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他们去局里开会不会回来的。再说,又不是什么大案,就是天华传播病毒那案子,已经板上钉钉要移交检察院了。”

我寻思着妍妍到郊区采访明天才回来,晓迪父子俩还在腾冲逍遥,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学雷锋做好事留下来帮赵甜甜整理材料。不整不知道一整吓一跳,华天这案子去年年初就开始查,病毒样本的对比分析报告初稿就出自我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的调查结果明摆着是证据不足根本够不上立案,怎么一年以后就来个大翻盘?我不由得联想到丁处和厂商在腾冲游玩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抓紧时间把全部原始材料拍照留存,并从系统里调出病毒样本组准备做二次分析。忽听得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快速将桌面上的材料放到抽屉里,关闭分析软件,翘着腿玩植物大战僵尸。脚步声越走越近,到底是谁凌晨一点还来办公室?

“你小子干吗呢,这么晚还不回去?”田处敲敲半掩的门。

我赶忙收起搭在桌上的腿,站起来解释:“田处,忘带家里钥匙了,我女朋友明天才回来,所有就只能睡办公室。”

田处说:“女朋友?哪个?”

我挺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说:“裴岩妍。”

“你小子还真成,好好处吧,那姑娘挺不错的。我还有材料要写,你早点睡。”

我长吁口气,也不知道这案子里田处室什么角色,希望跟他没关系,这大叔打我一进单位就很照顾我,处理事情也一直很公正,真心希望他如我所认为的那般正直。

我不敢再继续之前的工作,到外屋找了个沙发盖着羽绒服准备睡觉,没想到,刚闭上眼便被田处厉声叫进办公室,他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已经删除了系统后台的访问记录,哪承想竟然还有同步备份,既然被转了个现行,我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如实说:“我觉得华天那案子有问题,所以想复查一下。”

田处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了几行命令,片刻后说:“小高,这事儿你别再管了。”

我豁出去了:“田处,您说这话对得起咱们头上这警徽吗?”

田处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你个傻小子!”

职场学上有一个千古难题便是如何站队,之前我一直很幸运没遇到这事儿。前任处长是个老好人,秉承难得糊涂的原则混到退休,本以为耿直实干的田处可以接任扶正,没想到杀出个丁处抢了大位。办公室的政治斗争哪里都有,谁上谁下我不关心,一是我资历浅就算有关系背景也不可能破格被提拔跟他们抢位子,二是我的业务能力在处里一直是拔尖儿的,哪朝天子都不会轻易铲掉一个能力强、肯干活儿、行事低调的臣子。更何况我是烈士遗孤,部长副部长,局长副局长都是跟我爹有过交情的战友,我娘又是国内知名女企业家,就这背景谁敢动我?

田处让我别蹬这浑水,弄不好被扣个搞拉帮结伙小团体的帽子,就算丁处面上拿我没办法,可暗地里还是会对我有所影响。如果只是单纯的政治斗争我肯定不会沾,但牵扯到大是大非的人命官司.这个队我还真就要站了。

我执意要协助田处查这个案子,田处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明面上我要装作对这个案子不闻不问,不跟丁处有冲突;第二、所有材料都在他那里汇总保存;第三、没有他的命令我绝对不可以再进系统或是私下独自调查。

田处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追求的是正义.是真相,任何冲动都只会造成无谓的损失。”

接下来几天,我开始了颠倒的生活,上班时间打游戏,下班回到原来的住处加班查找证据。妍妍这几天也很忙没工夫答理我,正好给了我时间干私活儿。有天中午,她突然杀到我们单位找我吃饺子,刚巧钉子也在,死活都要跟着蹭饭,这些日子钉子是憋坏了,一出单位门不管不顾地蹲在马路牙子上,一手撑头,一手夹烟,面色愁苦,长吁短叹。

安慰的话我说了一千八百次了,根本没用,于是我也蹲到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装忧愁。

“嘿,干吗呢,人民警察注意点形象。”妍妍从车里探出头冲我俩喊,“赶紧上车.”

去饺子馆的路上,钉子来了精神,扒着椅背问妍妍:“裴姐,高哥说你俩成了,是真的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哪。”

我回身给他一拳:“你大爷的,有这么不给面子的吗,我还能骗你?”

