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武貌似受到了惊吓。不是说皇宫里的人就是很有钱。没错,皇宫里的主子,都有皇室分发的一定月俸。可是每个月这些皇宫里的开销也大。拿百两黄金去买一株雪莲是干什么用的?

“主子。”顺武实际地说,“主子如果想要,可以通过太医院的太医,向皇太后讨要。”

“不,我就要这一株。”高卓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顺武站在了原地为难好一阵。

王德胜和兰燕看着都摇头:可怜照顾这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的顺武了。

高卓说了要买,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华世堂的掌柜,却是在暗处瞄了好久。李敏三天来他这里,都被他看在眼里了。因为少有客人一连三天跑药堂却什么东西都不买的,生怕是同行来刺探情报。

顺武必须回皇宫里想尽办法凑齐百两黄金,才肯跟来华世堂买这株雪莲。

兰燕走到了李敏身边,轻声说:“如果主子喜欢,奴婢有带王爷临行前说给王妃用的银票。”

出门远行,总得带些银子防身。可是没有想到她老公到底生怕她节俭过头了,把巨额的银票放在了兰燕那里。

她那个老公,向来用银子是对自己苛刻,对他人大方。

“容本妃考虑考虑。”李敏没有把话说死。

兰燕等人,到底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皇太后的眼线,一样是紧锣密鼓的,不甘落后于其他人。在听说到李敏和高卓分别去了华世堂看冰山雪莲了以后,皇太后心头不禁琢磨了。

丽惠郡主陪在皇太后身边,跟着参谋:“太后,会不会是,隶王妃想用雪莲给国王治病,结果,觉得这个药材太贵了。毕竟,她现在给国王用的药材,据说都是自己从大明带来的。”

“哀家说了这事由皇太子处理,皇太子既然都允许她这么做了,哀家不能出尔反尔。”

耳听这个皇太后是想隔岸观火了。丽惠郡主眸子里暗自转了一圈光,嘴角勾着笑吟吟说:“要不,臣妾拿宫里一株雪莲主动送到付亲王府一探究竟?”

雪莲那样好的东西,敬贤皇太后是不太舍得拿出来的,主要是害怕送过去以后结果李敏私吞了不给国王用。在犹豫了半刻以后,皇太后才迟疑地答应下来:“那你可得去问清楚了,究竟她想拿雪莲怎么用?还有,国王的病究竟都怎么样了。”

三天过去了,国王的病有没有起色。

和皇太子的赌约说是定了七日的时间,七日里,无论是皇太后或是熹妃,都无权过问这件事。

丽惠郡主拿了那只雪莲,没有赶着去付亲王府,是跑到华世堂的后院去了。

华世堂的人给她偷偷打开后院的大门,掌柜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她,说:“昨儿已给郡主发去信了。”

“我是想过来,可是皇太后请我去吃茶了。这几日宫里虽说表面上无风无波,但是,宫里的人,心里头都像绷紧了根弦似的。”丽惠边说,边跨过门槛。

小厮谨慎地关上门,插上了门闩。

掌柜领着她,朝后院里有灯的屋子走过去。

丽惠一边走一边与他说:“你发来的信,我已经看了。你说有人接连三天上华世堂来,是个古怪的人。而且今日像是有皇室的马车到华世堂,因此怀疑起上次到华世堂买药壶的真的是隶王妃。”

“是。”华世堂掌柜的这回说话没有什么底气了,道,“其实早些天,该先请教郡主的。只是,小的鲁莽了,以为此事不太可能发生。再有,姑姑在这儿——”

提到那个叫姑姑的人,丽惠嘴角拢笑,说:“我和姑姑说几句,你们先去忙吧。”

华世堂掌柜听她这样一说就愣了,完全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也不敢跟着她进去那屋子里。

丽惠独自进了那个屋子。只见这个屋子是门窗紧闭,窗户上面用厚厚的棉帐遮住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一看就知道是为了避人耳目。

屋子里中央摆了一张简陋的四方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和几个倒扣的水杯。一名女子,衣着华贵,坐在桌子旁边,和简陋的桌子屋子都毫不相配。

那女子一看年纪,明显是比丽惠要大,年长许多的样子,但是面容姣好。仔细看,似乎那眉毛眼角,与丽惠略有相似。只是一般地看下来的话,都没法让人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听见丽惠进屋,那女子头也不回,对丽惠说:“刚才掌柜的,是不是质问你什么了?”

