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此发话了:“把这两个奴才,拖下去各打十板子。小主子不懂事,你们能不懂事吗?劝着小主子不听,不会找你们主子吗?替小主子掩盖坏事,是帮小主子使坏。这种奴才不用也罢。打完,发出宫外吧。”

这也算仁慈了,只打十板。只可怜这两个,一心本想在宫里谋得前程的小太监,就此痛失未来了。

十六看着自己那两个人被拖了出去,到底是孩子,只觉得这两人跟着自己有些时间,现在为这么点小事挨打不说,还得走人,一时间觉得挺是委屈的,于是撅着嘴巴对太后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先吃了。”

听见十六这话以后,场内有些人开始惊悚了起来。

眼看,这个十六是恼羞起来之后,准备把人拖下水了。

太后和皇帝的脸,都在十六的脸上轻轻掠了一把。

十六完全都不懂得长辈们的眼色,径直往下说着:“今儿儿臣吃东西的时候,皇太孙和十九弟都在。”

不得不说,这个十六爷真是坑人啊。难怪,宫里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喜欢和十六交朋友。瞧瞧这个性子,根本都不会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只会坑人的。

常嫔、太子妃、太子,都不由地一丝紧张。

庄妃的眼珠子却也只是骨碌骨碌转着,先瞧瞧动静再说。她反正也觉得,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孩子在这里出洋相的话,面子实在过不去。再说孩子嘛,哪个嘴巴不馋嘴的。

太后的眉头皱成了个山那样高。

皇帝没有作声。

皇后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十六问:“十六爷,那为什么他们两个不打嗝,只有你打嗝了?”

十六爷不知道是套,往下说着:“他们吃得少,我吃得多呗。只能说他们贼,我不贼。”

这话,当场让十九爷,幼小的十九爷憋不住了,腾的站起来指着十六说:“明明我和皇太孙劝着你不要吃了,是你自己非要吃。”

“胡说八道!是你们两个怂恿我吃多的。不是你们两个想看我出洋相吗?好啊,现在,我刚好在父皇和太后面前拆穿你们的阴谋诡计!”

十九爷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眼眶里都滚起了泪花儿样。

常嫔看着可够心疼的了,站起身说:“皇上,太后,据臣妾所知,十九爷从来不馋嘴的。平日里,吃饭都是很规矩,除了三餐进食,都没有吃小灶的嗜好。”

太子和太子妃倒是都没有急着站起来为自己儿子辩护。

十六爷听见常嫔这样说,立马鸡飞狗跳,暴跳如雷:“你护着他?谁不知道你是八爷的亲娘。你亲娘和我娘亲是死对头,他亲娘和我娘亲也是死对头,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是要对付我,想害我和害我娘亲!”

常嫔哪里想到,不过是一个嘴馋的皇子吃多了点东西,居然一下子上升到这个后宫妃嫔之间的恩怨上了。赶紧膝盖头下跪着地,道:“皇上,太后,臣妾一直在自己宫里,几乎二门不迈的人。实在是不懂十六爷为何口吐此言。再说了,十九爷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俗话说的好,死者为大。想必庄妃也是这样想的。”

庄妃的嘴巴一扭。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者为大,舍弃自己儿子不管呢?

“回皇上,太后。”庄妃道,“十六爷固然嘴有些馋,但绝对不可能说吃到撑死,十六爷是聪明人。”

听十六爷那个打嗝声,分明是有些像是要迟到撑死的迹象了。要是真吃出了个什么毛病来,那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争执到了这个份上,其实每个人心底里都有张谱儿是怎么回事的。

不会儿,皇后宫里的人过来了,对着皇帝等磕了脑袋。

皇后问:“你们今儿照顾着十六爷、十九爷和皇太孙,是吗?”

“回皇后娘娘,十六爷说他肚子有些饿,因此奴才是端了些点心,给小主子先垫垫肚子。但是,皇太孙坚持不用,说皇上没有允许,不能吃。至于十九爷,貌似也吃了一点。”

好了这下事情清楚明白了。馋嘴的孩子只有两个。皇太孙没有吃。这等于说是,把皇太孙排斥在外了。

常嫔气到嘴巴都发抖了。这是皇后的宫里,皇后宫里自己人,为皇太孙说的证词能信吗?