妍妍乐不可支地回道:“他就是骗你呢,我能看上他?”

我斜了妍妍一眼:“不带这样的啊,在外面要给老公留面子。”

“行了,你俩别涮我了,啥也别说了,请客吧,龙虾鲍鱼馅的饺子各来一斤就成,我不嫌弃寒酸。”

吃饭的时候,钉子的手机一个劲儿地响,他面露不快,过了许久才接听,听了几句便骂:“要去你去,电话坏了都找我修?咱们是警察不是电信局的。”

妍妍随口问了句:“你们最近忙什么呢?成天见不着人。”

钉子咬着饺子,含糊不清地抱怨:“忙什么忙,闲得都长霉了。”

妍妍困惑地看向我,我冲她努努嘴,她知趣地岔开这个话题,说起正在上映的一部电影,我咬着筷子头跟钉子挤眉弄眼地说:“这片子一定要看,有林志玲。”

钉子顿时两眼冒光,露出上下十六颗大牙,不住地点头:“那是必须的。”

坐我旁边的妍妍明显不高兴了,狠狠踩了我一脚,疼得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晚上下班,我没敢再加班,直接回家。

田处交代不让我把查案子的事儿告诉别人,可妍妍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另一半。我跟她说了单位的事儿,这丫头对网络方面的事情是一窍不通,我说了大半天她只是哦了一声,看她这样儿我就知道她还是没明白,让她了解我是个多牛的专业人士是不可能了,我只得抛开技术方面的内容,说:“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怀疑丁处刻意制造冤假错案,伪造证据,栽赃华天公司。”

“哦。”她终于搞明白了,“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什么这个病毒哪个反入侵的,晕死了。”

“严肃点,没跟你开玩笑,那公司的老总被羁押了大半年了,要真是丁处跟外面公司勾搭干的,那绝对是要案。”

她来了兴致:“这样,我帮你查丁处的经济情况和人员往来,那些个什么病毒的都归你,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让我哥找养生阁要监控录像和入住记录。”

“你别瞎捣乱,什么都不许管,很容易打草惊蛇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最近会很忙,万一再遇到今天这种事儿千万别说漏嘴。”

“放心吧,我有经验,以前咱是干过这种事儿的,等铁证到手公开出去对方才知道。”她还真是来劲了,兴致勃勃地拿出纸笔要跟我分工合作。我心里暗叫不好,热血女青年的做派又来了,说风就是雨的,真真是个大麻烦。

我说:“你先搞定我妈吧,哪天有时间我妈吃顿饭?”

她大惊:“你跟你妈说了?”

“说了,我说我跟裴岩妍和好了,你反不反对都一样,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这话我可没夸张,完全说原话转述。

“还说什么了?”她满脸紧张。

我故意逗她:“我还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讨厌。”她搡了我一把,“事先说好了,我可以忍,忍无可忍也咬牙再忍。但是,你就惨了,她怎么对我,我百倍还到你身上。”

我安心了,嬉皮笑脸地贴过去亲她,使出浑身解数可劲儿地撩拨。她难得地配合不说,还热情地回应我。我忍不住撕扯开彼此的睡衣,手脚并用把她困在身下。就在渐入佳境之际,她冲我妩媚一笑,娇滴滴地来了句台湾腔:“萌萌,站起来,站起来”。我没绷住,一泻千里,颓然倒在她身旁,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振雄风,好生报复了一番。

永不消失的诺言裴岩妍我给晓迪打电话,让他帮我查下丁处在腾冲的行踪.而且一定要保密。

晓迪说:“这是警察的活儿,找我干吗?警察办案还要靠女朋友家来查,他也真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就许你们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泡妞生事,不许我们做好事,为人民群众伸张正义?”

