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笑着问道:“夫人,您这两个荷包是给尚大人做的?”

栀栀笑了,眼波如水扫过叶夫人和孙氏,心道:你不是爱炫耀么?那我就配合田氏来次更粗暴的炫耀!

她淡淡一笑,道:“这两个荷包是给皇太子妃和鲁阳公主做的。”

栀栀拿起这两个荷包翻了翻,道:“原本是鲁阳公主非要我给她绣一个荷包做生日礼物,谁知皇太子妃知道了,要我给她做个一模一样的。如今都绣好了,只差把丝带穿上了。鲁阳公主的生日上个月已经过去了,只好等年底外子带我回京,再交给皇太子妃和鲁阳公主好了!”

田氏饶是满腹心事,闻言眼睛也亮了:早听说尚大人与皇太子一家关系亲密,没想到居然亲密到这种地步!

孙氏的脸却瞬间白了,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李栀栀的差距之大,再也没有了炫耀自己家世的心思,强笑着也奉承了起来。

宁氏看了儿媳妇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待宁氏带着儿媳妇孙氏更衣去了,田氏趁机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匣,摁开消息笑盈盈双手奉给栀栀:“夫人,您看这对耳环如何?”

见田氏神神秘秘的,栀栀有些好奇,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对精致之极的赤金镶红宝石蝴蝶形耳环,那两颗红宝石有花生大小,火红莹润,四周镶嵌了一圈细碎的波斯钻石,很是璀璨夺目。

栀栀若有所思看向田氏,心道:田氏对我有所求么?

田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住了栀栀的腿,眼中满是泪水:“夫人,求您救救妾身吧…”

叶夫人借更衣之机,悄悄警告了儿媳妇一番,这才一起出来。

她们进来的时候,李栀栀正请田氏品尝丫鬟新送来的沾着金粉的滴酥鲍螺:“我们府里的大师傅是从东京汴水楼请来的,这是他最拿手的点心,您尝尝吧!”

叶夫人婆媳刚刚坐下,一个穿着浅紫衣裙甚是娇艳的丫鬟进来禀报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栀栀还未说话,叶夫人等三人忙起身告辞。

待客人离开,尚佳过来看栀栀。

栀栀正端着一盏杏仁茶在吃,见他进来,便笑盈盈道:“阿佳哥哥,过来我喂你吃!”

尚佳挨着她在锦榻上坐了下来,吃了一口栀栀喂他的杏仁茶,看向栀栀:“栀栀,田氏来做什么?”

栀栀抿着嘴笑了。

第 124 章

尚佳对于下属其实并没有多少耐心,往往都是直接给出任务,然后在限定时间内要求结果,可是对于栀栀,他的耐心却是无限的。

栀栀很喜欢搞神秘,她笑盈盈瞟了尚佳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和尚佳分享她那一盏杏仁茶。

待一盏杏仁茶吃完,栀栀把空盏递给小樱,又在明润的侍候下漱了口,这才笑着握住尚佳的手指,笑盈盈道:“阿佳哥哥,田氏拿了一对用赤金和波斯钻石镶嵌的红宝石耳环,非要送给我做礼物!”

她狡黠一笑:“这对耳环真是好看呢!”

尚佳凝视着她:“你收下了么?”

栀栀娇俏一笑:“阿佳哥哥你和母亲给我那么多珠宝,单是红宝石和波斯钻石头面我就有好几副,我何必稀罕她这个?我告诉田氏,说我一向怕你,从来不敢干涉你的政务,这礼物我绝不能收!”

尚佳凝视着栀栀,没有说话,心中却道:看来不管是妻子还是女儿,都该富养娇养,这样就不会轻易上别人的当了!我的栀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栀栀依偎进尚佳怀中,缓缓道:“我刚开始没有明说,先问她到底为了何事。田氏没奈何,说了出来。我一听是因为她丈夫李谷元狎妓被沧州提刑所给羁押了,还不够恶心的,怎么可能帮她?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才不会给你找麻烦呢!”

