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沙发床的边沿，她闭上眼睛，确实好困，那个百里楠看上去不像会趁人之危的人，何况，以这种富二代的背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可，她不想按着他说的，到外面去睡。毕竟，那张床上才做过那样的事。
当然，这不止是洁癖的问题，而是在16岁那年，被人强 奸后，她对这方面，留下的后遗症。
譬如，在做过爱的床上入睡，会有噩梦随之而来。
所以，每次，和皇甫奕做完之后，除非是中途失去知觉晕厥过去，否则，她清楚，自己是无法安然入睡的……
Chapter04 圣诞（1）
百里楠带着微醉的醺意从PUB回来时，房内还亮着灯，而那张偌大的水床上空无一人，仍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他径直走到更衣间，她倚靠在沙发床上，看样子显然是睡熟了，越是戒备着，当一旦松懈，反会很快地睡着，而他离开这间公寓，看来，给了她松懈的理由。
稍稍弯下腰，他把她抱了起来，这个女孩真的很瘦，让人不得不怀疑皇甫奕是不是对她很克扣。
不过，话说回来，皇甫奕确实是他们这一个圈子中，绯闻绝缘体，所以，这一次，他很意外，皇甫奕也金屋藏娇，并且，不介意为他做一次遮掩。
当然，这样的遮掩，皇甫奕该是懂得要还的。
他要的，自也是在商言商的事，谁都知道，皇甫集团最近要兴建一个项目，必定涉及一大笔的贷款，如果财团能接下来，对于他来说，会是锦上添花。
不过除此之外呢？难道就没有别的——
没有再想下去，忽然觉到臂弯一沉，那名女子竟已经醒来，此刻正慌张地从他怀里挣脱，她尖尖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臂，他的手不由一松，她便摔倒在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羔羊毯，虽然跌下去不疼，可她慌张的样子，却并不是因为他抱着她，而像是刚从梦魇里醒来的反应。
不用他扶，她已很快从地上爬起，不过一秒钟的功夫，她已恢复平静，带着歉意：
“对不起。”
他的手臂被她的指甲划出很深的血痕，他拧了一下好看的眉毛：
“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不习惯。”她用很淡的口气说出这句话，手下意识地理了下因刚刚一挣，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也很软，披散在她小巧的脸颊两畔，更衬得下颔尖尖的，仿佛一拧就会断一般。
皇甫奕似乎喜欢这样柔弱的女子，是啊，像他们这样，越强势的男子，骨子里都喜欢找一个柔软的女子来满足自己的某些征服欲望。
可，看着这样的她，他却隐隐觉得，这女子表象其实很会迷惑人。
“我只想让你睡到外面，那张床总归比沙发要舒服多了吧，也算是我待客有道。”
“我怎么能反客为主呢？这是你的床，再舒服，我都不应该要。”她拒绝，不带一丝婉转的拒绝。
果然，外表的柔弱是假象。
他不坚持，看了一眼窗外虽仍黯淡的天色，但隐约可见，海上已有燃着灯火的游轮开过，该是最早班的游轮，天就要亮了。
“OK，我们不在睡不睡的问题上纠缠了，”前半句话他说用促狭的语气说着，如愿看到她的脸红了一下，“在Ken来接你之前，我会负责你一顿早餐，接着——”
“接着，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我了，今天是平安夜，我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的生活。”她接过他刻意拖长的语调，继续泾渭分明地说着。
“Ken选人果然不错，假设以后不跟他，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比较欣赏你这种很识趣的态度。”他靠近她，带着几分暧昧，说出这句话。
Chapter04 圣诞（2）
“百里先生？”她尝试着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接着，却是露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笑靥，“不管我以后跟谁，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对百里先生不感兴趣。我不介意做情妇，但首先，得让我自个觉得，不讨厌的。”
