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越也知道这么多年,邹蕾心里的痛苦,很支持她能找到别的事情做,而不是每天都守着电话。邹蕾总会对他说,老温,我昨晚做梦,梦到警察给我打电话了,说找到了青钰。

一个月前,她真的接到了那个迟到了十四年的电话。

当年接手这个案子的警察如今已经是局长,他亲自给邹蕾打个电话,说:“我们可能找到您的女儿了。”

局长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邹蕾复出之后没多久就再次红了起来,局长也怕万一不是,被狗仔队挖出来,到时候,不管是对邹蕾还是对警察局,影响都不好。

一个半月前,a市接到匿名举报,有一家人的女儿貌似不是他们亲生的,举报人还提供了两份dna鉴定报告。警察受理之后,便再次找了庆余和庆余的父母,因为是暗中调查,所以庆余和庆余的父母完全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结果证实了举报人不是虚假举报。

公安部正式立案,同时把这女孩的dna数据录入系统,想核查一遍,会不会在当地登记的失踪儿童家庭dna数据库里有相符的。其实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很多走失儿童都会被拐卖到很远的地方,而国家还没有全国统一的走失儿童家庭dna数据库。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查到了一相匹配的记录。

而且是刚输入没多久的记录。

一查发现,是前些日子来过a市的大明星邹蕾。

邹蕾接到警方通知之后,立刻推掉手头所有的工作,和温越再次来到a市。

因为邹蕾的特殊身份,所以一切调查都在暗中,不仅庆余不知道,庆余的父母,包括晏宁都不知道。

至于那个神秘的举报人,确实晏爷爷派去找过晏宁的司机。

因为晏宁的缘故,晏爷爷不得不让人去调查庆余。他本以为自己的孙子只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闹着玩几天就没事了,可后来他发现晏宁似乎真的把庆余当初媳妇那样在家里养着。而且,晏宁居然还在探他的口风,大约是想让爸妈领养庆余。

这不是瞎闹?

晏宁没成年就想跟那女儿正大光明住在一起,而且还想了这么一个糊涂办法。更让晏爷爷感到无法掌控的是,晏宁已经把人好生领回家照顾着了,就像养他捡回来的那条狗一样,哦不对,从做饭的阿姨话里,晏爷爷可以断定,他对庆余比对那条狗还要上心,而且是上心很多倍!

晏爷爷于是下令让司机再次好好查查,当查出庆余并非那家人亲生女儿的时候,晏爷爷才明白,难怪晏宁会把姑娘领回家。

不过他还是不能同意,庆余都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怎么能随便就领养,至少得在法律上站得住脚。而且,领养也不能让晏家人领养。如果领养成功,晏宁再一根轴转到底,非得和这姑娘在一起,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让晏宁和他法律上的妹妹在一起。

他气自己的孙子犯糊涂,干脆瞒着他让司机暗中举报庆余父母。

这全国上下,走失儿童那么多,晏爷爷可不想在庆余亲生父母这方便浪费人力物力,而且,也没人能保证请与不是弃婴。

晏爷爷也没有想到,庆余的亲生父母居然就因为司机的一次匿名举报而成功找到。

因为是匿名举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后续结果。

甚至不知道,庆余的亲生父母是晏爷爷看得起的明星邹蕾之女。

&&&

庆余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

在车里,邹蕾情绪几近失控。

而她自己,却慢慢冷静下来。

邹蕾说她耳朵后面有一颗黑痣,当年给她洗澡的时候,还曾担心那颗痣会不会长大,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容貌。

邹蕾还说,她腰后偏左侧有一个小猪样子的胎记。

黑痣庆余自己曾经摸到过,胎记她却没怎么注意。

因为是在腰后面,她又从来没有对着镜子看过自己后面长得是什么样。

邹蕾和温越直接把她带到他们在a市订的套房里。

庆余想再确认一遍,于是脱光上衣,费尽地照镜子看自己腰上的胎记…

是哈,真的有胎记。从来没人注意到。她自己都没注意过。

她手指哆嗦地穿上衣服。

她起先怀疑鉴定报告会不会是假的,现在看来,不是假的了。难怪当时她说要给庆宝配型的时候,父母的表情是那么奇怪。她还傻傻地以为,当时父母一定是在心疼她的。

第二天,她没去学校,而是去找了庆母,她本来想责问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可当她看到庆母头发凌乱地蹲在地上清除瓷砖上的污渍时,她放弃了。

