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望着我,突然轻拍大腿。

“啊?”我猛地灌了一口酒,然后一边往他大腿上坐下,一边45°角纯真的说,“这样不好吧。”

人已经坐稳了舒舒服服窝进他怀里,再把酒瓶递给他,双手绕到他腰后,环抱住他。

他把酒瓶搁在杂物槽里,然后也搂着我,下巴轻轻抵在我前额,我感觉他微微平稳的呼吸,长长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嗯,呆会警察同志一定说你引诱未成年少女。”

感觉他轻轻一哼,“还少女,不害躁。”

“哼,怪叔叔!”

他又是一哼,“之前缠着我说‘还要’的人是谁?”

“…”是我…

“假装不小心冲进洗手间,偷看我洗澡的人是谁?”

“…”是我…

“我工作的时候,穿着透明睡衣故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是谁?”

是我…><~

啊啊,坏男人,我冲他肩胛处狠狠咬了一口,“那我说‘不要’了,还发力的人是谁?”

“是我。”

…呃?比我想象中承认得果断哈,哼!“那洗澡的时候故意不锁门,最后还拉我一起洗的是谁!”

“是我。”

…我又卡了下,“那明明应该认真工作,却一个劲偷瞄我的是谁!”

“是我。”

我重重喷了口气,往他胸口重重一撞,是吧!你就是爱我爱得要死!

他突然轻轻笑出声,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紧紧搂住我,憋出了一句,“坏女人。”

我们在车子里窝了很久,窝到我睡着。

我觉得我还是鸵鸟心态,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认得楚亦然…甚至一空下来,我居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起他哪里有什么英雄事迹,为何会广为流传,是不是该有什么杂志报刊记载过这些…

想起原来在这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四周没有丝毫关于他的消息…

想起他竟然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我的脸。

最后我告诉自己,不要想,再想起老公那张俊俏的脸。

甚至乎,明明是闭上眼睛,依旧能察觉他神情的注视…我何德何能?得夫如此,别无他求。

后来,我可以感觉老公似乎把我抱出了车子,那阳光灿烂得让我忍不住更往他怀里窝去。

“我变大了没有…”我隐约记得我问了这句话。

可老公的回答是沉默。

我心想大概失败了吧…还是仅那一瓶酒有效?还是我需要吃些什么?

再后来,我听到他的电话铃作响,听到他接电话,听到他长久长久的沉默,听到他在我耳边说…

茉莉,我们到一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去,可好?

第 26 章

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临时住所那张还有些陌生的大床上,艳橘色的夕阳残晖蔓过窗帘,大片的云霞映在玻璃上,暮色中蓝灰泛红,透着迷眩人的瑰丽…

该是傍晚时分,屋子里死一般安静。

“老公…”

我迷迷糊糊呼唤,口中还留着红酒的味道,干干涩涩有点渴,爬起来坐在床上等了一会,没人回应。

蹙了蹙眉,他不在么?

老公什么时候抱我回来,怎么回来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了,甚至老公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我一时也分辨不清,多少有几分混淆。

进卫生间之前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闭着眼睛一推门——当瞥见镜子里依旧是十四五岁的面孔时,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怎么,一时间内心百味杂陈,也理不清思绪。

叹了口气,刷牙洗漱。

弄好后在屋子里转了个遍,还是没见到人影,一瞅约翰也没回来,那家伙平常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毕竟还是个有办法做做点心的家伙,摸摸了空空如也的肚子,觉得胃稍微有点难受。

老公变小之后换了个手机号码,我还没背熟,眼见背包搁在沙发上,于是想摸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一瞅手机上十来个未接来电,再看来电人显示,全是苏婷。

才想起今天早上在学校里闯的祸,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再一想老公恢复正常之后比我靠谱得多,大致是去处理些或公或私的问题,倒也不急着找他,于是一边按下回拨,一边去客厅旁简易的吧台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你这破迎春花!死哪去了?现在才接电话!”苏婷开口毫不客气,哪里看得出为人师表的样子。

我顿觉好笑,“请不要篡改我身为一朵娇花的属性,谢谢,”贫完了我又道,“刚睡醒呢。”

“亏你还睡得着!”

