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悲剧的是,这个时候报警,我们也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 =~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门外突然响起了人类的呼喊,这软侬的嗓音虽然陌生,却意外的有种熟悉感,直到一句走音到不行的普通话出现,“茉莉~花…”

该死的,是约翰!那个罪魁祸首!

我怒火冲天,就是这个混账家伙,拿该死的蛋糕给我!

我猛地打开门,满腔怒火正欲发泄,可是…

人呢?

人呢人呢!?

我一脸错愕,随后视线以下又发出叽哩咕噜叽哩咕噜兴奋夹杂着激慨万分的幼儿声音。

我顺着声音往下望——一个金头发蓝眼睛但脾气似乎很大的两三岁模样的小家伙站在我家门口,四目交接时,小家伙先是怔了怔,随后神情激动的双手抓着我外边的铁门,在拼命的叽哩咕噜。

约、约翰?

我确认这个想法的时候,张大嘴错愕不已,好半晌后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老公…我们大概…有儿子了…”

我cao,还是个外国货。

第 3 章,第 4 章

3

外国人通常体型比较大,因而衣服也比较宽大。

在我看清楚约翰把他以前经常穿着的短袖T恤穿得像汉代的罗袖长袍,且五分之四打成结绑在腰间,并将四角底裤穿得像改装版长裙的时候,我憋了两下没憋住,捂着肚子狂笑。

约翰啊约翰,你小子从不把我这貌美如花的老板娘放在眼里,你也有今天!

“叫你老婆闭嘴!”

约翰细细嫩嫩的声音听起来没半分威胁性。

他怎么说也在中国混了好些年头,所以基本的中文会话难不倒他,偶尔还会蹦出两句我都没听过的生僻成语,可惜不知怎么和我八字犯冲,对我没有好脸色,也死都不肯跟我说一个汉字。

当然,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会咬牙切齿地挤出“茉莉花”三个字。

我笑够了才打开铁门,但挡在他面前,明明白白的放话,不过对小孩子,我声音温柔态度和蔼,绝对不会太过分,“小约翰,待会你发出一句姐姐听不懂的火星文,姐姐就会把你小弟弟割下来扔到太平洋里喂鲨鱼哟,呵呵呵…”

以前我打不过他,现在老娘翻身做主,解放万岁。

小约翰嘟着一张外国包子脸,金灿灿的眼睫毛辉映着湛蓝的眼珠,水波潋滟般死命瞪着我,害我没把持住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蹂躏。

“放开我!”

“放开他。”老公表情或许能解读为吃醋,皱着眉头责备我,“他现在就是武侠小说里童颜的老妖怪,你收敛点。”

“哦。”我呶呶嘴,才放开小约翰,然后把门关上,就见老公就拎着约翰的后衣领,将他拖曳到客厅里去了。

约翰:“通…颜?”

老公:“这个你不用懂,离我老婆远点。”

约翰抗议:“叽里咕噜!”

老公面无表情地驳回:“叽里咕噜。”

望着两个小家伙,我更确定是蛋糕惹的祸,当时约翰手里确实还有一块,在没有人分担的情况下,难怪会变成这般模样。

对比之下…我小心的压抑住内心中的庆幸。

结了婚真好。

我刚坐在沙发上,老公就爬到我大腿上稳稳当当地坐下,宣告主权。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蛋糕是哪买的?”

老公一向主张让我提防着点约翰,说外国人最喜欢我这种柳叶眉樱桃小嘴娇小玲珑的女生,尤其我还有个引人遐思的中国名字,叫茉莉花。虽然我再三强调最后一个字的声调为第二声,身份证上也明明白白写着:莫丽华。

小约翰的小包子脸皱到一起,回忆了一下说,“不是买的,昨天下火车帮个老太太搬行李,她塞给我的。”

“那老太太呢?”

约翰在沙发上激动的弹了弹,“怎么可能找得到?”

啊…我猛地想起什么…“包装盒!”随之打断他们,“像我们店蛋糕的包装盒都印着店铺名称及联系电话。”

老公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望着约翰,“你,去找。”

“为什么是我?”

