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见到她回来,李大同想摆出一幅父亲的威严,咳了一声嗓子说。

“是。”李敏简单地行了礼,自己找了张椅子坐。

对于她来说,既然那对渣男贱女都当众撕开了脸皮,一家人也就不必戴着面具继续说话了。

面对她的淡然从容,李家人反而有些措手无策。

几个人交流眼神,想着怎么开这个口。最终,由身为一家之主的李大同深深像是叹了声气息惋惜地说:“敏儿,为父知道你为难。”

“为难?”李敏挑起眉。

“不。为父是明白敏儿肯定是为李家的处境感到为难。”

先把她推到道德柱的顶端,如此,她想下也下不来。

李敏点着头:“父亲,敏儿并不感到为难。”

李家在坐的几个人顿时脸色瞬变。他们不可能为了放弃李莹,并且,既然璃王都表了心态,他们更不能在得罪护国公府之后又得罪璃王。

砰。李大同把茶盅在桌子上重重一放,转瞬间从慈父变成了严父,声色严厉:“家里养你这么大,你要记得你是李家人,李家的一份子。”

“是要我代三妹嫁去护国公府吗?”

听着李敏淡然的语气,一旁侍候的念夏心里却是为其揪心。嫁去护国公府当寡妇,她的小姐一辈子是完了。太可恨了,这些哪里是家人,是没良心的豺狼。

竹音用挑衅的余光看着在那里揪手帕的念夏。

“你,知道——”李大同这话算是承认了。

王氏急忙接上一句:“是你自己不要三爷的。”死活她都是不会承认自己女儿抢了姐姐的未婚夫。

李敏道:“是,是我不要。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还想要我不要的。”

李家人被她这话堵得,气上不去下不来。王氏铁青着脸,起身却对李大同和老太太鞠个躬,说:“敏儿的亲娘去世的早,都怪妾身平常疏于教导。”

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点了点头:“这事儿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怪敏儿,这些事儿,都是骤然降落到李家头上的大事,谁刚知道了都会接受,一时难以接受。”说完此话,老太太像是和蔼地向李敏笑了笑:“孩子,不要过于责怪你父亲母亲,他们也是不想你嫁去护国公府的,只要你出一句声,哪怕咱们李家违抗圣旨,都定不会让你受了责怪委屈。”

李敏听了老太太的话脸色未变,起身道:“奶奶此话当真?”

老太太笑容一僵,心里其实在骂:这孩子怎么到现在都听不懂!

李大同接连咳了好几声嗓子,徐徐说着:“如果违抗圣旨,犯了大明条律,轻者抄家,重则无一人可以生还。”

她是不怕与这群人同归于尽,只是,不划算!

她想活的好好的,好不容易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怎么可以不珍惜。至于这群人,迟早的事!

思定,李敏道:“要我嫁去护国公府也可以。可是,老太太、父亲、母亲,据敏儿所知,这护国公府并不是好得罪的佛爷。”

几个李家人愁着眉,这正是他们所忧心忡忡的。但是,把李敏送过去,好过把李莹送过去顺道将皇上和璃王得罪光。

李大同摆了手:“圣旨已下,护国公府不能说什么。”

“敏儿也这么想。”

几个李家人眼神相触。

“敏儿是想,护国公府既然都讨不到自己想要的儿媳妇了,如果,连这个嫁妆都寒酸的话——”

“这,当然不可能。”李大同只要听李敏是答应代嫁,已经大松口气,满口答应。

王氏则是焦急地对他递过去眼神。

老太太深幽的目光落到李敏的脸上:“你说说,要什么嫁妆?府上有的,李家不可能亏待自己的嫡女出嫁。”

“老太太,敏儿不可能对家里狮子大开口,敏儿底下,还有妹妹要出嫁。”

老太太点点头:“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敏儿只是想,当年母亲留给敏儿的嫁妆,现在用上正好是时机了,同时可以省下府里一笔开支。”

“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李大同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诧异道。

“父亲似乎忘了。当年我母亲去世时,父亲让人从我母亲屋里搬走了九个箱子。还有,母亲嫁进府里带来的两个药堂,冠名的是徐氏,不可能是尚书府的。”