“我怎么可能和他说实话呢,姐姐。”丽惠笑着,坐到那被她叫做姐姐的女子身边。

说起来,是,她们是联合把华世堂掌柜给骗了。骗了那掌柜的,没有告诉那个掌柜的李敏是隶王妃。

“其实,咱这也不叫骗人吧。”丽惠口气婉转地说,“那天,要不是姐姐眼睛锐利,姐姐知道这人是谁,要我,真的看不出来,那人真的是隶王妃的丫头。”

“那人是靖王妃房里的大丫鬟,并不是隶王妃屋里的人。”女子冷静的声音说。

“姐姐在大明,与靖王妃隶王妃都很熟悉吗?”

女子拿起茶杯静静地茗了一口清茶:“只能说见过。其余的情况,是听说比较多,多是从十一爷口里听说的。”

提到十一爷,丽惠一阵默。

女子瞄了丽惠一眼:“打听到了吗?是在太子府里吗?”

“妹妹劝姐姐一声,不要去太子府。皇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姐姐没有接触过,所以不知道。妹妹我比起姐姐,这些年都留在高卑,很清楚皇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况且,皇太子的府里,最不缺的是高手。姐姐要是想潜进太子府里,只怕被皇太子抓了个正着。皇太子把十一爷抓在手里,等着或许就是姐姐自投罗网。”

女子听完丽惠这些话以后,不由地把手里的茶盅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丽惠看着她,在看到她那张清冷的侧颜时,不由心底一阵生畏,心里面同时嘘叹,她这个姐姐,去了大明以后,貌似整个人都变了。

“大明那边——”丽惠轻声的,像是提起。

“问我怎么从大明突然回来了,是吗?”女子神情冷漠,道,“十一爷在这儿,生死不明,我能在皇宫里呆着吗?”

“听说姐姐写了封信,给隶王妃?”

“这事儿,不是你让人代替皇太后给我捎的信让我写的吗?”女子斜瞄丽惠一眼。

“皇太后是觉得自己出面不太合适,再有那尚姑姑,在隶王妃身边的那个人,以前跟在姐姐身边去了大明的,只有姐姐出面,有尚姑姑做证,隶王妃才会相信。而且,当初姐姐和尚姑姑走的时候,皇太后都不知道这事儿。皇太后如今,都不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呢。”丽惠这串低低的声音,算是在给皇太后做解释。

女子对此没有表态。

丽惠抬头,小心翼翼再瞄了瞄她脸色:“姐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还有,华世堂里的那个药壶,是姐姐告诉掌柜的,让他卖给隶王妃的人吗?”

“药壶?什么药壶?”女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事一样,说,“隶王妃是让丫头过来买药壶。后来不是那个丫头抱着药壶回来找掌柜的算账吗,说是坑了她。”

“对。”丽惠猛点头,“姐姐不觉得这个事奇怪吗?”

“怎么奇怪了?我心里看着那人不爽,让那掌柜的,去教训一下那人。”

“姐姐与隶王妃莫非是在皇宫里有过过节?”

“她和十一爷一块遭绑,最终,她逃了出来,十一爷下落不明。你说我能看着她爽快吗?”

丽惠长长地叹口气的模样。

“好了,你要做的事很简单,继续帮我找法子,把太子府里的十一爷救出来。”

丽惠皱紧眉头说:“这事儿做起来太难了。”

“完全没有办法吗?”女子清冷的眸子落到她脸上。

丽惠道:“有是有一个。不过姐姐想,如今国王的病,都由皇太子掌控。七日的赌约,如果皇太子赢了的话,十一爷更没有从太子府里被救出来的希望了。皇太子如果输了,失势,我可以向皇太后建言,给皇太子施压。”

女子听她这话,却只冷笑:“你这意思是让我和闻家人联手对付隶王妃?”