没有愠意，没有怒火，只是笑着说出这种很刺人的话。
她，很像刺猬。
“看来，不论你怎么讨厌我，还记得住我的名字。”百里楠也笑着对上她的这句话，“好了，为了不让你继续觉得我的存在污染到你的视线，我现在出去，一会有送早点的人上来，钱，我付过了，但午餐恐怕你得自己解决，如果Ken没有来接你的话。对了，我给他发了讯息，告诉他，有件东西拉在我这了。”
他边说，边开门出去。
这次回来，他前后停留不过是十来分钟，这一走，倒有点像她雀占鸠巢。
只是，除了继续占下去，她真的不知道去哪，对于Macau，毕竟她不熟，虽然不大，可，她并不想在圣诞夜这样一个洋溢着节日气氛的日子，独自在街头游荡。
过去一年的节日，因为早知道，皇甫奕不会陪她，她都会选择安然地待在家里。
不出去，也就不知道过节，也就只当是最普通的日子一样过了。
于是，心里，不会有失落，这层失落不是源于皇甫奕，而是源于，曾经，当她也有家人的时候，家人总会在每个节日，给她最温暖的祝福。
那时候的她很快乐，很开心。
是这种和如今截然的对比，让她失落。
“谢谢。”她淡淡说出这句话。
“如果他来接你，你直接走就行了，门关上就自动会锁。”他临出门，再说了这一句，然后，重重的金属门便被关阖。
这个时候，才刚过七点，她开始一天漫无边际的等待，除了接近九点的时候，有外卖店的送来一顿早餐，整个一天，没有人来。
是啊，今天是圣诞夜，既然萧未央临时出现了，皇甫奕又怎会不陪着她呢？
毕竟皇甫家族和箫氏联姻，是一件盛事，更是巩固皇甫奕在家族地位的盛事。
她蹲在落地窗前，看着那片浩瀚的大海，室内打着空调，阳光也很温暖，她喜欢温暖的感觉，在这种温暖的包围间，她的脸抵靠在玻璃上，似乎睡着了一会，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已经遍洒夕阳如血的余晖。
此时，门那边传来开启的声音，她猛一激灵，刹那，竟以为是皇甫奕，但，他怎么可能会有百里楠公寓的钥匙呢？
果然，门开，外面站着的是百里楠。
他倚在门框那边，夕阳的余晖在他的周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却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收回不自禁瞧向那边的目光，起身，没有开口，百里楠的声音先是响了起来：
“看来，你是被不讨厌的人遗忘了，倒是我这个你讨厌的人又出现了。”
作者题外话：圣诞夜，和楠少一起过，真的很危险，BS皇甫奕，BS他！
Chapter04 圣诞（3）
这句话听起来说得倒真是很贴切。
只是，在考虑贴切前，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朝她提出抗议，她其实是捱不得饿的，因为胃不好，现在，或者说，早在两个小时前，胃就隐隐作疼。
他瞧她没说话，只打开门旁的大开门冰箱，却发现里面的东西赫然是没有用过的：
“你别告诉我，你今天一天没有出去，也不知道打开冰箱找点食物？”
有见过蠢女人，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他知道她身无分文，所以一定不会出去买吃的，而他的冰箱不论什么时候都固定会由钟点工放上最精美的料理，但，这个女人，显然是蠢到饿了一天。
“你说只负责我一顿早餐，所以我当然不会去开你的冰箱，我没有钱，哪怕出去也没有办法买吃的。”
“所以，你等在这，以为Ken真的会来接你？”百里楠的口气变得很是恶劣起来。
“我知道他不会。今天是圣诞夜，每个节日，我都习惯一个人过。”
这句话，她竟是说得带了几分凄楚，她以为，能平静地说出来，可临到头收尾，却发现夹杂了不该有的情绪。
“好，不争论这个，晚上我带你出去，现在你先填一下肚子。”他从冰箱的最上层拿出一个印有皇品酒店标记的外卖盒，里面该是通心粉，把这盒通心粉放到冰箱上吊顶的微波炉中，很快便热好了。
她和他刚才那些算是争论？这个百里楠的大脑理解，看来是和她有着差距的。
她看他转好食物，戴上微波炉手套，小心翼翼取出后，放在黑色的釉面几何桌上，香味四溢，是用奶油焗出的通心粉味道。
这是她喜欢用的餐点，因为她喜欢奶油的味道，可当用叉子才挑了入口，因为胃疼不适，反胃得很。
“怎么了？”他见她皱了眉，好像这通心粉的味道十分难吃一样。