李敏清楚地看见,当她这话结束以后,几个李家人脸上都蓦然地紧张,乃至一丝纠结,出现了各人意图掩饰的眼神里。

“你母亲那时候的几个箱子,全都是空箱子。我才让人挪走的,不要占了地方。”李大同咳咳,咳咳,“是我后来没有和你说清楚。不知是何人和你说了你母亲箱子里有东西。”

不止要赖账,还想当堂借机治罪那些对她口漏的人。

看来她这个父亲平常只是爱装傻。

李敏眯眼一笑:“父亲,那么那两家原属于我母亲的药堂,敏儿可以带走了。”

王氏一双眼睛看向李敏的目光,像要出鞘的刀,刚欲站起来张口时。这边老太太忽然做了决定,道:“两家药堂是徐氏的名,本就是你娘的,是该还给你。”

“也是。”李大同听老太太表了态,有些犹豫,三分琢磨,问,“可是,我听说这两家药堂都已经入不敷出了。你带过去,恐怕——”

李敏对他这话早有所料,答道:“敏儿只是想留着留个怀念,不图它们赚取银子,只求它们留下来,像娘亲一样陪敏儿。”

听是这样,李大同松了口:“你对你母亲的孝心,为父都看在眼里。”

王氏重重地跌坐在椅子里,藏在袖口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可以将徐氏的根骨连根拔起,吞掉徐氏。

怎能甘心?!

【18】盘算

王氏调整的呼吸声未平复时,只听李敏的声音继续说。

“老太太,孙女想,如果嫁妆只有这两家药堂,未免过于寒碜。而护国公府如果得知新娘子不是三妹,恐怕要与璃王府一比高下。如果这时候尚书府厚此薄彼,不免会得罪所有人。”

老太太眼皮子一抬,看着李敏的目光熠熠有神:“这点你无需操心。你是尚书府二小姐,固然莹儿嫁的是璃王府,你长幼次序比她高,嫁妆定是要你比她的多。”

仅老太太放的这句话,让王氏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李敏见第一步先剥继母一层皮的目的达到,也就不恋战了,向众长辈告辞。

果然,等她抬腿一走,王氏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老爷,老太太——”

老太太不等李大同为王氏开口,猛地目光里陡地一凛,对着王氏:“不要忘了你既是莹儿的母亲,也是敏儿的母亲。你做的事,外面的人全在看。如今敏儿都愿意代莹儿出嫁了,你心疼那几两银子,是要莹儿嫁过去护国公府当寡妇吗?”

王氏被老太太这个气势压的,气呼呼地坐回椅子。

马氏趁这个时候偷偷地溜出了花厅。

李敏走回自己的清心小院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马氏的喊声,停了步子。

“三婶。”

“哎,不用客气了。”马氏笑嘻嘻地扶起她,上下打量她,“数日未见,刮目相看。”

李敏任马氏扶了自己的手,道:“三婶要到我院子里坐坐吗?”

马氏想了下,还是不敢去了。病痨鬼住了多少年的屋子,不知道里头有多少病菌。

李敏自然知道马氏是什么想法,笑问:“三婶有话与敏儿说吗?”

马氏望了望四周,见没人,贴在李敏耳边说话:“三婶是觉得,你父亲母亲做的是不太对。”

连她的院子都不敢进去,这人对自己什么心思李敏都能猜到一二。马氏如果真心为她,不会这么多年来对她几乎不闻不问,定是闻到了什么消息跑到这儿来,又发现她这里有利可图。李敏不说话,等她自己怎么说。

马氏以为她不懂,容易糊弄,很快套出自己的打算:“三婶是觉得,莹儿嫁给璃王不一定比你嫁去护国公府强。即便你到护国公府是当了寡妇,可护国公的一等爵位在,你嫁过去之后,皇宫里肯定是要赐你个一品诰命夫人,未来是要继承你婆婆护国公国夫人的封号。说不定皇上心情好,你未来老公又是为国捐躯的,当场赐你国夫人与你婆婆齐名都有可能的事。璃王不过是个皇子,莹儿嫁过去,不过是封了一个皇家儿媳妇的封号。未来能成怎样,还要看璃王能不能在未来站得住脚。”

