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和尚姑姑接下来,只看她精神尚可,好像并没有多么忧心忧愁的样子,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安慰她好像都不对。

李敏就此打发她们两个:“既来之则安之。对了,尚姑姑,你帮我去城门口看看,本妃之前听说,兰燕去接春梅他们,理应今日是该到了。”

尚姑姑记起这回事来,连忙激动地答好。之后,坐了府里的轿子,到城门接人去了。

天气今天看起来是比昨天要好。兰燕去接春梅和小李子,王婆子,是日夜兼程,不敢耽搁。小李子骑快马。兰燕赶车。最辛苦的,反倒是春梅和王婆子,一个受伤后身体还在养伤,一个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可是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除了赶着去见亲人家人以外,更重要的是,生怕皇帝的部队发现了她们,再拿她们来要挟李敏。

终于赶到了传说中的燕都,在城门口,春梅看见了奉行李敏命令来接她的尚姑姑,而王婆子见到了自己儿子大山。

大山自从随护国公到了燕都以后,得到了护国公的重赏,随之,在燕都里暂时找个地方安置了下来。自己在山里的那个家,八成被皇帝抄了,他和母亲是暂时回不去了。

不管怎样,能看到自己母亲安全到达燕都,大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急急忙忙的,要拉母亲去看新家。

王婆子却一把拉住了儿子的手,问:“你现在,不帮隶王妃干活了吗?”王婆子不是傻子,早怀疑李敏的身份,后来在路上,听了证实了李敏高贵的身份,改称李敏为隶王妃。

大山没有想到母亲居然还关心李敏,说:“娘,隶王妃有许多人跟随,哪里是可以轮到我们侍候的人。”

王婆子一想儿子这话没有错,只得叹气。

尚姑姑和春梅一起坐着轿子到王爷府,路上告诉了春梅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春梅只听到念夏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的消息,只差没有从眼眶里涌出泪花来。这个消息,她也不是现在才听尚姑姑说起,之前在路上都听说了,只是,怎么想,都不由悲从中来。

那会儿,她都还想着,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没有想到,结果,自己平安无事,反而是念夏出了事。

“王大哥——”春梅不敢往下说。

“王德胜现在是在大少奶奶的药厂里帮忙。他应该是知道念夏的事。”尚姑姑说这话时想,要不是因为出了魏府这茬儿,恐怕王德胜恐怕对李敏请辞独自去找念夏了。回头,尚姑姑看着春梅:“孟旗主,好像有留意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春梅小心地咬了咬嘴唇,道:“念夏姐姐现在都下落不明,我这个做妹子的,怎能独自偷乐自己的幸运?”

尚姑姑对此无话。

到了王爷府,小李子提了个包袱,和春梅一块,先去李敏房里拜见主子。

李敏看见他们两个,连忙先说一声:“不用跪了。”

小李子知道她是担心春梅的伤未好的缘故,也就带头没跪。

李敏仔细打量了春梅的脸色,随之,富含深意地点了头,对尚姑姑说:“她如今需要增补营养了。你按照本妃先前吩咐的,让厨房给她煲点汤。苦力的活儿,先不要忙着安排她做,让她先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老奴都知道了,大少奶奶。”尚姑姑答应一声,接着带春梅走。

春梅一步三回头,她本想来到之后马上投入工作的,只觉得欠所有人都太多了。哪里知道到了这里,李敏让她先休养了。

尚姑姑见状,忙在她手腕上拽了一把:“傻丫头,不知道大少奶奶急着要问小李子吗?”

春梅一个激灵,回了神,随尚姑姑走出屋门之后,把两扇门小心关上。

屋里,只剩下小李子了,李敏肃起了脸色,道:“你主子让人特意给本妃送的信,本妃收到了。”

小李子跪了下来,说:“大少奶奶是个明白人,知道奴才主子并无危害大少奶奶的心思。”

八爷嘛,不管是八爷三爷,上至皇上,下至皇帝的所有儿子孙子,都是一样的,利益至上。她之所以愿意接受那个老八的信,只是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封信里所提及的东西。

“你主子说,有东西想进献给本妃。”