但，这道餐点是皇品的招牌，又是前天，他抵达公寓前，才让送来的，绝没有过期的可能。
“胃疼。”她放下叉子，气色确是很差。
他皱了眉，今天看来，他真的不顺，先是约晚上的女伴，那个看似听话的Sara竟然安排了记者尾随，这严重触犯了他的底限，他并不希望在刚回国，接任财团CFO后，随之有任何桃色绯闻产生，所以，他不顾绅士风度，立刻让Sara下车，如果记者要报道，那就报道，他没有任何风度，半途请美女明星下车，接着扬长而去好了。
当然，他并不怕Sara气急的时候用昨晚的露水情缘做为威胁，毕竟这样做，她不仅得不到一分，他还会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只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事弄得心情很差，晚上又有舞会，回公寓换正装时，偏又摊上一个病西施。
不过皱眉归皱眉，他还是向门旁的对讲机走去，边走边说：
“医生马上会来，但不是免费的，晚上你得陪我出席一个舞会。”
这一秒，她终于预见到，他会成为一名成功的CFO的——揉着越来越疼的胃，如此计较的性格，想不成功都难。
只是，她不想胃疼到穿孔，所以不去顾及，是否有力气参加舞会，她还是应了一声。
这，该能称为资本家剥削剩余价值的引申吧。
Chapter04 圣诞（4）
不过‘资本家’找来的医生确实还是不错的。
来的速度够快，十五分钟就出现在公寓外。
诊断的速度也很快，十分钟搞定，给她开了两种合成的药，药片上都是英文，看来是进口药，服下去，再喝了一杯暖水后，她的胃疼症状同样很快地得到明显好转。
医生说她的慢性胃炎，捱不得饿，还告诫她以后千万不能因为身材的考虑去节食。
这句话说得她有些啼笑皆非，好吧，她今天是节食了，但，那得归功于，‘资本家’克扣的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不欠她什么，包括饭食。
是她自己身无分文，如果不是他收留，她或许会流落在Macau街头罢。
而，已经快24小时，皇甫奕都没有来接她，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她始终是够不上任何位置的，不，应该说，她也不屑任何位置。
只是，为什么，还是会失望呢？
百里楠见她恢复得差不多，立刻公寓外出现另一拨人，是发型师和化妆师，在百里楠的授意下，用一个小时将她打扮得焕然一新。
在皇甫奕身边，她虽然也会打扮得美丽动人，可都不同这次。
这次打扮，不再延续她从前清纯的路线，却是妩媚的妆容，用最冷的色调勾勒出的妩媚，配上金色的礼服裙，她的身后，是V字型的垂坠，一层一层的垂坠下去，可以看到腰际完美的线条。
不仅妩媚，还很暴露。
她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在她化妆期间，自顾自去洗澡换衣的百里楠从更衣间出来时，神情显然也是震了一震，落地窗外，夜景的璀璨，加上室内的灯光，笼在夕雪身上时，无疑是美的，他从来就是善于发掘美，欣赏美的人，果然，这样的打扮，更适合夕雪。
只是，化妆室选择的背后V字，由于夕雪头发的高盘，确实是过于暴露了一点，他眉头皱了一下，示意化妆室取来雪裘披肩给夕雪披上。
她却在披上这条披肩时，身子明显地避开：
“谢谢，我不用皮草。”
皮草，是上流社会女子所热衷的一种装饰，可她竟然选择不用，应该是由于皮草制作过程极为血腥残忍的缘故吧？
不论网上，或者现实，都有很多女子标榜不用皮草，但实际则是，在华贵的皮草跟前，能抵挡诱 惑的往往很少。
所以，他不清楚，此刻她是故意要让自个显得与众不同，还是真的对杀戮动物来获取皮草的抵触。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今晚，他拥有一位十分漂亮的舞伴。
化妆师另外取来了一条Hermes披肩，这条披肩的图案延续它家的一贯风格，强烈的色彩冲击，配这条礼服裙倒也相得益彰。
当他带着她出现在今晚的私人聚会时，夕雪的美艳震惊了在场所有的男子，哪怕，他们也携带了美丽的舞伴，可没有一位比得上他身旁的夕雪。
而他身旁的舞伴，是他借来的，她只是皇甫奕的情人，有着见不得光的身份，却也让他今晚得以正大光明地带她出现在这场聚会。
Chapter04 圣诞（5）
这个圣诞舞会，是上流社会的一群富二代自主搞的私人聚会，看上去衣香鬓影，背后，却是污浊不堪的。
