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嘴角抽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抱歉,我想起来今天还有事要去一趟医院。”

等那可怜的人快步走出咖啡座,安宁才忍不住笑了,“你就不能找一个委婉一点的理由。”

蔷薇耸耸肩,“大凡委婉,攻击力都不大。你说一男的,妇科,我老娘也真是厚道!”说完挺伤感地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就问,“对了,你这次来广庆市,妹夫有没有表示啥?”

“什么?”安宁不动声色。

“就是不让你来或者很粘你啊之类的?有没有?”

安宁鄙视,“他很大方的好不?”不过,那来之前的两天…算是粘她吗?

蔷薇深沉摇头,“你要知道,越大仙的男人其实有些地方越魔鬼!他们寝室不是有一个人叫张齐吗?昨天在网上碰到我就问我你去哪儿了,他们老大都恶劣(空闲)到找他们打球了,具体原话是,‘妈的,老大那水平我们打得过吗吗吗!?一局输了就一个月工资啊啊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大嫂在哪里啊?!’”

安宁黑线。

蔷薇继续学张齐的口气说话,“我们老大从来没让人牵过手,从来没隔着几十来米就能分辨出走过来的女生是谁,还隔三差五准点来学校报道,丫的他去年就没上过超过十堂课,老大跟大嫂在一起那是纯良啊真纯良——我说这么多你明白吗?——大嫂不在我们很难过啊。还有,嘿嘿,能不能让大嫂帮我把钱要回来啊?”

安宁非常无力地问:“多少?”

蔷薇同情答:“六千。”

“…”徐老大,你也太狠心了吧?

2、

安宁跟蔷薇从咖啡馆里出来时,竟就碰上了周兮,两方都有些意外,倒是周兮先反应过来,笑语嫣然地问:“宁宁,跟朋友逛完街了?要回去了么?”她臂弯上挂着两袋衣物,是学生层的人穿的牌子,还有一些过年用的装饰品,东西挺多,她拎地也有些累的样子。

安宁看在眼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可又实在觉得有点儿别扭,最终只“恩”了一声,也幸亏旁边的蔷薇即时救场,跟面前的女士说:“阿姨,我们还要逛逛呢,就先走了啊。”

“她就是你那后妈?”没走几步蔷薇就问了。

“恩。”

“看起来不坏么。”她算就事论事。

“是啊,不坏。”

其实,这位后母的性格跟母亲有些相像,很多地方可能还要来得更温柔一些,可安宁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交流。

她还能依稀地记得上中学时第一次见到周兮,她是爸爸的秘书,她的脑海中一直记得周秘书漂亮的紫色长裙,步履轻盈,裙摆飘飘。

可这位漂亮的阿姨后来对着她妈妈说:“他爱的是我,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觉得用“爱”的名义可以去光明正大地拆散一个家庭?而陪着那男人一步步从头走来的糟糠之妻就成了阻碍这份伟大“爱情”的绊脚石?安宁也不明白,但她知道的是母亲因为这件事情身体愈加不济,甚至胃出血进了医院,她当时并不明白那有多严重,她只是难过地陪在妈妈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

母亲醒来时对她说:“妈妈当了十几年老师,累倒竟然不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而是为了这种争先恐后的‘儿女情长’,也真是惭愧了。”

妈妈答应了离婚。而她判给了父亲,这场婚姻结束时妈妈唯一哭的是女儿没能属于她。

那一天父亲找人将她带到广庆市,那人长得很像周兮,好看的五官,带笑的眼睛,一种浑然天成的大家风范。她当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厌恶极了那种道貌岸然…她哭了,也闹了,而她只是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母亲。

以前的很多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支离破碎,只不过一些不舒服的感触依然抹不去。

蔷薇见安宁一直默不做声,伸手碰了碰她胳膊,“阿喵,妹夫!”

安宁四周一望,哪有徐莫庭,不禁皱眉道,“你干嘛吓我?”

“噗”一声,蔷薇笑出来,“怎么看到徐莫庭你是‘吓’啊?”

安宁有些悻悻地,不过不良情绪倒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大半。

蔷薇搂住阿喵,“走,再陪我过一个地方!”

“还要见人吗?”安宁头疼,“你到底约了几个人?”

蔷薇安慰她,“放心,接下来是女人。”

更加不放心了。

蔷薇去停车场取车,她的自行车停在一片汽车里,在来去行人的注视下,蔷某人一边淡定地开锁一边问:“阿喵,你们寝室招贼了你知道吗?”

安宁一怔,“什么时候?”

“就昨天,朝阳说,半夜三更有人摸黑进来偷东西,结果被打得进了医院,啧,你说这贼也真会挑寝室,老沈那可是持有国家二级运动员证的呐!”

“呃…做贼确实也是项技术活。”说到这里,安宁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学校升博,一张国家级证书可以加10分吗?”

“你听说谁的?没这回事儿,上次朝阳还特地去问了导师来着,加分那是今年考研那一批的政策。”

安宁愣了愣。

蔷薇皱眉头,“该不会是有人向你兜售假证吧?”

“不是假证不假证的问题…”而是,那是欺诈吧!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安宁咬牙,徐莫庭这人…就说没这么善良。

蔷薇直起身,将锁放车蓝里,见阿喵一脸纠结,“不会真被骗了吧?”

安宁幽幽道:“我想回X市。”

这时旁边停着的车突然摇下车窗,“美女,你们要去哪儿,我带你们一程?”

蔷薇打量了一下车主,以及车标致,淡然一笑,说:“谢谢,不用了,我有车。”

走出来的时候,安宁笑道:“奔驰不错了啊。”

“不行,我在等阿斯顿马丁!”

蔷薇要带阿喵去见到人是傅大姐,按蔷薇的说法是她姐离家出走了,让她帮忙劝劝,“我老娘天天问她涨没涨工资。她最近压力也挺大的,嚷了一句,‘当我援-交妹啊,工资按日涨!’就走了。”

安宁黑线,“那我要怎么劝呢?我跟你姐姐也不算熟悉。”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会不会太逾矩?

“没事儿,她挺喜欢你的!”

这跟喜不喜欢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然则当天并没有意料中地见到傅家大姐,蔷薇猜测,“估计拔火罐去了,前些日子她身上整得跟七星瓢虫似的。对了,什么时候咱俩也去拔一拔?据说可以行气活血,平衡阴阳,阴阳!”

“…”想回X市。

此时的X市,虽然温度依然有点冷,但难得的是阳光明媚,所以周末休息的徐老大正带着猫咪散步,林道上偶尔来去的人都不由望一眼这位清俊男人,以及跟在脚边的可爱小黑猫。

徐莫庭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小胖猫也乖,马上跟过去跳到位子上盘坐,舔了舔背上的毛,朝主人“喵”了一声,莫庭一笑,“你倒挺配合,不像——”说着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徐莫庭接起,对方就说:“老大,出来打球!”同样输了钱的老三也。

正晒太阳的人懒洋洋道:“没空。”

“什么没空啊?大嫂又不在。”不赢回来誓不罢休!

徐莫庭眯了眯眼,有那么点命中红心的感觉。“你还有钱吗?”

妈的,侮辱人啊!老三火了,使出杀手锏,“我有一张大嫂的照片!”

徐莫庭笑了笑,“她的照片,我要我大可以自己拍。”

老三笑了,“嘿嘿,我手上的可是大嫂大一新进来时候照的,19岁啊19岁,你拍得到吗?拍得到吗?啊哈哈哈哈!”

莫庭轻哼了一声,“你找死。”

当天下午安宁在回家的途中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

不像是张齐的声音,是谁呢?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