“是的,奴才已经帮大少奶奶带过来了。”说着,小李子解开了自己背上的包袱,放到了地上,把包裹在外面的一层层布揭开,只见里面露出的东西是——

李敏一看,一双眼睛全眯了起来。

小李子没有忘记留意她那乍见时脸上闪过的别样表情,以及她如今放在扶手上微抖的手指,心里头不禁想,自己主子真厉害,这样都能猜到,天下只有隶王妃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八爷给她送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原来,是一个背包。

不仅仅是个背包而已,是李敏以前所在的时代的登山包。李敏刚看见在古代竟然能看见现代的东西,心里面的震惊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她这是魂穿,可是,她的登山包,怎么会跑到古代来了。

是她的登山包吗?

看起来是几乎和她在现代出车祸时带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外表。

要知道这个登山包是不是她现代的那个,很简单,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包里带的东西。

小李子不用她开口,只看她表情,立马殷勤地把登山包抱了起来,摆放到她旁边的大理石桌上。

吸口气,李敏平复住心跳,伸出的手,触摸到包的外表,感觉到是真实的触感,不是做梦。而这一摸的刹那,仿佛把她的回忆,都带回到了现代。只觉得摸着登山包边角上一块磨损的地方,与她记忆中现代那个登山包破损的位置一模一样。

“里面的东西,奴才主子说了,不敢动。”小李子见她像是要打开这个包了,赶紧先说。

李敏听着这话,不禁失笑。想古人的智慧真是了得。这个拉链的装置,在大明王朝,是没有的。可是,人家八爷就知道研究的出来,怎么拉开。

她的手指摸到了拉链,拉开了主格,里面,三本书,听诊器,药,注射器,野战部队用的简易手术包,都在,全都和她在现代的那个登山包一个样。

震惊,只是一会儿,李敏很快想到了什么,手指往包里掏,掏出了一个塑料盒,这里面,放了几支救命的药剂。

“有救了。”

小李子站在她跟前,一开始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听她再重复一声时,联想到了之前路上尚姑姑说的魏府的事,一下子明了。一双漆黑熠熠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盒子上。

或许,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但是,他知道,李敏知道怎么用。

一切,像是天注定的。他主子,这是顺应了天意,才把这宝贵的东西送过来。

小李子就此咧开白牙,退一步,冲李敏拱手:“奴才恭喜王妃。”

李敏转头,对他这道恭喜眯了下眼。应该说,很快,京师里那个老八,会知道这些消息了。到时候,那个老八,会怎么想呢?真是会恭喜她?

魏府里

大清早到时候,魏家几个兄弟已经凑着脑袋紧张商议。在持久得不到魏老的任何答复之后,魏家老大和老三出了门。

【168】各有各的算盘

奉公伯府里,尤氏吃了伯爵府里的点心花茶,感觉心里闷的这口气,终于舒缓出来了。

到底,白粥咸菜不适合她。像她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经常吃白粥咸菜。为了健康,也不行。她儿媳妇,分明是想变着法子折磨她,让她就范。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她回到燕都了,在燕都,她有自己的财产,出外想吃什么,完全不需要儿媳妇儿子做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现在麻烦的应该是她儿媳妇,舆论如今一面倒。她这个婆婆都没有怎么出手呢,是李敏自己先倒了。

尤氏啜着伯爵府里名贵的花茶,眉梢间喜不自禁地悄悄扬起一截。

他人却只知道,在她面前貌似议论李敏,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没有任何表示,不帮衬自己儿媳妇为李敏说话,但是,也不见得会和其他人说儿媳妇的不是。

李敏在王爷府里,接到消息说自己婆婆到伯爵府里蹭吃的去了。

“是,是这么说的。”尚姑姑把从外头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李敏,“夫人坐的马车,直奔奉公伯府。”

为什么是伯爵府,不是宁远侯府?之前,两个夫人是一块来王爷府拜见尤氏。好像,对这两个夫人的态度,没有明显的区别。

对此,尚姑姑细声说出在王爷府里打听到的消息:“大少奶奶,貌似是喜鹊给夫人探听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李敏沉着地曼声问。

“说是,伯夫人给魏府的四少爷牵的红线,把自己的表侄女,有意说给了魏府的四少爷。”