皇太后或许是焦急七日后的结果,但是,实际上,无论输赢,对于皇太后来讲关系不大,关系大的是闻家。

丽惠提这个建议,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为闻家说话。

“姐姐。”丽惠舔了舔嘴唇,“你知道我在宫里,都没有说站谁阵营里。只是皇太后权势最大,我只能是要跟着皇太后。可是,姐姐既然你提出这个要求,我只好出这个主意给姐姐参谋。”

“闻家人打算怎么做,你知道吗?”

“三皇子今日,想在华世堂这里买一株雪莲回去。这事儿触动了我。想隶王妃或许是想用这株雪莲给国王治病,我在太后面前讨了一株雪莲,想送到隶王妃那儿。”

“可是——”女子显得非常谨慎地紧了紧眉,说,“隶王妃的口舌号称三寸不烂,是什么人都说不过的。你确定这个计谋有效?”

“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这事儿,只有姐姐出面,才有效。”丽惠勾勒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付亲王府里,李敏与表哥徐有贞,正就皇宫里国王的治疗情况,进行一些讨论。

只听门口,王德胜忽然走了进来,对她略带焦虑地说:“那人来了。”

什么人来了?

徐有贞略表惊讶地挑起眉。

一名女子,从付亲王府的角门,偷偷地被带了进来。徐有贞只看对方衣服鲜艳,像是个贵妇,头顶上戴有斗笠,蒙有面纱。

李敏示意之后,王德胜等人退出去,把屋门关紧了。

一道风刮过之后,掠起女子的面纱。徐有贞一见,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这,这——”

作为状元郎,受过皇家的邀请,参加过皇家的公开宴会。皇帝的后妃,比较出名的,必须参加宴席的,他徐有贞都是看过的。再说他身为状元郎,记忆好,属于过目不忘。

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十一爷的母亲王绍仪,能是谁?

王绍仪和自己女儿一样,私自跑出宫了?

李敏在记忆里搜找有关这个女子的信息,固然之前,王德胜说那女子的相貌时,她已经略有察觉。不过如今亲眼一见,不得不说,是有一丝吃惊的。

徐有贞却是在李敏脸上看过去了,想她这三天都跑华世堂,莫非找的不是药,而是这个王绍仪?

王绍仪是皇帝的后妃,十一爷的亲母,论起来,和她隶王妃地位的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只简单地冲李敏稍屈膝盖,道:“让隶王妃受惊了。”

“坐吧,王绍仪。”万历爷后宫的女子见的多了,李敏对这些在后宫里度日的女子,总觉得是千差万别,又是差不多一样。

后宫日子难熬,不管是什么目的进了大明后宫。

王绍仪没有坐,站在她面前,冷漠地说:“不用了。”

徐有贞一听她这话明显带有敌意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

李敏听着没有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个高贵的女子,可是真正的女间谍,比起她老公安插入皇宫里的魏香香,要更厉害,在宫里是呆了很多年,没有人发现。

“王绍仪此次来找本妃,不,是从大明出来了,回高卑,都是为何?”

“实话和隶王妃说,隶王妃上次接到了我的信,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国王此次危机重重,在治病过程中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的地方。所以,听说隶王妃要给国王用雪莲,想必隶王妃上次被华世堂骗过以后,觉得华世堂的东西不太能信任,因此不敢购买华世堂的药材。病人急需的药材不能耽误,是性命所系,我给隶王妃送来可靠的雪莲,想助隶王妃一臂之力。”

徐有贞在旁听她说了半天,越听眉头越拧,感觉怎么这话有些玄机的样子。怎么,上次表妹派了喜鹊到华世堂遭遇坑骗的事情,王绍仪知道?王绍仪怎么知道的?

