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上网看了一眼菜谱。像清汤鱼圆这个复杂程度的菜,学上十天,完全没问题。而且这道菜耗时比较长,他可以和她在狭窄的厨房里共处很长一段时光。

温酒自己都嫌这道菜麻烦很少做,所以果断地一口拒绝:“太麻烦了。”

晏律挑了挑眉:“对客户就这么没耐心?”

温酒瞥了他一眼,哼道:“我是公私分明的人。”

晏律拿出手机,幽幽叹了口气,“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吧,照顾一下邻居都不肯,真是小气。”

碰到这种倒打一耙不讲理的,换是别人,温酒早就动手扔出去了,可是是他,却又心里软软的下不了狠手。

“可是家里没有鱼啊。”

晏律收起手机,笑了笑:“小区门口就是超市。”

而且超市门口还有买玫瑰花的小女孩儿。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买花送给女友。

他不方便名正言顺明目张胆的送,可是他可以想别的办法送。反正,无论如何,他也要在两人相识的第一个情人节送她一束花,以免将来落了口实,被她拿出来翻旧账。

温酒和他一起下楼。

小区的花园里不时走过一对一对的情侣,手中捧着玫瑰花的女孩儿,在路灯下笑容格外的甜蜜。

两人走到马路对面。超市门口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姑娘正在卖玫瑰花,见到晏律和温酒像是一对情侣,便热情的说道:“先生买朵花吧。”

晏律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说了两个字:“不买。”态度极其坚决。

小姑娘撅着嘴巴默默腹诽了一声小气鬼。

买了鱼出了超市,两人走到小姑娘身边。

晏律突然停住步子,同情而怜悯的看着小姑娘,“天气这么冷,算了,这花我全买了,你赶紧回家吧,别冻病了。”

说着,从钱夹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姑娘,“够不够啊?”

小气鬼瞬间化身心地善良的慈爱大叔。

小姑娘喜笑颜开:“够了够了,谢谢大叔。”

大叔......晏律板着脸从小姑娘手里拿过那二十几朵玫瑰花。我有那么老么?

扭头看了看温酒粉嫩年轻的脸颊,心里的紧迫感骤然加强。

回家之后,温酒提着鱼去了厨房,晏律见餐桌上有个花瓶,便随手把玫瑰插到瓶里,也进了厨房“帮忙”。

这一道清汤鱼圆,温酒做了半个小时才做好。

晏律在帮忙和学习的过程中,碰了温酒的手二十次,胳膊七八次,在闻味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朵,在品尝味道的时候,成功地和她共用了一双筷子。

因为他靠得太近,还导致温酒转身的时候,踩了他五六次。

厨房那么小,温酒缩手缩脚的不敢乱动,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教他做菜了,太分心,太分神,也太......尴尬,方才一转头,他刚好弯腰撒葱花,险些被他亲到脸颊。

煮好了清汤鱼圆,温酒又做了一个炒青菜和西红柿炒鸡蛋。

两人刚吃完饭,门铃响了。温酒一怔,第一反应,这不会是老妈又来了吧。

晏律也是一怔,这又是谁?难道是某个暗恋者?

两人的神色瞬间都有点严肃。

温酒从猫眼一看外面是阮书,顿时松了口气,打开门。

阮书还没进门,就开始语无伦次的倾诉:“温酒,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和他领证啊,我还是觉得没想好,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

温酒吃惊的打断她:“你今天没和顾墨领证?”

