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姑娘小姐们,瞧见美男的画像,一边激动,一边羞涩,偷偷的让下人去买了报纸藏在家中。

其他的大部分报纸,由府衙的差人,送到各处驿站,再让他们送往附近的几个城镇。

一天之内,报纸的事在慢慢酝酿着。

齐文煜走在街上,总感觉有人在看他,有男也有女。

真的还有男人。

就在刚要去锦绣园找沈月萝时,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满脸含羞带臊的跑到他面前,支支吾吾的问他,“你…你是那个报纸上的公子吗?”

“不是!”齐文煜没好气的回他。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分明就是你,我好喜欢你的画像,偷珍藏起来,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你…你真俊美,”少年说完这句话就跑了,那脸的羞涩跟女子一模一样。

齐文煜感到一阵恶寒,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带着满腔怒火赶到锦绣园,沈月萝正要出门,去主持秋收的事,迎面撞上一脸阴霾的齐文煜,一看他的脸色,沈月萝呵呵干笑两声,“齐公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齐公子不高兴了?”

秋香偷着笑,“主子,您是不知道,齐公子如今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认出他,想必成名的滋味不错,齐公子这是要跑来谢您呢!”

“哦…原来是成名了,那样多好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风骚吗?这下正合你好的意,”沈月萝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移,想伺机逃跑。

齐文煜一个大跨步,再次拦下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刚才有个男子拦住我,竟然对我说爱慕,太恶心了,沈月萝,我可告诉你,本公子有一天要是遭人非礼,罪魁祸首就是你!”

秋香跟沈月萝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因为是站在门口,所以听见的人,何止是她们两个。

齐文煜那个囧啊,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两个人才好。

“你们笑够了没有,还不是被你们害的,”齐文煜好后悔啊。

他怎么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上了什么鬼报纸。

这下,不仅是永安的人,南楚所有人都能看见了,还不晓得京城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呢!

沈月萝笑够了,才喘着气安慰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女子,能吃什么亏?放心啊,三天之后就要出第二期了,到时候我让琴兰大师画秦玉风,这总成了吧?”

这个主意,沈月萝早就有了。

齐文煜跟秦玉风完全是两种风格不同的美男。

相同的是,他们绝对都能吸引众多女性读者的目光。

瞧瞧今日街上有多少人谈论报纸上的男子是谁。

因为没有点名,也没有具体写明是哪家的公子,神秘的美男,谁不想一探究竟。

齐文煜摸着下巴,思索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没法子,这女人在他心里的信用度,可接近零点,瞧瞧,没有信用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沈月萝知道他不信,又抛出一枚重榜炸弹,“我准备后面几期,刊登青楼的花魁,你要不要跟我做这个生意?”

“花魁?永安城里头有花魁吗?再说,青楼的女子,虽然风骚,但她们都是隐在暗处,你突然要把他们弄到明处来,这岂不是违背道义廉耻?”

“你才违背廉耻!”沈月萝怒气横生的骂他,“人家是靠身体讨生活,不偷不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齐文煜像看鬼一样的看她,“你…你怎么会如此想?”

“这是事实,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这个…这个是你的事,本公子管不着,”齐文煜起身就要走。

“秋香,拦住他,”沈月萝不紧不慢的说道:“青楼的事,你最擅长,给你一天时间,去给我找个花魁出来,一定要是最美的。”

“我不干!”齐文煜气的差点要火山爆发,又是这一句,青楼的事,他怎么就最擅长了?

不就去逛了几次,喝了几次花酒吗?

难道就成了永远的烙印?

“你不干?”沈月萝的眼神很危险,非常危险,“你要是不干,今晚我就让人将你扒干净,画一副半裸图!”

这话不仅让齐文煜吓到,也让秋香跟院子里打扫的下人惊到。

他们家这位王妃娘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最后,齐文煜愤恨的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没什么份量的——你敢!

就跑没影了。

秋香捂着嘴,笑的不可自抑。

“主子,您又吓唬人,您信不信,齐公子今晚就得收拾包袱逃走!”

沈月萝笑的老谋深算,“他走了才好,这一趟浑不,少一个蹚,也未尝不可,对了,苏兰萧寒去哪了?”

“他们两个啊,这几天尽泡在林家别院里,跟着别院的老伯学种葡萄,萧公子这人,固执起来,真是可怕,愣是连客栈也没回,就在那儿住着了,”苏兰直摇头。

“那苏兰呢?她也在那儿泡着?”