“怎么了?”我喝了口水,然后顿了顿,“你爸不是把我踢出学校了吧…”= =

“我爸问今天接你离开的男人是谁。”

“啊?”这个…隐私吧,我汗了汗,“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没看到长相哪里知道是谁。”

汗…苏婷您真威武= =~

“是你们家韩亮?”

“啊?”

“昨晚他打发我们走的时候,还没恢复呢,我瞅他今天又没来上课,再加上老爸给我打了电话,想也知道你这模样哪里还认得别的什么男人…是韩亮吧。”

“…嗯。”

“唉,恭喜啊!”虽然苏婷的口吻多少有些失望,但不乏真心诚意,估计还是舍不得老公这样的优秀学生,又听见她接着道,“我爸还问你是谁。”

“什么?”

“我爸说作为一位校长,学校居然没人能提供某位学生的档案,这件事让他觉得有欠妥当。”

“嗄?这事入学前不是都说好了?他干嘛又提起我?”

“我也问了,说是楚先生问的。”

“…”

“茉莉,楚先生是谁?”

“…”

她大致听出我的犹豫,突然嚷嚷,“你是不是碰到熟人了?认出你了?谁?初恋情人?”

囧…

我估计最后一句苏婷也是乱掰,丫今天喝脑白金了,脑子居然灵活了这么多…“唔,”我握紧水杯,“就老同学,以前有过交集…”我并不想过多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又问,“你爸没透露什么吧。”

“当然,他以隐私为由,拒绝了。”

“唉。”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唤她,“苏婷…”

“嗯?”

“你帮我和校长请几天假吧,行不?”

“行。”她倒也没多问,反倒安抚我道,“茉莉啊,你们家韩亮既然变回去了,加上你们那小可爱也恢复了,所以你希望挺大的,乐观点。实在不行也有你老公养着,把胸部养大点,让他保持新鲜感。实在不行现在挺流行老少配,甭担心。”

“…”我没好气的笑笑,知道苏婷是担心就我一个没变回去,怕我胡思乱想,轻轻一笑,“谢谢。”

挂上电话后,心底不明所以的有些心慌意乱,避无可避,才逼自己面对心中所想…

我知道,除了变大变小的问题,其实还关系到楚亦然,像是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被无端触碰,害得我几分措手不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习惯在路上搜寻他的身影,那些时间的记忆里总是充斥着和他相处的点滴,记惦着他可能的生活,想着想着,心就容易泛酸。

在我无人陪伴的那些年月,这些过往已入骨太深,我无法抹煞。

只是我和楚亦然从未开始,也未曾表白,最关键,我已是韩太太,我爱韩先生。他终归只是个过客。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懂自个为何会下意识去逃避楚亦然的目光,不够坦然,便是介怀。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还皱着眉头,已是听到门响,我忙放下水杯,迎了上去,果然是老公。

刚想扑上去,不知从哪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叽哩咕噜叽哩咕噜…”

我顿了顿,往老公身后张望未果,耳边依旧充斥着试图引起注意的某童稚的嗓音,“咕噜咕噜…”稚嫩童音维持了一段时间,才急急转换成我熟悉的普通话,“韩大哥!”

我这才将视线慢慢下移——

约…约翰?

看着那个揉进皱成一团的大T恤里面的小人儿…我隐约听见下巴掉地的声音…

约翰!?

我错愕百般,我、我又错过什么戏了!?

老公沉着一张脸,依旧没搭理,约翰一颤一颤的冲上前,小鸡挡老鹰的张开双臂,穿着的应该是早上出去时穿的那件衣服,胡乱绑了个结,仿佛巫师袍般遮住了小腿,没穿裤子,不晓得小鸟是不是也镂空着…= =

非礼勿视,非礼勿幻想。

见老公一直没开口,约翰有些着急,看着我,小嘴撅起来,一脸求助的模样,“大哥在生气!”

我本想说些什么,老公看着我,顿了顿,紧绷的脸色才稍稍放松,仅放柔声音问了我一句,“饿不饿?”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老公唔了一声,深深望我一眼,神情再放柔了点,“给你做吃的。”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堵有些刺痛,老公并不是在生约翰的气,他只是怕变回去,还不想我担心。

“韩大哥!”