、第二十八章

某个周六下午,晏宁教庆余时态的用法。

“英语时态分为16种:一般现在、一般过去、一般将来、过去将来时,以及这四者的进行时、完成时和完成进行时。”他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时态的动词形式,用列表写出,方便她学习。

“比方…”晏宁心里犹豫了一下,打个什么比方呢…

“比方上回我教你il的用法,如果用一般现在时,就是‘aboykissagirl.’。”他用笔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庆余:(⊙o⊙)啊!不是说用当时教il用法那个事件来举例的,怎么例句是kiss…

晏宁继续说:“如果用一般过去时,就应该是‘aboyk’。过去进行时,‘aboyr.’。”

庆余:唔,要不要鼓起勇气让晏宁换个例句,这个比喻好羞涩~(^_^)~

阿姨忽然端来了洗干净的樱桃:“来,和你同学一起吃樱桃,阿姨上午买的新鲜的。晏先生昨天还打电话给我,我说你和你同学每周都认真学习,俩孩子特别听话。”说完阿姨在晏宁默默的注视中迅速退散。

庆余红着脸拿起樱桃,咬了一口,真甜。她伸手拿起一个,塞进晏宁嘴里,说:“这个樱桃很好吃。”

没洗手就吃,晏宁有点嫌弃…不过,她吃得那么开心…算了,吃吧,反正她捏的不是樱桃而是樱桃上面的根。

晏宁吐出核,说:“快吃,吃完了再讲吧。”

“不用不用,我可以一边吃一边用心听你讲。”

“真的?”

庆余用力点头。

晏宁用笔继续写着,说:“如果是现在进行时,就是说正在做某事,那个男孩正亲吻那个女孩…”

他抬起头,看着庆余咬着樱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笔尖…

目测他和庆余嘴唇的距离是三十五厘米。

他心猿意马啊…头不受控制地往前微微凑了凑,含住了庆余的嘴。

她嘴里满是樱桃的味道…

好甜啊…

庆余:核还在嘴里啊啊啊(﹏)~

晏宁面色如常地吐出樱桃核,说:“kiss既是动词又是名词kissyou和giveyouakiss是一个意思…

“want的用法有很多种,还有wantdoing,最后这个一般主语是物。例如kissing.意思就是…额,就是刚才那个意思。”

这…讲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晏宁他自己都忽悠不下去了…

庆余红着脸,都不敢再去吃樱桃,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乱讲,我才没有想要…”

晏宁伸手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道:“嗯,是我想要。亲不够…怎么办?”

亲不够…

庆余这时听到自己的心跳噗咚噗咚直跳。她知道这样不应该,被家长老师知道要挨批评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反抗哎。

“刚才我讲到哪儿了?”晏宁看着她被自己啃红的嘴唇,咧着嘴笑了笑。

庆余:“讲到kiss是名称也是动词…哦不,讲到want的用法…”

“真扯远了…”晏宁继续把话题拉回到时态的用法上,“时态主要语境有关系ss和ss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表达。”晏宁停顿,看着庆余,大约是要她翻译。

庆余想了一下说:“第一句应该翻译为‘她是公主’,第二句是…‘她曾经是公主’?为什么一个要用the一个要用a?”

“问得好,看来是在用心学习。”晏宁低头啄了一下她软软的那两瓣,“奖励一下。”

庆余:(⊙o⊙)!这是奖励?????晏老师你以后千万不能当别人老师!!!

晏宁解释完之后,又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动词,说:“每个时态造一句话。”

庆余看着那个单词:love。

“额,这个…iloveeat樱、樱桃…”樱桃不会说o(>﹏<)o

晏宁白她一眼,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自己,说:“你就不能说点简单的?譬如…”

“譬如?”

晏宁微微眯了眯。

庆余立刻说道:“iloveyou.”