大明王朝里,除太后、皇后,属国夫人身份地位最高,力压底下所有官员百姓中的女性。妃嫔是后宫里的,属于内命妇,一般来说除皇后太后走不到前台。夫人不同了,是外命妇。国夫人,是可以与太后皇后齐名的等级。难怪,尚书府绞尽心机,不仅在后宫里安排棋子,并且要让另外一个女儿安排嫁给护国公府。只可惜护国公府里的隶王死的早了。

本朝中,能真正得到专属国夫人称谓的,并没有几个。什么叫专属国夫人,比如护国公府的夫人,是在国夫人之前冠了个护国公,为皇室亲赐,代表与皇室的关系千丝万缕,获得皇室的一定尊重。这样的国夫人,是要比一般的一品诰命夫人的等级更高一些。

李敏听马氏这样道来之后,心里头盘算一番,貌似嫁过去当的这个寡妇,还能骗个高级夫人的名号当当。

她这算不算乘坐了死去未来老公的顺风车越级升职?

当然,马氏和她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表明,她如果嫁过去护国公府得到好处的话,要记得马氏是站在她李敏这边的。

李敏不知道马氏的底气从哪儿来,真以为她嫁过去护国公府能得到好处,如果能的话,为什么王氏不让自己的女儿莹儿嫁过去。只能说,马氏对她这一手或许是个两手准备,两头交好,也有可能三房早与大房对上了,所以必须押她这边可以赢。

不管怎样,李敏现在不可能答应马氏任何东西。马氏说了半天,不见她半点反应,心里焦急,又只能叹李敏未曾开化什么都不懂,假惺惺一笑,道:“你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嫁了人,可能才能明白这些事儿。以后,如果你母亲不方便教你,可以来找我。”

李敏顺她意思,佯作不懂点了头。

马氏施施然走了。

看马氏走远了,李敏转身抬脚迈进自家小院,进了房间吩咐:“备纸笔。”

念夏立马给她取来文房四宝。

李敏执笔,纸上写了几行小字,写好之后,装进备好的信封,并没有交给念夏,而是交给了屋里另一个二等丫鬟叫春梅的:“这封信,你给我送去徐氏药堂找到徐掌柜亲自收了。”

春梅比念夏小三岁,平常都是在屋外候着的,主要做洒水扫地的工作,没想到自己突然能收到李敏的重用,激动得脸都红了,走上来接过信封,声音颤抖地说:“小姐放心。奴婢豁出这条命,都会为小姐办了差事。”

等春梅拿了信走,念夏走了上来,欲言又止。

李敏对她安抚:“不可能以后要你顾内又顾外的,你一个人两条腿怎么跑得来。况且,夫人那头一直都盯着你和王德胜。”

“是。”念夏听她这样一说,心口便是一松,服侍她上了床准备在晚饭前休息会儿,细声问,“如果小姐还想要人,奴婢到外面问问。”

这院子里的人,大都是王氏分发过来的,念夏怎么想,都觉得用原来这些人不太踏实。

李敏想的却和她不一样。这里面的人,是有分门别类区分的。有些,是被迫送到她这儿来的,像春梅这些,可能本来是哪儿得罪了其他人,方才发到她这儿来等死。至于王氏派来的间谍,也不需畏惧,她李敏不是以前的李敏了。

在床上刚要躺下时,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念夏在窗口探望了下,眼里顿然有了几分怒色,走出去对来者福了下身:“三小姐,二小姐刚睡下,不能见客。”

【19】贱人就是爱装

“姐姐身体是又不好了吗?要不,我让个人到永芝堂请大夫过来给姐姐看看。”说着,李莹转身对身边的丫鬟说,“去请杨大夫过来。”

那个害死人的杨洛宁?

“不用了!”念夏拦住那个要走的丫鬟,对李莹福身说,“二小姐不是身体不好,只是刚休息,二小姐之前有吩咐,希望不被打扰。”

“姐姐既然睡下了,我进去看看姐姐,不会惊扰到姐姐的,只是想给姐姐送点东西。”李莹说。

“三小姐,奴婢可否问三小姐要送二小姐什么东西?”念夏一一应来。

李莹身边的丫鬟冲了出来:“你是什么东西!敢看我家小姐的东西?!”