接下来的事儿,李敏不需要多想,都可以猜到怎么回事了。魏家与林家这门亲事,去年订下的,城里人知道的都不少。唯独他们这些刚回燕都的不知情,很正常的事儿。所以,这个魏家的曾氏跑到伯爵府里去,肯定是做了魏家的代表,去和林家讨新娘子准备给老四冲喜了。

问题在于,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李敏当初那样心胸阔达想的开,嫁个死人都能无所谓的。应该说,一般姑娘家,大体肯定是更像她那妹妹李莹,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了退堂鼓,死活是不会愿意嫁过去当寡妇的。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林家和林家妹子这个心情。

林家同意不同意?有奉公伯府撑腰的林家,能拒绝魏家吗?如果拒绝不了,林家岂不是要恨死她李敏了?

难怪她婆婆一早奔去奉公伯府,因为吃了白粥咸菜,一肚子气,不跑到奉公伯府找同仇敌忾的人能行吗?说她婆婆心胸狭窄真的是有一些。为了白粥和咸菜,需要找同盟。

李敏沉思了片刻,说:“等会儿备了马车,本妃要去魏府看病人。夫人要是回来了,按照之前本妃安排的,让厨房按时给夫人送午膳,夫人吃不吃,那是夫人的事,我们要做的,必须做好了。”

尚姑姑明白她这个意思,点了头,却生怕她这会儿去魏府看病人不妥,劝着说:“不如等徐掌柜回来,再听听徐掌柜的话?”

李敏抬眉,底下尖锐的眸光射到了尚姑姑脸上:“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难道本妃可以因为别人的话,对该救助的病人见死不救吗?”

尚姑姑身体一凛,没了话声。

李敏却能看出她心里那份委屈,稍软了口气说:“本妃知道你是关心爱护主子,但是,不要忘了你主子是什么行当,做大夫这个行当,本身就是充满风险的。你们跟了本妃,做这些救人的事儿,心中当是委屈。本妃慰劳你们这种委屈。”

“奴婢不委屈。”尚姑姑心头忍不住一热,抬头说,“奴婢只怕大少奶奶委屈了。大少奶奶那份真挚为人的好心,不是什么人都能懂的。”

“你说得对,不是什么人都能懂的。但是,也不能说,什么人都不懂。你,不就很懂本妃吗?”

尚姑姑愣了下之后,抬头看到李敏嘴角上挂的那抹悠然的笑颜,不由一下子跟着破涕而笑。主子看的那么开,自己反倒像个自怨自艾的小媳妇,实乃不该,会拖主子的后腿的。

“让小李子备车吧。你们都不用跟去了,让小李子驾车送本妃到魏府。”李敏吩咐。

小李子接到命令之后,立马张罗马车去了。

春梅在院子里听说了消息,实在坐不住,跑去了小李子那,说:“我躲在车后面,跟大少奶奶过去,有什么事儿,帮你们回府里通风报信也好。”

“大少奶奶让你修养,你跑出来,不怕被大少奶奶骂死,也得替我担心一下,免得我被某个人揍死吧?”小李子一手拉着拉车的马,笑眯眯地转回头对她说。

“谁能揍死你?”春梅一听他这话给愣着。

“还能有谁?”小李子对她摇头又叹气,“还不就是那个,尚姑姑说的,三番两次私底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

春梅听见男人这个词,立马闹了个大红脸,脸蓦然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粉拳握起,欲砸到小李子脸上。

恐怕,如今她和他之间的笑话,王爷府里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没影的事儿,你就听人家胡风乱语,小李子,你什么时候脑子都糊涂成这样了,亏我以前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春梅恼恼羞羞地说。

小李子忽然对她嘘一声。

“嘘什么嘘?”春梅瞪着白眼道,态势大有那种本姑娘不怕你吓唬的气势。

小李子无奈地要死,只得指了下她身后,紧接对她身后的男人说:“孟旗主,奴才这会儿要去送大少奶奶出门,没事的话,奴才这就驾马车走了。”

