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龙璟他没见过,秦玉风倒是有幸见过几面。

凤霖带着一队人,先前上了楼。

在人群经过沈月萝与苏兰身边时,碰见一个熟人。

“还记得我吗?”

沈月萝正在愣神呢,突然就被眼前出现的一张脸惊到后退。

“你是…”

“我是白子钰,”来人的神情似乎带了些委屈,很显然,对沈月萝将他忘了很介意。

“呵呵,你好,”沈月萝干笑两声,然后…便没然后了,转身上了楼。

白子钰郁闷了。

只有一句你好?没下文了?

他可是特意赶到京城,就为了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她。

龙璟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凤霖走上来时候,他并没有站起来。

他不站,秦玉风硬拉着他站起身。

心里的不悦,不能表现出来,这可不行。

“见过太子殿下!”秦玉风规规矩矩的行礼,并点不含糊。

萧寒也跟着拜了礼,“见过太子!”

龙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用充满疏离的目光,扫过凤霖。

本来还算淡定的眼神,再扫到沈月萝所站的位置时,突然变了。

他的娘子,为啥要站别人的身后?

“夫人,你站错了地方!”龙璟说这话时,是咬着牙说的,语气超狠。

沈月萝嘿嘿的笑,“对不起嘛!”

相公生气了,相公吃醋了。

她丢下苏兰等人,快步跑到龙璟身边。

看见她过来,龙璟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不是你站的地方,莫要胡乱站,免得祸乱之后,殃及无辜!”

凤霖不在意的笑笑,“久闻璟王爷,萧王的大名,有幸相见,实乃本王之幸,秦大夫,最近生意如何?这京城之中,本王走到哪都能看见秦家的商号!”

秦玉风此人凤霖一直想要结交,可惜他无缘相见。

秦玉风先回了话,“殿下过奖了,秦某不过是个生意人,在京城讨口饭吃而已,一切还得仰仗殿下的宽容!”

萧寒也随后抱拳道:“殿下请坐!”

龙璟没吱声,只拉着沈月萝,带着她走到远离凤霖最远的地方。

出乎沈月萝的意料,原以为龙璟这样做,凤霖一定会生气。

可他没有,这个男人的城府跟龙璟有的一拼。

“几位远道而来,也是赶的巧了,还有半个月就是南楚的除夕夜,按着父皇的意思,璟王爷的晋封也一并在宫宴上办了,”凤霖坐下后,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但究竟了解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萧寒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冷意,“听说皇上身体欠佳…”

他欲言又止,故意留了话。

凤霖脸上的笑容没了,多了几分惆怅,“父皇的身体确实差了很多,但也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严重,几位不必担心,驿馆已准备妥当,可随时住进去,原本今日本王是要派人出城迎接的,没想到你们提前进京了。”

龙璟等人最后几日,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并有意瞒下了所有人,有些事,还是得悄悄的进行。

龙璟终于肯说话了,“住的地方,殿下可不必操心,我们自有安排,既然离宫宴还有十日,那么在这十日之间,我们还是住的远些,以免被某些人某些事波及到。”

凤霖扬起深邃的眼睛,眼中带了几分淡笑,“可你已身在其中,岂是可以躲得开的。”

“我想躲,便可以躲得开,等你们尘埃落定我再出现也不迟,”这个江山他没有兴趣,也没那个耐心去陪他们争。

靠!只有傻子才去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争那个位子。

然后再花余生的时间去巩固,殊不知,下一代的君王是否可以守住。

在这十年,十几年的时间内,错过的更多。

他才不要干这亏本的买卖!

凤霖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想放弃龙璟,“尘埃落定岂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龙璟兄,要是本宫说,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让你站出来,你会如何?”

龙璟眸光收拢,“你这个借口未免太博大了,我一向都不是忧国忧民的人!”

凤霖轻笑着摇头在,“你错了,有些事,你不忧也得忧,我那两个皇弟,你了解的比我多,是吗?”

龙璟忽然不回答了。

诚如凤霖所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一旦朝堂震动,势必会波及永安。

这也是他前来京城的原因。

一切都已处在危险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是生存还是灭亡,还得亲手去创造。

凤擎人在何处,他一直都很清楚,那个男人真是够猥琐的。

居然一直藏在凤奕的随行队伍中,还跟自己的皇妹保持暧昧的关系。

他是知道凤擎在哪,凤奕却不知。

也许是凤奕太过自大,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

如果不是凤擎还有别的事要做,他留着凤奕还有用处,只怕这个男人早死了一百次。

相比凤擎的手段,凤奕差了太多。

龙璟整理了下思绪,语气沉沉的开口,“跟他们相比,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便恕我直言,你身后有皇后,何必还要来求我?”

