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及时将她扶起来,一番嘘寒问暖,试图引起龙璟的注意。

林香自讨了个没趣,但人家脸上绷得住。

但龙璟是那一般人吗?他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个满身火气的女子身上。

按照正常程序,美人行了拜礼,膝盖还弯着,稍微有点风度的男人,都应该或客气,或梳理,或热情的虚扶一把。

第96章 欠揍

周斗金又是嘿嘿一笑,母指跟食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色眯眯的眼睛放在沈月萝身上,“李风,你紧张什么,爷过来吃碗牛肉面不行吗?这小娘

刘大宝跟三毛也转头看过来,但没有吱声。

从李风的语气中,沈月萝听出他对周斗金的防备,想必这个胖猪不是什么好货。

李风立刻紧张了起来,“周斗金?你过来干什么?”

察觉到沈月萝在走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见周斗金已经走到他们的摊位前,眼底的**邪,藏都不藏不住。

所以,李风是先吃完了。

刘大宝吃面吃的最快,沈月萝知道他没吃饱,又让店家下了一碗,三毛也是。李风就不用了,他饭量可没有刘大宝那么大。

沈月萝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看过去的时候,扫了一眼,过了片刻,她感觉到有人盯着她看,这才注意那个胖的跟猪一样的男人,咧着嘴,笑的跟发春似的,往她这边走来。

香满楼门口客人进出众多,周斗金一边跟客人寒暄着,一边朝沈月萝猛的抛媚眼。

他也没见过沈月萝,一个不受待见的弃女,不值得他关注。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对面坐着的小丫头,正是让沈婉恨之入骨的沈月萝。

周斗金看着看着,心痒了,嘿嘿一笑,晃了晃圆滚滚的腰身,就朝着沈月萝走了过来。

沈月萝穿的朴素,但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以及纤细的身段,精致的五官,眉目如画,樱唇贝齿,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不说倾世之貌,但也算得上赏心悦目,俏美可人。

所以在察觉到沈月萝的目光时,他还以为人家小姑娘是倾慕他,知道他是香满楼的老板,想巴结他。

导致他以为自己长的很俊俏,胖是胖了点,但那是富态。

这周斗金平常被人捧惯了,家里的小妾也是一天到晚的哄着他。

也不知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还是他正好朝外面看,刚巧遇上沈月萝毫不避讳的目光。

一笑起来,露出满嘴的大黄牙,肚子上的肥肉直发颤。

肚子圆圆的,跟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似的。

再往里看,还能瞧见站在柜台里算账的账房先生,还有个长相丑陋的男子,宽鼻头,厚嘴唇,小眼睛。比她家小花长的还丑。

几个伙计快速的穿梭在客人中间,招呼客人落坐,端茶水,捧菜肴。

此时正是饭点,香满楼生意很好,客人络绎不绝。

与牛肉摊相对的,是一家名叫香满楼的饭馆。

沈月萝坐着无聊,便转开视线四处看看。

有了美食,他们几个哪还顾得上再追问,只要她没事就好。

牛肉面很快上来了,沈月萝吃饱了,便坐在一边看他们吃。

而且龙璟的真正意图,她还没搞清,这事她不想掺和。

御兰院见他两次,这厮都没有刻意用面具遮着,很明显是认准了沈月萝不会讲此事说出去。

不是唯护龙璟,而是这事关系重大,说了出去,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乱跟麻烦。

关于龙璟装病一事,她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点小,有点底气不足。

沈月萝想到龙璟那张俊美到叫人惊心动魄的脸,神志有点飘,“见是见到了,可他蒙着面纱,又隔着屏风,看不真切,至于传染,应该不会吧!”

“头天你不是见着龙世子了吗?他脸上是不是有癞子,你没被传染吧?”三毛惊讶的问道。

沈月萝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那会天黑,人又多,现场一片混乱,说不定那伙人就是乘这时候,将火势控制住了,但是我问过龙璟,这事不可能是他做的,他那个人,讨厌归讨厌,可还不至于下作到要去放火,我相信这事跟他没关系,如果不是他,咱们得罪的人里头,还有谁看咱不顺眼?”