“嗯,你去吧。”站在春梅后面的孟浩明,沉吟道。

春梅全身突然变成了冰棍,站在那儿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动都不敢动。

天气,今天其实还好,风不是很大,可是,气温当然比起京师,关外的气温比气温低的多。尚姑姑叮嘱她加穿了几件褙子棉袄,她全身裹的像是个小圆球一样。站在院子里还是有点冷的。可是,如今,他站在她背后宛如是一面墙壁,抵挡住了寒意。她的背部忽然间出了汗,一层很热的汗。

“冷吗?”孟浩明见她纤细的肩头貌似哆嗦了下,不免埋怨一声,“你不是伤没有好吗?不在屋里休息,跑到院子里做什么?别看太阳暖和,可是,这里的天气是不比关内的。关内怎么冷,都没有关外冷。”

春梅只觉听见他的声音都能脸上冒火。更何况,他的指责的声音看似很让人恼火,实际上句句都是因为关心她。

这样的关心,对她春梅来说,除了李敏给她的以外,他是第一个对她这样好的男人,以前从来她都没有遇到过。

看她没有动的样子,孟浩明说完,马上后悔了,后悔自己说重话了,软和了嗓音说:“我带你回屋,看看你屋里暖和不暖和?”

屋里不暖和,怎么样?

“烧的炭不够的话,我让我府里的人送来。”

他后面那句话,突然像盆冷水,浇到了她头顶上。春梅顿然觉得,是比天寒地冻的冰水还要冷,直冷到她心里头去。

她是什么?一个奴婢,什么都不是。

他是什么?部队的军官,对她来说,就是大人,已经上升到贵族的阶级上了,试问一个奴才和一个贵族之间能有什么?

哪怕他看中了她,以她身份,只能给他当个小妾,不,不知道,连妾的身份都有没有。

原来是这样,所以之前无论是念夏,或是其他人拿这事像是高兴地调侃她时,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永远不能做到像念夏和王德胜那样。

念夏和王德胜,叫做门当户对,犹如,她的主子,王爷王妃一样。否则,什么都不是了。她春梅又不是个好高骛远的,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攀结富贵。最好的,当然是像念夏这样,找个和自己一样的,一辈子平安快乐地过一辈子,哪怕是辛苦一些,可心里过的踏实。

孟浩明伸出的双手,刚想按在她肩头上时,她忽然转过身来,冲他低头屈膝,好像在他面前忽然矮了一截去。这一截,突然间让人感觉,她在他面前忽然遥远了。

怔了一下,孟浩明没有回过神之前,只听她声音说:“奴婢这就回屋去了。这是在王爷府里。孟旗主如果关心王爷府里的一个奴婢,难免会被人猜疑和说闲话,奴婢生怕会让人误会和污了旗主的名声。还望旗主自重。”

说完这话,她一溜小步,速度快而稳,擦过他身边。

孟浩明真正回过神来时,转过身,只见她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的尽头。那一刻,他空空的手掌心什么都没有抓住,这不由让他皱紧了双眉。

她回来了,平安地回来了,不是比什么都好的事吗?原先以为,在他和她之间,最大的阻碍,最险峻的危机,都已经度过去了。结果,好像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人家姑娘根本不是这样想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儿?

马车备好在门口。李敏坐着轿子到了门口,再出了轿子转乘马车。尚姑姑跟在她身后,一路念叨着:“要不,老奴陪大少奶奶去。小李子刚回来,恐怕不熟悉情况——”

“府里没有人留着怎么能行?方嬷嬷这两天,都忙着给王爷出门去跑事儿。春梅刚回来,她的伤没有好,总得有人看着注意着。本妃这是信任你,才出门时把府里留给你照料。”李敏两句话打断尚姑姑的话。

尚姑姑只得退了一步,送她上车,同时,对驾车送她去的小李子交代:“徐掌柜在魏府,据说公孙先生一直都在魏府没有走。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要和他们两个商量。”

小李子眯了下眼,听尚姑姑的这个语气,莫非还生怕魏府里有人想打人?

