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形势下也容不得她多想,脚尖一点,她飞身落在混战的人群中,加入战斗。

其他几个一起起舞的女子亦是跟鹜颜一样,因为身上兵器不易藏,所以未带刀剑,而她们手中的烟纱却并不比刀剑差,一条条甩出去,连绵起伏,轻盈逶迤,明明如此柔物,所到之处,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闷哼声、痛嚎声、拳脚声、兵器碰撞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

在一片混乱中,凌澜跟锦弦静静对峙。

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人群中。

久久地对峙。

忽然,凌澜拔出腰间软剑,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直直朝门口飞过去。

原本立于他身后的叶炫见状,脸色一变,连忙也飞身跟了过去。

凌澜落在锦弦的面前。

叶炫落在凌澜的身后。

于是,就成了凌澜在中间,前后是君臣二人的局面。

叶炫的剑尖直指着凌澜,凌澜的剑尖直指着锦弦,而锦弦,只是负手立在那里,凤眸沉沉盯着凌澜不放。

“凌澜,

今日你跑不掉了。”锦弦徐徐转眸看了一眼还在痴缠打斗的众人,复又将目光落在凌澜的脸上。

凌澜冷哼,“跑不掉的人是你!”

话落,凌澜回头,冷眼扫了一瞥身后用剑尖指着他的叶炫,叶炫眸光微微一闪,更紧地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知道吗?我的人就在宫门口,只等我一声令下。”

“你的人?”锦弦不屑地轻笑,“你的人再多,有十万吗?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孟河正带着十万大军在赶过来的路上,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宫门口了。”

凌澜微微一怔。

睨着他的反应,锦弦唇角一勾,眼角眉梢都是势在必得的笑意,戏谑道:“哦,你当然不知道!朕刚刚将孟河赶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在窃喜呢?告诉你,朕不过是做戏给你们看,麻痹你们这些贼人而已!”

他让赵贤找人送的圣旨就是给孟河的。

孟河一直追随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岂会不知?

孟河心中有气他知道,孟河的忠心他也知道,而且他还深知孟河的脾性,所以在圣旨中,他解释了他一切做法的原因,虽然,虽然其实在今日之前,他的确是忽略了对孟河的嘉奖。

他让孟河带兵来宫护驾。

他深信孟河会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胜券在握,主动权在他这边。

“束手就擒吧,或许朕会考虑赐你一个全尸!”锦弦倨傲地看着凌澜。

凌澜同样回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然就笑了。

“锦弦,看来,你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凌澜从不打无把握之战。”

锦弦笑容微微一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皇上不是说孟将军去军营调兵了吗?那我们就看看孟将军是如何将拉肚子拉了一上午的十万兵士带过来?”

凌澜淡声说完,锦弦脸色一变。

“我说,军营里的茅厕一个上午都供应不过来,十万人啊,轮流挤茅厕,那场面,真是蔚为奇观,怎么,没人过来禀报皇上吗?也是,这多低俗的事儿啊,怎么能来叨扰无比尊贵的皇上。”

“你——你竟然给大军下毒?”锦弦伸手指着他,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气得不轻。

“错,不是下毒,我还不至于跟皇上一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早膳的小米粥里加了点巴豆而已,死不了人的。”

凌澜气定神闲道。

心里却暗自庆幸,幸亏这样做了。

他们的第一计策原本想着离间孟河和锦弦的关系,正好可以利用此次锦弦嘉奖了他跟叶炫,却忽略孟河这件事。

孟河手下有两个副将是他的人,他让副将在孟河耳边吹风,意在挑拨,然后今日早晨又让人偷走了孟河的进宫腰牌,他知道,依照孟河的暴躁脾性,一定会闹,只要一闹,他就设法让人将消息传到锦弦这边。

果然,一切都如意料中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锦弦竟然是将计就计。

幸亏他做了两手准备,让副将在大军的膳食里做了手脚,不然,今天还真的得栽在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手上。

锦弦显然气得不轻,胸口起伏,眸子里有根根血丝爬上来。

这时,一个宫女自雨幕中急急跑过来,快步入了未央宫的大门,叶炫识得此人,是司乐坊的婢女湘潭。

湘潭浑身湿透,神色有些慌乱,进门见到三人对峙的画面微微一怔,径直走到凌澜的身边,低声道:“爷,姑娘不在碧水宫!”