李风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跑出来的时候,大火刚烧起来,深更半夜的,惊动了好多人,然后又涌来好多人,都赶着去救火,再然后,火就灭了,天亮之后,我就看见你们了。”

“嗳,我有个事不明白,那火看着挺凶猛的,按说一旦烧起来,扑救不及时,整条街都得烧着,从前就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户人家着火了,附近十几户人家都跟着遭殃,乡下都是茅草房,想扑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大火把乡亲们的房子,烧成灰炭,”刘大宝感叹的摇摇头。

反正坐着也没事,他就将昨晚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

李风已经从痛失店铺的伤痛中走出来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都还好。

牛肉摊的小老汉,笑呵呵的招呼他们。

他们几人闻见牛肉香,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唤。

面条是手工擀的,有劲道,口感爽滑。

牛肉熬的又软又香,佐料搁的也足,在街口就能闻见。

路边的牛肉小摊子,虽然不及酒楼豪华,但手艺没的说。

沈月萝知道他们几人都没吃饭,想着刚捞到一钱,便拉着他们,去吃牛肉面。

刘大宝,三毛,还有李风,一同去县衙报官。

听说她要去县衙,他们哪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商量了下,由老三将驴车赶回城门口,交给郑林他们。

路上碰见送完货,正要往回赶的刘大宝几人。

第97章 世子坐镇县衙

没敲两下,马彪再次夺下鼓捶,光用吼的,已经不够了,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丢进门里,“不可理喻!”

李风跑过去,扶着沈月萝,“进了衙门,你就别犟了,否则挨了板子,吃亏的可是你。( .L.)”

三毛也道:“李风说的对,衙门里面黑的很,千万别跟衙役较劲,他们会给你使绊子的。”

刘大宝走过来,想了下,问沈月萝,“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快些交给衙役,他们得了银子,就不会为难你了。”

“****?我不干,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凭什么要拿去****他们,再说,他们身为官差,为民做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沈月萝一口否决了。

几人往大厅走的时候,刚巧看见周斗金的家仆,正往马崇袖里塞着什么。

刘大宝道:“看吧,有人比咱们快了一步,完了,就算咱们现在去****,也没用了,先机没了。”

沈月萝盯着马崇,若有所思,“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进了县衙大堂,几个身穿官服的衙役,分别站在两边,还算整齐肃静。

一位师爷模样的人,抱着个册子,走上前,“是谁告状?”

“我…”

“我告他**民女!”

周斗金正要说话,沈月萝抢在他前面,已经说完了。

这可把周斗金气坏了,他不顾手指的疼痛,阴寒着脸冲到沈月萝面前,凶神恶煞的瞪她,“你这个臭丫头,你别信口雌黄,爷什么时候**你了,分明就是你拦路行凶,觊觎爷的财貌,意图攀龙附凤,爷看不上你,所以你才恼羞成怒,对爷施暴!”他这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他自己的下人,全都愣愣的看着周斗金。

沈月萝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啼笑皆非的瞅他一眼,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我眼睛没问题,取向也没问题,真的!”

刘大宝没憋住,抱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包括周斗金自己的人,纷纷转开头,不敢让周斗金看见。

那师爷嘴角也抽了抽,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道:“既然你们双方争执不下,那就按你们各自说的开审,老爷马上就出来了,稍等片刻。”

周斗金的下人,给他寻来一把老爷椅,扶着他坐下。

沈月萝四下瞧了瞧,对刘大宝打了个眼色。

刘大宝犹豫,没敢去找凳子。

这是公堂啊!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走进公堂,哪敢随便乱跑。

李风凑到沈月萝耳边,提醒她,“你还是站着吧,给县老爷留个好印象,听说这位新来的县老爷,为官挺清廉,上任这几天,办了几件大案,拿下几个盗匪,之前永安城有个商户欺行霸市,从前的县老爷,连问都不敢问,这位新老爷上任之后,立马派人将他拿下,罗列十条罪状,将人砍了脑袋。”

“真的假的?”沈月萝越听越觉着玄乎,别说她不信,而是这个世道,想混出个好官,比天降红雨还难。

正说着,公堂的偏门走出个身穿深蓝色,胸前绣蟒袍的男子,脸上居然戴着一块银制面具。

沈月萝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的合不上,呆愣的看着坦然落座的男子。

在他旁边,化了妆的小春,调皮的冲沈月萝眨眨眼睛,其中的含义,也只有他们二人晓得。

除了沈月萝跟周斗金,所有人都跪下拜见。

师爷清了清嗓子,“这位就是新上任的莫老爷,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

没有追究这两人是否跪拜,这事挺怪异的。

当然,更怪异的是这位莫老爷,居然还戴着面具,是长相丑陋,见不得人,还是故意搞神秘,故弄玄虚?