“可不是嘛,昨儿还拖人带了话,让奴婢给她准备几身衣裳,还让送些吃的过去,她一个女儿家,在那里住着,怎么能方便,”秋香说道。

“那你让她回来呀,萧寒这么大个人,又跑不了,”苏兰这丫头的痴情,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谁能劝得动啊,奴婢只好送人送了些吃的跟用的给她。”

同一时刻,远在林家庄园的苏兰,一连打了好几上喷嚏。

“是谁想我了?”

她揉揉鼻子,百无聊赖的坐在田梗上,看着正在田间劳作的男人。

为了方便下地,萧寒换掉最喜欢的黑色长衫。穿着一身短棉布衣,下面是裤子。

在苏兰看来,萧寒的两条腿,好长,好直…

苏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淫荡。

萧寒头上戴着草帽,偶尔回头瞄她一眼,被她赤果果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

试想一下,被个大色女盯上,那滋味能好受吗?

管园子的老仆,对这二人,已经从最初的撵人,到后来的习惯性接受,再到后来,只能视他们为无物。

没法子,谁让苏兰这妞缠成人来,那叫一个恐怖。

可怜那老仆一把年纪了,差点被她吓的心脏病发。

苏兰坐的位置,是那棵苹果树下。

几天下来,这树上的苹果也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起初还是一脸的兴奋被贪婪模样,可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这不,吃到最后,她胃里都快泛酸水了。

“唉,本小姐快要饿死了,死秋香,臭秋香,送那么点肉,分一分就没了,抠门,跟沈月萝一样抠门,有其主,必有其仆,坏人!”

嘴馋的苏兰,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圈圈,写上秋香跟沈月萝的名字,使劲的戳啊戳。

忽然,一个灰色物体从她眼前窜过去。

“嗯?什么东西?”

她猛的抬头,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野兔。

瞄见萧寒正埋头剪枝,苏兰嘿嘿奸笑,蹭的窜起来,追着那兔子而去。

俗话说,狡兔三窟。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像苏兰这等没有耐心的人,要想追上兔子,还不如让兔子倒追她,可能性会更大些。

“我操,该死的东西,跑哪去了,”苏兰站在一处山坡边,看着四周杂草丛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兔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往后一倒,睡在了山坡上,眯起眼睛,盯着天空飘过的云朵。

咻!

又一个野物飞过。

这回不是兔子了,而是野鸡。

苏兰一个激灵,又爬了起来,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从她眼前连飞带跳,跑过去的山鸡。

就在她想要爬起来去撵时,那野鸡竟然在一个跳跃后,扑腾着掉了下来。

“哇哇,天上掉野鸡啦!”

苏兰飞扑着奔过去,拎起野鸡就要往回跑。

兴奋之余,根本没瞧见这野鸡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短箭。

也就没功夫去想,这野鸡怎么掉下来的!

“站住!”

一道清脆,但并不悦耳的呵斥声,打断了苏兰的美好瞎想。

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飘落在苏兰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苏兰咦了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敢有人拦跑抢劫不成?

“你把鸡放下,那是我打下来的鸡,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拿走!”

落下来的是个小女娃,就是小女娃也不太像,顶多只比苏兰小了一两岁的样子,差不多十三四岁。

巴掌大的小脸,没有涂任何的脂粉。

嘴唇粉嫩,双眼又黑又大,炯炯有神。

当然,这个神,是愤怒,非常的愤怒。

长相不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个头不高。

苏兰淡定的一手抓着鸡,一手在自己胸前朝那丫头比划了下,这是在嫌弃人家的身高啊!

“小妹妹,说大话,那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知道吗?”

嘲笑,赤果果的嘲笑!

就在苏兰以为这小丫头要蹦起来跟她干架时,人家突然诡异的笑了,“想赖我的野鸡,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丫头突然出手,一只手负在身后背着剑,另一只手握成爪,朝苏兰手中的野鸡抓来。

她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猛。

苏兰惊了一下,便反应还算快,身子急速往后退,避开她的功势。

那丫头显然没料到苏兰竟然会武功,但她反应也不慢,就在苏兰避开之后,她紧随而上,一个扫膛腿,带着三成的内力,足以踢倒手腕粗的树木。

苏兰也有内力,但她的内力说实在的,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在这小丫头面前,不值一提。

“你…你使诈!”

“使诈?你不会内力,难道还不让别人也会内力吗?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野鸡还给我,否则后果自负!”

