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说他飞龙转世,一会儿说他是文曲星,其实,朱潜也觉得,自己哪里是什么天文转世,

不就是爹娘的孩子。换句他娘的话说,他是遗传基因可能比普通人好一些,天赋具有优势一些,其它的,都需要靠后天的努力。

他娘,是说话真正有科学道理的人。

科学,是他娘的口头禅,被他爹叫做神一样的东西。

“少说废话。”朱潜打断麋鹿像是要拍他马屁的胡乱疯语,同时,眸子关注地落在雅子那张发烧的脸上。

麋鹿见他看着谁,也就不敢拿废话耽误了,说:“竹清居士,是御鸿书院前两代院长的良友。”

换句话说,这个老头子,固然没有做到书院院长这个貌似最高的位置,可是,在书院里人望极高,是不比书院地位低的人。表现在,他可以不遵从院长的命令行事。

朱潜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竹清居士带他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对他说自己有事要回去书院一趟。虽然,他之前已经有所怀疑,竹清知道了些什么,而故意不告诉他。包括竹清突然间带他走上另一条路。

麋鹿反而是感到疑惑了,疑惑重重:“你说什么?居士和山洪,不,书院和山洪——”

“此次山洪,可能不是天意而已,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是有听闻,说是书院有在山上铸造犹如水坝之类的预防山洪的东西,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今看来是有可能是真的。如果蓄满的水,不一次性泄完,可以人为制造第二次洪水。”朱潜说到这儿,眸子宛如老者一般一沉,“居士是个正义之人,如果有害人之心,不会给我指路让我避开山洪。突然返回,势必是察觉了什么,想去挽回局势。”

想那竹清居士,恐怕真的是名声在外的人,真正德高望重的人。因此,听他这话的麋鹿,似乎一点也都一样不认为竹清会是制造山洪的罪魁祸首。但是,如此说来,岂不是变成了——

“能知道这个水坝的,只有书院的人,是不是?”麋鹿呼吸突然崩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书院把他们叫来,其实是设了个大圈套给他们。

莫非书院是想把他们所有人都弄死吗?这个御鸿书院是疯了吗?

难道会不知道这次邀请来的宾客,有犹如护国公公子,以及皇上如此举足轻重影响天下的人物?

不,只能说书院和某些人勾结了?想杀的,只是其中一些人?否则,如此与世隔绝的书院怎么突然间一改常态,介入了天下争斗?

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没有办法解释的一清二楚。

麋鹿一边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感到惊讶,一方面,额头垂汗,拳头握紧。他们这是变成了庖丁板子上的鱼。

朱潜淡淡扫过他绷紧的脸皮:“是不是,我说了,不知道。一切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都不可能说是这样的。再说了,事到如今,你又想如何?”

“想揍死那群老头子呗!害老子在这里玩命!”麋鹿义愤填膺,满腔怒火。

朱潜冲他嘲讽地勾勒了下唇角:“够了吧。哪个不是带了目的到这里来的?你能说你没有?”

麋鹿的火霎时被他这冰冷的盆水浇灭到一干二净。

“你说话怎么就是让人心头不爽!”

不顾背后这人的嚷嚷,朱潜突然走到他身边,拿出袖管里的针在他身上某个穴位一扎。麋鹿顿时全身再次陷入紧张和惶恐里头,看着他,都快露出了乞求的眼色,说:“是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不是骂你,龙潜大人,我这是夸你口才好。”

“那我只是想告诉你。前面有人来了,你要是不帮我们,想搞暗中使坏,你的命,就断在这里吧。”

靠的!麋鹿在心头咒骂句。

前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居然传来脚步声。

话说,朱潜带他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是竹清指给他的密道,属于,或许只有竹清知道的秘密都说不定。

现在,有人是知道了竹清的秘密走上了这条路,或是无意中闯入,不得而知。只知道是,有可能是,是敌是友?

踩着山洞里泥沙走来的声音,并不快。而且,听着有一些脚步沉重的节奏。

麋鹿、朱潜,以及大黑背着雅子,找到附近的一块大岩石后面躲藏起来。

逐渐的,前面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偏生朱潜是认得的。是人称四小姐的四小姐以及四小姐身旁的两个保镖。

“他们叫她四小姐,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吗?”朱潜点着麋鹿的肩头问。

麋鹿既然都知道竹清的事儿,可能知道的事儿比他朱潜来的多。

听到他问话,麋鹿却是摇摇头:“我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要是知道的话,能一开始认不出你吗?”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朱潜对这点起了一丝好奇。

他在踏进书院以后,应该把自己的身份隐瞒的很好。

“在听说有人把自家两个小姐招到自己房间里吃饭的时候。”麋鹿冲他挤了个怪脸,“你不知道吗?表哥表妹,两小无猜,都不可以在没有长辈之下,单独一块儿吃饭的。能做出如此众目睽睽违反礼俗,并且不被书院的老头子训斥的人,除了那位传说中为夜叉和神医娘娘的儿子,又能是哪位呢?”

朱潜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当时想到的,只有是赶紧找这两人提醒危机,毕竟是自己人。

再说,他娘他爹,都不是那种思想僵固的老头子,不会照本宣科的人。礼俗之事,只要不是不孝不义的事儿,一般,他爹娘都不会说条条框框地控制他。

什么男女不能一块儿吃饭?朱潜从来都没有从他娘口里接受过这样的教育。他娘只教他一条:不要骗女孩子,要尊重女孩子。

说白了,他娘始终担心他把某些女孩子的心伤了。

儿子太遭女孩子喜欢也是麻烦。这是他娘的口头禅。

朱潜如今听麋鹿这样一说,原来如此,却同时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在这个生死交关的时候,什么礼俗之事,势必都得放到一边去。

前头走来的四小姐,和两个护卫,看来都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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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们中秋节快乐

章节目录 朱潜轶事二三事肆壹

四小姐看似是左边胳膊挂了彩,被一个护卫搀扶着,一路狼狈地走路。

麋鹿和朱潜不禁疑惑:她这是和谁刚交手过?

