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灰毛才不管什么是萌,略尖的嘴拱了拱谢安澜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脑袋还想要往她小腿上蹭,谢安澜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发酸干脆坐下来配谢啸月玩儿。陆离看了看四周都是连绵的田地,地里许多人正在忙着收获。稍微犹豫了一下,陆离还是跟着走到谢安澜身边坐了下来。

谢灰毛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谢安澜,又看看坐在谢安澜身边的陆离。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爬起来挤到了两人之间。原本两人是挨着坐的,却硬是被谢啸月挤出了一条空隙。因为陆四少有轻微洁癖,谢啸月一挤进来他就只能自动退避了。看到陆离明显黑下来的脸,谢啸月高兴的从他摇了摇脑袋。浑然忘了幼儿时期对眼前的人的那一丝畏惧。

谢安澜看着陆离身体僵硬地瞪着谢啸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拉起陆离的手来去摸谢啸月的脑袋,“谢啸月身上又不会有虫子跳出来咬你,让他蹭一蹭怎么了?好歹它的名字也还有你一份,你就不能对它和蔼一点么?”

“……”我若是对它不够和蔼,他现在就不会趴在这里,半年前就躺在烹锅里了。

谢安澜摸着谢啸月的狼头,一边看着远处满脸笑容忙忙碌碌地人们,偏着头靠在了陆离的肩头上,“陆离,你想过吗?你为什么想要大权在握?”

“我只愿逆旁人,却不愿别人逆我意。”

谢安澜也不在意他的回答,问道:“那前世呢?最开始的时候你想要入仕是为了什么?”

陆离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谢安澜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会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离一阵,思索了良久道:“或许也有吧。”她说得这些,是从古至今所有读书人的最高追求,虽然这么精辟的总结,但是却是所有读书人陆离的方向。曾经的陆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自然是要做一些对得起青史的事情才能留名的,否则只能遗臭万年。

谢安澜悠悠道:“我虽然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不过我以前的理想就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陆离侧首看着她。

谢安澜道:“是啊,虽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但是我们自己知道,因为我们做了这些,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就能够更加和平幸福的生活啊。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和平!是不是很伟大?”

“确实。”陆离神色复杂的望着她道。

谢安澜磨牙,“不要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说这种话!好吧,有点夸张,我们的愿望就是,让我们保护的人永远都不会受到战争的威胁。不过…我竟然不是牺牲在战场上的…”想起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郁闷。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血狐…蓝狐,不管是哪个吧,早上来敲门发现她睡死在床上了会是个什么表情?或者她其实是变成植物人了?白狐那个半吊子神棍会不会替她招魂?这么久都没有招回去,八成是不灵!

陆离觉得他不太喜欢谢安澜现在的表情,虽然依然很漂亮。

于是他也不嫌弃死狗状躺在中间的谢啸月了,直接越过它将揽住了谢安澜的肩头。

“还是没办法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么?”陆离沉声问道。

谢安澜一阵,有些慵懒地任由他搂着,道:“也不是…大概是太不一样了,比较有距离感么。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嗯,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你就当听我闲扯不成么?”

陆离轻轻拍拍她的背心,道:“不行也没关系,他们都不重要。只要急着你还有我、们就好。”那个们字略有些可疑的停顿,显然是被某人强加上去的。说着还低头嫌弃的看了眼前灰扑扑的毛团生物一眼。

谢安澜呵呵一笑,忍不住伸手留住了陆离的肩膀,“你在安慰我么?”

“……”这种一会儿忧郁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大义凛然的女人,确实很像某人时不时挂在嘴里的…蛇精病!虽然他也不知道蛇精病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庄子里忙碌中的人们偶尔看到远处一身绸缎衣衫,却丝毫也不在意的席地而坐在路边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还有他们中间那条灰扑扑的不知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都觉得这一幕无比的温馨和谐,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田园生活大人只会觉得难得的悠闲新奇,最高兴的自然是小孩子和小动物了。谢啸月熟悉了一些地方之后便也不再跟前跟后的跟在谢安澜身边,自己在庄子里撒欢似得扑撵狗去了。吓得庄子上的犬类们汪汪直叫。直到下午谢安澜要山上打猎了,才兴匆匆地跑了回来。

