮老师喂饭来着,这不是着急找你么。”。

我是又感动又伤心,她心里想着我挺好,可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打扮就来找我代表了什么?”

裴岩妍问我昨天那俩哥们儿说了什么,这我可不能说,这是纪律。她吐吐舌头:“对,对,我给忘了,没事儿的,他们那帮人敢出来玩就能抹平,再说了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就算在荒唐也不会跟这种下九流路数的网站有牵扯,他们就是觉得你们这么干太不给面子,不过晓迪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别妨碍警察叔叔办案子,回头晓迪带你去跟他们见见面,你当面解释一下就完了。”

“要道歉我可不去,我是正常办案。”

“是,你是人民警察为人民,他们都是混账泼皮耍流氓,晓迪说了就是介绍你跟他们认识一下,他们不会为难你,最多灌你两瓶酒。”裴岩妍抿了口茶:“你别假正经,就你那虚荣劲儿,心里不定多美呢。裴晓迪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帮你,别是看上你了吧。”

我惊得差点把茶叶从眼睛里喷出来:“你知道你哥的性向?”

“废话。”她很是鄙夷地递了张纸巾给我:“也就你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么,满城尽是同性恋。”

“性别不是问题,我是不会妨碍别人追求爱情的,反正只要咱俩不是就成。”我给她斟茶,试探着问:“你和你那律师小朋友还挺好?”

她警觉的看着我:“跟你说啊,咱俩只能是朋友,你别多想,没机会了你。”

我很真挚的劝告她,别浪费时间了,她不可能忘记我。

裴岩妍回答的极爽快,她说:“我忘不忘记你,和我能不能找新男友是两回事,你又不是没找过新欢,还有脸跟我说这个?反正咱俩没戏了。”

很明显她在吃醋,可她不承认,这丫头犯起倔来驴都绕着道躲,我赶紧岔开话题,往最近发生的案子上扯,她心情明显没有之前好,搭拉着眼皮不看我.我觉得她是有求于我,否则绝不可能坐这继续跟我胡扯。

他们都说很爱我

高嵩:

我问她那个培智班是怎么回事,她很夸张地叹口气:“说起来真是挺难受的,那学校开在校长自己家住的一个双层LOFT里,院子很小,栅栏也矮,那帮孩子经常跑出去闯祸,弄得小区鸡飞狗跳,居民不干了逼着物业赶人。”

“跟物业和开发商协调下,抬高围栏呢?”

“院子太小了,孩子又多,根本没地方玩。搬去郊区医疗又不方便。”她低着头右手食指拇指相互搓了几下,我估么着要提正题了。

“那个,这小区好像是你妈妈公司开发的,旁边还有个二期在施工,沙盘里有个中心花园,东北角上有个三层小楼,听说是做什么主题餐厅,这块跟那些住宅可以完全隔离开的,小孩子可以在花园一角玩,又不会骚扰其他住户,你看能不能。。。”她抬眼瞄我,眼神那叫个楚楚动人,我知道这一招叫什么,不就是美人计么,哥们儿还就中计了,怎么着吧。

骨头酥了可面子不能软,我对她说:“您这是拿着记者的工资操的总理的心,行了,反正我一向也喜欢助人为乐,这事儿交给我,保证找个好地方安置那些小朋友。”

她很是感动的边帮我斟茶边说:“哎呀,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做出补偿,需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好了。”

“咱俩谁跟谁啊。”

我话音没落,她当即翻脸,义正言辞地说 :“一码归一码,你不要认为帮我这个忙就能把我怎么怎么着了,我是感激你的,把你当朋友,但是你要拿这个来说事儿,我只能。。”她寻思下措辞,才说:“对你很失望。”

我说:“裴岩妍,是我对你很失望好么,你怎么能把我想的这么低俗?我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么?我也想做好事,想做个好人,当然,我承认,有一部分讨你欢心的成分在里面,可绝大部分都是因我的善良和慈悲。”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会,摇摇头:“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对于她的这种态度,我只能等着让事实证明我的清白。

