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弯了弯唇角。

看到了又如何呢?

一个人是看,两个人是看,十人是看,百人也是看,不是吗?

至少她穿了衣裳。

昨夜她都脱成那样,不是也让大家看了吗?

现在,又何必矫情?

匆匆而行间,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他跟了上来。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心里,竟然就跑了起来。

或许就像刚才说的,她想逃,或许她觉得屈辱,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为了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跑,没命地跑了起来,直直朝着出宫的方向。

衣袂簌簌从头顶掠过,她闭了闭眼,停了下来。

男人已经翩然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忘了,她什么都不会,媚.功不会,武功也不会,什么都不会。

男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风。

或许一直在手上,只是方才他负手而立,她没有看到。

眸光微闪,她刚想问他到底想怎样,他却已经上前一步,抖了手中披风,披在她的肩上,修长的大手灵活地替她系着脖前的锦带。

因着他的动作,手背不时轻碰上她的下颚,两人又挨得近,他温热的气息直直打在她的脸上,她忽然有一丝害怕,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想等他过来给你披吗?”男人笑得绝艳,眸中却清冷一片。

蔚景一怔,自是知道他嘴里的他指的是谁。

锦弦是么。

“他说他忘了,”将锦带打一个结,男人将手放下来,不徐不疾开口。

见她不说话,他又道:“很失望是吗?”

蔚景看着他,怔怔看着他唇角依旧一抹笑意浅浅的模样。

这个男人似乎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都笑得如春风拂面,却说着刺人心窝子的话。她便也笑了。

“失望不失望,好像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说着,她猛地伸手朝他的胸口一推,在他后退一步的时候,径直越过他的身边往前走。

他伸手握了她的腕。

很重。

她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可在下一瞬,他却是猛地拉着她往前走了起来,“走,我带你去见他!”

蔚景一震,他却脚步不停,“不就是想接近他吗?何须那么麻烦?何须要委屈自己一个最怕水的人去上演落水的戏码?又何须要让自己一个不会划水的人冒着可能被淹死的危险?更不必这样浑身湿透挨冷受冻,也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直接告诉他你是谁就好了,告诉他你是他爱了三年的女人,他就不会忘了给你送袍子过来!”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真切地敲打在她的心头上。

一个最怕水的人去上演落水的戏码?一个不会划水的人冒着可能被淹死的危险?

她怕水,他竟然知道;她不会游泳,他竟然也知道。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

见男人真的拖着她的手,往龙吟宫的方向走,她大骇,用力地想要将手抽出来,可男人的大手却像是钢钳一般,将她钳制得死死的。

手骨几乎就要碎了,她皱眉。

“你疯了!”

这样去找锦弦,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是想让她去送死吗?

而且,这是在宫里,虽然这会儿湖边没见到人,可是按照方才那些宫人看热闹的架势,随时都会有人过来。

她是大嫂,他是小叔。

小叔跟大嫂拉拉扯扯算什么?

虽然她爱勾.引男人的名声早已在外,可是,他不在乎吗?他可是驸马!他可是有很多的大事要干!

见男人依旧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往前走,她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放开我,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疯的人是你!”男人蓦地甩开她的手,朝她沉声吼道。

腕上力道骤然散去,蔚景骤不及防,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才险险站定。

两人相交以来,很少见他发火,除了那日在相府的茶水间,其余的时候,就算他很生气很生气,也都是笑着说着各种无情的话,哪像现在这个样子。

面色冷凝,下颚紧紧绷着,黑眸里的阴霾激涌,就像是暴风雨前夕天下的乌云,直欲压城而来。

蔚景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只有疯子,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只有疯子,才会在那里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他咬牙,声音冷冽,拾步朝她面前靠近。

她一惊,本能地就往后退。

他又一步一步逼近,寒凉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怕水,如果一个不小心露馅了呢?你也不会划水,如果他不救你呢?或者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呢?”

忽然,脚后跟一痛,蔚景才惊觉过来,她已经退到了一个假石山的边上。

身后是大石,已退无可退。

而男人已经逼视在她面前,“难道就这样淹死吗?”