这是刘大宝等人的想法,绝不是沈月萝的。

小春扭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堂下站着的是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周斗金胖胖的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挑着下巴,“我是周斗金,沈家大夫人是我姑姑,莫老爷,您瞧见我的手指头没?就是这个恶丫头掰断的,您可得为我做主,定要判她个蓄意伤人,关她个一年半载,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龙璟身姿端正的坐在那,藏在银制面具后的冷眸,淡淡的扫过周斗金的手,而后又看向沈月萝,这回看的时间久了点,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衣服头发都没有凌乱,看不出哪里受伤。

“你可有话说?”龙璟问的是沈月萝,因为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当然有,”沈月萝收敛心神,“我好好的坐在那吃面,要不是企图**我,我犯得着没事找事,跑去掰断他的手指吗?你以为我很闲吗?”

不知是不是沈月萝的错觉,她好像看见龙璟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可能中!她被**,龙璟紧张个屁,他肯定巴不得见她吃亏受气呢!

周斗金也是个人精,瞧着上面坐着的那位莫老爷,不声不语,一副静观其变的态度,他有些拿不准这位老爷的想法。

所以,他只能死不承认,高声辩解道:“你这小丫头真会痴人说梦,爷府里什么样的美妾没有,怎会看上你,你怎么不说,是你意图**爷,坐在那,故意弄**,爷没搭理你,于是你怀恨在心,报复爷,哼!小丫头,编故事,也得编个像样的,大人,千万别信她的一面之词,替小人作主啊!”

虽是肯求的话,但周斗金言语间,没什么诚意,连弯腰的幅度,都假的很。

一个北城县太爷,他根本不看在眼里,商不与官斗,他不想徒惹麻烦而已。

龙璟此人,时有叫人忽略他存在的本事。

就像此时此刻,他有意隐藏自己的气场,让周斗金察觉不出异样,所以周斗金才敢如此猖狂。

龙璟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周斗金,你可知道她是谁?”

周斗金一愣,他还真没问,“小人不知。”

龙璟垂着比卷翘好看的睫毛,沈月萝心里咯噔一下,抢在龙璟之前,大声对周斗金,道:“我姓沈,名月萝,按裙带关系算,你是沈婉的表哥,但是呢,这跟我没关系,有个事,你肯定也听说了,我跟龙世子要定亲了,虽然听说他不能人道,还长着一张癞子脸,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永安的世子爷,你说是吧?”

她说的痛快,却无法忽视某人冷冷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冻成冰雕。

周斗金汗如雨下,双眼死死的瞪着沈月萝,“你真是沈月萝?”

李风白着一张脸站出来,“她当然是沈月萝,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沈家人。”

哪还用问,沈月萝又不是什么名人,谁会冒她的名,盗她的身份。

周斗金低下头,似乎在想着对策。

刘大宝忍不住愤愤的道:“你光开化日**月萝,街上人来人往,谁没看到!你想歪曲事实,没那么容易!”

周斗金又惊出了一身冷汗,笑着对龙璟抱拳道:“误会,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言语上多有冲突,既然现在误会解除,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追究,医药费我自己掏。”

要是早知道对方是沈月萝,他万万不会跟着她进县衙。

当然不是怕她,就是想避开她而已。

龙璟轻笑道:“哦?你说误会?谁告诉你,这是误会?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你**她在先,她掰断你的手在后,起因有了,按照永安城的刑法,**民女者,该当何罪,师爷?”

“回大人的话,当众**民女,罚银五百,杖责二十!”

“二十?你没记错?”龙璟挑着尾音,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那师爷动作一僵,立马改口,“小人记错了,刑法刚改不久,小人一时口误,是五…哦,是八十大板!”