裴岩妍说她会尽量把报道做的煽情些以配合我的说服工作,其实我娘这些年有心投身慈善事业为自己赚点好名声,可又银子砸不到点上。电视台关于培智学校两难处境的报道一出来,我就跟她说:“这次机会好,电视台这么一报道,大家都知道这个学校的事情,你跟教委打个招呼,投钱搞个大点的培智学校,反正地你有,钱也不缺,完事儿还能抵税,要是这个小区二期腾不出地儿来也没事儿,找个离医院和公园近,交通方便的犄角旮旯圈块院子,能放百十来个孩子就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云夕培智学校,到时候电视台再来个后续报道,家长当着记者面送锦旗,您眼含热泪地来句:一切为了孩子,齐活儿,今年年度最佳慈善人物您莫属。”

我娘这块老姜着实够辣,先是不动声色地说考虑一下,没过多久便猜到缘由,火冒三丈地杀过来的质问我是不是又跟裴岩妍勾搭上了。我也不瞒了直接说:“是,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就算为自己孙子积点德成么?”

这话没说错什么,可却被她一通臭骂,不就是因为裴岩妍的现任男朋友是最高院检察长的儿子么。有必要这么大反应?裴岩妍都不在乎自己男朋友的爹是谁,她那么上心干嘛。

我妈让我赶紧跟裴岩妍断了,就算跟萧晓没戏也没关系,她又找了个姑娘跟我相亲,我知道跟她讲人间真情讲不通,在她看来里只要价钱合适,真情完全可以搓堆买卖。我问她是不是不肯帮忙,她开出的条件是要我相亲,我同意了,相亲不代表要成亲,这里想搞猫腻太容易。培智学校的事情对我妈来说就是想不想做的问题,没两天她便告诉我在儿童医院西边有个80年代初期盖的带个大院子老式小楼,现在这楼现在是分公司员工宿舍和仓库,打扫一下略微修整就可以改成学校。

裴岩妍得到这信儿高兴极了,非要送我一大礼包,我被她的笑脸迷了心窍,一时冲 动说:“不用,你亲我一下就成。”,她真的太暴力了,牛皮圆头靴狠狠踹上我的小腿,留了好大一块青。我揉着腿后悔万分,太冲动,太不成熟,应该留着眼泪说娃好就成,依裴岩妍的性子肯定请我吃饭,倒时候喝点小酒,谈谈人生,亲亲小嘴,天亮再一起吃个早点,这多美。

我娘很快订好了相亲的时间和地点,那天我刚好参加局里迎新年冬季长跑比赛,呼呼的大北风,顶风跑了五公里,领奖时候一帮人跟下头哄笑,我对着金光闪闪的奖杯照照,好嘛,跟刚从青藏高原拉回来的藏獒似的,脸蛋上还挂着两坨村妞红,别提多喜庆。随便在运动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上面还有中午钉子吃面留的两条油渍,我对着镜子咧嘴笑,牙再黄点就更猥琐了,要是这样跟我相亲那姑娘还能看上我,那铁定说明那姑娘心里有疾病。

到了咖啡馆门口被我娘堵个正着,她料到我来这手,竟早作准备,故意说早了时间,我本是故意迟到了二十分钟,其实比约定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到,这一小时被我娘可劲收拾,换衣服弄头发洗脸面膜捯饬的像是要上镜。一切准备就绪,她押送我走进咖啡馆,叫服务生安排到临窗的位置,临走时她帮我整整衣领顺势拿起我放桌上的手机冲我晃晃,语气相当温柔:“这个妈妈先没收,别淘气,我就在对面车里看着,要是你不听话,有的是办法治你。”

时间还早,我百无聊赖的趴在翻杂志,有个姑娘走到我跟前,我抬头看她,人倒是挺漂亮,身材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合成的。

“高嵩?”

一时想不起来这姑娘叫什么,只得站起来冲她点点头:“我是。”,她倒是不介意的样子,大方的伸出手:“我叫黄秋怡,你好。”

直觉告诉我,这姑娘不是那么好对付,我干脆跟她说我是被逼来相亲,请见谅。她很是理解地笑了:“其实我也是被我妈妈逼的,我马上去市局网监处实习,正好你是那儿的,就过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好。”

原来是未来的女警花,我们处6个老爷们儿2位警花,分别是菜花和喇叭花,菜花满脖子满脸青春疙瘩痘,喇叭花嗓门大的能把雷公吓瘫痪,现如今,这么个漂亮姑娘去了,不是要破坏和谐么?