十九爷顿时哭了出来说:“我没有吃!”

本来是该挺高兴的宴席,这一下,先是尤氏一顶嘴巴,再来个十六爷这般打嗝之后的一闹,整个气氛全变样了。看得主人能不恼火吗?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直瞪十九:“哭什么哭?!你娘亲没有教过你吗?这是什么场合,要哭就哭?”

不知道哭是最丧气的事吗?是皇子都知道,有多大委屈,都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哭。

常嫔心疼着说:“皇上,十九爷年纪还小——”

“他年纪小,他不懂事,你不得教他!”

“是,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教好十九爷的错,请皇上降罪!”

“你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皇帝这句大发雷霆,众人如雷贯耳,同时均是内心里一惊。

淑妃抓紧了手里的袖帕,脸色有点僵地看着跪在地上为十九爷求饶的常嫔。

庄妃的嘴角稍微勾起一丝弧度,接着,垂下脸,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很显然,皇帝,这是想处置常嫔了。而谁不知道,常嫔背后的人是谁,不就是那个人气暴发户八爷吗?

皇帝这是嫌弃这个八儿子了。

皇后更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等候皇帝发令。

万历爷气喘着。

太后倒是在这个时候瞥了这个儿子一眼,眉头淡淡地微撇,再说话:“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常嫔的话,这个时候都不懂皇上心思,硬是顶嘴,很显然,是惯孩子惯出毛病来了。”

“太后说得对。”皇帝喘出口大气说。

太后于是代替皇帝发话了:“这样吧,十九爷今后,先在皇后娘娘这宫里养一阵子,反正哀家也在这儿。至于常嫔,回自己宫里,闭门思过,抄写经书。抄个百遍,再传给哀家过目吧。”

常嫔满眼泪花儿,当场叩了头谢恩。要是太后不开这句口,她八成这会儿就没有命了。

十九爷看着常嫔要走,当然不舍。要不是他背后突然有人扯了下他袖管子,他这再一哭一闹,常嫔这条命就得和他亲娘一样没了。

十六得意地看着常嫔被拉走,想着十九这个小傻子一闹的话可以一道给收拾了,结果,回过头一看,吃惊地发现一张小手扯了下小傻子的衣服。

仔细一看,貌似是皇太孙的手。

再看仔细前面了,皇太孙朱準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动过,莫非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管如何,常嫔这样算是犯了事儿被惩,他人要落井下石可就容易多了。淑妃思量到这儿,再看皇后、庄妃等,都是对太后这番仁慈的处置没有意义,当然心里很清楚,常嫔这事儿没完。接下来,常嫔的后果很可能会落到如刘嫔一样。

只能说,这后宫里只有斩草除根,砍尽杀绝的份儿,绝对没有说留人一条活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收拾完常嫔的话,接下来一个会是谁呢?

谁不知道常嫔和她淑妃走的近乎。

十六爷、十九爷、庄妃等,重新落座。

李莹嘴角微眯,刚才这场宫斗看得她津津有味,看来看去,还是皇后娘娘的人是高手。淑妃的人能算什么,都被皇后的人捏着的。

眼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淑妃都没有给她一个回信儿。看来是不指望淑妃能给她什么东西了。或许,她该乘机乘胜追击,给皇后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太后就这事结束之后,说着还是女孩子养着省心时,李莹顺着这个话头,提了一声:“今儿淑妃娘娘都来了,十公主没有来吗?”

一群人听她这句突兀的声音先是有些愣,后来想起,回明的亲娘李华和李莹是姐妹,回明算得上是李莹的外甥女了。李莹想看外甥女,倒是合情合理的想念。

淑妃起身答:“公主年纪太小了,身子又偏弱,皇上之前去看过,知道的,只怕公主过来的路上受寒,会扫了兴致。”

可以说,淑妃最后那句话,算得上是重话了。扫了兴致?岂不是,一个瞎眼的公主在这儿吃饭的话,怎不扫了皇帝的兴致?