龙璟笑了,“很好,立刻执行吧!”

师爷大大的松了口气,偷偷抹掉额上的汗,还好他机灵,否则惹了主子不高兴,那就大事不妙了。

也难怪主子生气,这个周斗金,当街**世子爷的媳妇,这不是自个儿往口上撞吗?

“莫…莫老爷,我是周斗金,是沈家大夫人的亲侄子,您怎么能打我,您要多少钱,只管言语一声,小的立马叫人送来,”周斗金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龙璟笑的有几分嗜血的味道,“钱财你可以送来,八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

两个衙役不由分说的,上前捉了周斗金,连裤子都没扒,直接按在地上,又来两个衙役,挥着手中的执行仗,狠狠的打在周斗金的肥屁股上。

刘大宝回头瞅了眼三毛跟李风,三人眼里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沈月萝替周斗金抖了下,二十几板下去,裤子就见红了。

可想而知,八十大板下去,估计这屁股就成了豆腐渣。

公堂上,只有周斗金杀猪似的尖叫,以及板子落在皮肉的声音。

站在门口围观的百姓,全都激动了。

这个周斗金算不得什么好人,强抢民女的事,他干了好几次,从前的县老爷根本不管这事,最后都是周家花了银子,软硬兼施,将事情摆平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难得一见的清官,跟稀世珍宝一样难得,他们受了冤屈,总算有了盼头。

莫浅这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就是四海银号的老板。

沈月萝不是傻子,龙璟刻意的偏帮,故意多判了周斗金六十大板。

不过,她不觉得龙璟有别的意思,或许他只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

没错,相信在龙璟眼里,她只是个物品,一个暂时被冠上龙璟名字的东西,仅此而已。

沈月萝偷偷瞄了眼龙璟,却不料,正好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

龙璟的眼神跟他的人一样,深沉的叫人看不懂。

五十大板刚过,周斗金就撑不住昏死过去。

“大人,他昏倒了,”施刑的衙役上前禀报。

“昏倒了,便泼醒他,继续打,本官不喜欢半途而废,”龙璟沉声,似有几分不耐烦。

“是!”

有人拎来一桶冷水,泼在周斗金的身上,将他从头淋到脚。

周斗金打了个激灵,眼神有些涣散,屁股上随之而来的剧痛,令他生不如死,“大人,您饶了我吧,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人真的知错,您要怎么样,小人都照办,求求您别再打了。”

周斗金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更是没法看了,连鬼怪都得甘拜下风。

师爷上前呵斥,道:“还不赶紧把他的嘴堵上,吵吵嚷嚷,这里是公堂,成何体统。”

“别急着堵他的嘴,我还有话要问他,”沈月萝忽然站出来。

师爷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姑奶奶,“这…”

“你想问什么?”龙璟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你别管,”沈月萝不搭他的茬,走到周斗金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我问你,李家布坊是不是你派人放火烧的?”

周斗金对她心存怨气,加上屁股疼的要命,语气愤恨到极点,“你想栽赃陷害?你这个恶毒的贱丫头,什么放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沈月萝邪恶的一笑,抬脚踩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碾下去,惹来周斗金一声声惨叫,“现在想起来了吗?”

“住手!”

两个人影,匆匆走进公堂,试图拦住沈月萝施暴。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奎跟周秀兰。

原来,在周斗金受刑的时候,围观的人里头,有沈家的家仆,感到事情不妙,所以跑去沈府报了信。

周秀兰提着裙子跑进来,一看周斗金满身是血,沈月萝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屁股上,顿时心里那个气急攻心,差点就冲上去撕了沈月萝。

“斗金,斗金啊,你怎么样了,怎会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他们给你滥用私刑了?你放心,姑姑会给你做主的,”周秀兰扑跪在周斗金跟前,哭的在撕心裂肺。

沈奎走进来后,先是看见一脸嚣张的沈月萝,他猛的皱眉,不敢置信这个一只脚踩在周斗金背上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

再然后,他看见了坐在上位的银面男子。

北城刚上任的县官,此事他知道。

只听说是个初出茅庐的年青人,当时他没放在心上。

哪知,这一疏忽,便让他失了最有利的先机。

眼下这个情形,他得好好掂量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