她想了想,蹙眉道:“阿佳哥哥,我最恶心狎妓的男人了,我觉得她丈夫得受点惩罚!”

尚佳垂下眼帘笑了,心道:我也恶心男人狎妓,因为我有一个在东京名妓中格外受欢迎的才子父亲,父亲的那些名扬天下的诗词中,不知道多少是写给那些名妓的…

栀栀沉默了一会儿,道:“阿佳哥哥,我现在再想了想,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

尚佳挑眉看她。

栀栀吃吃笑了:“我应该派人拿这件事去问你,看你怎么处理,也许你需要我假装收下礼物迷惑田氏呢!”

尚佳揽着栀栀,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激荡,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自豪。

过了半晌,他这才哑声道:“如果需要,我会提前和你说的。”

尚佳抱起栀栀,放在了自己怀里,柔声道:“栀栀,你今日做得很好,要哥哥给你什么奖励?”

栀栀笑得眼睛都眯着了,心里美滋滋的:阿佳哥哥又把我当孩子哄了!

她嘴里却道:“阿佳哥哥,你想奖励我什么?”

尚佳微微一笑,右手伸了出来,手心中放着一叠银票:“奖励你一万两银子!”看来,他的小娇妻还是得富养嘛!

栀栀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眼中的笑意:阿佳哥哥就会给银票!

她接过银票,随手放在了一边的小炕桌上,眉开眼笑:“谢谢阿佳哥哥!”

尚佳温柔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能够让栀栀开心,哥哥我花多少银子都心甘情愿…

栀栀依偎着尚佳,喁喁道:“阿佳哥哥,我送你的兰草还活着吧?”

尚佳笑:“还都没死呢!”

栀栀伸手探入尚佳衣襟,隔着里面雪白的中衣轻轻抚弄着:“那我再送你几盆薄荷吧,我种的薄荷已经可以分盆了!”

尚佳“嗯”了一声,声音暗哑,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铺撒下来,令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栀栀还没发现尚佳的异常,一边思索着自己那些绿油油的可爱薄荷,一边隔着中衣捏了捏尚佳。

尚佳再难忍受,抱起栀栀起身进了东暗间卧室。

栀栀刚开始还挣扎:“我还要去给薄荷分盆呢!”

过了一会儿便没有声音了。

小樱她们原本在堂屋外廊下候着,见里面没了声息,不由都有些害羞,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拿了自己的针线活什么的,去厢房前面廊下去做。

这样既保持了距离,如果大人和夫人拉金铃叫人的话,她们也来得及过去。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屋子里才有了动静,尚佳撩开堂屋门上的青纱帘走了出来。

小樱她们忙起身恭送大人。

尚佳大概是刚洗过澡,没有戴冠,漆黑的发泛着些湿意,用一根深蓝缎带系住了,清俊的脸上眉目分外浓秀,他扫了这些丫鬟一眼,淡淡道:“今日来客,你们侍候得好,每人去如玉那里领十两赏银!”

小樱她们有些惊喜,又有些迷茫,齐齐答了声“是”,恭送尚佳离去。

伺候栀栀起身的时候,负责侍候栀栀梳妆的明慧胆子最大,笑嘻嘻问道:“夫人,大人方才离开的时候,赏我们这些大丫头一人十两银子!”

栀栀正在伸脚好方便明珠给她穿上提前备好的家常浅碧玄罗软底绣鞋,闻言凤眼眼波流转,看了明慧一眼,笑了。

明慧生得很美,明眸善睐,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机灵得很,她一边扶起栀栀,一边笑着道:“夫人,您知道大人为何赏我们么?”

栀栀喜欢看美丽的女孩子,伸手在明慧脸颊轻轻捏了一下,笑嘻嘻道:“因为你们长得好看,让我看得开心啊!”