万历爷闷闷地喉咙里吃了一声的样子,看起来,对淑妃的回答有些赞同,那就是对李莹那个多嘴不满意了。

李莹的眸子锐利地扫了下淑妃的脸,脑筋里使劲儿转悠,怎么继续套回明的话题出来。毕竟,回明现在可不是在宫里了。

当然,她可以说,她在北燕见过回明。话,滚在她嘴巴上刚要出口。突然间,没有想到淑妃竟然抢在了她前面说。

“其实,皇上,之前臣妾听说了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既然三王妃这时候提起来了,臣妾就不得不说了。”

万历爷对此有些惊讶,问:“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臣妾近来接到一封信儿。”淑妃说着,在袖管里掏出了一封书信,让在场的公公递交给了皇帝。

皇帝满腹疑惑地接过了淑妃转交过来的信,只看信封上标明的字眼,他心头一惊。

其余人,更是在看到皇帝的表情经历过惊讶、震惊、随之乌沉下去的神色,惶惶然的。

皇后更是咬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之前,都一点没有听说过淑妃有收到陌生人来信的风声。

皇帝把信看完了,信没有给其他人看,收进了自己手里,眸光,是扫到了自己三儿子脸上。

朱璃因为皇帝这个眼神一愣。

万历爷开口:“把孩子抱上来吧。”

听见这话,外面有人让开了道儿,朱公公抱着个看起来很幼小的婴儿走进了屋里。

一群人吃惊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呢?

不过,对于场内这些宫斗高手来说,几乎是不用多想,无数的目光,落在了场内李莹身上。

李莹的身体瑟缩了下。勉强撑着面子。

“三皇子,三王妃,你们过来。”万历爷说。

同时,太后是伸长了脖子,去看朱公公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这一看,让她吃了一惊。

这无疑是个女娃,而且,论起长相,长得五官模子,像朱璃。要说这个基因绝对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孩子小时候,和父母小时候,是最有可能相像的。这个女娃,分明是和朱璃小时候的五官很像。

朱璃走过来,看到女娃的刹那,也是一惊。那时候,固然他不知道小时候自己长什么模样,可是,仅凭朱公公抱来孩子,并且皇帝叫他过来看的时候,事情貌似已经一清二楚了。

其余人,都看着李莹的一举一动。

李莹两条腿其实在打哆嗦了。远远只要往朱公公怀里一瞟,都知道那是她的女儿。

只能说,这个淑妃,真的是和她二姐李敏狼狈为奸了。居然让李敏把她扔下的女儿送到这儿来了。

“听说三王妃在京师外为三皇子生了个世子爷。朕倒是还没有见过。三王妃让人把世子爷抱过来给朕看看,如何?”万历爷说。

李莹道:“世子爷年纪太小,这到宫里的路程遥远,屋外天寒地冻的。只怕世子爷不经冻。”

“是这样吗?要朕亲自前往三王爷府,去看自己的孙子了。”皇帝的言辞显得意味深长。

朱璃这时候拱手说:“皇上不必远行。世子爷是皇上的皇孙,当然是要来见皇上的,哪有皇上去见孙子的道理。儿臣这就让人把世子送到皇宫里来。”

李莹的脸色一白:莫非他也怀疑了?

如果等人把她找人来替包的孩子抱来的话,会不会穿帮?

关键时刻,最重要的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莹想到这儿,不假思索,开口就说:“皇上,臣妾有一事忘了禀报,其实,臣妾在北燕的时候,见到了——”

她这句话没有完呢,遭到皇帝骤然一个拍桌。

“三王妃这是何意?朕在问你世子的事情,你想转人耳目到哪里?”

