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在他编织的骗局中,怡然陶醉。

他常常想,当有一天,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会怎么样?

她会疯掉,他觉得。

可是,让她就这样成为锦弦的牺牲品,他又不忍心。

帝王给了他一粒药丸,说是假死药,让他今日找机会让她服下,到时会有替换铃铛的人对她下手。

怕她起疑心,他将假死药外面裹了一层糖,做成了一粒很漂亮一看就很好吃的糖果。

敬拜完冬神,自由活动的时间,他便说带着她走走,走到后院假山的地方,他掏出糖果,她甚是开心,眉眼弯弯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糖纸就吃了。

他借故有点事让她在那里等一下,他离开。

后来就发生了她被人掐死的一幕。

很奇怪,当她的尸首被众人抬出的那一瞬,他明明知道是假的,他的心,还是没来由地一沉,说不上来的感觉。

缓缓蹲下.身,她的身子四周泛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凉。

他心尖一抖,轻轻掰开她的嘴巴,将手中的解药放了进去,然后,提起内力,手指一点,从她的喉咙处往下一划,使那粒解药在她完全没有吞咽能力的情况下,快速滑入她的胃。

他便在旁边等着。

等了一会儿,觉得天气如此冷,她在冰凉的地下躺了那么久,恐对身体不好,便又将她轻轻抱起,拥在怀中。

再等。

帝王说,半个时辰之内,必醒。

可是,很久过去,她都没有醒。

他在想,是不是每个人的药力发挥时间不一样。

他继续等。

又是良久过去。

她依然声息全无。

他便开始急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铺天盖地一般朝他碾过来,他告诉自己,不可能啊。

听说这种假死药是绝对安全的。

而且前不久,影君傲还吃过。

不是照样醒了过来,现在好好的,今日还带着啸影山庄的人马坐镇皇宫呢。

此时冬神宫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太医院的人没有一个在,帝王也不在。

他又不懂医。

他从未有过的慌乱无措。

他试着唤她、摇她,却依旧无济于事。

直到目光触及到她紧紧攥住的小手,苍白无一丝血色的指缝间,一点红彩露出。

他瞳孔一敛,心中已经慌乱到了极致。

如果没有猜错,那红彩应该是他给她那粒糖果的糖纸。

骤沉了呼吸,他连忙去掰她的手指,她攥得特别紧,他大力掰了好一会儿,才将她的手指掰开。

白净的掌心,赫然一粒糖果静陈。

他呼吸一滞,愕然睁大眼睛。

她没吃假死药?

他明明看到她吃下去的。

她当着他的面,剥了糖纸,将糖果吃下去的不是吗?

犹不相信,他快速打开糖纸,可不知为何,手抖得离开,一个糖纸,竟花了好长时间才剥开。

可不就是他做的那颗糖。

眉心一跳,他将那颗糖放在两指间,用力将其捻碎,糖心果然是那粒假死药。

脑子里忽然一空,他跌坐在地上。

如果她没有服假死药。

如果她没有服假死药......

那她就是装死,然后被那个不知情的顶替铃铛的自己人活生生掐死,是吗?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他看着她吃下的药,结果又在她的手中?

为什么她宁愿不吃药,也要赴死?

她不是这样的人。

还是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她?

他只知道,他要她活着,他要她醒过来。

可要怎样才能让她活着,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

找帝王!

帝王岐黄通天!

对,找帝王。

帝王一定有办法。

这般想着,他便连忙将锦溪冰冷的、已然有些僵硬的身子打横抱起,疾步出了院子。

外面已经没了马车,除了一个龙辇,一个凤座。

凤座是人抬的。

龙辇是马拉。

也顾不上多想,他直接将锦溪抱上了龙辇,将她放在龙座上,自己跳到前面,扬起马鞭便赶。

直直往皇宫的方向。

马车上,凌澜紧紧抱着蔚景。

之所以没有坐龙辇跟凤座,是因为那两个东西四周都是通透的,只有一些轻纱帷幔,没有马车封闭性好。

他想,此时的她,此时的他们,需要这样一个空间。

蔚景靠在他的怀里,悄无声息,一动不动。

他垂眸望了好久,见她竟然眼睫都不动一下。

心中一痛,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鼻翼唇角。

“蔚景,你听我说,上辈子的恩怨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逼自己,也不要囚禁自己。关于那个拈花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已至此,请你相信我,只要你不用武功,不会有事的,我也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解掉,就算解不掉,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陪着你,相信我,好不好?嗯?”

温热的唇轻轻蹭着她的脸,他渴望着她给他一点反应。

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温存。

“蔚景,若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她痛,他也痛。

他低低诱哄着她,一颗心颤抖得厉害。

她却依旧无动于衷。

凌澜眸色一痛,再次将她的脑袋按进怀中。

他最怕她这样,也最拿这样的她没有办法。

她在意的是什么,他知道。

她心里过不去的是什么,他同样知道。

他想要安慰她,说服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或许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自己沉淀一下。

有些心路必须自己走,有些心门必须自己打开,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守候。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走出来!”