闻言如珠和如玉生得普通倒还罢了,明月明慧明润明珠她们四个都笑了起来。

她们能从嵩山别院的几百女孩子中被选出来,自然都是美人,而且是春兰秋菊各有擅场的美人。

像她们这样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皇太子都是有大用途的,只有她们有福,不用去应付各种各样的男人,经历各种各样的困境,反而轻轻松松侍候美丽可爱的夫人,过着舒舒服服日日赏花弄草做做针线的日子,而且只要她们自己不作死,夫人一定会给她们安排一个好结局。

夫人早就说了:“你们好好侍候几年,大人麾下未婚未定亲的将军多着呢,到了年龄,我全叫过来,你们隔着帘子一个个挑选!”

明慧笑着道:“我们幸亏遇到了夫人…”

明润、明月和明珠都跟着连连点头。

她们离京前,听说一起被选出来的明玲和明琳,被改了名字辗转送到了郑太尉府…

想到郑太尉的年龄和太尉府的名声,明润她们不禁打了个寒噤。

栀栀身体酸软不堪,扶着明珠和如玉方才起身:“小樱呢?”

明珠柔声道:“夫人,小樱去厨房看晚饭去了!”

扶着夫人走到镜前,明润上前一步揭开了上面罩着的镜袱。

栀栀对着镜子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眼皮粉红融滑,睫毛微湿,眼中也有些湿意,嘴唇嫣红微肿,不由一哂,心道:怎么每次事后都这么明显啊!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问小樱,为何老是有人觊觎她,小樱说的话——“老家夏天路边的野草丛中会长出一种雪白的野生木槿花,不是能长成树那种,就是一年生发一次那种…这种野生木槿花单薄得很,好像一阵风都能给吹折了,花瓣白得透明,嫩得很,刚淋过雨的话,上面还带着露水,让人老想伸手捋上一把,揉搓几下,或者撕下花瓣放嘴里嚼吃了…”

当时栀栀觉得小樱在胡说八道,现在看了此时镜中的自己,她明白了小樱那段话的意思…

栀栀垂下眼帘,暗暗想到:阿佳哥哥每日都要弄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是棵小松树的灵魂,可是外表却格外的有欺骗性。

不过栀栀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像个小松树的好,除了在尚佳面前,她都要做坚强的小松树般的栀栀。

栀栀在锦凳上坐了下来,吩咐道:“明珠,你去内宅大门外叫小厮重阳,让他去请大人回来用饭!”天都黑了,该让人去叫阿佳哥哥了!

明珠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明润她们开始为栀栀重新梳妆。

这日孙诗雨正在外书房伏案替尚佳写呈上的折子,尚佳走了进来,在书房内转了好几圈,然后在孙诗雨面前停了下来。

孙诗雨见自家大人桃花眼熠熠闪光,便知他有开心的事要和自己分享,索性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尚佳,含笑道:“大人,您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

尚佳似有些激动,他负手在书房内转了转,再次走到孙诗雨的书案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沉吟了一下方道:“孙先生,你看,内子怎么能这么聪明能干!”

孙诗雨:“…夫人如何聪明能干了?”

尚佳抿了抿朱唇:“她如今还不到十六岁,可是已经能够管理这么大一个家了,府里外院内宅怕是有几百人了吧?还有素日的人情礼物往来,你看她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我还以为自己需要插手呢,谁知她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见自己大人兴奋激动得俊脸微红,桃花眼亮晶晶,孙诗雨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了。

孙诗雨心里腹诽着:我的大人啊,别人家中还有更小的主妇主中馈呢!再说了,您的家中只有您和夫人两口子,别人家中往往都是长辈晚辈亲戚妻妾一大堆!别的主妇还都没什么人帮扶,夫人有您心肝宝贝似的护着,有一大群能干丫鬟围着,有景秀天和佳音这样能干随从听她的使唤——在这么多人帮助下管理好了一个只有两个主子的府邸,夫人真的很厉害么?

他脸上却带着佩服的笑:“是啊,夫人年纪小小,却如此厉害,真是大人教导有方啊!”

自家大人精得跟什么似的,连拍马屁都无从下手,只有在对待夫人上,大人才会变得傻乎乎的,何不趁此赶紧大拍马屁!