只听李敏听完她这些话,却很是爽快,一口答应道:“好。本妃正缺这个东西,王绍仪能送过来给本妃,可谓是解了本妃的燃眉之急。”

王绍仪把自身带来的药匣献了上去。

徐有贞代替李敏接过了药匣,打开盖子之后一看,是株阴干的雪莲,看起来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再抬头看时,王绍仪是转身已经走出了屋子,背影高贵冷寂。

“表妹真信得过此人?”徐有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信得过。”李敏像是不假思索,“应该是她用计,让华世堂掌柜把国王的药壶通过喜鹊转给我。她知道喜鹊是谁,认得喜鹊是我婆婆的人。”

“这么说,她那么笃定,你能通过药壶知道些什么事?”

“是。”

徐有贞好像在用力思考她这几句简单的话,低头再看看药匣,眉头依旧不解,好像有个疙瘩始终没法解开。

到了隔天,熹妃带了三皇子高卓,来到了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

按照惯例,后宫女子是不可以干涉朝野的。熹妃突然间上朝来,让许多官员看着都有些不解,有些甚至皱了眉头。

熹妃从百官中间的夹道走过去,能看见虞家人以及皇太子,走到了太后垂帘的凤椅前,跪下说:“臣妾听说国王病危急需救命药材,所以,让人寻来,想献给国王,请太后娘娘和百官过目。”

高卓高举双手捧着的药匣,打开了盖子。

里头露出的是一株雪莲。

雪莲是什么好东西,文武百官都知道,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皇太后也有。怎么,熹妃这是傻了吗?国王要用的话,皇太后给不就可以了。

敬贤皇太后在珠帘后面的脸,果然不太好看,想着幸好,自己之前,听了丽惠的话,让丽惠拿了自己那株雪莲偷偷去拿给李敏了。否则,人家会误以为她不救儿子呢。

轻咳两声,皇太后说:“这个事,哀家之前已经听人说过了。哀家让人把雪莲送到了隶王妃那儿。”

对此,熹妃表达了疑问:“臣妾不知道这事儿,而且,臣妾今早上还才打听过,说是隶王妃真缺这个东西。”

莫非李敏把她让丽惠拿过去的雪莲私吞了?敬贤皇太后疑心重重,早就对李敏究竟能不能治好国王的病感到疑问担心,担心李敏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见皇太后的目光扫过来,高治眸子里浮光微沉,上前,道:“可让隶王妃上殿亲口澄清此事。”

皇太子用词为澄清,说明皇太子是信任李敏的。

大殿里,一片安静,都在观摩情况的发展。

李敏刚好带人入宫来看病人了,接到皇太后的旨令,坐上轿子来到了上朝的大殿。

高卑国的文武百官,可以说是头一次见她的样子。见她穿着大明的衣服,装饰都略带北燕本土的风格,落落大方,气质高雅。最让人瞩目的是,这个女子的五官,是有些类似他们国王的模样。

主要是一眼望过去的印象,像他们的国王,是如高卑国梅花谷的千年梅树,美艳中带了种冷清的高贵。李敏,固然不如国王的长相妖孽,但是,面貌清秀,其幽雅的背影,却是同样像极了梅花。

文武大臣们脸上纷纷露出各自微妙的表情来。

闻良辅都不禁轻咳两声,算是代替珠帘后的皇太后,维持殿堂上的秩序。

李敏来到了皇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找本妃过来,不知是为何事?”

“哀家找隶王妃,是因为,听说隶王妃拿了只珍稀的药材,想给国王治病用。”皇太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多了个心眼,没有先急着说那药材是自己让人给李敏的。

李敏点头,让跟从的人,把昨晚到手的雪莲药匣拿出来,道:“是这一只冰山雪莲,它可以增强心脏的能力,正好可以用来救治国王的心衰。有关国王的病,本妃已经和太后娘娘解释过来。不知道太后娘娘还有何疑问?”

药匣肯定是当众打开给所有人过目的,避免被人说是糊弄,里面根本没有药或是没有这个药。

打开盖子以后,雪莲静静躺在药匣里面。

眼看李敏没有说谎,皇太后心里正感满意,刚要说起是不是丽惠送的雪莲时,这时候,一声尖叫突然划破了大殿。

众人惊讶时望过去,看到了发出尖叫的人是熹妃。

熹妃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敏的药匣和自己带来的那只药匣,说:“不一样,不一样!”