龙吟宫门口,影君傲面色冷峻、俊眉微蹙,来来回回、焦灼不安地徘徊。

他在等凌澜跟蔚景回来。

除了交接一下自己宫里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得知了今日冬神宫里发生的事情。

他担心那个女人。

她怎么承受得住?

马车缓缓停下,凌澜抱着蔚景跃下马车,一个抬头就看到等在龙吟宫门口的影君傲,影君傲也看到了他们,快步拾

阶而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他回头。

是张如。

带着桑成风、蔚卿和叶炫。

孩纸们,预算稍稍有些失误哈,素子今天更了一万四,还木有大结局,孩纸们莫急哈,素子一定会在这两天结掉,素子尽量多更。谢谢孩纸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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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就没想着给孩子找个父亲吗?

是张如婕。

带着桑成风、蔚卿和叶炫丕。

三人都对着凌澜行礼,只不过,桑成风跟蔚卿只是颔首,而叶炫却是撩袍作势要跪下。

凌澜眼疾手快地扬袖止住。

这厢影君傲也已行至跟前,目光触及到轻倚在凌澜怀中的蔚景,影君傲俊眉微微一拢。

如此安静,如此目中无人。

果然是有事了。

心中忧虑,本想知道更多,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更何况多人在旁,便只得强自压抑住,对着凌澜微微颔了一下首。

“一切如皇上料想的那样,如今锦弦的人已经被全数捕获。”

简单地说了一下皇宫里的情况,影君傲眼角余光终是忍不住朝蔚景扫去。

“辛苦了!”

凌澜转过头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末了,又再次看向桑成风,“也多谢太子殿下千里迢迢过来仗义相助。”

将落在蔚景脸上的目光收回,桑成风微微一笑:“不用谢本宫,要谢就谢叶公子,是他去云漠请本宫来的。”

凌澜怔了怔,看向桑成风身侧的叶炫,叶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抿唇垂了眉目。

凌澜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其实,他早就想到了,桑成风的前来跟叶炫有关。

不过又有些怀疑。

像桑成风这样清高孤傲之人,又岂是叶炫这样一根木头能轻易请来的?

如今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男人。

这两年这个男人也没闲着吧?

“对了,叶公子说还有一个叫鹜颜的姑娘身中奇毒,想要本宫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见凌澜没有吭声,桑成风又道。

凌澜略一怔忡,正欲回答,一道清润如珠的声音蓦地从龙吟宫门口传来。

“你们回来了,情况如何?”

随着声落,一个着杏色衣袍披着同色披风的女子从龙吟宫里走出,原本小脸是笑迎出来的,可在看到门口的几人时,笑容陡然一僵,身形也顿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又猛然反应过来,连忙转身,疾步往龙吟宫走。

“鹜颜......”

叶炫嘶声低唤。

女子脚步一滞。

没有回头。

再也顾不上其他,叶炫快步拾阶而上,一颗心激烈狂跳得几乎要从胸腔内跳出。

她没事。

她已经醒了。

这两年虽然他没有来找她,却没有一日不在关注着她、思念着她。

他知道她出现在啸影山庄,被凌澜带回了宫里。

他知道,她回宫不久就开始昏迷。

他知道,凌澜想尽一切办法在给她救治。

他却不知道,她几时已经醒了?

而且还......

行到面前的时候,叶炫觉得脚下的步子忽然变得千斤重,目光紧紧锁在女子明显凸起的小腹上,“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伴随着欣喜而至的,是震惊、心痛和不可置信。

很明显,她怀孕了,看样子至少有四五个月大小。

也很显然,不是他的。

他们分开将近两年,怀胎只需十月。

他抬眸看着她,痛苦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

却不敢问她。

鹜颜看了看他,又垂眸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微微抿了唇,没有吭声。

身后,凌澜开了口:“一切都非常顺利,三姐莫要担心!”

tang了,又对桑成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几人拾阶而上,蔚景亦安静地跟着凌澜一起。

鹜颜静默了片刻,在几人快行到门口的时候,缓缓转过身,对着桑成风含笑颔首,又对着影君傲点了点头。

桑成风看了看她凸起的小腹,又眼梢一掠,睨了一眼边上有些失神的叶炫,唇角一勾道:“看样子,鹜颜姑娘的毒已经无碍了。”

未及鹜颜回答,凌澜便点头道:“是啊,朕也是用了很多方法,才将人救醒。”

一行人入了龙吟宫,看座看茶,闲聊起来。

说是闲聊,其实主要就是凌澜跟桑成风两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