这句最简单了。初中时候她就会的!

晏宁点头,这句他喜欢听。

“再说一遍。”

庆余:o(>﹏<)o

“不逗你了。别的时态…”

以前爱,那现在不爱了?

将来爱,那现在这算什么?

都不好都不好。

“别的时态不用举例了。”晏宁直接翻出选择题,让庆余在旁边做题目。

、第二十九章

庆余不知道这个时候去责问的意义是什么。

好像已经没必要了吧。她怅然对转身,打算去楼上找庆宝,和庆宝说会儿话。不过走到透析室门口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庆宝应该在庆母租的那个小屋子里。

离开医院,她对一直跟着自己的温越说:“我去看看我弟弟。”

温越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说:“爸爸陪你一起。”

“我…”庆余低下头,“不用了。”

温越还是跟上了她。

邹蕾本来也想一路跟着,但是她是公众人物,不太方便现身,最后在温越的强烈要求下,她只能在车里等着。

每个五分钟,她就打电话问温越:“青钰在你旁边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承受第二次失去。

温越道:“我和闺女才离开你视线不到二十分钟,你这都打了四个电话了。孩子要去看看庆家的生病的儿子,我跟着过去,你再等等。”

庆余听到温越的话,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

庆宝现在似乎懂事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淘气自私。有时候明明很疼,他却还是笑着对她说:“姐,我一点都不疼。对了,你今年会回家过年吗?去年我爸妈说你”

庆余想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望庆宝,不觉有些难受。她不想骗他,就说:“可能还是不回去。”

“为什么?”庆宝低下头,“我妈老说,是因为以前对你不好所以报应到了我身上。姐你不要生气,以前我太淘气了,我以后对你们都好,我再也不在爸妈面前说你坏话,我做错事也不会再往你身上赖了!真的!”庆宝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庆余。

“恩,以后你要当个乖孩子。”庆余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都逃出来给了庆宝,“这些是我攒的钱,都给你。”

自从那次她放在寝室里的钱被室友翻出来后,她都是直接把钱装在身上,反正也就三百多块钱。现在穿得衣服也多,上衣的口袋有好几个。

她把钱塞进庆宝的手中,站起来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对庆宝笑着说:“庆宝,你…你要好好的。”

再过一个小时,庆母就应该会回来做饭给庆宝吃。

她不想再看见养父母,永远都不想。

离开小屋子,她茫然地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要怎么办?”

温越看着庆余,轻声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认我们也没关系,我和你妈可以在a市陪你。如果你…你肯认我们,就跟爸爸妈妈回家,好不好?”

见庆余不吭声,温越朝她伸出手。

庆余犹豫了几秒,把手伸给温越。冬天里,父亲的手,比什么都暖和。只是那一声爸爸她还是叫不出口。

陌生感和熟悉感交汇在一起,她恍惚中,想起了晏宁。

昨晚上,晏宁打电话告诉她,他爷爷身体忽然不好,他可能要晚几天再回学校。她当时心里特别乱,还没跟晏宁说自己这两天遭遇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梦幻还梦幻,真怕一闭眼一睁眼,一切又回到没遇到邹蕾之前。

直到跟着温越上了车,她才想起来晏宁送给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她立即问温越要来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结果显示手机关机。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而且这一路上温越一直都陪这她,按理说不该掉的啊。

手机是晏宁送给她的,她恨不得沿着刚才走的路再走一遍。

不过温越告诉她,时间怕是不够,他已经让秘书订了中午十二点多的机票。

“我们一起回家,至于你的学校啊课本啊,都不用担心,爸爸妈妈都会帮你弄好。”邹蕾摸着庆余的脸,“太瘦了,回家要不休学一年,咱们等明年再接着读高二?”

庆余立刻摇头。

她不太好意思讲自己和晏宁的事情。

下午就要走,她该怎么和晏宁讲?

庆余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对亲生父母说道:“你们手机能不能借给我用一下?”

邹蕾立即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庆余嗫嚅着说声谢谢,然后拨通了晏宁的电话。

电话关机。

再拨,还是关机。

十分之后,仍然是关机。

她想打给孟和,无奈不记得孟和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