上了车,李敏没有犹豫,立马下令出发。

扬起马鞭的小李子一甩鞭子,马车急速前进。

魏府离王爷府并不远,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即可到。

奉公伯府,宁远侯府等,都有人在王爷府和魏府门前派人盯着。很快的,李敏再次到魏府的消息,传到了各处。

“王爷没有去。”奉公伯府负责盯梢魏府的小厮,到了林氏的面前汇报消息。

林氏心想,这个李敏好大的胆子,莫非真以为自己是护国公的老婆,在这个燕都里马上可以变成为所欲为了。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人吗?女人的话,在这个社会里,私底下对男人说说还可以,想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知死活!

不止林氏,在场一样听说了消息的曾氏和秦氏,一样的气愤不已。

秦氏骂着:“大嫂,隶王妃是把我们魏府的老四当什么了?当屠宰的猪吗?”

不可否认,秦氏说话是粗了些,但是每一句都直戳中人心头的痛点。曾氏肯定是坐不住了。李敏想要弄死老四,也得等她先把林家的女孩子弄进魏府给老四当媳妇。这可是她在魏府里树立女主子威信的最好时机。要知道,之前魏老对她这个大儿媳妇办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不是很满意。魏老嘴里没有怎么说,可她曾氏能看出来,魏老或许有意想扶持其他人。

那可绝对不行!

现在,只有赶着把林家姑娘弄进魏府,等老四死了以后,所有魏府人,都会为她的高瞻远瞩点赞。

“伯夫人。”理清了思路,行动派的曾氏马上站了起来,说,“夫人都听见我们府里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我这得回府去了。婚礼的具体事宜,我会把管家留在这里,他会具体和夫人说。还望夫人赶紧和林家协商,把这个婚事,看今明两日给办了。我们魏家是为了大明,为了北燕,为了所有燕都的百姓,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孙子弟。想必这桩婚事,全城所有人都会赞美。夫人和林家,都会支持我们魏府的。”

耳听曾氏这番话,压根儿是单方面拍板了冲喜这回事儿,而且,不忘拿全城百姓来威胁恫吓奉公伯府和林家。林氏心头气,却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好。魏府那个面子是要给的。但是,曾氏可不要以为,他们奉公伯府和林家是好欺负的。再怎么说,他们是护国公的亲戚。

林氏没有作声,说好,或是不好。

曾氏为了以防意外,仔细叮嘱了留在这里议事的管家,接着,和秦氏一起,急匆匆赶回魏府去了。

林家的姑娘,要给魏老四冲喜那个小姑娘,见到魏府的人一走,马上一脸委屈地奔到林氏面前哭诉了:“姑妈——”

“别哭,别哭!”林氏最后那句恼火地吼了出来。

由于这对姑侄,是躲在了旁边的小屋子里说话,只有挨着那屋子墙根的尤氏能听见林氏这句吼,尤氏眉毛不禁一挑:这下可好,某人要被逼急了。好戏接连上台。

林氏让表侄女不要哭,心里面,却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主意。魏府的面子是要的,如果单方面毁约的话,生怕魏府不高兴一状告到了朱隶面前。而说句实话,他们和护国公虽然是亲家,但是和护国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魏府的人与护国公的关系亲近。

八成,朱隶会帮着护国公也不会帮着林家。

到时候倘若朱隶真的放话,他们家姑娘只能任劳任怨认命地过去当寡妇了。所以,肯定是不能走这样一条死胡同的路的。

要怎么办,才能破这个困局。

“夫人。”守在门口的婆子,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贴在林氏耳边说了句话。

林氏一听,像是有些诧异,接着,眉头虽然皱了皱,却也点头:“请靖王妃过来。”

就此,尤氏从隔壁走了过来,几步之遥而已。

林氏请了尤氏坐。林家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旁边呆立着。

尤氏扫过她们两人脸上茫然惶然的表情,心里头不得不佩服起了京师里的王氏。想当初,她儿子死了,谁也不愿意嫁,包括那个李家的三小姐李莹。王氏真是厉害,能从死胡同里想出了代嫁的法子,把自己不待见的继女,代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寡妇。当然,这前提条件当然是得有这样一个像李敏一样愿意当冤大头的人选。

“伯夫人可得想好了。”尤氏说,“倘若,身边没有个合适的,可以与林姑娘的身份相当可以让魏府觉得能接受的人选,魏府恐怕还是有一肚子怨气。”

只见林氏和那林姑娘,一听到尤氏说的代嫁这个建议,已经马上望到了曙光,死命是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至于尤氏后面说的危机,什么都听不见了。林氏冷哼一声说:“魏府的人心狠手辣,让人家家里纯净的好姑娘去当寡妇,还想求得什么好媳妇?简直是笑话!”