“绿柳,不得无礼。”李莹轻斥。

绿柳生着气退了下去。

李莹柔声道:“知道姐姐生气,定是不愿意见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知道姐姐的玉镯子碎了,我身边倒是有一只玉镯,当年父亲南下时回来买给母亲的,母亲给了我。如果姐姐不嫌弃,还望姐姐能收下这只玉镯子。莹儿身边的物品,也就这只玉镯子最值钱了,没有其它。虽然,可能它依然比不上姐姐的那只凌波烟云。但是,有生之年,只要莹儿有可能,都会帮姐姐争取再拿到一只凌波烟云来补偿姐姐。”

念夏越听越来气。这算是什么话?口口声声说补偿,父亲送给王氏的,王氏送给她的,现在再来送给李敏?不是拐着弯儿来在没了亲娘没人疼的李敏伤口上撒盐吗?

“念夏。”屋里,忽然传出李敏的一声。

念夏转身进屋。

李莹上前一步。念夏眼疾手快关门挡了她在外头。

“谁来了?”只听李敏在屋里头问。

“二小姐,是三小姐来了。”

“原来是三妹来了。”李敏在屋里咳咳,咳咳,好几声,像是喘息,“可我这幅身子,不适合见客。三妹如果愿意等,可否在外面等姐姐好了,再和妹妹说话。姐姐生怕,一不小心会传染给三妹。”

“二姐——”听了李敏这话,李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样好了。念夏,你搬张椅子到外头给三妹坐着。我先睡会儿,等精神养好了,再见三小姐。”李敏说。

念夏欢快地应了声,哎,马上搬了张椅子从屋里头出来。

李莹看着念夏搬出来的那张椅子,椅面陈旧不说,几条椅腿儿都是瘸过后修理好的,面色顿然变了变。

念夏道:“三小姐,您不是不知道,二小姐屋里的家具,也只剩这些东西了。还望三小姐不要嫌弃,这是二小姐经常坐的椅子,屋里最好的一把椅子,二小姐把自己最好的椅子给了三小姐坐。”

李莹微微一笑:“放这儿吧。我是来看姐姐的,为了向姐姐道歉的,站一站是应该的。”

念夏听了她这话也不为所动,椅子摆在了门前的院子里,要坐不坐,任李莹随便。拍拍两手,转身进了屋子继续服侍李敏。

屋里,李敏当然是气没喘,没有病,神清气爽地坐在床上,准备打坐调息。

念夏进屋后,给她递了个眼色:李莹不坐。

李敏睁开眼,似乎能透过窗户那层竹帘布,望到院子里站着的李莹。眼睛微微一眯,唇角淡淡地一勾:“她要站就让她站着吧。”

婊子就是爱装!她倒想看看,这个私下和姐夫偷情的女子,能装到什么地步,以后也能有个参考值。

傍晚了,太阳不晒。可能李莹也猜想到这点,才坚持了站立。她是不可以坐李敏给她的那把椅子的,她如果坐了,等于是抽打自己母亲的脸。因为院子里谁不知道,李敏的用度被克扣,全是王氏的安排。

令她吃惊的,短短才几天的样子,李敏变得判若两人。若是以前的李敏,哪能这样对付她。因为现在的李敏,是连念夏都变得很有了活力,知道如何阻击她们了。

李莹毕竟不同李敏,是个真正的娇弱千金。站了大概一刻钟,双腿脚底不禁浮软。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天助李敏,上面刮来一阵风,吹来了一片乌云,稀里哗啦顿下了一场夏末的秋雨。雨点打在李莹的身体上,丝丝泼凉。

绿柳气得骂道:“三小姐,我们回去吧。二小姐不是人!你对她那么好,她这么对你!”

“不要说了。这是我欠姐姐的。”

屋外主仆一段话传进屋里,念夏恶心到快吐血了。李敏只是沉心静气地在床上摆了个五子棋。

这会儿不说话最好。婊子再爱装始终还是那个为了有利可图的婊子。没有利益的事李莹不会做的。在这里真的淋雨淋坏了身子,变成和她李敏一样的病痨鬼,后果会怎么样李莹自己最清楚。

果然,没过多久,等念夏出屋探询时,门前的小院子里已经空无人影。那对主仆偷偷溜走了。

要装,不是不可以装下去。只是这场雨在意外之中,不在她们准备之中,她们不可能装下去。

回到自己房间里,被雨浇成半身落汤鸡的李莹,全身发抖着。绿柳赶紧让人放热水,用干净的布帮她擦头发和擦身。李莹,忽然间抓起身边的茶盅往她脸上砸了下去。绿柳满头是血跪了下来,瑟抖地说:“三小姐饶命!”