这庄子附近的山上并不危险,所以谢安澜除了带着谢啸月以外,陆离也难得感兴趣地跟了上去。至于西西小朋友,刚刚结交了几个小伙伴,正在与伙伴们交流感情。而且,谢安澜也不觉得适合让小朋友再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虽然这次可能只是小动物的血。留下了陆英芸萝等人找到西西,谢安澜便跟陆离一起带着谢啸月进山去了。得知他们要进山,庄子的管事吓了一跳还想要阻止。虽然这两位带着一批大半的像是狼的生物,但是一个是娇滴滴的美人儿,一个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即便是这山里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也也不安全啊。

陆离淡淡的几句话阻止了管事的疑虑,两人才在管事带着担忧和无奈的目光中带着谢啸月踏入了山林。

动物天生就是喜欢大自然的,谢啸月上了山果然更加精神起来了。兴奋地在山林里来回奔跑,听到点什么动静就飞快地窜了出去时不时还要叼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陆离和谢安澜漫步在山林中,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往上走,这山路并不崎岖陡峭,所以走起来也不算辛苦,谢安澜时不时还能采点草药什么的。虽然他们不缺这点东西,但是谢安澜觉得这也是一种收获不是么?

俯身拔下了一颗草药,谢安澜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笑道:“怎么样?累么?”

陆离不答,只是问道:“夫人好像对山里很熟悉。”陆离想起上次谢安澜带着芸萝一个小丫头还从山里捡回了谢啸月。

谢安澜一笑,点了点头道:“以前教我们的教官没人性,把我们几个扔进了原始森林待了三个月,只给一把匕首当武器。想不熟悉都不行啊。”闻言,陆离微微蹙眉,“那时候夫人多大?”

谢安澜回头想了想,道:“这个,大概也就跟现在差不多大吧?嗯,还要小一些。”

陆离不语,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能拼凑出谢安澜曾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虽然谢安澜泄露过不少东西,但是毕竟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东西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但是陆离猜想得到,那必定是一个比东陵国甚至比他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大而且自由许多的地方,特别是对女子来说。但是才十多岁的谢安澜就要精力这些连男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从前的陆离若是听了只会更加努力的思考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现在陆离听在耳中却有几分不悦和心疼。

谢安澜抬头就看到陆离这样的神色,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们也成天诅咒教官喝水被呛死,走路被狗咬什么的。但是那样的日子确实是比平常循规蹈矩的日子有趣的多啊。”当初能被捡进狐狸幼崽训练营的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货色,就算是看上去最像大家闺秀的白狐,本质上那也是个假仙儿。

陆离正想要说什么,只听到奔到前面去的谢啸月呜嗷叫着飞快地冲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等到它跑尽了才看到,那是一只已经被咬得半死的野兔。谢啸月乐颠颠的将垂死的野兔放在谢安澜面前,蹲坐在她跟前低叫了一声,仿佛是在邀功。

“看来它并不需要你教怎么在外面生存。”陆离看了一眼一脸蠢萌的谢啸月道。

谢安澜也颇为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天赋技能?”她们一路走来连个活物都还没碰到,谢啸月就已经打到猎物了。谢啸月觉得自己被表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高亢的嗷叫。谢安澜对此深感欣慰,这是她这半年来听到的灰毛发出的最像狼的叫声,就是声音有点大。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山下的百姓。

拍了拍谢灰毛的脑袋,谢安澜比了个手势示意它继续。谢灰毛立刻又乐颠颠的跑了。

谢安澜和陆离在城外的庄子上优哉游哉地打猎游玩,却苦了承天府的曾大人和一干大小官员。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谢安澜运气好,她上午和陆离抛出城下午就有人直接杀上了承天府的大门。鉴于曾大人并不知道出游的事情其实是谢安澜定的,于是认定了陆离此人心机叵测。提前猜到了有人要来找麻烦,所以才跑了的。

其实这些天承天府天天有人找麻烦,只不过几天来人特别麻烦而已。

曾大人苦着脸望着坐在堂兄守卫上滔滔不绝的,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

“咳咳,柳公子。”来者正是柳家大公子柳荣,柳荣来得时候气势极盛,仿佛怒火千丈。现在也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所以曾大人一打断他他立刻就双眼冒火恶狠狠地瞪着曾大人。

曾大人叹了口气道:“柳公子,陛下赐予柳家的恩典依然都在,并不曾减少分毫。如今国库艰难,柳家难道就不愿意为陛下分忧么?”

