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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

“死也不!”

宁死不屈的小惠把童童的头又顶回去一分。

像两只对峙的小兽,怒目而视,龇牙咧嘴,仿佛瞅准时机就扑上去咬对方一口。

无人理会跳脚的江紫末,正要伸手去拎童童,江美韵却适时地出现,有外婆在,连童自辉都不敢随便动她的宝贝,更遑论身份“卑微”的江紫末。

在母亲的瞪视下,江紫末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悻悻地又回到卧室去。

“童童只怕他爸,一点都不怕我,”江紫末沮丧地坐在梳妆台前,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以前童童怕的是你,反而是他爸爸比较护着他。”

“怎么会?”

江美韵在卧榻上坐下,“现在说你也不会信,何况那时的我们。儿子天生是粘母亲的,你那时可让童童失望!”

“我做了什么事?你和童自辉都那么爱责备我。”

正说到这儿,童自辉回家了,客厅里一阵糟乱声,料想得到是那个小坏蛋知道大祸临头,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美韵不便再跟紫末说下去,“算了,但愿都是过去的事。你虽然是遭遇了一场大祸,可也算是重生一次,以后努力对童童好,对自辉好,便是你自己的福份了。”

两人一同到客厅,童自辉眉头拧到一块儿,严厉地注视着儿子,不发一言。

童童和小惠赶紧搬运玩具,江美韵担心外孙受责备,也加入进来一起收拾,这样一来,紫末也不能从旁闲看。不用多久,客厅恢复原貌,童童回到他自己那个小房间继续大战。

江美韵动手准备晚餐,小惠和江紫末打下手。童自辉在书房看书,当然,这书看得不那么宁静,厨房砧板震动的声音,宝贝儿子震天价响的吵嚷声,偶尔还有个人在门边探头探脑,以为他不知道——

江紫末自那晚被童自辉暧昧地触碰过后,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不然,见不到童自辉时,她心里就很想见到;而每见到童自辉,心里又无端生出一阵奇痒,眼睛总不由自主地跟着童自辉的身影打转,十分想重温两个人独处时的情景。

从他回到家,窝进书房开始,江紫末有意无意地书房门口转了十来个圈,期待童自辉能找个借口叫她做点事,例如要杯茶什么的。

但童自辉恍然未觉。

其实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江紫末气馁而归,倒一心一意地厨房帮着做菜,到吃饭的时候,她吩咐小惠端菜上桌,自己兴冲冲地跑去书房。

“吃饭了。”

童自辉抬起头,不明白什么事让她那么兴奋。但立即丢开了手中的书,在她过于热情的笑颜中,从容地踱到客厅。

江紫末恨不得他摔一跟头。

吃饭时,童自辉照样少话,只在岳母问话时才答一句。江紫末吃得闷闷不乐,低头暗自想,他说是看重我,可连话也不同我多说。

这样一想,看着热热闹闹的一桌人,她又沮丧了,好多的闲杂人等。

饭后,小惠在厨房收拾,其余人坐在客厅里。许是江美韵在的原因,童自辉和童童并未如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

“童童,要去外婆家吗?”江美韵突然对外孙说。

童童当然想去,于是用目光请示父亲。

童自辉感到突然,一时没回应,偏头用余光注意到紫末注视他的目光,便微一点头,并嘱咐童童,“听外婆的话,不要顽皮。”

这句话是白嘱咐的,童童之所以那样期待去外婆家,就是因为只有人纵容,却无人管着他。

说好便都起身,童自辉要送岳母回去,江紫末也陪同。

到门口,江美韵又站住想了一下,折回身去说:“不行,我还得把小惠带上,童童太顽皮,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闹腾。”

用意太露骨,江紫末和童自辉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变成窘迫。

江紫末在心里不满地抱怨:好好的事,偏要弄巧成拙!

这时她宁愿老妈不要好心,但江美韵可管不着他们的想法,迳自到厨房,把小惠领出来,一行五人才出门。

车驶到江美韵住的小区,祖孙俩加小惠一同下车,江美韵甚至都没有招呼女儿女婿们上楼去坐坐,便匆匆地向他们挥手。待童自辉和江紫末下车时,三人已钻进楼里,留他们俩相看尴尬。

江紫末觉得丢脸极了,刚下车又钻回车里,对童自辉道:“回去吧。”

童自辉倒仍是一脸从容,发动汽车,调头驶出小区。

秋夜冷寂,住宅区的街道无人行走,路旁银杏的叶子开始枯黄凋零,灯影交织的夜空中,落叶纷飞,阴影接连不断地从紫末的眼前掠过。

这样的街道,散步倒真是适合,她惋惜地想,并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童自辉,照旧的面无表情。

车又来到了刚行驶这的路口,童自辉转动方向盘,却往另一条陌生路上驶去。

“不回家么?”江紫末问道,“这是去哪里?”