蔚景怔怔看着他,看着今日明显有些失控的他,竟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他在意的是她的安全一样。

“试想,一个人,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复仇?”他咬牙,一字一顿,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

于是,她刚刚生出来的那一丝恍惚就瞬间灰飞烟灭了去。

这才根本原因。

终究还是怕失了她这枚棋子,是吗?

她垂眸,微微苦笑。

许是误会了她苦笑的意思,男人蓦地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唇角冷佞一勾:“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莫非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还是说,你其实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报仇,你只是放不下那个男人,看到他如今身份尊贵、高高在上,你想做回他的女人?”

眼睛被他唇角的那一抹笑容刺痛,蔚景很想说他不可理喻,可是下颚被对方掐得死紧,她蹙眉,终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知道宫里的人怎样描述你当时的样子吗?”

“她们说,你使出浑身解数,在水里面像条蛇一样缠着皇上,害得皇上一国之君差点跟你一起溺水,然后还抱着皇上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

“够了!”

蔚景终于克制不住地吼了出来。

抬臂大力将他的手挥开,她微红了眼眶盯着他,胸口急速地起伏。

她想说,还能说得更难听一点吗?还能将那屈辱再放大一点吗?

微微喘息了片刻,她便笑了,轻轻笑开。

“是啊,我想他呢,我爱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不是早已将我了解得透透的吗?我为了爱他,我甚至连命都不要,你不是也知道吗?复仇干什么?他曾经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姐姐,我不是也没有复仇,还替他隐瞒,还替我姐姐代嫁吗?”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男人突然倾身逼近,将她压抵在大石和他的胸膛之间。

一字一顿,寒凉彻骨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

周身倾散出来的那股戾气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有那么一刻,蔚景吓住了,不过旋即,却又笑了。

看看,看看,看看一说不复仇了,这个男人就急成这样。

凭什么呢?

恨是她的恨,仇是她的仇,人是她的人,命是她的命,凭什么他要管她这些?

她复仇不复仇关他什么事呢?

她勾.引.不.勾.引锦弦又关他什么事呢?

她今日所受的屈辱还不够吗?她昨夜所受的屈辱还不够吗?

凭什么他还要过来将她伤口撕开,在她疤上撒盐,再羞辱她一番?

凭什么?

这般想着,浑身的反骨就根根竖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我就是想他了。像蛇一样缠着他算什么,吊在他脖子上又算什么,我还要爬上他的龙榻呢!今日虽然失败了,可来日方长不是吗?”

男人冷笑:“别忘了你已经是夜逐寒的女人。“夜逐寒的女人又怎样?我不过是戴着面皮而已,撕下面皮,我也可以是别的任何人。而且,虽然我是夜逐寒的女人,可我还是清白之身不是吗?”

蔚景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蓦地失去平衡,眼前景物一晃,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她卷进了石林里面。

“信不信我现在就毁了你的清白之身!””

70.【070】怎么?怕了?

蔚景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蓦地失去平衡,眼前景物一晃,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她卷进了石林里面。爱睍莼璩

“信不信我现在就毁了你的清白之身!”

男人温热的气息逼近,蔚景一惊,愕然抬眸的瞬间,唇已经被男人堵住。

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将她席卷,肆掠在她惊讶微张还未及合上的唇瓣上,挤压、吸.吮,带着拆骨入腹的力度。

蔚景彻底慌了,惊惧地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从胸腔内跳出於。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那日为了在管家面前遮掩自己的容颜,他吻过她;那夜在屋梁上给她度气,他也吻过她;洞房花烛为给她唇上卸妆,他同样吻过她,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狂狷,带着凌厉的狠劲。

疯了址。

这个男人疯了。

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

也不看看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怎么可以?