…无可否认,我看得津津有味,啊,无辜的包子脸。

下一刻老公突然肃正地扳过我的脸,不许我面向约翰,然后睨了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不去找就从我家滚出去”几个字。于是小约翰委屈的瘪瘪嘴,妥协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去垃圾桶里翻包装盒。

很奇怪,约翰对我不假辞色,对我老公却一直怀着敬畏的心情,老实说,我怀疑他是不是那个…

不过和情敌斗,其乐无穷。我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老公的屁股说,“老公,你换个大腿坐,酸。”

老公默。

包装盒上果然写着字,昨天我拆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细细看来,上边几个大点的字体写着——回过去的。

旁边附录三行蚂蚁大小的字:

1.此蛋糕和冻饮一并食用,风味更佳。

2.谨以此蛋糕献给每个不相信魔法的人。

3.(加密)。

魔法…加密…我囧了囧,唯一庆幸的是,昨晚啃的不是“去将来的”= =~

“那现在怎么办?”

老公看了看我,肃着小脸,“蛋糕的问题太多疑点,我们首先要解释昨天以前的我和你,突然去了哪里,然后再解释现在的我和你,又到底来自哪里。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得列出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据实交代,商议对策。不过这个待会再说,先解决外人的问题…约翰,你在这儿还有没有其他经常联系的朋友?”

“没有。”小包子脸坚毅的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打算?”

“我…”

“扔孤儿院去呗,”我抿抿嘴,插话,“不然交给大使馆,遣送回国?”

“…茉莉~花!”约翰吼完,然后皱着包子脸,两眼汪汪地望着老公,“boss,请你让我暂时住下。”

“凭什么?”

“我拒绝。”

我顿了顿,料不到老公和我同时开口,而且居然比我果断,满意的搂了搂老公细细的腰。没错,两个小正太的相处画面实在太具想象力,是该拒绝任何可能性><~

小肉包咬咬乳牙瞪着我,突道,“我会做饭。”

“我也会。”老公说得面无表情。

老公横看就一欺负小孩的主…我抿嘴偷笑。

“…我还会做点心,煮咖啡,打扫卫生,洗衣服。”

嗯嗯,我点了点头,是个诱惑性的建议,我认真思考起来,老公换了大腿坐好,挺直了腰板,居高临下神色鄙睨地道,“你拿得起锅铲吗?”

我愣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差点被唬住,哼了一声道,“没错,你拿得起锅铲吗!”

约翰:…

我们最终还是小看了约翰,他小脸蛋虽然白白嫩嫩,但必要时候脸皮厚起来也很可观,赖在我们家地板上打滚。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铁了心闹,我咬咬牙还是心软,推了推老公,他大概是为了不引起众人注意,咬咬牙硬生生的点了点头,逗狗一样比比,“去,把垃圾倒了。”

约翰心怀感恩,屁颠屁颠跑着去了。

回头冲我他得意的笑,…妈的,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玻璃!

4.

自打经历过那段荒谬颓废的日子之后,我发现我接受能力已经是国宝级的了。

留庞克头的那会,我试过一天被三拨人打劫,跟两帮人吵架,被巷子口的野狗追了一条街。

我那时觉得自己体内流着不良分子的血液,曾公然放了狠话,只要给我干下一瓶白兰地,我就飞去意大利去跟黑手党叫板。!

当然,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我什么酒都喝,就是不喝白兰地。

约翰总是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我老公,他变小之前我一直没从他嘴巴撬出他年纪,不过外国人比较显老,我猜他大概也就不到三十岁,就是长得沧桑了一点。

因为说的不是英文,所以我一直没听出来他怎么呼唤我老公,结果中文一翻译,死老头居然叫我老公韩哥哥,然后叫我…

花阿姨…

死老外!我就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为了他的手艺把留他下来!

你不仁我不义,龟儿子。

说起约翰那天早上来我家的经历,极富传奇性,一丁点大的小人儿,穿着两块抹布包起来的鞋子,混在上班的人群里搭上公车,然后趁我们小区保安不注意,横头晃恼的杀了过来。

回头跟他韩哥哥说得好得意,他在中国旅游了这么多地方,第一次坐车不用买票。

约翰说完了还算有礼的借用我们家洗手间,当初装修时统一装的是马桶,他进去没多久又憋红了脸跑出来,喊了句韩大哥,问我们家有没有小板凳。

好家伙,这老外的小弟弟高度竟然还够不到马桶= =~

我憋住笑,看在他也做了不少蛋糕饱我口福的情况下,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那要不我抱你?”