我直接挂了电话,跟外星人真没办法沟通。

没过两天,晓迪的经纪人送来几张雕塑展的票,说是晓迪的朋友办的,一定要捧场,我一向跟艺术不沾边,高嵩更是如此,但确实是盛情难却,我俩钓上了我那三个闺蜜一同观展,一进门好几个肩披绶带的姑娘便迎上来,全程为我们端茶送水,讲解介绍。我们都是外行,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艺术。

卢嘉嘉倒是兴致盎然仔仔细细地研究,在一尊裸男塑像前驻足片刻,摇摇头:“比例不对,太不和谐了。”

我好奇地跑过去看,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卢嘉嘉指着裸男两腿之间的器官说:“看这儿……”

没等她说完高嵩一把把我拉过去,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

旁边晓迪的经纪人过来问我们觉得怎么样,我很婉转地说:“按这个水平看,我家迪奥也够资格开展览了吧。”

经纪人说:“你家那小少爷捏的起码是个原创,这个……比我预想的还差劲。”

我问;“这作者是谁啊?看风格明显不是晓迪他们那帮人的路数。”

“一哥儿们的女朋友搞的,那姑娘一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问她米开郎基罗是谁,她肯定告诉你是忍者神龟,大家帮帮忙捧个场逗逗美女开心呗。”经纪人看了眼表,“差不多了,你哥送的贺礼也该到了,希望这次别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证明,裴晓迪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裴晓迪这位当红艺术家的贺礼被当做重头戏隆重推出,包扎精美的红色苏绣盖布一扯下来,超大一花圈,没错,就是花圈,几百朵娇嫩的小白雏菊簇拥着硕大的一个黑色的“奠”字,挽联上写着:战乱不死,文革不死,如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落。

那位美女雕塑家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假睫毛忽闪忽闪地乱颤,连台湾味的娃娃音都顾不上装了,直接上了东北话:“啥意思啊?”

高嵩扯着嗓子喊:“意思就是,别他妈再糟蹋艺术了,给留个全尸吧。”

事后裴晓迪对此事做出了评价:“妹夫,干得真漂亮。”

他俩倒是越发臭味相投,我回家时经常发现他们躲在书房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反观我这边,和高嵩妈妈的关系却是步步惊心,他妈妈对我的政策是不理不睬、不问不管。我尝试过沟通,发现是自找不痛快,于是果断放弃。高嵩也劝我没必要勉强自己,反正跟我好的是他不是他妈,我们又不像一般家庭那样非要在一起住什么的,将来老了要赡养就在旁边买套房就近照顾。我很是感慨,果然有钱好,有钱连婆媳关系这种千古难题都好解决。

高嵩趁势第N次跟我说:“就是啊,你就知足吧,咱俩下星期找一天领证去。”

我没说话,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朋友们问我是不是真的就打算吊死在高嵩这棵歪脖子树上,我没那么远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现在这感觉太棒了,跟当年一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艳阳高照,干什么都觉得特别有意思,一吵架或者忙得见不到面那简直就是遭了天谴,那份难受。我开玩笑地说:“如果这次再不成,干脆抱着他一起跳楼算了。”

钱桧说:“那可拉倒吧,就你,到时候你肯定舍不得,就算他抱着你跳,你也得跟东方不败推令狐冲一样,拼死把他救回去。”

纪跳跳警告我:“爱情不可能狂热很久,我俩要不是因为中间分开了一段,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干柴烈火,说什么每天都像第一天相爱一样,那纯粹是胡说,你可要想好了,相爱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冷下来了可就看什么么都碍眼。”

卢嘉嘉说:“你俩还是早点结婚吧,然后生个宝宝,这样就稳定了。”

钱桧冷笑:“男人要走,就算你生一个排都没用。何苦呢,用婚姻困住谁,是他还是你自己啊?”

这点我同意,关系稳不稳定和婚姻没关系,打定主意要散就绝不会被这一捅就破的纸笼子困住,前些日子,我接到孙逸哥哥的电话,他说我妈和孙叔叔决定要分手,我问为什么,他说:“没有什么为什么,爱情就是这样,得不到时不甘心,真的得到了才发现也就是那样。加上生活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再浓烈的感情都淡了,含不得放弃的就将就,忍受不了平淡的就散了。”

孙逸哥哥的一番话说得我心惊胆战,我问他:“你呢,你过得好吗?”

孙逸哥哥说:“还不错,我要去维尔纳住两年,那边有所学校邀请我做客座教授。妈妈过一段就会搬回北京,拜托你多照顾些,她这半年身体一直不好.”

“嫂子呢?”

“我们去年就离婚了。”

我告诉他我和我初恋男友和好了。

孙逸哥哥说?“我祝福你们,那个男孩子真是幸运,这天底下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傻姑娘?”