凤霖扫了眼身后的人,厉天晨机灵的驱赶身后的人,并搬来了屏风,将他们所在的地方围起来。

萧寒忽然拉起苏兰离开,“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你瞧你身上脏的。”

“干嘛要走啊,我还没听完呢,”苏兰不明所以。

萧寒硬是拉着她离开,两人下了楼,走出很远,还能听见苏兰的抗议声。

有些事,萧寒不想苏兰参与其中,她性子太直,容易冲动。

说的难听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玉风看他们走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要不要也离开?”

凤霖笑了,“不必,秦公子的为人,本宫还是清楚的,而且有些事,还需要秦公子鼎力相助才是。”

但是他在说完之后,看了看沈月萝,那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月萝直摆手,“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你只管说就是了,后宫里的那些事,我门清!”

“门清?”龙璟疑惑的问道。在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从而感觉她身上的温度,怕她冷着。

“门清就是门清,你别问那么多,那个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您老就说吧,我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这一点,你绝对放心!”

女人都喜欢听秘密,她也不例外。

凤霖呵笑了一声,笑声中尽是无奈跟苦涩。

“都说宫中高墙,围住的是皇族人的安全,其实它是让皇宫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今日我便说与你们听,龙璟,本宫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他们足足在楼上谈了两个时辰。

其实很早以前,凤霖就将在视线放在永安的龙璟身上。

他也很早就知道,龙璟并非身患怪病,见不得人。

相反的,他曾联系过龙璟,却遭到龙璟的拒绝。

如果不是沈月萝的出现,龙璟还不晓得什么时候从暗处走出来了,也不可能来京城。

因为身份的原因,凤霖无法离开京城,这也让凤奕有了机会。

凤奕在朝中颇威望,虽没有皇后一脉的支持,但他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不错。

至于凤擎,他也已在暗处调查过。

这个人,不简单。

凤霖跟皇后的关系很微妙,他只对龙璟等人说,一切的一切,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有些事,他很无奈,有心无力。

做的过了,会引来皇上跟皇后的不满,觉得他越权了。

做的少了,文武百官又会觉得他这个太子没用。

凤霖像个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看他脸上的快要显现的皱纹就知道了,这家伙也是个苦命的人。

龙璟并未立刻答应他什么,这么大的事,他跟秦玉风都需要考虑。

从酒楼离开,龙璟带着沈月萝,单独乘了一辆马车,秦玉风也是单独走的。

龙璟所说的别院,也在京城之中,在最繁华的南城,住在这儿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小角色。

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秦玉风的马车也在前面停下了,不过他并未走下马车。

“我的府邸就在前面,有事差人来通知一声,我很快就会过来!”跟了一路,他总算要离开一下下,否则龙璟会撕了他。

龙璟冲他点了点头,还算他识相,没跟着住进去。

沈月萝累了,她伸手扯了下龙璟的衣袖,语气中带了点撒娇,“我好累,可不可以先进去!”

龙璟看她疲惫的小脸,心疼坏了。

第197章

这一路真的是千难万险,她还怀着身孕,颠簸了一路真的不容易。

“走吧,”龙璟先跳下马车,再将她抱出来。

沈月萝本来要自己走的,哪知他不放手,直接将他抱了进去。

“相公,你不累吗?”沈月萝对他也感觉到了心疼,这个男人以前多么的冷情,现在变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她吧!

龙璟转头看她,“累倒是不累,不过夫人是否可以告知一下,刚才为何盯着太子看,难道夫人觉得太子比为夫长的好看吗?”

这事他一直搁在心里呢!

刚才的场合不能拿出来说,现在只剩他们两人了,当然可以。

小春原本正要走出来,听见主子的话,他表情奇怪的退开了。

退到一半,遇上正要往这儿走的阿吉。

小春立马扯了他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你要干嘛去?”

“呃…问问主子,东西都搁哪,”阿吉不明白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这个时候你去问什么呀,真是没有眼力见,咱们要在这里住上十几天呢,当然是按照府里的亲子摆出来,那个管家哪去了?”

“在这儿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可能是由于太胖的缘故,大冬天的也能跑出一身的汗。

“我是这园子的管家,您叫我王生就好!”