凌澜脸色一变,转眸看向锦弦。

虽然湘潭声音不大,可几人毕竟隔得近,湘潭的话,锦弦自是也听在耳里。

见凌澜骤变的脸色,锦弦眸光微微一闪,笑道:“既然已经知道你们谋反的计划,朕就想到你们会去碧水宫劫人,朕又怎么会将人继续留在碧水宫呢。”

“说,鹜颜在哪里?”手中长剑直直对上锦弦的眉心,凌澜嘶吼道。

锦弦轻笑别过脸,一副不想告诉他的模样,却在下一瞬,眸光一敛,袍袖骤扬,一柄

软剑,从袖中快速而出,直直刺向凌澜的胸口。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袖中藏剑骤然突袭。

湘潭脸色一变,惊呼,所幸凌澜眼疾手快,连忙举剑去挡,才险险避过那致命一剑。

两人便打斗在了一起。

高手过招,旁人自是插不上,譬如叶炫,譬如湘潭。

一时间只见两个身影,一抹雪白,一抹金黄,痴缠,两尾长剑如龙,变幻莫测,带出幽蓝的寒芒在空中相接相挡。

两人从门口一直打到门外,从门外一直打到雨幕中。

其实,确切的说,是凌澜一边进攻,一边逼着锦弦在走,朝着碧水宫的方向。

虽然猜出锦弦的没有几人,但是孩纸们还是很聪明,基本都猜出了孟河,所以素子明天还是加更哈,会将这件事情结束掉,知道你们想看感情戏不是o(╯□╰)oPS:本章5400字,按5000收币,以下感谢没占正文字数哈~

谢谢【1933889243】【ffjoy】亲闪亮亮的钻石~~谢谢【340218952】【ffjoy】亲的花花~~谢谢【林若郗】亲的荷包~~谢谢【yinxueyingg】【暴雨倾听】【雪灵儿幽莜】【地狱的流星】【爱与画的瞬间】【冰淇淋的夏天】【果壳宝宝】【aa8080】【ruanxl】【湛蓝cecily】【bigthree】【0302031231】【香味抹茶】【xiaoyudiangood】【袅楚宫腰】【391536780】【13864532868】【bigthree】【231507679】【Zhj77430】【溪水长长】【邵郑】【13888847176】【172002585】【神殇爱庚】【renee张】【1933889243】【秋天小憩】【转圈圈的猫】【方雪萍0116】【zengtangding】【laughandlove】【若雨非塵】【jiaying9595】【070306】【财迷c】【xh-vivi】【15608515973】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252】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天地同色,都是灰蒙蒙一片。

湘潭跟了出来,站在未央宫的宫门口望着雨幕中的两人,叶炫也紧随其后鹿。

湘潭回头戒备地看着叶炫,叶炫大手执着长剑,也转眸看向她。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很奇怪的感觉。

叶炫觉得自己的立场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雨中的两人越打越凶,身形纵跃交错间,手中长剑劈开倾泻而下的雨柱,惊起漫天骇浪。

凌澜剑法精湛、变幻莫测,锦弦亦是快如闪电、招招狠戾,两人都早已浑身湿透,发上、衣袍上,无一丝干迹。

“快说,她在哪里?”雨声喧哗,凌澜的声音在大雨中咆哮。

“杀了朕,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里。”锦弦森冷地笑,笑得狂狷邪肆,也笑得有些穷凶极恶。

于是,凌澜手中的剑愈发凶狠,逼着锦弦不断后退。

见帝王渐渐处了劣势,躲在廊柱后的赵贤惊呼:“护驾,护驾!”

未央宫里打斗的禁卫闻言,有人冲了出来,纷纷冲进雨幕,帮助锦弦一起对付凌澜。

而凌澜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紧随着禁卫而出,追杀上去。

一大堆人就在大雨中打斗得不可开交。

鹜颜亦是出了未央宫,经过叶炫的身边时,身形微顿,却终是没有看对方一眼,冲进了雨幕里。

叶炫欲拾步跟上去,边上的湘潭就也迈了一步,一副他若不动手,她便不动手,他若加入,她便对他不客气的样子。

叶炫瞥了湘潭一眼,终是没有动,而目光却是再也没有离开过雨中的那个身影,唇线越抿越紧,紧紧握在长剑剑柄上的大手更是指甲泛白,微微颤抖。

鹜颜直接加入凌澜这边,与他一起对付锦弦,手中烟纱虽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

锦弦本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鹜颜的加入,更是变成了他一人敌两人,边上的禁卫想抽身过来帮忙,却又被凌澜的人纠缠开去。

于是,锦弦更是劣势尽显,慢慢地,就只有招架之功,却没了还手之力。

雨水不断冲刷在脸上,当脸上的紧绷感越来越松弛,鹜颜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面皮,虽然防水,却不能在雨中如此暴淋。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今日来反,所有人就已经知道了凌澜跟鹜颜这两个身份必然是有联系的。

只要撇开了相府就行。

见面皮半掉不掉,她索性伸手一抹,将脸上的面皮抹掉。

当面皮掉在地上,当鹜颜真实的眉眼暴露在锦弦的面前,锦弦震惊了,差点都没避开凌澜狠刺过来的一剑。

“你......”