“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完,踩中油门,车便在夜色的掩护中平滑地疾驰而去。

chapter 14

约摸半小时,车开到了郊外的山脉下。童自辉没有直行穿过隧洞,而是开上盘山公路。放下车窗,沁凉的山风扑面吹来,闻到清爽的气息,精神仿佛一下振作了。

江紫末趴在窗沿往外看,被抛得远远的城市亮着灯火,灰色的尘雾笼罩在半空,城市宛若一颗寂然而璀璨的宝石,被置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里,离得越远,越显得微渺。

狭窄的山路曲折而上,一眼望及的弯道并不是尽头,如同绵长的人生,看得到的往往不是终点。

行驶了一大段平路后,车终于靠边停了下来。

“要开始步行了,”童自辉解开安全带下车。

江紫末也跟着下车,站到山边一块平坦的大石旁。遥遥往山下看,是一个小码头,江中仍有渔船繁忙地穿梭,渔火明明灭灭,缓慢地朝江边靠拢来,应是渔民归家的时刻,静静地伫立着,仿佛有喁喁的语声从风中飘来。

此时,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洒下的清辉落在路边的阔叶木上,叶子背面泛着银色的光芒。脚下的一丛丛的矮松里,偶尔响起唧唧的秋虫声。

江紫末正要在大石上坐下歇息一会儿,享受山中的夜色。童自辉却过来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森林里的小径里走。

森林里大多是生长了多年的苍松和圆柏,枝桠繁密,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到石板上,一阵风动,松枝飕飕作响。走近林子深处,四周都是望不尽的一片黑影,江紫末毛发倒竖,十分不快地质问童自辉,“到底要去哪儿呀?”

“就快到了。”

他的声音温和平静,江紫末想到他总不至于对她动歹心,弃尸于此处,便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尽管月色很好,路也不算难走,童自辉仍然一直握着她的手,自己走在前面,偶尔不察,被横到路中间的枝桠刮疼,他尽量不声张,并不露声色地使她避开。走了一段路,月光却渐渐淡了,已不能如开始那样清晰视物,他摸出手机来,借着手机幽幽的蓝光照明。

“还有多远?”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快了。”

然而还看不到尽头。

又这样问了几次,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江紫末也懒得再问了。

在这样空旷的山间里,望不到边的黑暗,人显得尤其微不足道,繁叶遮天,密不透风地将他们扣在其中,“沓沓”的脚步声和他们的说话声才飘到半空,就仿若被繁密的枝叶吸收去了,无法传得更高更远。

时间和方向这两样东西仿佛同时消失了,他们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她已然不记得走了多久的路,只知道在害怕的时候就握紧他的手。

在这种地方,她才由衷感到,他是她唯一的依恃。

很不可思议,他仍算是个陌生的人,然而她却下意识地信任他,不问理由地与他在这黑暗恐怖的地方穿梭。

“这次真的到了。”

童自辉说着带她走出林间,面前是一大片地势平坦的绿地,野生地藤覆了厚厚的一层,尽管还有无名小花开放着,在萧瑟的秋意中也显得势单力薄,楚楚可怜。头顶再没有树木遮敝,深邃的天穹散布着人间灯火一般的暗星,幽幽暗暗的林地之间,溪水的潺潺之声听来绵而悠长。

“居然是这里,”江紫末嚷道。

童自辉点头,“你记得?”

“当然记得,”江紫末熟悉地找到一块平石,透过边缘的树木,隐约可以看到溪流,“小时候爸爸带着我们来野炊过,知道这里的人不多,一定是我带你来的。”

“是你带我来的,”童自辉与她并肩坐下,“以前并没有今天来时的盘山公路,我们要从另一侧翻山过来。初到这块人间仙境的地方,你就站在那边,”他指着一棵松树,树下野草葱笼,“那天的天气跟今天一样晴朗,你穿着短裙,到了山里冷得发抖,可是真的很漂亮。那时我才知道——性格如男孩子一般洒脱的你,明明晓得要爬山,却穿着短裙——我立刻明白到你心里有爱的人了。”

江紫末沉默地听着。

童自辉望着头顶的星光,仿佛那星光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在听他说话。

“那时候我很慌张,也很矛盾。想把你遣走,把你们彻底隔开。就像你刚失忆时一样,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彻底隐瞒过去,让另一个已经埋藏在地下的人彻底地消失 ,再不要掘他出来,好让我们重新开始,”他的话在这样的环境里让紫末感到惊悚,但她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下午我其实没有去公司,而是来了这里。在这里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当我彻底明白你爱他以后,我有一个极自私的念头:他是要死的人,等他死后,我总是有机会的。”

他的语调渐渐悲怆,并包含着深深的自责,“最后一次,我们带他来这里野营。就在这块石头的旁边,他的帐篷扎在那里,我坐在这块石头上,听见他在里面极忧心地问你:‘我死了,你怎么办?’你回答说:你死了,我又怎么活得下去?”