“没用的东西!”

李敏晚上在自己屋里用了饭,李家人是不和她一块用饭的,一直生怕被她这个病痨鬼传染了细菌。

喝了口党参炖老母鸡汤,李敏赞:好甜。但是,很快,她就必须为自己和丫鬟的生计愁眉了。徐氏的那两家药堂,要有起色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况且,从长远打算来看,只经营药堂,若是没有可靠的药材来源,可能迟早要被人继续打压。

想来想去,这个地,是最重要的。如果有自己的药园子,以她本事,应该能保住部分药材来源。

嗯。李敏琢磨着,是该在自己嫁去护国公府的嫁妆里,添加一笔,让尚书府最少给她吐出十亩地来。不,十亩太少,如果有百亩以上。看来赶紧让人去调查李大同和王氏手里有多少地要紧,这样剥削起来,才有筹码。

想到以后能过上类似陶渊明的种田日子了,李敏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重生这一回不赖。未来能有这样快活的单身日子,或许她该感激那个死了的隶王?

同时,尚书府里回禀皇宫要由李敏代嫁的消息,传到了另一个人耳朵里。

【20】说是绝配(小柴胡汤)

“你说尚书府的二小姐?”刚拿起筷子的朱隶,悄然放下了筷子。

公孙良生说:“属下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回到护国公府一趟,结果,正巧遇上从宫里来的人。”

见朱隶沉默不语,公孙良生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尚书府可能是考虑到最后,不想得罪护国公府。”

“什么叫不得罪护国公府?”伏燕一双浓黑大眉挑得高高的,他个子本来就高,长得生龙猛虎,吼声犹如虎啸。

公孙良生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书生本就斯文秀气爱干净的。皱着清秀的眉宇退了半步。

伏燕却不依不挠,对朱隶说:“主子,千万别上了尚书府的当。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三位小姐有着天壤之别。”

“天壤之别?”朱隶是一时记不起尚书府居然有个二小姐这回事。恐怕这个小姐是比李华李莹差远了,所以默默无闻。

岂知伏燕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尚书府二小姐的名声,并不比李华李莹逊色半分,只是这个两者的名声拥有天壤之别。

“主子,您莫非忘了?传说中,城里有个举世闻名的,听说谁只要沾上马上会得一身晦气,隔日可能一块死了的。”

“哦——”朱隶点了下额头,恍悟,“那个病痨鬼?”

“是,主子。如果奴才没有记错,那病痨鬼正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小名敏儿。”

朱隶就此想起来了。说到李敏,城里人真的是无人不晓。因为,晦气的东西,有时候名声还大过众人赞美的东西。大家都怕嘛。

传说中的李敏,据说本该病死的人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病死。所以,大家就此传言,她之所以没有死,是由于有特殊能力,可以将自己的晦气沾到其他人身上。其他人转移了她的晦气死了,李敏则存活了下来。

伏燕的生气因此理所当然。这个尚书府,不想舍弃李莹,把一个病痨鬼代替了送来护国公府。好听点是不想得罪护国公府,不想在公众面前毁约丢失形象,想拿个双赢。实际上,将个病痨鬼送到护国公府当媳妇,才是对护国公府最大的侮辱。

外面谁不知道,谁娶了李敏谁倒霉。

伏燕愤愤不平。

公孙良生抬着袖子,仔细擦着刚被他喷的满脸唾沫。

朱隶听完,扫了眼他们两人,手里捏了支筷子打在碗口上,轻声笑了笑:“是个病痨鬼,嫁给本王倒也好,你们不觉得和本王是绝配吗?”

公孙良生诧异。

伏燕抽了口凉气,惊叹:“主子,你是在开——玩笑?”