锦弦难以置信。

鹜颜轻笑,眸光却是骤然一冷,在锦弦险险避开凌澜那一剑的下一瞬,手中烟纱直直甩出去,缠上对方的腰身。

“皇上不是一直想看踏水舞吗?不久前我们在未央宫里跳的那曲便是,只可惜,皇上当了缩头乌龟,让别人顶替前来,皇上今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鹜颜一边说,一边手中用力,想将对方拉至跟前,锦弦脸色一变的同时,连忙挥剑,将缠绕在自己腰上的烟纱砍断。

可此时凌澜的下一剑又再次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直直刺了过来,锦弦眸光剧缩,想要避开都来不及,惊惧的瞳仁里映着锋利的剑尖劈开一路倾泻的雨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鹜颜同样云袖扬起,抛出只剩下一截的烟纱,准备再次将对方缠住。

似乎败局已定,再无回天之力,锦弦忘了动。

其实再动也没有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抹藏青色的身影飞身而来。

“铛——”的一声,挡开凌澜几乎就要刺在锦

tang弦胸口的长剑,与此同时,更是大手一抓,握住烟纱的另一头,大力将烟纱扯开。

兵器重重相接,凌澜被震得一个轻盈后翻稳住身子,而鹜颜骤不及防,又加上身子未尽痊愈,被这样大力一扯,身子斜斜飞出,撞在边上的青石花坛上,跌落在地上。

“鹜颜——”凌澜一惊,连忙飞身前去。

而惊住的又何止他一人,护在锦弦面前的那抹藏青色身影亦是。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半截烟纱,再慌痛地看向那倒在地上水洼里起不来的女子。

他…..他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道。

女子蹙眉撑着身子,也透过雨幕朝他看过来,沉痛的眸子、苍白的容颜被雨水割离得支离破碎。

“叶炫,多亏你出手及时,待这件事情平息后,朕一定会重重赏你!”

逃过一劫的锦弦微微喘息。

“快去杀了他们两个!”他伸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和赶过去蹲身而下的男人。

叶炫没有动。

“你怎样了?”这厢,凌澜蹲身,正欲将鹜颜扶起,被鹜颜扬手止住,她另一手捂在腹上,秀眉皱在一起,被雨水冲刷下的小脸惨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毫无一丝血色,她咬着唇瓣,佝偻了身子,似是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凌澜猛然意识过来什么,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探上她的脉搏。

瞳孔剧烈一缩,他垂眸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身下。

果然在她粉色的裙裾下,有殷红缓缓流出,融入在身下的水洼里,慢慢晕染开来。

“鹜颜,”凌澜惊痛地看着她。

“没了,是吗?”她眸色痛苦地看着他,小声开口。

凌澜看着她,看着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是汗水,还是泪水,纵横了一脸的水。

那日在云漠的山洞里,叶炫刺她两剑,他给她救治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喜脉。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决定将自己身上的血放出来输给她。

因为她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本来大人就很危险,对于腹中的胎儿更是十分不利。

这也是后来,为何他决定去采‘夜绽’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几时才能醒,但是他知道,一直昏迷下去,必定胎死腹中。

他必须给她补血,他必须让她尽快清醒。

所幸,她醒了。

他没有跟她说这事。

他不是很清楚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孕,他想,依照她的做事风格和细腻心思,她应该是知道的。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算自己不会医术,至少,月事来没来,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而且那日他探脉搏的时候,胎儿大概已经四十多天的样子,想来,应该是灵源山上,她身中醉红颜那次。

“鹜颜,”他伸手点了她腰间的几个大穴,正欲将她抱起,却是被她猛地抓住了手。

“你早就知道是吗?”鹜颜喘息地问他。

凌澜俊眉微拢,没有回答,“我抱你去走廊上。”

“你是医者,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也去找过大夫,大夫说,我身子刚受重创,失血过多,如果此时堕胎可能会引起大出血,原本我还想着等身子休养一段时间再…现在好了,药都不需要了,也不需要下决心,挺好的…”

被凌澜抱起的同时,鹜颜垂眸,怔怔望着水洼里的一泓血水,笑得黯然,笑得苦涩。

凌澜一声不吭,痛苦的神色却是纠结在眸子里。

他知道,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不然,刚才也不会说下决心之类的话。

不然也不会孩子那么大了一直没堕,再大就堕不掉了,得引产才行。

留下一个不该留下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永远理智走在情感前面的人来说,有多不易,他很清楚。

可是,造化弄人。

孩子没了。

他方才探她的脉搏,孩子已然流了。

再无回天之力。

而且因为她的身子大创未愈,还出现了血崩的迹象。

抱着鹜颜疾步而行中,凌澜眼梢一掠,冷冷地掠过那个一动不动站在大雨下的罪魁祸首。

起先,叶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目光触及到水里的那一滩殷红,再又看到女人染血的裙裾,才猛地意识过来什么,愕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他做了什么?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努力地想,他颤抖地想,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他做了什么?

他用剑挡下了凌澜刺向锦弦的剑,他徒手抓住了鹜颜缠向锦弦的烟纱,然后大力扯开。

大力?

他用了大力!

他成功在姐弟二人的手下救下了他的主子,他的君王,锦弦,而鹜颜被他的大力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