约翰又屁颠的试图上去抱老公大腿,我轻轻一跨挡在他面前,眉头皱得老紧,“你又乱吃什么了?”

约翰瘪着嘴,“我没吃蛋糕。”

“…”

肉包子脸委屈得像是要挤出眼泪来,“真没吃!”

一连两天我都在家里陪着老公,约翰为了讨好他,在家里忙活来忙活去,约翰对老公似乎有一种近乎雏子恋母情结,总有一天我要弄个明白。

老公就一直在忙着什么,看明白之后,知道他应该是为了再度变小做准备,无非是给公公婆婆打了电话解释了下去处,然后录了些音,再没日没夜的敲打着电脑。

我有些心疼。

自打他知道约翰还会变回来之后,便没再要求我喝酒。

我别无它法,除了重复的吃那天晚上一样的食物,就是偷偷去小吧台那边喝几口酒。

我想,维持不久也好,能够用身体慰藉他?

o(╯□╰)o…

唉,我讨厌弥漫在家里低气压。

我猜那天是约翰给他打的电话。那小家伙简单解释了当天事件经过,等于说,他在咖啡店整理制作点心的工具时,突然察觉不对劲,就感受到事发时同样的口干舌燥,然后就躲到一旁,经历了再度变更的噩梦。

这时店门是打开着的,有些不明所以的客人经过,会推门进来看个究竟。

约翰只好给老公打电话求助。老公于是送我回来,然后去接约翰。我猜想老公应该一直是黑着脸对面约翰。所以他估计觉得自个给老公添了麻烦,才一直心戚戚然。

这是闲话,关键是老公这两天没睡好,或许根本没睡着,一直到半夜还小心翼翼的辗转,怕吵醒我,让我鼻子直泛酸。

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又起床走到房内的阳台上喝点小酒。

而我,则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其实我一直是鸵鸟型的人,父母离婚那会也好,被朋友放弃那会也好,甚至在我曾经喜欢的人面前也好,我都习惯了等。

难听一点,我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乎,实则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第一天我任老公在身边辗转了一个晚上,我以为他会过来抱抱我一逞shou欲。

第二天我放任他在阳台上喝闷酒,害怕变小的事情发生。

我恼火的想着或许外国人体质和我们不一样。

第三天早上看着老公假装没发生过任何事,依旧天生丽质看起来并未怎么憔悴,并且系着围兜在厨房里为我张罗了一桌好菜,而我却精神颓靡,顶着好容易因为年轻而消失许久的黑眼圈,终于在半夜时老公翻第三个身的时候情绪爆发,霍地爬坐起来打开灯,刺眼刺眼…

随即也等不及适应光线,揪起枕头往他身上狠狠一砸,大吼,“韩亮你这王八蛋!”

接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揪着自个的衣领死命一拉扯,整件睡衣大开咧到肩膀,露出小半浑圆,心忖反正都睡不着——

英勇就义状:“你来吧!”

偏一颗扣子不知好歹被崩开来,直接往他前额弹去。

老公原本也在适应灯光,估计被弹得有点懵,眯着眼愣愣的望着我,我在那错愕的视线下莫名别扭起来,把衣襟一拉,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被窝里。

沉默之后…

耳边传来老公突然低低的轻笑声,暖暖的。

我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怎么可以在樱桃未长成之前让它们出来见人?这不寒碜人么…

下一刻我感觉到他把我连人带被一起抱紧,才终于道出他心中所惧,“我每次变化,都在睡梦之中。”

“哼…”

“你现在还太小,”他抵在我颈窝,呼吸微显浊重地吐在我耳边,“怕伤了你。”

我瘪瘪嘴,想着觉得自个也委屈,猛地侧抬头在他鼻子咬了一口,“那你也不能一辈子不睡觉吧!你说你老婆我也是个聪明绝顶家伙,这两天你不睡觉真以为能瞒着我?你以为你不睡我就能睡好?你就没看见我的黑眼圈?”

他紧紧的搂着我,我却越想越气,“那你不心疼么?不难过么?就不能好好睡么?”说完我突然放软了声音,“其实你一直不相信我…对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