孙逸哥哥的这通电话勾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和高嵩在一起,结婚,生子,相守一生,可又惧怕爱情退去后的厌倦和背离。晓迪和孙逸哥哥在闹得最激烈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几次肢体上的冲突,晓迪后来回忆说,那时他恨不得杀了孙逸然后自杀,要知道死亡足对爱情最好的保鲜方式,只有死才能让爱停留在最激荡癫狂的那一刻,永不消退。当年听他那么说的时候我觉得特害怕,现在却有些理解他那疯狂的想法。

我努力克制着这种偏执的心理,希望自己能想开点,乐观些,但还是被高嵩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我告诉他我母亲再次离婚的事情,他说的和孙逸哥哥一样:“他们可能适应不了平淡的日子。”

我问他:“如果换做我们呢,爱情没了,该怎么办?”

他很不以为然地说:“该怎么过怎么过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才是爱情最好的结局。”

我不知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随口编来哄我的,尽管仍有疑问也不再烦他了,最近他查的那案子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让他分心,还是先放放,过一段再好好谈谈。

台里派我去跟拍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组织的为农村群众提供免费法律咨询活动的情况,和我搭档的律师正是我的前男友江山同志,这当然不是巧合,是他故意安排的,人家说了,跟我搭班干活儿最有意思。

我陪着他走了几个郊县,他是救民于水火、万众追捧的英俊律师。我就是那跟班拎包的丫鬟奴才,还时不时要身兼保安的责任维护个秩序什么的。

几天下来累得我够戗,忍不住跟他抱怨:“姐姐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看得起啊,还是说要报复我?”

江山跷着二郎腿嗑着新炒出来的瓜子说:“我这不是看你前些天情绪不对,所以带你出来散散心嘛。你看,这才出来几天啊,脸色就变好了,红扑扑的多好看。”

“那是因为我今天晚上替你挡了两杯二锅头,你也真好意思。”

江山说:“你还真别怪我,你们彭主任也是这个意思,叫我抽空劝劝你,别钻死胡同,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能好些。”

“能有什么啊,没什么事儿,我能处理好。”我有些烦躁,连带着说话都开始逻辑混乱,词不达意。

“你还要写多久?就那么点字你反反复复校对好几遍了。”江山也不管我存没存盘直接合上笔记本,“你小时侯是不是每次考试不考满分就不爽?哪怕是1+1等于2这种水平的题目都会强迫自己检查三遍,生怕有一点错?"不应该吗,我不解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裴岩妍,你这是偏执,是病态,这样太危险了。我本科时的民法老师也是你这种类型,不过她的偏执程度更重些。说起来你可能也知道点,徐老师,也就是你们彭主任的前妻,特优秀一人,哪里都好就是跟你似的老钻牛角尖。她和你们彭主任大学时侯就是一对儿,毕业就结婚,可没到七年之痒就离了,离婚是女方提出的,说是要出国。当时你们彭主任天天守在我们学校门口等她想挽回,但是徐老师铁了心要离。开始我们真都以为是女方外面有了人,结果不是,一年半以后她因为癌症去世我们才知道,她在发现怀孕的同时检查出得了癌症,如果选择治疗那么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有孩子,她选择生下孩子再做手术。当时学校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女老师都哭着劝,可她觉得如果手术和化疗成功,就算能多活几年,夫妻俩没孩子也不会幸福,还不如赌一把,她怕彭主任阻拦所以才强行离婚并独自回到济南养胎生孩子。她给彭主任留的遗书就一句话,我不后悔,我的生命,我们的爱情都将在这个孩子身上得以延续。”

我被江山讲的这个故事震撼了,这也太悲壮了吧。我说:“要是我肯定不要孩子,选择手术,什么能比命重要?再说了凭什么我为男人生孩子生死了,留着他继续逍遥啊,回头他再找个黄花大闺女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遗产,睡我的男人,打我的娃,多亏啊,我才不干呢。”

江山摇摇头:“傻了吧,你看彭鹏,他像是有心要找下家的吗?我倒是觉得徐老师这招够狠的,这种方式太惨烈、太震撼了。这辈子彭鹏不可能再找别的女人,肯定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地守着闺女长大。所以当初我是压根儿不信你跟彭鹏有暧昧,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只有徐老师,而且你身上那种调调还真跟徐老师有点像,他打死都不会重蹈覆辙。”

我觉得哪里不对,一时没想起来,顺着他的话问:“你不会暗恋徐老师吧,所以才看上我?”