随着酒渐酣，曲正浓，相互的女伴开始交换，有些刚交换，便在那闪烁的霓灯下火辣接吻，旁若无人。
前一秒，不认识的人，下一秒，可以如此亲密，只有在这种聚会能够看到。
毕竟，这些富二代带来的舞伴，并不是自己对外正式的女友，所以无所谓行为的放浪，退一步讲，唯有在这样的聚会，才容许他们的放纵。
夕雪对这种聚会除了震惊外，是下意识朝角落躲去，但，显然，那群富二代们不会错过夕雪这样的美人，很快，一个穿着花色衬衫的男子走近他们：
“楠少，怎么不上去跳一支？不介意，我们交换一下女伴吧？”
夕雪皱紧了眉头哦，这个百里楠果然是没有安好心的，反正，她只说陪他来，并没有说要配合到底，才要开口拒绝，却听百里楠低声道：
“齐少，我这个姑娘没见过市面，也不会跳舞，我带她来，只是正好晚餐没着落，过来吃了就走。”
“哈，楠少太会开玩笑了。我看楠少是在美国待得时间长了，和国内都脱节了。”被称为齐少的男子虽然还是笑着，语意是带着愠意的，这种场合，拒绝交换女伴，不止是不遵守规矩，也是对他的不屑。
“刚才不是说你饿了，快去吃点东西，一会我们回家。”百里楠没有接这句挑衅的话，只拉起夕雪的手，朝一旁长形的餐台走去。
他是脱节了，本以为这只是普通意义上的舞会，却没有想到，在国外待了这几年，这帮曾经的玩伴，越玩越出格，生活也更加糜烂。
怪不得，这场舞会的发起者丁少将邀请函发给他时，视频那端的笑容很是暧昧。
“楠少，太不上路吧。”齐少这次是真怒了，一手拽过夕雪，“既然带了她到这，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至于为了一个小姐这样么？”
“你放手！我不是小姐！”这次，没有等百里楠开口，夕雪用力挣脱齐少的相拽。
原来，他们带来的都是小姐，百里楠虽然看上去要带她离开，但，她却不信他，或许，不过是和齐少一个黑脸，一个白脸。
“怎么，还装呢。”齐少越发不依不饶，干脆另一只都来拖夕雪。
而与此同时，百里楠的手却钳制住齐少拉拉扯扯的手：
“就算我不上路，齐少又想怎样？放开她！不然，我保证，明天你家老爷子，会代替我好好教训你。”
“怎么，你还真要把这事捅给我父亲？别给脸不要脸，仗着自己有几分身家，就这么嚣张？！”齐少怒极，用里一甩百里楠的手，顺势这一巴掌抽到夕雪的脸上，“不过是个贱货，你还真把自己当宝。”
百里楠一手揪住齐少的领子，一手将夕雪反手护到身后，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Chapter04 圣诞（6）
他们渐大的争执声，很快引来了丁少，丁少没有想到百里楠今晚会这么认真，出来玩玩的，谁都不会当真，可，这家伙，从国外回来了，难道性子变了？
百里楠看到丁少的出现，本来要揍向齐少的手生生地收回，面色铁青地只揽住夕雪，朝门外大步走去。
圣诞夜，在Macau有着最适宜的温度，但，此刻从温暖的室内陡然出到室外，他揽住她的手还是能觉到，单薄的礼服裙下，她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不知道，是由于这温度，还是由于刚才发生的事。
他松开揽住她的手，做了一件对于原先的他来说，最不屑的事——脱下自己的西装，扯掉那条有风度却没温度的披肩，披到她的身上。
这样的桥段，素来他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不过是老妈爱看的肥皂爱情剧里肉麻标榜，但，今晚做起来，却是自然而然。
西装披到她身上时，他能看见她嘴角肿了一大块，可，她的神情却是安静的，只是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耳边传来钟声，一共是十下，在第十下敲过后，他终于决定开口：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个舞会是这种性质。”
“没什么。”她微微笑了一下，“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知道，被人瞧不起，和任何人无关。”
“夕雪——”
他脱口唤出她的名字，虽然，她从来没有正式和他说过名字，她怔了一怔，有多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皇甫奕只会唤她‘雪’，那个夕字是皇甫奕根本不会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