又羞又恼,又慌又乱,蔚景本能地伸手推拒在他的胸口,却发现男人身形如山,根本无用,不仅如此,他还将身子往前一压,就将她整个人压靠在石壁上,冷硬的石壁撞得背心生疼,她“唔”地闷哼一声。

就在她微张了嘴呻.吟之际,他的舌趁势长驱直入,探进她的檀口之中,翻搅、吸.吮。

她拼命地摇头,想要避开,却被他的一只大手扣住后脑勺,钳制得动也不能动。

见怎样努力都不行,情急之下,她蓦地张嘴对着他的唇狠命咬下去。

顿时,有淡淡的血腥弥漫在两人相交的唇齿间。

她知道,他的唇被她咬破了,她以为他会放开她,却不想男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放松的意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另一只空闲的手更是探进了披风里面,隔着衣衫需索着她的玲珑曲线。

里面的衣衫本来就未干,尽数贴在身上,让他的动作就好像直接落在她的肌肤上一般,她清晰地感觉得到他掌心的炙热温度。

她颤抖着身子,无力地呜咽。

他紧紧地抵着她,健壮灼热的胸膛直直压在她急速起伏的高.耸上,没有一丝缝隙。

蔚景几时被他这样对待过,确切地说,是她从未被任何男人这样对待过,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抵御,随着呼吸被他尽数夺走、吞没,她只剩下整个人薄颤着靠在石壁上,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侵袭。

大手如同滚烫的烙铁,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带起潮热,忽然,腰间一松,是男人摸索着扯开了她腰间的罗带。

裙裾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她大骇,极度恐慌之下,又开始挣扎,而他却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大手直接从她亵裤的裤腰挤进去,划过她平坦的小腹,光滑的大.腿,来到她的两腿之间。

当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娇嫩的花心…

蔚景瞳孔急剧一缩,本能地将两腿一合,他的手就这样被她夹在腿心。

他想再动,她紧紧夹住。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屈辱,又从心底深处一点一点泛出来,在她的胸腔内翻涌、膨胀,终于喷薄着往上一涌,她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出。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

可她终究没忍住。

或许,她不该在意的,什么都不该在意的。

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她整个人身子忽然一下子放松,完全瘫软在他的身下,也完全放开了他伸在腿心的手。

罢了,随便吧,他想要用手毁了她的清白也好,还是用其他的方法毁了她的清白也罢,随便他吧。

反正她早已没有清白而言,早已没有。

如果有,夜逐寒怎会让她当众脱衣?

如果有,锦弦又怎会那般捉弄羞辱?

如果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更不会这样对她?

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一样的,一个不需要尊重、不需要怜惜、不需要同情、不需要顾及她感受的女人。

泪,忽然变得肆意,悄无声息,在脸上划过长长的水痕,流进两人的嘴里。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依旧闭眼不睁,任凭眼泪无声,就在她准备着承受该来不该来的一切时,蓦地,身上一松,与此同时,落在腿心的温度也是瞬间抽离。

她怔怔睁眼,就看到男人已经放开了她,微微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看着她。

呼吸有些粗重,凤眸中里跳动的炽烈和暗火还未褪去,他紧紧地凝着她,凝着她的脸,凝着她哭泣的脸,忽然,唇角一勾:“怎么?怕了?”

蔚景没有吭声,眼神有些溃散地散落在他薄唇上的那一抹妍艳的血红上。

似乎意识到她的目光,男人眸光微微一敛,抬起手背重重揩过自己被咬破的唇瓣。

“既然知道怕,为何还要做愚笨之事?”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渍,淡淡开口。

蔚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没有动。

“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他还在龙吟宫等着你去请安呢。”

男人眼梢轻抬,瞟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石林。

蔚景好半天才回过神,垂眸看着散落在脚踝处的裙裾,她又想起男人的那句话。

既然还知道怕,为何还要做愚笨之事?

她不懂。

当蔚景沉淀了心绪,将自己整理好从石林里走出,已是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静静站在不远处,背脊挺直、身姿秀拔,一动不动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她脚步微微一顿后,便走了过去。

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回过头,目光在她的脸上微顿,见她低垂着眉眼不说话,便也默然转过身,拾步走在前面。

她静静地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往龙吟宫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