听到“不一样”三个字,殿堂上的人几乎都脸色煞变。敬贤皇太后拍着扶手,焦急地说:“给哀家过目!”

这还得了?!什么不一样,难道是出现假药了?

在这个时候,本来要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究竟的虞世南,被一只手拽住,往后一瞧,见是自己爷爷对自己摇头,身旁的高治,一样是没有动。

前面,闻良辅已然是第一个走到了现场,把两只药匣都抢了过来,高举着,给殿堂上所有文武百官看着,说:“看看,都看看,哪只是真,哪只是假的?”

徐有贞跟随李敏上的大殿,听见对方这话就急了。应说这个雪莲为珍稀药材,他只听过在大明都没有见过,所以,昨晚王绍仪送药来的时候,只凭看的话,他也分不出真假。不过,李敏应该分得出来才对。

只听殿堂上,那些人,在听见闻良辅这话以后,思维跟随闻良辅,都一块儿认定了这雪莲只能有一株真,一株假。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被召上殿来。

珠帘后的皇太后,此刻是有些声音不稳的样子,说:“你快看看,这是不是雪莲?宫里有的,你们都看过。”

太医遵旨,上前仔细查看两只药匣里的药材,观察像是良久之后,回答说:“依臣之见,左边那只雪莲是真的无异,右边的那只雪莲,很有可能是用其它花种冒充所成,花较小,仔细瞧其花茎,与真雪莲有区别。至于是什么花种,有没有毒,臣不知。”

竟然有人拿假雪莲想加害于国王?!

珠帘后传出一阵阵气促的声音。

因为太医指的那株假雪莲,是李敏带来的。

徐有贞感觉自己的脊背上哗啦啦地流下冷汗,不敢相信自己表妹居然在这方面有失算的时候,不可能!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个雪莲昨晚他们从王绍仪那里接过来以后,都是由他保管。他也很怕中间出什么乱子,抱着这个药匣睡觉,按理不可能说有被人调包。

闻良辅作为丞相,当然有资格质问这一切了,把假雪莲猛地摔在李敏面前,差点是砸到李敏脸上去了,咄咄逼人地指着地上的假药:“隶王妃,对此你做何解释?!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大明人吗?”

“本妃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做这种事情,对本妃没有任何好处。”李敏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如果本妃带了假药过来,有加害国王的嫌疑,岂不是会变成两国开战的严重后果,本妃作为隶王的妃子,要为两国百姓安康着想。”

“哼。我看你不可能不做这样的事!因为你油嘴滑舌,自认没有人能说得过你!你自称神医,不知道以此称号欺瞒了天下多少人,如果今日不是恰巧发现的话,你完全可以不经过任何人同意,把假药用到国王身上!”

殿堂上的文武百官听闻良辅这样一说,一半以上的大臣点头称对。

虞世南简直快红了眼睛,这明显就是有谋而来,这群人,一开始就说好的。否则闻良辅怎么能冲的这么快。闻家人果然是想找李敏做突破口,来对他们虞家和皇太子出手。

可是,李敏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突然中了人家的套?

着急,真着急。

“说!是谁指使你的?当然,本官也以为,隶王不可能会做这种蠢事。莫非,你是因为自己私心太重,受了何人的怂恿?”闻良辅眯紧两只小眼珠,“据本官所知,大明并无雪莲。隶王妃是从何人手里拿到我们的雪莲?”

李敏并不回答。

“你这是想包庇什么人吗?!”

徐有贞心头急得快死了,他们要是把王绍仪召出来的话,这些人能信吗?王绍仪是间谍的话,不一定高卑国内的人都见过的,毕竟会容易在大明穿帮了。话说,王绍仪真的不可信,真的是要把他们坑死了。可是王绍仪为什么这么做?

