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怔了怔,低低一叹:“没用的,锦弦不是傻子,他若真查,肯定不会是看人数、查谁不见了,或者查谁胸口有剑伤,既然肯定我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只需要查谁带了人皮面具便知,所以你去我去,都是戴面具,都会暴露。”

“原来爷都知道呢,我还以为爷如此壮士断臂,是因为不知道会有这些后果呢?”

康叔弯了弯唇,凌澜微微一怔。

“好了,爷自我珍重,我先走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堵一个是一个,见机行事吧!”

康叔话音未落,已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几个纵跃,顷刻就不见了人影。

凌澜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失神了片刻,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皱眉,顺着背后的树干滑坐下去,他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就在众人听说刺客是死而复生的司乐坊掌乐凌澜,如今又再次逃脱之时,已是人心惶惶,然后又被紧急通知,全员集合,说要揪出藏匿于他们之间的刺客时,更是人人自危。

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宫女太监、随侍嬷嬷、御厨杂工全部被临时集结在一起。

当然,还包括禁卫,几千名禁卫。

乌泱乌泱全部都是人头,闹哄哄一片。

火光熊熊,将山谷的夜照得亮如白昼。

拥挤的人群中,康叔一一环视众人,边上的锦溪似乎还余悸在心,眸中惊恐未褪,小嘴不停地说着:“刚才太可怕了,我就直接闯了进去,还好,我机灵,见赵贤跑,我也跟着跑了出来,不然,不是被凌澜那个奸贼杀掉,就肯定被那个奸贼挟持当人质。”

康叔侧首睇了她一眼,锦溪眼眶一红:“差点就见不到二爷了。”

康叔没有吭声,只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算是回应。

将目光收回,他若有所思。

人群最前方,锦弦一身明黄面对众人而立,赵贤手执拂尘,立于左侧,叶炫腰夹长剑,站于右侧。

在其身后,一排举着兵器的禁卫,一副随时护驾的样子。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为何半夜三更将大家紧急集合?因为刚刚,有人闯入朕的营帐,行刺于朕,此人便是原司乐坊掌乐凌澜,当然,另外一个身份是你们中的谁,朕暂时还不得而知。”

众人一震,虽然方才已经听说,刺客就是藏于众人之间,如今被天子这般笃定说出,大家还是吃惊不小,且也担心不小,全场一片sao动,每个人都看看前后左右,生怕紧挨自己所站的邻居便是那丧心病狂之人。

康叔眸光微闪。

锦弦的话继续:“虽暂时不知,但却也好查,可先点人数,若人数少了,看少谁,那人便是,说明人已逃;若人数不少,说明人还在,那么就可以检查脸,谁人戴了面具谁人便是。”

全场一片低低的哗然,众人又前后左右互相看了看。

康叔微微抿着唇,眉心轻拧。

果然是查面具!

那就必死无疑!

不仅他,还有鹜颜。

心中快速思忖着对策,又蓦地听到锦弦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此法不可取。”

康叔一怔。

锦弦的话继续:“因为不能确保对方哪个是真脸,如果凌澜才是假面,那么此刻藏于你们之中,一定就是真颜,所以,检查脸,只有一半可能。”

或许一半可能都没有,因为在他心里,他觉得凌澜是假面的可能性大,为何,因为他觉得世上不可能有生得如此俊美的男人。

“朕不想为了一半的可能去浪费时间!”锦弦沉声而语。

康叔面色一松。

“方才打斗之时,此人胸口已被朕刺伤,且伤势不轻,只要循着这一条一个一个检查,定能将人揪出。”

全场再次一片唏嘘。

康叔微微勾了勾唇,可在下一瞬,又再度一凝。

如果检查胸口,他这边倒是无碍了,鹜颜怎么办?

一旦她暴露,跟他暴露有何区别?

相府都是完!

脸色微变,他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

方才集合之时,他还有意寻了寻她,也未见其人,如今也不知道站在哪个位子?

正惴惴不安中,锦弦再次开口。

“当然,这个检查不急,反正伤着不是吗?朕倒要看看,他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

众人一怔,康叔眸光一闪。

这意思是先不检查了,就站在这里耗着是吗?