皇帝这句话,等于是定罪了。

李莹张口,一个惊呆了。

“这个是谁的孩子?”皇帝指着朱公公手里抱着的孩子问。

李莹泪流:“臣妾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

“你说的,你不认得?可是,如今有为你接生的大夫作证,说,这才是你亲生的娃儿。结果,被你扔在北燕了。”

“不可能!皇上,这是诬陷啊!臣妾给三爷生的是儿子!这些人都是不满臣妾,想害臣妾——”

“他们想害你的话,何必为你冒险动手术,帮你把孩子顺利接生下来?”a

李莹再一愣。这会儿真全身打抖起来了。要知道,她肚皮上那条丑陋的手术伤疤,可绝对是没有办法掩盖的了。

【278】下场凄凉

“不,不是的。皇上,这是个圈套,这是个陷阱,他们故意的,故意使坏,故意在臣妾肚皮上留了条伤疤。其实,他们说的都是谎言,他们心胸险恶,目的只有一个,让皇上真正的皇孙流落到民间去!”李莹趴在地上哭喊道。

在众人眼里,她这副样子,倒是有点像条癞皮狗的样子。

万历爷的脸色,沉得像掉进了黑窟窿里。

孩子再如何是好,毕竟是孩子,是皇家的血脉。孩子长大了,如果不孝敬做错事儿的话,那是另一回事。可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犯什么错儿?

皇家长辈这点仁慈之心绝对是有的,只要想到是自己的亲骨肉,谁不心疼,谁不同情。想想那回明公主,一出生听说眼睛都瞎了,被人叫做怪物,秽物。万历爷貌似是不喜欢这个小公主,不看一眼,其实不过是作为父亲感到心酸难受,不忍心看到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受苦。

可是,说到底,万历爷有亏待过这个小公主吗?没有。是把这个小公主给了他认为最可靠的淑贵妃来养着。

这是因为无论孩子怎么样,都是亲骨肉。

可眼前这个女人,仅仅因为生的是个女娃,不是个男娃,怕是影响了自己今后在府中对男人的影响力,搞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硬生生地把自己亲骨肉给抛弃了。

这就是女人的残忍之处了,要是男人,绝对无法忍心干出这种事儿。

万历爷阴骛的眼神,再扫到了朱璃脸上。

朱璃的脸,绷得和万历爷一样的紧,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你说,他们有意让朕真正的皇孙流落到民间去,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三王妃?你认为,你生的这个儿子,未来是要登基的吗?”万历爷这一问,可谓再次切中了要害。

坏人做什么事都好,必须有动机,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没有有利可图的事情,这些人大费周章干嘛,不管李莹母子俩死活不是更好吗?要是李莹是太子妃,生的是未来皇帝的儿子倒也好像有点儿道理。可她老公朱璃,不过是三皇子而已。和登基压根靠不上边。

北燕的人,完全没有理由做出这样无利可图的事。

只能说,这个李莹哪怕找借口,都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身份来说话,显得谎言是破绽处处可寻。

李莹吧啦那泪珠僵硬在了中间,她是忘了,忘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现在还不是太子呢。如果她要是承认了皇帝这话,岂不是意味着,她老公有谋反之心了?

确实没有蠢到这个地步的李莹,赶紧抹抹眼泪拐个弯说:“还不是因为,臣妾,与臣妾的二姐早结下梁子了。谁不知道,臣妾的二姐以前喜欢的人,是三爷——”

众人的眸光,哗一下,落到了朱璃脸上。

朱璃当年抛弃李敏这个事儿,在皇宫里早已是众所皆知,不是什么秘密。

李莹继续说:“臣妾二姐早已对臣妾怀恨在心,因此,臣妾的二姐早想着法子,想报复臣妾了。这会儿,臣妾二姐不就是妒忌臣妾给三爷生了个儿子吗?因此,无论如何要给臣妾心头添堵,想蒙蔽住皇上和三爷的眼睛,让三爷的孩子流落到民间去受苦,完成报复。”

所有人想着李莹这番话,说实话,李莹这话表面上恭维朱璃是人见人爱的美男,说得似乎朱璃和皇室里的人都该心花怒放,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李敏,在京师的时候,和朱隶感情有多好,多少人都看在眼里。况且,刚过去不久的时间里,李敏为了朱隶再次从京师里逃了出去。要是李敏喜欢的人是朱璃,何必逃出京师?