“笑话。你觉得本王是在玩笑吗?”朱隶话毕,又咳了一声,公孙良生忙在他背后给他按摩顺气。朱隶道:“本王是死了的人。你说谁愿意嫁给本王?”

“王爷——”伏燕不同意,他们主子明明没有死。

朱隶说:“纵使本王没死,得了这个伤,只得半条命,不是和病痨鬼刚好凑一对。”

“主子的伤定会好的。”

朱隶冷冷地笑了声:“当然,他们想我死,没有那么容易。”

那一刻,朱隶说完这话又沉静了。公孙良生替他按摩的手暗自垂落了下来,不敢惊扰他的思路。

“这位小姐,当真是自己愿意嫁给本王吗?”

公孙良生和伏燕一听这话,均是一惊。

这话,莫非意味朱隶认同了自己未来的妻子是这位病痨鬼尚书府二小姐?

李敏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未婚夫已经知道自己是未来的新娘子了。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叫来了念夏,匆匆要到徐氏药堂看看徐掌柜替她办的事怎样。再有,要调查李大同的田地。

等王德胜备好轿子,她坐着轿子来到徐氏药堂。

只见大清早的,天刚蒙蒙亮,永芝堂未开门,可是,一些苦于生活的老百姓,已经一早起来劳作赚钱了。

李敏在距离徐氏药堂门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让轿夫停下了轿子。只身带了念夏走过去。

门前,有一些人围着。

对于一家经营不善甚至即将面临倒闭的药店来说,徐氏药堂突然一大早能有这样的人气,简直是奇迹了。

念夏惊讶地踮着脚尖跟在李敏身后看着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徐氏药堂门前是放了口大锅。围观的人,其实排成了一条队伍。每个人,拿了个碗走到大锅面前,由徐氏药堂的药童拿着大勺,舀了锅里的水倒进对方的碗里。

大锅里散发出一股药味。不浓,不苦,闻着甚至沁脾清心。听说是免费的,围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排的队伍越来越长。

有个大哥接了碗,喝一口,说:“昨晚上来喝过一碗,感觉不看大夫不吃药,前几日软绵绵气不顺很吃力的身体一下子都好了。这是神药!什么神医开的?”

徐氏药堂的药童答不上来。

李敏听了微笑。念夏看了眼她,终于明白了昨天傍晚她给徐掌柜写的是什么东西。

徐掌柜在药堂后面指挥着煎药熬药。

由于需求旺盛,他从昨晚起,不停地组织人力物力熬制李敏写的药方子。恐怕刚煮的那一大锅,不到半个时辰,又得被人抢购一空了。

李敏走到小院里的煎药室时,徐掌柜才发现她来了,急忙走过来:“小姐。”

“忙你的。”李敏说。

徐掌柜不敢马虎,一边让人顶替会儿自己的位子,一边把情况报告给李敏:“昨晚上熬了一锅,放在门口,没有人敢过来。但是,自从有个乞丐,由于口渴,把我们的药当水喝之后,连说好喝。其余人听说药还能好喝的,感到惊奇,于是,来尝试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今早上,昨晚喝过的人,可能代我们传出去了。今早上,这是第三锅了。”

李敏点着头:看来,要赚银子,先打免费策略很重要。

“小姐,您开的是什么神药?”徐掌柜小声问。

什么方子这么神,能治百病?

李敏笑而不语。按理说,这是商业秘密了,不可以透露。不过,徐掌柜是自己人,她也就不吝啬地将秘密告诉他:“小柴胡汤。”

“小柴胡汤?”徐掌柜虽然不会看病,但是,那些方啊,药啊,都是听说过很多的。听了李敏说的这个方子纳闷老半天显然没有听过。

李敏想,这是她的运气了。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小柴胡汤。

为什么突然想到拿小柴胡汤免费赠给老百姓喝,要源于广为流传的凉茶文化了。

【21】贵人?

小柴胡汤起源于《伤寒杂病论》。伤寒论这样的著作,只要学过中医的,没有个不知道的。这是中医体系中很著名的一个学派,其鼻祖为张仲景师祖爷。自张仲景写了本伤寒论以后,这张仲景是一炮而红,研究他的专著的学者越来越多,形成了伤寒派。

作为伤寒论其中一个著名的方子,小柴胡汤主治和解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