锦弦凌厉凤眸扫过场下众人,又眼梢轻轻一掠,掠过身侧叶炫,绝美唇边略略一勾:“趁此人慢慢流血的间隙,朕先来揪出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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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可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心(继续求月票)

锦弦凌厉凤眸扫过场下众人,又眼梢轻轻一掠,掠过身侧叶炫,绝美唇边略略一勾:“趁此人慢慢流血的间隙,朕先来揪出另一人!”

另一人?

刺客不是凌澜一个人吗?还有同伙?

康叔闻言眉心猛地一跳,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凝眸再次不动声色地搜寻过人群睃。

人数太多,乌泱乌泱,又是夜里,看不真切,而且男男女女高高低低,很多身影被挡住。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并未瞧见鹜颜的身影。

难道锦弦所说的另一人是指她鹉?

呼吸一滞,但愿不是!

就在众人诧异之际,锦弦又不徐不疾地开了口:“今日,有人盗走了朕的一张地图,因为地图非常重要,为了以防万一,朕早已在地图上涂了一层毒,此毒不同于一般食用的毒,只需皮肤接触便会中上,所以,此时此刻,此人肯定已身中其毒。”

包括康叔。

叶炫眸光微微一闪,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锦弦继续:“此毒发作的时间短,症状是昏迷,所以,中毒的这个人现在肯定不在这里。那么,大家看看,有谁不在了呢?”

啊~

人群中又传来一阵不小的sao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低的议论声四起。

“赵贤!”

锦弦忽然侧首。

“奴才在!”赵贤连忙恭敬上前。

“内务府不是有此次前来的所有人的名单吗?你带几个人,现场一个一个给朕查,看哪个缺席?朕倒想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藏匿在朕的眼皮底下那么久?”

锦弦凤眸微微一眯,眸中寒芒乍现。

“是!”赵贤领命而去。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后娘娘跟贤妃娘娘不在呢。”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帝王所站的前方而来。

锦弦自是也听到了。

之所以没让蔚景过来,是见她怕人,且方才被凌澜行刺一事吓得不轻,就让她留在帐内休息,他已派人保护。

而没让铃铛过来,是因为蔚景没来,免得落人口实,干脆妃后二人一视同仁。

现在既然有人提出,为表示自己的坦然公正,他遂吩咐了边上的两个禁卫和宫女去叫两人。

不一会儿,铃铛就来了,而去他的营帐喊蔚景的禁卫跟宫女一脸惊慌失措地回来:“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晕倒在营帐里面。”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划过所有人的耳膜,锦弦脸色一变,众人还在那句话里没有回过神来,就只见明黄一晃,再一看,哪里还有帝王的身影?

形势变得尴尬了,是么。

方才帝王说了什么?

帝王说,有人偷窃地图,地图上有毒,此毒发作的时间短,症状是昏迷,所以,中毒的这个人现在肯定不在这里,是这样吗?

帝王说得那般清清楚楚,又说得那般势在必得。

那么,此刻,皇后不在,且,皇后又昏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后就是那个盗图之人,是吗?

任谁都会往这方面想吧?

而且,这个女人自从死而复生后,就变得神神叨叨、奇奇怪怪,下午在神女湖不是也搞了精彩一出。

所以,若是说她有问题,倒也不觉惊奇。

那大家这里还用查吗?

赵贤难办了。

帝王没有指示就走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于是就吩咐随行的几人先等着,他去帝王营帐那边看看怎么回事。

铃铛见赵贤过去,便也随着一起。

叶炫站在那里没有动,微拢了眉心,若有所思。

赵贤跟铃铛赶到的时候,锦弦正将地上昏迷的女子抱起,轻轻放到软席上。

“皇上,奴才去宣太医。”

赵贤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小心翼翼请示。

反正太医院院正在,还有好几个随行太医。

锦弦俊眉轻拧:“不用了。”

何须请太医?他已非常清楚她中的何毒?可不就是他涂在地图上的那个。

他有解药。

“绿屏呢?”锦弦转眸问向赵贤。

赵贤微怔之后,连忙答道:“回皇上,绿屏在前面集合那里。”

“让她过来!”