老公突然挡在我面前,抱着胸冷飕飕的挤出一句,“你敢。”

然后睨了眼约翰,让他自己想办法。就把我拉扯到一边,脸还是臭得像踩了牛大便,顺便警告我在那家伙洗澡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冲进去。

这一点老公没我有经验,其实软趴趴的东西没有戏剧冲突性及可看性。

我认真的审视起这个新家庭。

十一岁的老公,三岁的国外儿子,我最大,不知道满十五了没。

《世界真奇妙》这栏目不请我当代言人,简直就是对人才的极致浪费。

老公要求上街去买合适的衣物。

约翰要求去他租的小房子里把东西都搬过来。

我没什么要求,只指望这一次发育注意保养,胸部再挺拔一点,身高再拉拔一些。

老公车是没办法开了,否则交警会看到只有车在跑,没有司机的灵异画面…

至于约翰,啧,他脚掌根本够不到刹车板。

我无法推搪,只得陪两个小正太上街买衣服,再顺便去把约翰的行李搬过来,搭电梯下楼的时候我悲剧的发现,我居然成了这个三口之家的唯一劳动力…

O(╯□╰)o~

老天爷,你可以更瞎一点。

只是,牵着两个不同国籍的小屁孩上街,画面自然太过戏剧性,小区认真负责的保安上前拦住我的去路,打量了我们三个一番,皱着眉问,“小妹妹,怎么没去上课?家里人是哪个单元的?”

Oh my lady gaga…我都忘了这点。

我们小区是个全封闭的高尚小区,当初搬进来着实被姐姐妹妹羡慕了一把,我那会也觉得挺拉风。她们来看我吧,得先报上名号,再由保安打电话跟我们确认,登记之后再放行。

所以我一向觉得老公缴的物业管理费物有所值。加上我提倡友好睦邻,所以和不少保安都混熟了脸,平时也会搭个话什么的,可现在,我怕自己的声音会被他认出来…

咬咬牙挤出个笑脸,用假音应道,“大哥你好,我是隽安楼五楼A座用户莫丽华的…侄女。”见他还在打量,刚想再补充说明什么,他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难怪!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跟你姑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好说…

“这个小家伙——”

“哦,他是…”

老公正好抬头,那保安已是兴奋地自己接话,“韩先生的侄子?”

呃…“大哥很聪明…><~”

“我的妈!”保安突然发现什么,激昂万分,“你们家什么血统啊?都长一个样!”接着眼儿一瞟,“哟,这还有个小洋鬼子!咋穿着破麻袋上街?”然后就弓着腰,伸手用力地捏了捏约翰的肉脸,特热情的挥手,“hi!!hello?”

约翰脾气不大好,甩开他的手,神情孤傲地瞄了他一眼道,“叽里咕噜!”

“他说什么?”保安兴致盎然。

“他说你是,”老公的回答无丝毫讥讽意味,“二百五。”

“…”

汗…我二话不说拎着约翰的衣领,左手推了推老公,一并躬身行了礼,彬彬有礼的开口道,“大哥抱歉。大哥再见。”

接着揪住两个小家伙赶紧走,回头瞄了眼还有些错愕的保安,踢了踢约翰的小屁股,“那啥,刚刚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教我,快!”

老公:…

约翰:…

替约翰选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老公的深谋远虑…

现在小孩的衣服,不过两块破布,比我手掌还大不了多少,随随便便一件就要两百多。

相比下我辛辛苦苦手工细磨的一杯香醇咖啡,也顶多卖二三十人民币,却常常被一群穿得光鲜漂亮的小学生用惊恐的眼神强烈谴责,有小姑娘还娇滴滴地说阿姨,这东西又贵又不好喝。

不识货!

约翰是芬兰人,我估计他说的是芬兰话,也不知道生活习性如何,基本上不存钱不留钱,我给他的工资,都干脆利落的花得干净,所以购衣这笔账他是没办法还给我的。但没办法,该花的还是得花,只得白花花的票子往坑里死砸,顺便琢磨着约翰卖身给我多少年才能弥补这个数。

不料收银员在数钞票的时候,约翰拉扯了下我,眼神比了比旁边一个身影。顺着视线望去,顿时头皮发麻,只见那人蓦地瞪大眼睛,瞬间觉悟地喊到——

“莫!丽!华!”

三个字发音又狠又快又准确。

我低下头,避开那女人直勾勾的视线,只得装作听不见。

…我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个城市这么小?= =~

袁媛,女,我最荒唐的日子和她一并厮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