尤氏听见林氏这话心里头不免添堵,想起当初那时候自己儿子遭遇到的,林氏这话好像也在说她不知好歹一样。

当林氏继续往下说:“我林氏难道还会不知道魏府那个大少奶奶心里头打的如意算盘吗?她哪里是为了魏府里的老四,而只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和魏老头怄一口气罢了。我们家姑娘,断然是不可以去当这个冤大头的。”

尤氏心里面抒了口气。她那年头为了自己儿子争,和曾氏不单纯的动机完全不一样。

林家姑娘只惦记谁给自己代嫁,问林氏:“姑妈,有人愿意吗?”

“傻子,哪有不愿意的?”林氏对此一点都不担心,找个奴婢,当作是自己家的养女,发配到魏府里为魏老四守寡,林氏都觉得这是便宜了魏府。

在曾氏与秦氏赶着回魏府的时候,李敏先到了魏府里。小李子给她拎着个药箱,尾随在她身后。

主仆两人踏进魏府时,没有人到门前迎接。只有府里留守的三媳妇云氏,在乍听她到了魏府的消息后,急急忙忙带了丫鬟跑到前门,结果到了老四养病的院子才给遇上了。

“妾身给隶王妃请安。”云氏给李敏福身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挡在了李敏面前,阻拦李敏的意图清晰可见。

李敏眯着眼睛睨了她一眼,道:“三夫人不需要客气。本妃只是来魏府尽做大夫的责任,来看看病人,没有其它。”

当这一句没有其它,不仅没有让云氏松口气,反而是精神都绷紧了。

这怎么成呢?

昨晚上,他们家老四都病成那样了,本来不好的身体被李敏一折腾,更惨了,那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明天。

“妾身对隶王妃对于我们家病人个关心,心怀感激。妾身代替我们家老四,给隶王妃叩恩了。”说罢,云氏来个先礼后兵,跪了下来,对李敏要一个叩头。

在李敏眼里,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说是为了病人来,实际上,说起来,这个病人能不能治好,关系的还有她李敏今后的声誉以及她老公的声誉,他们夫妇以后在北燕的立足地,都在此一举了。否则,她李敏为什么冒着危险,还是必须来一趟。

这个病人是必须救下来的,虽然没有人对她李敏说过这个病人对谁谁谁有多重要,但是,她李敏能看得出来,从昨天,一屋子大大小小都在这里等着她,就知道,这个病人在这个府里恐怕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关系。

“三夫人请起。”李敏冷声道,“本妃答应了魏军师,答应了王爷,必定要把四少爷的伤治好。本妃答应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

“隶王妃此言差矣。隶王妃昨日已给我们家老四治过伤,可是我们家老四,伤情都没有好转,隶王妃如何解说?”

后面传来的激昂的声音,宛如兴师问罪的口气,不无意外,正是赶回来的曾氏和秦氏发出来的。

两个女人,像是雄赳赳的战斗机,径直冲进了院子里,只差没有对着李敏当众叉腰骂街。

李敏回头,扫过这两个人一眼。俨然,这府里,至少眼前这三兄弟的媳妇,都结成了一个同盟,要阻止她再进一步给魏老四治伤的。

虽然对她们其中每一个作出这个决定的动机李敏并不清楚,可是,不管怎样,李大夫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结局。

“本妃只知道,如今没有大夫愿意接受魏四少爷这个病人,倘若,没有大夫愿意给魏四少爷治伤了,而你们,却一意阻止本妃给魏四少爷治伤,莫非你们是情愿眼睁睁看着让魏四少爷死吗?”

三个女子脸色顿然骤变。秦氏张口大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告诉你,隶王妃,你不过是刚到燕都,你都不是这里的人,能知道什么!”