阮书点点头:“我放他鸽子了。”

晏律顿时觉得自己和顾墨比起来幸福多了。他只是情人节被放鸽子,那位可怜的顾先生,竟然在领结婚证的时候被放鸽子,真是凄惨无比。

阮书正说着,突然看到了餐桌边坐着的晏律,和桌角那一大束美丽的玫瑰。

她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温酒,“好啊你,我和顾墨的什么事都告诉你了,你竟然有了男朋友,瞒得紧紧的连个风都不透,太不够朋友了,哼,友尽。”说着,气哼哼地转身要走。

温酒忙把她拉住了,“不是啊,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他不就是那天晚上打了顾墨的那个男人吗,你还骗我说是你的客户,真是太不够义气了。”

温酒陪着笑道:“他刚好搬到我斜对面住,真的是客户,不是男朋友。”

真的是客户,不是男朋友.....听到这句话,晏律有一种被人啪啪啪扎了十七八刀的感觉。

阮书才不不信,皱着鼻子哼道:“邻居会在情人节一起吃晚饭?还送你玫瑰花?”

温酒也觉得有点解释不清了,目光一扫晏律,“你来说。”

晏律站起身,涩苦地笑了笑:“我是她的客户和邻居。”至于是不是男朋友,哼,就算今天不是,马上就会是。他不信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会不接受。

阮书半信半疑,因为她和温酒十几年的朋友,知道她的个性。没有好感的男人,别说留他吃饭,便是登门入室于是休想。所以,即便温酒不承认,阮书也直觉晏律在她心里必定是很特别的一个人。

这时,阮书的手机响了,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通。

“你好,那位?”

“阮书是吗?我沈远。顾墨喝醉了在我这儿痛哭,把我儿子都吓哭了,你赶紧来把他弄走吧。”

因为今天情人节结婚的人很多,顾墨大清早五点钟便去民政局排队,结果排到下午三点好不容易轮到他,阮书却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自己还没想好,就不过去了。

顾墨差点没死过去,伤心欲绝之下,跑到好友沈远家里,一顿猛喝,借酒浇愁。然后就控制不住痛哭起来,控诉阮书对他的各种非人折磨。

阮书挂了电话,表情哭笑不得。

温酒道:“怎么了?”

阮书道:“顾墨在朋友家喝醉了痛哭,人家叫我去把他弄走。”

一想到英俊潇洒的顾先生,也有醉酒痛哭的时候,温酒忍不住乐了:“记得拍几张顾先生痛哭流涕的照片给我看看。”

阮书嗔了她一眼,走到门口,她扒着门框对温酒道:“这位客户挺不错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花堪折直须折啊。”说完,挤挤眼睛笑嘻嘻了。

温酒窘了。关上门,她便没好气地看着晏律。“快去洗碗。”

晏律立刻把碗筷收拾到厨房,乖乖刷碗。

温酒在沙发上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晏律还没出来。温酒忍不住朝着厨房看了一眼,这一看,心都疼了。

他拿着盘子,开着水管,足足冲了一分钟,都没结束的意思!

温酒虽然不缺钱,可也看不下去这样浪费。她起身走过去。

晏律神色凝重,盯着水流沉思,英挺的剑眉皱成一个好看的川字。他在想,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表白比较合适。顾墨那种方式,他在脑子里预演了一下,觉得不适合他,像他这种深沉含蓄,内涵深刻的男人,应该说话更有深度一些,更耐人寻味一些。

“晏律。”

身后传来温酒的声音。晏律从沉思中回过头,惊诧的发现,她竟然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神一荡,瞬间便觉得洗碗这件事也甘之若饴。

“洗好了吧.......别浪费水。”

原来是心疼水,不是心疼他。

晏律心口一疼,啪的一下关了水管。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又送客.......晏律板着脸出了厨房,一看墙上的表才八点多,心里愈发的郁闷,这么美好的夜晚,就让他一个人咬着被单虚度?

“再见。”温酒已经打开了房门,笑吟吟地送客。

晏律心里拨凉拨凉,板着脸走到了斜对面,突然身后温酒叫了一声“等等。”

他惊喜的回过头,只见温酒抱着那二十几朵玫瑰花走到他跟前,盈盈一笑:“你的花忘了拿。”

晏律瞬间笑容石化。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糊涂?还是故意气他?

温酒见他冷着脸不接,直接把花往他怀里一放,便返身关上了房门。

这是,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