皇帝早有话对李敏暗示过了,只要李敏愿意离开朱隶,什么事儿,都能答应李敏。区区,如果李敏想重新做回朱璃的王妃,皇帝要帮其完成这个心愿也是件容易的事。

只能说这个尚书府的女人,聪明有一点,但实在是,聪明有些过头了,心机耍的太明了。

李莹的话,表面上说得太漂亮,或许能糊弄外面不知情的人,可绝对糊弄不了现场这些知情的。

更何况,李莹弄错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重点在哪里的问题。

大家现在议论的,皇帝现在追究的,都是皇孙,真正皇家血脉是不是被人调包了的问题,而不是什么李敏喜欢谁的问题。

皇帝还更喜欢李敏呢。

李莹这话,可算是拍错了马屁,搬了石头砸到皇帝的头上去了。

皇帝果然是,脸色一沉,骤然拍了桌子:“三王妃,朕谅你与隶王妃情同姐妹,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这般地陷害自己的姐姐。”

“皇上!”李莹再次一惊,大呼冤枉。

“不要说你没有。你以前,不是经常说,自己和自己尚书府里的姐妹感情最好吗?隶王妃把你们母子俩救了,你却要诬陷她?”

“不是的,皇上,皇上你心里很清楚的,臣妾和臣妾的二姐平常感情就不好。臣妾的二姐恨不得臣妾去死。”李莹眼看到了这个节骨眼处,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你意思是说,你之前,在朕面前说的话全是谎言,全是装的了?”万历爷阴狠地看着她。

李莹再次一个慌乱。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以前总是拉拢她的,和皇后一样重视她来对付李敏不是吗?这些,皇帝和皇后心里都该很清楚的。

现在,皇家人倒是把这些全一口否认了,把脏水全泼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臣妾没有——”李莹张口结舌,战战兢兢说。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刚才说出前后矛盾不一的言辞?你让朕如何信任于你?!”

李莹只得把头趴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脑袋,痛哭着,像条癞皮狗只重复同样的话:“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三爷和皇上的事儿——是隶王妃诬陷臣妾——”

这时,马维从朱璃的府里把李莹带回来的男娃抱过来了。

两个孩子放在一块儿对比。这一比,一下子仿佛事情都明了了。

看看,这个男娃,五官上,长得其实不像朱璃。反而女娃的五官,尤其那个小鼻梁和小眼睛,是十足地像了朱璃。

古代还有一种方式,叫做什么滴血认亲的。

这点,李敏可没有在信里介绍给这些皇家人。但是,这些皇家人,可是都相信这一点。

很快的,按照太后所指示的,分别有两个太监端了两个小碗过来了。

朱璃自己拔出一根尖簪,在自己手指头上一划,两颗圆滚滚的血滴,分别落在两个白而干净的瓷碗里。

接下来,王公公亲自操刀,在女娃、男娃的小指头划了道口子,各挤出一滴圆滚滚的血珠,分别落在两个小碗里。

只见那个男娃,因为手指被一划,痛得哇哇大哭。相比之下,女娃因为疼哭是哭,可哭的很抑制,不会说这样放肆地在屋内肆无忌惮地啼哭着,仿佛能感觉到这个屋里的气氛,哭一哭,被姑姑一哄,马上变为了无声的啜泣。

太后只看这点两个娃儿不一样的反应,即声叹道:“这个孩子的性子,倒是有点像三皇子小时候了。”

李莹的眼珠子猛眨,太后说的是谁像朱璃,男娃?女娃?

皇宫里那些嫔妃,比如皇后、庄妃等,却都记得朱璃小时候的事的,毕竟那是静妃的儿子。静妃与她们几个好,因此,静妃的儿子,她们小时候也是看着长大的,能不了解吗?正因为如此,太后这句话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心底里其实早都明明白白的了。

这男娃,分明没有一点朱璃的气质,哭没有哭相,那张小脸,说是长得五官还可以,但实际上挺大众脸的,根本没有朱璃那种自小的与众不同。

反倒是那个女娃,自朱公公抱进屋里以后,都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很像静妃和朱璃的性子,完全是见过世面处惊不乱的小大人似的。

这样的孩子,才是皇家大气的气质嘛。

正所谓有了先入为主,再有淑妃突然抖出来的这封皇帝看了以后很相信的信。

皇后的脸色蓦然一沉,是想,之前是本想找李莹单独商谈这件事儿的,没有想到,被对手给捷足先登了。

最该死的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是谁?