李敏冷冷的目光打到秦氏嚣张的嘴巴上。

秦氏昂着头,与李敏瞪着。

李敏一声冷笑:“倘若你们耽误了本妃给魏四少爷治伤,魏四少爷死了的话,责任可都是在你们头上。”

“那也得你能治好我们老四的伤,你能吗?!”

小李子跟在李敏后头,本来替李敏捏了把汗的,因为眼看这个府里真如尚姑姑担忧的好像真想打李敏一样,而李敏如果不能进去屋里给病人治伤,那么,到头来病人死了,还不是得怨回李敏和朱隶头上。现在,听秦氏受到李敏怂恿冒出这句话,小李子心里都得乐了。

李敏嘴角微微弯了弯:“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二夫人。本妃能治好四少爷的伤。到时候,二夫人,与其他夫人,是不是当面给本妃磕头道歉?”

为此,曾氏和云氏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拉住秦氏。秦氏一口直接喷了出去:“当然了,只要你能治好我们老四的伤,我们认输!你能吗?!”

“本妃能不能,你们总得让本妃进屋里试试吧。”

“那你进去!”

秦氏破了这句口,李敏抓住这个机会,马上擦过她们三个身边,径直进了病人所在的屋里。秦氏在原地站着,是一时都傻住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哎呀,你——”曾氏气的要死,恨铁不成钢的,直瞪起了老二媳妇。

云氏除了叹气只能叹气,袖子拂打膝盖头上的土,自己刚完全是白跪了。不过话说回来,恐怕没有曾氏和秦氏来,没有秦氏说漏了嘴,恐怕,李敏也肯定能闯过她这关进去给病人治伤。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毅力。

云氏微微眨了眨眼,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进了屋里,李敏一扫屋内,只见只有徐掌柜和一个军医在屋内守着病人,问道:“公孙先生呢?”

徐掌柜见到她来,当然很是吃惊,道:“大少奶奶怎么来了?”说着,愁了眉说:“公孙先生一早上,有事出去了,把病人委托给了我。”

公孙出去了?李敏仔细嚼着这句话里的意思。一路上过来,她是没有忘记留意,魏府里,昨天她见过的那魏家几兄弟,好像都不见人影。本来,几个女人都出面来拦她了,那几兄弟,哪怕先是在后面躲着,但是在看见女人拦不住她的时候,理应该跟着出面,可是没有。说明,都是不在府里了?

李敏走到病人床前,仔细听取徐掌柜和军医做的汇报。

“昨晚和大少奶奶说了病人的渗液较多以后,大少奶奶教我们给病人清洗。我们按照大少奶奶说的做了,如今,伤口出来的液体比较清澈,没有昨晚上那么多血水和脓液了。只是,病人发起高烧说胡话。”

“术后最怕发生感染,由于没有抗生素的关系,很难以控制住感染。中药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是病人伤在了肠道,没有办法服药。只能依靠静脉输入。”

李敏的话,照常徐掌柜和军医他们,只能是听懂一半,另一半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只要有这个一知半解,都足以支撑起他们对李敏的信心。最怕的是,李敏什么都不说的时候。

如今听李敏终于愿意开口,徐掌柜不由欣喜,以他跟着李敏的经验,知道,李敏肯定有什么好主意治好病人的伤了。

李敏其实并没有在拿到小李子送来的东西后马上行动,原因在于,她必须琢磨这个登山包是什么时候穿来的。如果是,跟着她在几个月前穿来的话,那么,无疑,登山包里面她带的这些药都能用。药物是有保质期的,她必须考虑这些药品是不是有过了保质期失效的可能。可问题在于,她是魂穿,怎么会登山包跟着来了?

很多东西看似很简单,其实却很难明白。李敏现在思路就堵在这里了。究竟这些药能不能用?

最后,她得出了个结论:用!

因为如果她不用,这个病人必死无疑。如果用了,病人可能还存有一线生机。这就考验做大夫的勇气和决断了。好在她李大夫,向来是个不怕死的。

“打开药箱。”李敏道。

小李子早在旁等着她这句话了,听她一声令下,毫不迟疑,把箱盖打开。

这时候,靠在病人床头的军医忽然惊道一声:“四少爷?四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