好有气势的小丫头,从她身上,苏兰看见了与沈月萝相同的气场。

而且这两人发起火来,那模样简直太像了。

苏兰躲的很吃力,带着劲风的掌与脚,袭击她快如闪电,有好几次,差点就扫到她了。

“喂喂,咱们打个商量,见者有份,一人一半如何?”苏兰退了一步,她不想挨打。

“不行,”小丫头冷着脸,跟个冷面杀手似的,小小的身体蕴含着无穷的劲气。

苏兰退了又退,见她不为所动,她也火了,“既然不行,那就胜者得,哼,本姑娘行走江湖,难道还怕你一个小丫头不成!”

苏兰是属于野蛮打法,疯起来,九头牛也拉不住。

这小丫头见她招式混乱,甚至是闭着眼睛的打法,真是又无奈,又无语。

人家说无招胜有招。

虽然有点扯蛋,但事实还真就如此。

试想一下,谁能跟一个疯子打架?

“喂,你这根本是在耍赖,”小丫头终于急了,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烦她。

苏兰得意的笑,又来了个佛山无影手,“耍赖?谁看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哈哈!”

充满魔性的笑声,让那小丫头满头黑线,没法子,她只能想别的办法胜这个疯女人。

“你后面有人!”小丫头突然停下动作,盯着苏兰身后某个地方。

苏兰就算再疯,也不可能忘了萧寒就在不远处,所以一听这话,立马停下动作,嗯了一声,回头看去。

身后是被风吹动的树枝,呼呼的刮着风。

哪有萧寒的影子。

下一秒,苏兰意识到被她骗了,怒火攻心,转过身来就要揍她。

“你敢骗我,找死!”

“你才找死!”

一只灰色的脚,像放慢镜头似的,在苏兰眼前慢慢放大。

紧接着,她喷了一口,也不知是血水,还是口水,整个人像后飞去。

好在都是松软的土地,她摔下去,屁股也没感觉多疼。

可是屁股不疼,脸疼啊!

灰衣小丫头,站在五六米之外,看她脸上轮廓鲜明的鞋底印,忍着滚到嘴边的笑意,抓起地上的野鸡,转身就要跑。

苏兰抹了把嘴角,看见有血,怒吼一声,“你给我站住,今天姑奶奶不教训你,我就不叫苏兰!”

听见身后的河东狮吼,前面的小丫头跑的更快了。

灵巧的小身子,在树林间穿来穿去,那个灵活劲,恐怕小景看了,都要自叹不如。

“你别追了,这野鸡我是不会给你的,”小丫头见她紧追不舍,真是无奈极了。

苏兰哪还管什么野鸡,她现在暴怒的要揍人。

把她踢成这样,本来就不怎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毁容了,该怎么办。

而且她最近在美容院,又是美白,又是补水,搞成现在这样容易吗?

可这小丫头够狠。

一脚将她踢回解放前,叫她怎么能不怒?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你已经跑出葡萄的范围。

在越过围栏时,小丫头身法轻盈,想必是有轻功,几个快步跑至围栏前,脚尖一点,轻松的一跃,便翻了过去。

苏兰对这个地方不熟啊!

正追的紧呢,就看见那丫头飞了过去。

她跑的太快,惯性太大,要不是紧急刹住,非得一头撞上不可。

“娘的,臭丫头,你等着,看我抓到你,会怎么收拾你!”

苏兰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抓住围栏的边,一个纵身跳跃。

前面姿势挺好看,可是就在快要落地时,特么的,这地上哪来的木棍。

“啊啊啊!”

苏兰惊叫的同时,已踩在木棍上。

后果就是…又摔了个狗啃泥。

灰衣小丫头躲在一棵树后面,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树干,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一笑,把她身上的冷意,笑的荡然无存。

苏兰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渣跟草屑,恨恨的瞪她一眼。

这一瞪,立马又将小丫头的笑声瞪了回去,小脸变化那叫一个快,又只剩带着些冷意的面无表情。

看见苏兰的脚步又动了,小丫头拔腿又跑。

这两人追逐,堪比马拉松。

踩过小河,翻过小山坡,跑到最后,两人都没力气了。

小丫头坐在土坡上大口喘气,再多的内力,也经不住不要命的追啊!

苏兰掐着腰,回头看了眼,已剩个影子的葡萄园,喘着粗气,指着那丫头,“你…你还跑吗?丫的,你踢了姑奶奶一脚,还想跑?”

小丫头用袖子擦了下嘴巴,“我那一脚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正好站在那个位置,我想不踹都难!”

“啥?照这样说,还是我的不是了?那,那请问,你踹爽了没有?”苏兰咬牙切齿的问。

小丫头冷冷的白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还可以,下次站低一点,踹起来会更爽!”

苏兰静静的站在那,眼睛危险的眯起,掐着腰的手痒,很痒,她想痛扁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