不,不是淑妃,不是这皇宫里任何一个人,而是那个叫做李敏李大夫的女子。

否则,万历爷怎么一看信是谁写的以后,那个嘴风,全部都往淑妃那边刮了,直扫李莹的门面。

李莹傻就傻在这里,给忘了,这个宫里是谁做的主。

撒谎撒的再大,没有关系,只要博得皇帝的信任,黑都能说成白的。可惜,比起李莹,李敏更得皇帝的信任。而李敏的话之所以博得皇帝的全信,无疑是因为李敏之前在京师里所做过的一系列事情,都是那样的惊世瞩目,让人心服口服。

皇帝不信李大夫的箴言,不成。

两个小碗里的血珠子分别在试图融合的时候,李莹猛吞口水。

过了会儿,只见一个碗里的血珠融合在了一起,另一个碗里的,则没有融合。

王公公看仔细了,禀告于皇帝:“是左边的。”

左边的,不就是朱公公手里抱的女娃吗?

李莹那眼珠子直接往上翻。

皇帝可没有让她有犯晕的机会,直接厉声:“好你个胆大包天的贼女!竟然意图调包皇室的血脉!真可谓最毒妇人心,全天下的女子都没有你这个亲娘毒!”

万历爷这句话可谓是重中之重。

在场人心头,饶是皇后,都不禁肺里重重抽口冷气,是想:完了!

“来人!拉出去午门问斩!”

天!

皇帝开这句口,真的是,已经是多少年,这些人都没有见过万历爷发这样大的怒火了。简直是怒涛汹涌。

直接拉出去问斩?想那些罪大恶极的朝廷钦犯,皇帝不过也是先转交于相关部门,比如说宗人府等,对,像李莹这样的罪犯,本该是先送宗人府问话,登案,再报给皇帝,按宗室律条来处置的。

万历爷是个明君,主张依法治国,因此,极少动用自己身为皇帝的特殊权利。基本上,一惊很多年,没有这样当众出口把人拉出去问斩了。

皇后的心头猛跳,想都没有想到,皇帝的火居然能发到这么大!

完全不对劲儿。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呢,斩了儿子的老婆。

朱璃的脸色铁青,看着趴在地上已经面如土色随时随风而去的李莹,淡淡地说:“还不快谢恩。”

李莹痛哭流涕,道:“三爷,臣妾为了给你生这个孩子,千辛万苦,长途跋涉,求一个自己不想求的人。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一心都是为了三爷和皇室宗脉。”

“你不要再说了。之前,你和本王说的,说是,孩子如何怎样,都毕竟是你和本王的亲身骨肉,势必要好生抚养成人。可是,如今,证据确凿。你,根本不是想为本王生孩子,你,不过是一个意图借助孩子利用孩子的恶毒女子。哪怕那个孩子才是你亲生的,本王也担心,你之后为了你一己私利,会把孩子给怎么了。但是,那到底是本王的儿子,皇上的亲孙子,你知不知道!”

朱璃最后那句愤怒的吼声在屋里回荡着。

所有人看着他那张火山爆发的脸,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一点。

不管朱璃爱不爱这个女子都好,无疑,李莹这回真的是做错了事儿,把这个男人最后那点对其的怜悯心所有的心,给抹的干干净净了。

可谓是恩断义绝了,毫无情分可言了。

再恶毒的人都好,怎么可以对自己亲生骨肉下手,只能说这人,连畜生都不如。

李莹哭着:“不,不是的。不是的。臣妾不是,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没有!那个孩子,确实是三爷的儿子!三爷,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在害我,也是害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