“当然不是,不过这事儿对我的确有深远影响,你们女人一旦为爱疯狂,那种迸发力比原子弹还恐怖。”

“不对啊,什么叫我跟彭主任有暧昧?谁说的?”我这才琢磨过来,“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太缺德了。”

“你俩关系这么铁,他处处维护你把你当小鸡仔那么护着,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你,别人说闲话很正常的。”江山说:“你啊,命还真挺不错的,先是遇上彭鹏后遇上我,别不知足了,还有什么可郁闷的。”

我暗想:彭主任是我的贵人,这点我承认,可关江山什么事儿啊。

江山继续说:“你到哪儿再找我这样的?被你甩了都无怨无悔地继续支持你,你今年评先的事情还是我和彭鹏一起请你们副台长吃饭,在饭桌上定的呢。本来你今年又没戏,选的是去年分来的那个女学生。”

“她来了屁事没干,成天净陪领导打球或者吃饭,凭什么选她?”我不高兴了,这不是逼人走邪路吗,给不给我等思想端正踏实肯干不爱拍马屁的三好青年活路了?

“行啦,别不知足,跟我说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脑子一热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江山,果然遭他嘲笑:“要么跟我一样现实点,既然爱了就别想那么多,最坏的结果无非你俩再OVER,还能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也想不出来能怎么样,要我像江山这么现实和理智我做不到,反正现在很幸福,就这么拧巴着继续幸福好了。

我在外面漂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市里,江山很绅士地打车送我回家。谁知路上堵车,车道楼下时江山提出借卫生间一用。人家这是刚需,不能拒绝。

我刚点头,他就抓过我手里的要是,箭一般冲进楼里,边跑边喊:“对不住了,我先去,你让保安帮你拿下东西吧。”

进门我就发现气氛不对,一双绝对不属于我的女性平底休闲鞋赫然放在门口鞋架下,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妈笑意盈盈地和黑脸的高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连妈都叫不出来。

高嵩拉着黑驴脸上前接过我的行李,我问他江山呢,他没好气地答道:“厕所呢。”

我妈说:“本来不想这么贸然地过来,但是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我哦了声,高嵩可是找到拍丈母娘马屁的机会了,很狗腿地说:“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回来开饭了。今天他们都不回来吃,就咱们三。”

江山从卫生间出来,跟我们告辞,我被我娘的突然出现搞得有点蒙,没过脑子就瞎客气地说:“要不一起吃吧。”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怎么就这么嘴欠,还嫌不够乱吗?

要是一般的人,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绝对不会留下来吃这顿饭,可江律师是谁啊,一口应下,笑嘻嘻地对我妈说:“阿姨,麻烦您了,谢谢。”眼见着高嵩恨得快把行李箱的拉杆给掰断了,我赶紧找补:“家里好像没米了吧。”

江山还真是不见外:“行李里不是还有老乡送的烙饼吗?我去楼下拿。”

高嵩的面部肌肉抽搐着,强作笑脸:“阿姨,我和妍妍先进去把行李放好,等会儿出来帮您。”

“不用,都弄好了,你俩招呼客人就成。”

我被高嵩拉进卧室,门一关他就翻脸,连珠炮似的逼问:“怎么回事儿啊,想上厕所不能上去物业楼?他什么意思啊,你俩一起出差的?裴岩妍,你可没跟我说你俩是一起出差的。”

真是太想他了,看他发飙的样子都觉得可爱,我抱着他亲了一口,哄着说:“我马上下去赶他走,他就是捣乱的。”

高嵩圈住我的腰,低头不让我的嘴巴离开,含含糊糊地抱怨:“你必须补偿我,这几天睡觉都睡不着。”

江山真是神速,我还没跟高嵩结束见面吻呢,他拎着行李和两斤烙饼就回来了,二话不说钻进厨房帮我妈一起弄菜,高嵩不甘示弱也挤进厨房帮忙。见他进来江山便到客厅和我聊天,没说几句高嵩又跑出来插科打诨,于是江山又进厨房,高嵩跟进,江山出来,高嵩也出来.

这不明摆着故意整人呢嘛,这我可不乐意了,凭什么啊,我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靠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