她一个劲儿问我去了以后要注意什么,大家好不好相处,我一一给她解答,这是未来的同事,以后我们的早饭,下午茶都指着她了,喇叭花刚分来时装淑女了一阵,那时候我们享受过这待遇,天天早上到办公室一堆吃的,但凡有人要打探消息,起步价就是俩肉夹馍,问的多付出的更多,总之那俩月我们处里每个人的体重有不同程度的上升。

正聊得起劲,忽觉周身一阵寒意,有杀气!扭脸看向窗外,大脑顿时放空,彻底傻眼。

裴岩妍站在离窗户几步远的位置,小眼神跟飞刀似的,见我看她,小脸一扭转身走人,我一拳砸到桌上:“中计了。”小黄同志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我,

顾不上跟她解释,我拔腿便追,裴岩妍边走边跑,大冷天的也不穿件羽绒服,光着小腿儿穿黑丝,羊绒大衣除了好看能顶什么用?眼见她掏包拿钥匙开车门,我忍着脚腕的疼痛快速冲过去,在她坐进车的同时那也坐进副驾驶位置。

“滚,滚,滚.”这倒霉孩子冻得直打寒战,连打几个喷嚏,说话都结巴,我忙脱了大衣把她抱住,她使劲捶我,小手冰凉,我按住她胳膊,威胁道:“你再招我,我亲你了啊。”,她安静下来,瞪着我不说话。我拽过她手里的钥匙点火发动,并打开暖气,希望我俩能尽快解决问题,要不非一氧化碳中毒不可。

其实我妈今天这招一箭双雕真是够阴的,可惜她低估了裴岩妍的智商,虽然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但脑子还是清楚地,我跟她说了是我娘用培智学校的事情要挟我相亲,目的就是破坏咱俩。她脸色缓和了些,可仍就连个正眼都不给我,我余光扫见她一只白嫩嫩地手指头微微地摩挲了几下我大衣的料子,心想,这妞儿是越来越精明,我把大衣给她拉好:“哥们儿今天本来走的是三线城镇非主流脑残青年路线,结果被我娘堵个正着,这都是她新买的。”

她也不知道寻思什么,低着头揪着衣角玩,我跟她继续解释:“我跟那姑娘真没什么,她马上要来我们单位实习,跟她介绍下情况,再说了我娘就在马路对面车里盯梢呢,我这可是为了你牺牲色相,你好歹给点奖励吧。”

我等着她回应,哪怕骂我一顿也成,可她打了个哈欠,无聊的转头看向窗外。

真是拿她没辙,每回发脾气都来这招,装锯了嘴儿的闷葫芦,非要逼的我磕头求饶才算完,我正琢磨怎么哄她,她缓过劲儿来,没良心地过河拆桥,把大衣一扯砸我脑袋上,亮出太后范儿:“你下车,我要回家。”

非逼我耍贱招才成是吧,我二话不说抬腿掀起裤腿给她看我脚脖子:“你看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也忍心。”,她用手指头戳戳见我疼得直躲,伸手握住我脚腕:“怎么弄的?”

“跑步时候崴了一下。”

裴岩妍把我卷起的裤角放下,没好气地说:“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问她还去不去采访我娘,她反问:“你怎么不回去继续相亲?”。这种问题是裴岩妍拧巴性格的经典体现,答案是去,她再揪心难受面上还得装优雅淡定,脸皮子都绷歪了仍然歪着嘴笑笑说:“赶紧去吧.”,你要真去了,她一准儿翻脸再也不理你。要是说不去,她良心又觉得对不起那个被晾在咖啡馆里的姑娘,认为你根本不可靠,不管我说去不去,反正都是我的错,要想活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耍混蛋,我说:“裴岩妍,别装了,直接承认吧,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受不了有其他女人跟我在一起,就跟我受不了你身边有别的男的一样,光想想都受不了”。

裴岩妍:

我是受不了高嵩身边有姑娘,他这头跟未来小警花眉开眼笑秋波荡漾,那头我傻了吧唧的帮他安抚把我当敌人的前女友,这炮灰当得真是冤枉。想起那个萧晓就有气,就是认定了高嵩和她分手是因为我,又是发照片又是写俩人交往的回忆录,每天短信电话轮番轰炸,时而凄凄艾艾时而威胁利诱,简直是人格分裂,我实在受不了只得找奶奶帮忙,这才还我安宁。晓迪笑话我帮高嵩擦屁股,说这事儿就该他摆平,可高嵩怎么摆平?就一小警察,亲爹不能提老娘势力眼,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