“她那两个扈从,应该多少有些本事的。”麋鹿初步判断着,像四小姐这样的身手,倘若不是遇到强敌,不会这样明显的挂彩。

此话岂不是意味着,或许,追四小姐的凶手,会追到这里来,而且是个高手。这对于他们来说,一样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办?”麋鹿转头询问地看了看朱潜的脸。

朱潜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前面,离他们隐藏的地方只剩几步远的距离,四小姐突然刹住了脚跟,冲他们那块大岩石,弯起了嘴角,看起来有些高兴的样子。

扈从对她这个表情都略显吃惊,问:“小姐?”

“龙潜大人在这儿。”四小姐说,“我这个伤是有救了。”

一个个都知道他朱潜是神医的儿子,个个都来找他解毒看伤。

麋鹿耸耸肩头,谁让这个小屁孩的娘太出名了,天下第一女神医。患者不得追着女神医的儿子跑?

既然都被对方看出来了藏身之地,再躲无济于事。朱潜等人,只得从岩石后面站了出来。

雅子趴在大黑背上,一个抬头,能清楚分明地看到四小姐脸上高兴的表情。那一刻四小姐喜出望外的眸光,无疑都是对着他的。

他是个罩着光环的人,招惹女人喜欢,不在话下。

从一开始,她都知道四小姐喜欢他。

雅子脑袋由于发烧,趴回大黑的背上。

四小姐这时也发现她的存在,眼角微眯,神情莫辨。随之,那目光,又扫过朱潜身后跟随的麋鹿,看出麋鹿像是南夷人,有些吃惊,看着朱潜。

南夷人的身份,在天下,都是属于卑微低贱的一族,从来有着是野蛮人的传说。

护国公据说与南夷人关系还不错。不过,四小姐大概和天下大部分人想的一样。要不是因为南夷人和朝廷对抗,有利于护国公,护国公何必对这种野蛮人的部族另眼相看。

到底是,南夷人这样的粗鲁野蛮的人,是不该得护国公和护国公的儿子喜欢的。

对方射来的那抹目光里分明都写了什么,麋鹿一看明了,却也只是摸了下自己鼻子。可想而知,他这是司空见惯了。

南夷人的身份嘛,一直都是被天下那样看待的。

四小姐对朱潜的方向踏前一步:“公子,你我在书院一别,如今相逢,正是缘来所致。”

缘,是善缘,还是恶缘?

朱潜冲她微微点了下下巴:“姐姐是受伤了?”

一句似乎拉近了彼此距离的姐姐,当然让四小姐心花怒放。

麋鹿缩圆了嘴巴,看着他的背影,想:原来这个小屁孩,不仅像个小老头的,对姐姐也会卖萌的。

说起来,朱潜对女孩子的态度,比对他麋鹿一直以来的恶言相向要好得多了。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是这回事了,连鼎鼎大名的龙潜都不例外。麋鹿嘴角一哼:好个见色忘人的小屁孩。

既然人家叫了声姐姐,本来就有意和他靠近乎的四小姐,高兴得不得了,顺着他的话说:“是的,姐姐遇到了贼人,不幸中了贼人的暗箭。”

“姐姐如果不嫌弃的话,弟弟给姐姐看看伤。”

这话正是四小姐求之不得的。

立马,找了个地儿一块坐了下来。

朱潜解下自己背在肩头上的小包袱,里头应该是放着大夫行医的器具。

四小姐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目不转睛。

“姐姐怕疼吗?”朱潜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给她揭开绑在胳膊上伤口处的布。

“不疼。”四小姐垂下眼。

麋鹿只得在他们后面挠耳洞,偶尔回头看下雅子,见她在大黑背上沉沉睡着,好像都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四小姐胳膊上的布条解开以后,能看见伤口露出了些血,是暗红色的。伤口有些深。需要清创,需要缝合。

朱潜打开行医的包袱,从里头取出工具,给伤者的伤口洒上一层药粉,暂时止住痛以后,说:“姐姐的伤可能需要缝两针。”

一旁四小姐的扈从立马忧心了,问:“是不是会留伤疤?”

“不缝针的话,伤口一直流血。姐姐肯定撑不到回家。”朱潜的口气,完完全全是个老大夫的口吻。

四小姐一听都有些愣,抬起头,看着他的表情。

麋鹿高兴地想:卖萌的小孩藏不住本性,是露出马脚了。

岂知,朱潜突然又变了口气,说:“姐姐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四小姐连忙摇头:“不,姐姐我要不是相信你,都不会过来找你了。”

像她这样的人,伤口肯定不会说是随意给人家看的,何况是给个男人看。固然,他年纪小,可是,终究与她年岁差不多。等于说,在她眼里,他哪里是弟弟,就是个异性。

朱潜微弯的唇角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

拿起特制的缝衣针,连着特制的缝线,朱潜开始认真给她伤口上缝针。

四小姐、麋鹿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医疗工具。那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

只见,朱潜并不像一般大夫给人缝伤口时直接拿的缝衣针,是拿了一把奇怪的工具,有点像剪刀,工具的上端夹的是一只弧形的缝衣针。

神医的儿子,显然就是与众不同。想必,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样的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