栀栀被孙诗雨用力夸赞了一番,尚佳与有荣焉,开心极了:“内子别的不行,就是做事认真,又肯学习!”

孙诗雨:“…是,大人果真如此啊!”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大人,您将来只能生一个孩子!”

尚佳挑眉:“为何这样说?”

孙诗雨这会子忍笑忍得很痛苦,捋了捋长须道:“因为大人您的心长得太偏了哈哈哈哈哈哈!”

尚佳:“…”

他觉得孙诗雨不是他的知音,便不打算和孙诗雨多说,悻悻地离开了。

沧州的秋天特别的短,一场缠绵了好些日子的秋雨过后,冬天便步履匆匆来到了人间。

刚进入十月,随着一场雨夹雪,人们又都穿上了厚袄。

栀栀莳花弄草之余,镇日闲来无事,便又让尚佳带着她逛了趟兰雅衣舍,为自己选购了一件大红五彩遍地锦面貂鼠皮袄、一件大红刻金牡丹纹遍地锦面雪貂皮袄和一件玉青缎面绣花雪狐斗篷,给尚佳选购了一件玄色缎面银狐披风和一件宝蓝缎面玄狐斗篷。

尚佳见临离开了,栀栀的眼睛还看着兰雅衣舍展示的那几样貂鼠卧兔,含笑道:“喜欢便选几个吧!”

栀栀笑盈盈看着他:“阿佳哥哥,戴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

尚佳笑了:“沧州路位于塞外,冬日寒冷的程度不是你能想到的,还是选几个吧!”

栀栀听了,便开开心心选了两个貂鼠卧兔,以待下雪时穿戴。

等到又过了一个月,进入了十一月,栀栀发现尚佳说的是真的——沧州实在是太冷了,最冷的一次,雪下了整整三日,全城道路都被大雪给封了,漫天遍地都是雪白一片。

雪下了三日,可是化雪却用了整整二十几日,栀栀这些日子在准备回京给亲朋好友带的礼物,因为大雪封路,还真是有些不方便。

尚佳和栀栀商量了,把出发回京的日期定在了腊八那日。

谁知出发回京前一日,栀栀正在看着如玉她们收拾行李,佳音却送来了好几封书信,其中一封是贺沥寄来的。

栀栀匆匆把贺沥的信看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又看了一遍——贺沥成亲了,陛下指婚,新娘子是郑太尉的庶女郑晓的庶妹。

栀栀看完信,把信递给尚佳,蹙眉道:“阿佳哥哥,二叔被陛下指婚,娶了郑晓的庶妹,你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尚佳匆匆把信浏览了一遍,道:“这消息着实有些突然…”大哥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第 125 章

尚佳和栀栀小夫妻俩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就在尚佳思考此事背后的政治意蕴的时候,栀栀则在想:得多准备一份礼物了,给新二婶准备什么礼物呢?是一份土特产?还是一件首饰?还是几匹绸缎?

作为晚辈,她觉得自己应该准备些沧州的土特产做礼物,这样才比较靠谱。

考虑完这件事,栀栀见尚佳犹在凝神思索,便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如玉:“再去备一份给长辈的礼物!”

如玉忙问道:“和给二太太的礼物一样么?”

栀栀点了点头。

她与这个新二婶尚未谋面,礼物自然先备的与同样未曾见过的尚佳二婶礼物一样,待回了京城再斟酌着增添。

交代完如玉,栀栀走到端坐在锦榻上的尚佳身边,立在一边搂住了尚佳,低声问道:“阿佳哥哥,会不会是陛下已经得知了当年是二叔打的郑晓,想缓解二叔和郑家的关系?”

尚佳正在猜想是不是陛下发现郑晓当年被打之事是赵然指使的,闻言抬眼看向栀栀,微微一笑道:“也许是吧!”