李敏终于开了口,清冷的眸子看着那群闻家人,直看到激情中的闻良辅忽然间都没了声音。

“闻大人认为是谁做的,何不干脆在这个殿堂里当着文武百官说出来,只要闻大人有人证物证,不怕这里没人相信。”

证据嘛,他当然是有的了。

突然殿堂上再出现了一个女子时,文武百官们都纷露惊讶。只见走出来的那个女子是丽惠郡主。

丽惠到了殿堂上,对着珠帘后的皇太后低下脑袋,说:“太后娘娘,您没有忘记吧?这株雪莲,是太后娘娘您亲手交给臣妾,说是要拿去给隶王妃给国王治病用的。因为太后娘娘您说,听见国王需要这个东西治病。臣妾,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给臣妾的雪莲,突然变成了假雪莲。”

“你,你——”敬贤皇太后在珠帘后面的那双眼睛,是像要老虎一样吃了丽惠。

“对了!”闻良辅好像想了起来,说,“之前,熹妃献雪莲的时候,太后娘娘您自己不是亲口说了吗,说是让人拿了雪莲给隶王妃的。”

敬贤皇太后之前说的话,那么多人当场听见,不可能有错。

“胡说!”皇太后用力拍着扶手,“哀家为何要危害国王?!国王是哀家的亲儿子!”说着,那凶狠的眼神,猛然对准了李敏:“是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把哀家送的雪莲换了,自己私吞了,把假雪莲拿给国王用?!”

“太后娘娘,本妃说了,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愚昧的事,再说了,本妃不是从丽惠郡主手里拿到的雪莲。”

【226】王妃死了

“不是丽惠郡主?”皇太后嘴里的那口气似乎是吐了出来,背后潮湿的汗水像是得到缓解。

可伴随李敏这句话,那个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拿了皇太后的雪莲交给李敏的理惠,立马变成了众人注目和怀疑的对象。

皇太后那口气缓过来以后,无疑那双眼瞄准了跪在地上像是耷拉脑袋不敢起来的丽惠:“郡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是把哀家的雪莲私吞了吗?你拿了哀家的雪莲,却没有交给隶王妃?!”

丽惠郡主摇了摇头:“太后娘娘,隶王妃拿到手的那朵雪莲,确实是皇太后给的。因为臣妾上次到隶王妃府里坐客的时候,与隶王妃交谈并不顺利。隶王妃不知为何,貌似不太喜欢臣妾上门拜访。为避免惹得太后娘娘请来的大明贵客不高兴,臣妾又心思不能耽误了太后交代臣妾去办的事儿,最终,臣妾只好让人代替臣妾,把雪莲送去给了隶王妃。这个人,如今,臣妾也叫来了,可以在殿堂上和隶王妃进行当面对质。请太后娘娘恩准!”

敬贤皇太后那双眼珠,再次想吃了眼前这个女人。但是,四周的文武大臣都在看,无形中等于说容不得她说不同意。

会是谁呢?

徐有贞回头,和其他人一块,望到那个走上殿堂的女子,正是昨晚见过的王绍仪时,背上的汗水犹如潮涌,是为表妹一个揪心。看来,他们真的是被人坑了。

这个叫王绍仪的女子,说是国王的人,可是怎么突然和丽惠联手了,莫非是齐心协力想对抗皇太后?

这就奇怪了。皇太后是已经表态要救国王了。

王绍仪上朝以后,殿堂上大部分人,是认不出她是谁的。偶尔一两个,能认出她是谁的人,却也都是心里面吃惊,不敢说话。

高治和虞世南都看着她走上来,说句实在话,他们之前同样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看起来,这个女人好像和谁长得像。

虞世南的眉头拧了又拧,终于拧出来了些什么,眸子一亮,随之是怔了。

“怎么,知道她是谁了吗?”高治眼角里发现他脸上古怪的表情,问。

“你不觉得——”虞世南尽可能地压低音量,“她和你府里住的那位,鼻子眉毛眼睛都有点像。”

高治的目光嗖的一下,再射到王绍仪的脸上时,脑子里,通过虞世南这句话,与在他府里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真的是——像。倘若他府里那位女子,换上一身和王绍仪一样的女子华衣贵服,有八成以上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此人是?