小春绝对有资格在他面前拽一拽,“那个殿下跟夫人来了,你去把园子的下人都叫过来,回头吩啥一下,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夫人喜欢干净的被褥,你这里的被褥都是新的吗?最近有没有晒过,蔬菜肉类,是不是新鲜的,夫人身子贵重,万万不能有一点怠慢!”

“这个您放心,小人们听说夫人的喜好,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准备了,被褥都是今年刚下的棉花,府里的两个丫头,前两天刚刚洗过又晒干,还用梅花香熏过了,吃食您也不要担心,府里没备货,都是现吃现送,夫人要晚上要吃什么,您告诉小人一声,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座宅子,自打买来之后,龙璟就从没住过。

只留了个管家,几个下人帮着打理。

小春冷笑了声,“看不出来,你比我还会伺候主子呢,以后是不是也要抢我的饭碗哪!”

小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吓的王生满头大汗,“春少爷说哪里的话,小的是看殿下跟夫人难得来一次,自然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哦,对了,前几日小的特意到花市上买了好些兰花,您过目一下,要是没问题,就搬到殿下房里去。”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好了,我刚才跟你开玩笑了,夫人喜欢清静,夫人的生活起居,都有秋香跟冬梅照看,你这府的两个小丫头,干些杂活就好了,别惹主子心烦,”小春将目光放在那两个水灵灵的丫头身上。

也不知这个王生存的什么心思,竟买了这么水灵漂亮的小丫头。

依着夫人好吃醋的性格,还是小心点好。

其实王生存的心思,说起来一点都不复杂。

他以为殿下是个男人,又是出身贵族,要是偶尔来到京城,住到宅子里。

晚上肯定要找几个通房丫头伺候着,混的好了,再把她们提为侍妾。

王生一直就在京城里待着,看的多了,也习惯了。

所以他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顶多惹了女主子的不快,仅此而已。

但是今儿,看见殿下牵着夫人走出来,他隐隐的感觉到,只怕自己想的太多了。

王生诚恳的点头,“是是,我一定看好他们,不让她们乱来。”

阿吉拍了拍王生肩膀,“岂止是要看好她们,是必须看好,懂了吗?”

王生愣了下,似在琢磨阿吉话里的意思。

“你明白就行了,”小春拖着阿吉去了府外。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得有多远闪多远。

宅子的后园,龙璟抱着沈月萝上了二楼。

此处的厢房就在二楼,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月萝上了楼,便把鞋子踢了,光着脚踩在上面,感觉脚下软软的感觉。

“这是哪来的地毯,我在永安可没见过!”

岂止是没见过,是很稀有的好不好。

龙璟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这是元朔派人送来的,原本是要送到永安,后来又送到这里,等我们离开时,也将它一并带走。”

“元朔?好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他过的怎么样?”

龙璟轻拥着她,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她包裹,“有为夫的帮忙,他想不好都难,如今蛮夷已是他的天下。”

沈月萝眼睛亮闪闪的看他,“按照这个形势,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

龙璟笑了下,“自然是站在我的一边。”

沈月萝惊讶了,“你是说元朔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他不是挺孤傲的吗?”

“有何不可,你跟他签了那么多生意上的协议,他不选也得选。”

“照这样说的话,你现在手里的权势可是一般的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沈月萝看着他淡笑的脸,总觉得这人诚府还是很深。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清时候,这家伙总能再次让她震惊。

“夫人,这个事不重要,江湖中的事,朝堂中的事,太过复杂,你只管安胎养胎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次日一早,沈月萝从朦胧中醒来。

最近奔波的太累,龙璟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主子,您醒了吗?”秋香在外面敲门,她听到屋里传出的动静,才敢上前敲门。

“嗯,我起来了,”沈月萝摸了下身边已经凉掉的被窝,看来龙璟很早就离开了。

穿衣起床,唤了秋香进来。

“你家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去哪了?”

秋香将手中的水盆搁在桌上,笑着回道:“殿下一早就进宫了,临走的时候,让我们别打扰您睡觉。”

“进宫?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沈月萝简单的梳了自己的短发。

走到水盆边,正要洗手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钟声。

秋香奇怪的道:“京城还有庙吗?怎么一大清早的敲钟了。”

沈月萝没吱声,仔细数着钟声的数目,这时外面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喧闹。

“不好,这好像是丧钟,”沈月萝扔掉巾帕,冲到外面看着皇城的方向。

“丧钟,什么是丧钟?”秋香一头雾水,但是她很聪明,发现沈月萝看着的方向是皇城的方向,难道说,宫里死人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吓的捂住嘴巴。

突发事件来的太快,连凤霖等人都没有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