他担心栀栀害怕,正要安慰栀栀,这才发现栀栀大喇喇搂着他说话,不由啼笑皆非,把栀栀的胳膊从自己背上拿了下来,又伸出右臂,把栀栀抱在了自己怀里,柔声道:“栀栀,即使陛下知道了,陛下既然为二叔和指婚,说明陛下不会再深究此事。”

栀栀依偎进尚佳怀中,得意洋洋道:“我有阿佳哥哥,才不怕郑晓呢!”

尚佳闻言,心里暖洋洋的,紧紧抱着栀栀接连亲了好几下,涩声道:“栀栀,哥哥也疼你!”

栀栀伸手捏着尚佳的脸,凑上前吻住了尚佳。

不知过了多久,尚佳松开了栀栀,俊脸微红,桃花眼水汪汪的,凝视着栀栀。

栀栀淘气地在他那有了反应的地方用力捏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跳开了,一溜烟跑到门口,掀开堂屋门上的凤尾竹纹样的锦缎门帘出去了。

尚佳身子尚有反应,实在不好意思追出去把她拉进来,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他又好气又好笑,提高声音道:“栀栀,回来!”

栀栀立在廊下,隔着锦缎门帘得意洋洋道:“就不回去!阿佳哥哥,你能把我怎么样?”

尚佳见她还得意上了,便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帘后面。

栀栀见里面半日没有动静,便伸手去掀门帘,打算看一看尚佳在做什么。

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便被尚佳给紧紧握住了。

尚佳闷笑着把栀栀给拉了进去,然后一把抱起栀栀便进了东暗间卧室。

小樱等丫鬟还在廊下候着,见自家大人和夫人如此富有童真,彼此打闹个不停,不由都笑了起来。

卧室中隐隐穿出栀栀清脆的笑声,她似乎还在和尚佳打闹。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没了声息。

如玉忙摆了摆手,众丫鬟都去东厢房继续整理行李去了。

待栀栀睡熟了,尚佳这才起身穿衣。他还得去外面书房在交代一番。

沧州路节度使府邸中各级属官和幕僚接到通知,都来到了外书房。

尚佳一一交代了一番,把各项事务都分配了下去,又交代他前往京城期间,由孙诗雨坐镇节度使府邸,总揽一切事务。

待处理好府中之事,尚佳便带着几个随从去隔壁的沧州路总管府见宁宝珍。

按照朝廷规定,他和宁宝珍每年轮流回京觐见,今年是他,明年年尾便轮到宁宝珍了。

和宁宝珍细谈一番之后,尚佳这才趁着夜色回府。

他来总管府的时候还没下雪,一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小的雪粒密密下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地下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

尚佳的军靴踩在薄雪之上,大踏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藏青色斗篷随着他的急急的步伐下端扬起。

栀栀已经起来了,命小厨房备下了羊肉锅子,又备下了无数荤素菜肴,全都摆在了堂屋方桌上。

她自己则坐在堂屋的锦榻上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候着尚佳。

外面沙沙下着雪,愈发显出了屋内的寂静。

这样孤寂的冬夜,栀栀觉出了些孤独,书也看不下去了,坐卧不宁地思念着尚佳,即使她和尚佳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

听丫鬟回报说大人回来了,栀栀忙起身迎接。

尚佳一进庭院,便看到丫鬟掀起了堂屋的锦缎门帘,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因为担心栀栀出来接他受了寒,尚佳忙疾步走了过去。

栀栀一出门便看到了疾步而来的尚佳。

小楼廊下挂了一排琉璃灯,照得小楼前如同白昼,栀栀看着头戴兜帽身披藏青色斗篷的尚佳,开心地迎了上去,一下子扑进了尚佳怀中。

尚佳吓了一跳,忙紧紧抱住栀栀,问道:“栀栀,怎么了?”

栀栀怪不好意思地依偎进尚佳怀中,低声道:“你不在家,我有些想你…”

尚佳不由笑了,小声道:“下午不是刚在一起么?”

想起下午时卧室内的旖旎风光,栀栀的脸顿时红了,热热地贴着尚佳的脸:“可我就是想你了嘛!”

尚佳美得一颗心飘飘荡荡的,一把抱起栀栀,大踏步往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