王绍仪站到了太后面前。

珠帘后面的那双眼睛在她五官上用力浏览着,很明显的感觉是似曾相识。

丽惠说:“此人正是昨日臣妾让其帮忙送太后娘娘的雪莲到付亲王府给隶王妃的人。绝无虚假。”

王绍仪紧随对方的话说:“太后娘娘,臣妾和丽惠郡主,绝对没有从中做出更换药材,用假药冒充真药,私吞药材的事,这点太后娘娘可以明察!”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皇太后。敬贤皇太后顿时发出一声冷笑说:“你们说得对。哀家的宫里,怎么可能有假药出现。这点刚才检查雪莲的太医再清楚不过了。哀家拿到手的每株雪莲,都是经过太医院仔细检验过后才收入哀家的库房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既然是,皇太后没有拿假药,中间送药的人,没有以次充好,这不变成了,送假雪莲的人,只剩下一个人的可能了。

见着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李敏身上时,徐有贞站了出来喊:“不可能!昨晚她把雪莲送到付亲王府以后,这株雪莲的盒子都没有打开过。”

“你在骗谁呢?”熹妃站出来,一双幽幽的目光打量他和李敏,“你难道是想说,有人栽赃给隶王妃?那就奇怪了。像隶王妃如此神医,能不知道这株雪莲是假药?你们接手的时候难道不会检查?即便昨晚忘记检查了,那么,今早上,要拿来国王用的时候,不会打开药匣查看药材情况?不管怎么样,如今假药发现的的确确是在隶王妃手里。隶王妃涉嫌危害我们高卑国王的性命,不由质疑!请皇太后下令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罪人抓起来!”

抓人的侍卫一瞬间从殿堂门口冲了进来时,一道男子的曼声忽然响彻在殿堂:“且慢!如此重大的事情,怎可轻易定罪?就如隶王妃之前自己说的话一样,她这么做了,究竟对她有何好处?”

冲到前面的熹妃,在对到高治刚才开口说话秉持的那双眸子时,都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闻良辅慢悠悠地走到了熹妃旁边,对着高治说:“皇太子之前和太后娘娘可是订过了赌约。臣其实那会儿在场听皇太后和皇太子之间的对话,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不知道,这样做,对皇太子有何好处,直到今日,隶王妃给国王送假药的事被揭开来以后,似乎一切该真相大白了。”

虞世南捏紧了拳头。

闻良辅紧接转身对皇太后及殿堂上文武大臣们说:“事情的真相已经摆在大家面前,我们高卑人面前。或许皇太后会为孙子感到心痛,震惊,可是必须承认的是,大明人和高卑国的皇子勾结了!他们欲加害国王,为此皇太子不惜卖国只为篡夺皇位!”

殿上的众臣犹如惊呼的潮水,哗一下,议论声纷然。皇太后一样受惊,珠帘后的那幅身子略有摇摆,像是一头雾水起来。

被闻良辅激起义愤填膺的人,是有,但是就连皇太后,明显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时并不能太相信。

“太后娘娘!”闻良辅再出一声,“可别忘了,之前,皇太子是一心想杀死谁?结果,如今一心又没想杀死谁了。这其中的变化,不正代表了皇太子心里真正的目的吗?”

“够了。”李敏掷地的一道声音,直接让殿堂上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本妃说过了,本妃若有谋害国王之心,何必等到如今才动手?哪怕本妃不动手,你们的国王早就要死了。本妃何必做这种无用功。如今,有人处心积虑想陷害本妃,无非是怕本妃把你们国王的病治好了。这其中的道理,你们只要想一想,都知道是谁在有意布局?”

“隶王妃!”闻良辅满脸憋着气犹如涨红的猪肝一样,高声意图压住她说,“不管你再怎么狡辩,事实证据确凿,都摆在大家的面前!”

“你们说什么?本妃到至今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李敏从地上的药匣里拣出刚才被他们指证为假药的那株雪莲,“是,是有人尝试用月季花来假冒雪莲。可是,月季花瓣为粉红,明眼人一看,其实一辩就清,这朵花的花瓣,不可能是月季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