“可是,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紫末怆然答道。

这时的她仿佛已不是22岁的江紫末,去骄戒躁,老练沉稳。

她记不起他说的这些事,但她知道她说的是纪准扬,照片上那个人。往事的轮廓隐约凸现,她忽然不愿意再知道得更多。

“紫末,无论你记不记得起,我依然不想自私,挣扎过后,我决定不对你隐瞒过去的事,”童自辉转过脸来,语气凄楚,“你爱纪准扬。”

江紫末陡然慌张起来,她想阻止他往下说,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呆坐着。

“你现在的银行存款加上房产和广告公司的股份,大约有三千万的资产,都是准扬留给你的。”童自辉顿了顿,“包括我们曾经居住的260号。”

“你不是说那是你父母的产业?”江紫末木然问。

“如果你记得起来,便知道我的父母从未在这个城市定居过,更不会有房产,”他说,“跟你那样说,只是要隐瞒。”过了一会儿,他颓然发笑,“真是一念之差,把这些告诉你,以后我不知道以后要怎样后悔。”

江紫末突然惊恐又无助地望着他,“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如果我一开始爱的不是你,那些事我不想知道。”

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然而已经晚了,内心有一波哀伤翻涌上来,鼻头一阵发酸,莫名地就想流泪。她想要挥开这种激烈的情绪,只好伏到他的肩上,希望借由他的帮助平静下来。

童自辉原本只是不想枉做小人,把隐瞒她的事向她坦白,却没想到她这么抗拒,便温柔地揽着她的肩,不再言语。

江紫末的心情依然未平静,她伏在他的肩上,又急急地叮嘱:“不要再说下去,就算以后你骗我,我也原谅你。”

到此,童自辉已经觉得坦白与否并不那么重要了。她会忘记过去那些事,难道不是她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忘记的缘故么?

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准扬离开后的日子,最痛苦的是她,最想忘记那段经历的也是她。

不然,她怎么就单单忘了那七年。

chapter 15

江紫末缓缓抬起头来,童自辉关切地看着她,而她却仿佛为刚才哭出来感到难为情,忙低下头去。忽的又想起在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见,犯不着羞羞答答的。

风吹云散,林间的黑暗越发深浓,夜空却越发美丽,无数星子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在广袤神秘的黑幕上流淌,银光蜿蜒,真是美景良辰,引人遐思。

江紫末心头的紧张有所松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爸是个浪漫的人,他带我们来过一次。但是,我和老妈怎么也想不到,这地方也是他跟别的女人幽会的地方,”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懊悔道,“哎,这样的陈年旧事,我肯定跟你说过。”

“没有说过,”童自辉说,“继续讲。”

其实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江紫末便跟他说过。关于她许多的事,曾经都在聊天的时候和盘托出。她是个心里藏纳不住东西的人,有什么事就要立刻拿来说掉。后来她变了,变得什么话都不说,他觉得生活很是孤独乏味。

现在,她既然失忆,他也只好把那些旧事再重听一遍。总好过从前那样无话可说。

江紫末相信了他,便继续往下说,“爸爸有外遇是我发现的。小学逃课,我没有可去的地方,就来了这里。当时我很瞧不起他,便义愤填膺地告诉了老妈,后来,我不但失去了爸爸,还因为逃课被老妈用扫帚毒打了一顿。”

再次听说这件事,童自辉仍旧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那时我幼小的心灵很受伤好不好?”江紫末忿然说,“一个人最爱自己的亲人转眼就成了别人的亲人,不能想见就见,不能随便打电话,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跟他要零花钱。有次在老街遇到,他抱着别人的孩子。我走过去拽他的衣角,要他给我买棉花糖吃。他高兴地领我去,也问抱着的孩子想不想吃。最后他买了两个,给我们一人一个。我不要,转身就跑了。”

“为什么后来又不要?”童自辉知道答案仍然问。

“他把应当给我的父爱分了一半给另一个人,我不喜欢。”

她就是如此,把爱看得弥足珍贵,认为倾尽一生的精力去爱一个人还尚且不够,那些一生中不断去爱,又不断变心的人在她眼里全是异类。

童自辉早就了解她的想法,也就理解她之前所说的:如果一开始爱的不是你,我宁愿不知道那些事。

某些时候,他觉得她顽固得可恨。

“我跟你不一样,不喜欢极端,”他低柔地说,“你应当经常去看你父亲,因为他一定很想念你。”

说完他想,她一定又是决然地回答:死也不要!