绿屏一过来,锦弦就递给她一包药,又让赵贤去取了炭炉跟药罐,让绿屏就在他的帐内煎药。

几人虽不明白为何这样,却也不敢多问。

铃铛眸光微闪,立在那里。

煎药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全程锦弦就陪在那里,等药煎好了,他又亲自喂给女子,不让任何人插手。

将黑浓的汤汁一勺一勺喂进女子嘴里,锦弦面色冷峻,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忽然,他回过头,沉声吩咐赵贤:“前面集合的那些人,你去继续给朕查,看谁不在。”

赵贤怔了怔,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女子,领命而去。

锦弦唇角冷冷一勾,他自是明白赵贤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也怀疑这个女人是那个盗图者吗?

或许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但他知道,不是!

这个女人不过是被真正的盗图者陷害了而已。

而陷害的目的无非两个:第一,嫁祸,就如现在一样,让大家以为窃贼是她;第二,解药,借她中毒逼他给解药,然后想办法在她的解药里拿走一部分。

而盗图者如果跟凌澜是一伙的,依照凌澜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自然不会是嫁祸,所以,只可能想要得到解药。

他偏不让他们得逞。

起先他想着干脆不救,可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心。

刚才他甚至在后悔与凌澜打斗的时候,不应该将这个女人推出来挡箭,那一瞬间,真的是本能的反应,事后想想,他很不应该,如果凌澜没有紧急收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已做了太多后悔的事,不想让自己越走越远。

所以,他还是拿出了解药,他要救她,他必须救她。

只不过,所有的过程他全部掌控,药也由他来亲自喂。

不让任何人有空子可钻,看他们还怎么弄走解药?

几勺药汁入口,女子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动,就躺在那里。

“蔚景,”锦弦不知她为何是这种反应?在她刚刚睁开眸子的那一刻,他甚至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浓浓的悲伤,以前没有,应该说,自从失去记忆后,从未有过。

“怎么了?”将碗放在边上,他轻轻将她抱起,拉了软枕让她靠住。

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掩去了她眸中所有的情绪,直到有水痕从脸颊上划过,他才知道她在哭。

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他有些慌神。

看着她伤心无助的样子,他想起了夜里在林地里他丢下她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哭。

肯定是被吓坏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给她下的毒,他只知道,他留在帐外保护这个女人的高手被人击晕,他只知道,就算这个女人跟那些人曾经认识,如今的她已然没了记忆,就像方才面对凌澜一样,她完全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恐惧。

“别哭,是朕不好,朕以后再也不丢下你!”虽然知道她听不到,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低哄。

女子慢慢安定,抬眸看了看屋里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绿屏,一个铃铛。

目光相接时,铃铛略略别过眼。

“来,将剩下的药都喝了。”

锦弦又端起瓷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她皱眉不接,甚至扭头避开。

锦弦怔了怔,将瓷勺放在碗里,伸手将她的脸扳过,“乖,必须喝完,喝完才能排毒快!”

他用眼神和动作告诉她,必须,于是,她又乖乖地承接了一口,然后看着他,小脸忽然往他面前一凑,吻上他的唇。

锦弦一怔,不意她会如此,心跳踉跄的同时,连忙扬了扬衣袖,示意铃铛跟绿屏退下。

一股腥苦入口,女子将口中的药汁哺在他的嘴里,然后撤离,眼眶红红、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药苦。

药,的确是很苦,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甜意。

他低低一笑,“良药苦口,必须喝!”

他用手势告诉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结果,两人各种打闹了很久,一碗药才总算喝完。

女子出了一身的汗,锦弦又吩咐绿屏准备了热水让其沐浴。

他本想等她沐浴完,带她一起去前面众人聚集的地方,可女子不让,连推带搡地将他赶出了营帐。

想起前面还有正事未完,他只得吩咐绿屏在内随身伺候,外面又增加了好几个禁卫,他才放心离开。

这厢,赵贤几人还在一排一排清点盘查,已经差不多查到了三分之二的样子。

康叔站在人群中,一颗心高悬着。

他借故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