“嗯,”江紫末却说,“所以想起他来就感到后悔。他的一生那么短,我听到他的死讯时还想,怎么会那么快?很多想做的事都来不及做了。”

童自辉惊讶之余,也感到欣慰,他的那些劝告终于还是渗透到进了她铜墙铁壁般牢固的思想里。

“所以,人不能总是一再地遗憾,又一再地错过。”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他转过头,见紫末把头埋在膝间,他略带焦争地问:“怎么了?”

一面说着,一面扶她靠在自己身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像被谁抽去了骨头。他心里一惊,急忙把她揽得更紧,又一遍一遍地问:“到底怎么了?”

江紫末仿若听不见,只是依靠着他。他问了许多遍,才似清醒过来,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太冷了,我们回车里吧。”

童自辉听她这样说,无暇想别的,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她裹严实,又要拦腰抱她离开时,江紫末却自己站起来,并不若开始那样绵软无力。

“只是冻着了,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也任由他揽得紧紧的,两人往回走。

回去的路不像来时觉得的那么遥远,十来分钟就出了林子,来到车旁。

江上仍有稀疏的渔火亮着,没遮没拦的山头,风刮得更强劲,为了不叫童自辉看出破绽来,使他担心,江紫末努力甩开脑子里纷乱的那些片断,装作怕冷,“嗖”一下钻进车里。

然而,童自辉坐进来便把暖气开了。江紫末并不冷,开了暖气,车里闷得人不舒服,她想到童自辉能忍受,自己便也忍了。

车往山下开,江紫末望着窗外,心思却不在沿途的风景上。她也想不到,自己不是个能装事的人,但刚才却忍住了不说,只骗童自辉受了凉。

“真的没事?奇怪,今天并不冷啊,”童自辉边开车,还犹不放心地用手背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刚出院,别马虎了。”

江紫末只是摇头,并微笑着转开话题,“刚想起来,那地方风景美,下个周末带童童来露营吧。”

童自辉见她真的无恙,就安了心。虽然仍然有些疑心,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那个样子,但也没再说去医院之类的话。

他点头应了,又说:“童童去了外婆家,我们不用急着回去,你饿吗?要不去吃夜宵?”

“不饿,”江紫末转念又想,这么早回去也的确无聊,况且两个人共处还会尴尬,索性再找个黑忽忽的地方打发时间,回家倒头就睡好了,便说道:“不如去看电影吧?”

童自辉闻言暧昧地笑了笑,“这时回城去,大概只有午夜场了。”

玩暧昧?江紫末微眯着眼,心想儿子都跟你生过了,还怕你居心叵测?

“你买票?”她问。

“我不心疼那点钱,”他回道,踩中油门,直驱向城区。

近期没有什么好片子上映,到电影院,可选择的只有一部国产文艺片,已经在放映了。他们匆忙买了票与饮料零食,被管理人员带进场。

坐到位子上,才发现人虽然不多,却都聚在中间几排最佳的位置上,前后左右都被人包围住,影片还没播放到煽情阶段,坐在前排的两位已经火热地吻到了一块儿。

江紫末心里埋怨:风水可真差。想换个位,童自辉却已经坐下来了,把饮料放在两侧,然后对前排视若无睹,只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后排已经在不满地催促她坐下来,她也只好悻悻地坐下。

她没有童自辉那么好的定力,剧情拖拖沓沓,前排又表演得过于卖力,大抢风头。她管不住自己不看,看到了又觉得这两个人太恶心,何况旁边还坐着童自辉,更觉得尴尬。

好容易跟上了剧情,看得有那么点儿味道了。她的眉头忽然一皱,前面两个脑袋又聚到一块儿,这次吻得更猛,甚至听得到那两人的舌头有滋有味地“啧啧”作响。

瞥了眼一旁的童自辉,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电影,便拣出一颗爆米花抛出去,不偏不倚地打中前面那两个挤拢的脑袋。

终于分开了,被打中的那个男人转过头,见后排的几个人都很专注地看着电影,尤其是坐他后面的这个女的,居然都被感动得用手拭泪。

他当然听不到这个女人正在心里骂着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