如果一般人听了这话,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嘴里也要委婉的应付几句表示自己确实是忠君爱国的。但是柳荣却完全不给曾大人面子,冷笑一声道:“什么国库艰难?哪里艰难了?曾大人还好意思说柳家没有损失?”

曾大人垂眸,柳家是近些年来陛下最宠爱的家族,自然被赐予了不少土地。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些依附柳家而来的人数量才是吓人。不说别的地方,单单只是雍州本地,柳家凡是身上有爵位或者官职的人,无论大小,名下的土地都不下万亩。这些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皇帝赐给柳家的,昭平帝就算宠爱柳贵妃也绝对没有那么大方。如此算来,柳家确实是要损失不少。但是,这些本来就不是柳家的啊。

曾大人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的规劝道:“柳公子,此事是陛下的圣意,无可转圜。柳家深受陛下宠爱,贵妃娘娘也深受皇恩,柳家难道不该身先士卒,报效陛下隆恩?”

“呸!”柳荣被他左一句陛下右一句恩宠弄得头晕眼花,早就不耐烦地狠了。重重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柳荣猛然起身指着曾大人道:“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还不是你想着什么政绩功劳才唆使陛下做这种事情的!姓曾的,直接给本公子一句话,柳家的帐你到底削不削?”

曾大人被他这样毫不客气的指着大吼大叫,心中也是一怒。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沉声道:“本官奉旨办事,恕难从命。”

柳荣冷笑,“给脸不要脸!不过是个三品小官,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地大人物了?向你这种费尽心思想要往上专营的佞臣贼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一脚碾死你!既然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嚣张。”

“……”这上雍城里还有比柳家更像佞臣的么?这位柳大公子是多么的没有自觉啊。

曾大人脾气是不错,却也不是真的是个包子,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已经被姓柳的人坑的烦死了。脸色一沉,曾大人冷笑道:“本官是不是佞臣贼子,自有陛下和朝廷百官评判。再不济也还有后世青史评说,只怕还轮不到柳公子一个白丁来说!柳公子既然觉得本官算不了什么,就劳烦柳公子亲自进宫去向陛下请旨,只要陛下同意抹平了柳家的帐,本官自然没有二话。若是不行,呵…本官这个三品小官确实算不得什么,却也轮不到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纨绔子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不敢?!”柳荣气急败坏地道。

曾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请便。”

柳荣咬牙,宫里贵妃怀孕日期越大,如今就越发的艰难起来了。无论是宫里宫外的烦心事,谁都不敢让她知道半分。这会儿柳家还真的没有人敢进宫去烦柳贵妃,若是柳贵妃因此出了什么事,别说柳家的损失了,陛下暴怒之下只怕就要先收拾他们。

“曾奉维!”柳荣怒道,“本公子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改不改?”

曾大人这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声道:“不改。”

“来人!给本公子砸!”柳荣压制不足的怒火终于冲天而起。

曾大人怒极反笑,“本官以为咆哮公堂就已经是大胆妄为了。原来柳公子还能更上一层楼打算打砸承天府衙门啊。”

柳荣虽然气得失去了理智,但是柳荣带来的人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平时他们砸了哪儿都没问题,但是砸了承天府衙门的公堂那就真的是大问题了。连忙拉住了柳荣想要劝说,曾大人却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冷声道:“来人!柳荣妄图攻击承天府衙门,给本官将人全部抓起来!先打个二十大板,本官再入宫见驾向陛下禀明此事。”既然柳家拍了一个白痴来,就别怪他把这几年憋屈的怒火都发到他的身上。这几年,他可当真是替柳家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这些人倒是一点儿也不知恩图报。

“是,大人!”门口的衙役闻言,立刻冲了进来。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在大堂里上演,门外衙役匆匆前来禀告,“启禀大人,柳侯和大理寺柳大人求见。”

曾大人有些失望的撇撇嘴,抬手挥了挥示意抓柳荣的人退下。看来是打不成了。曾大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既然如此,随本官出去迎接柳侯吧。”

“不必了,本侯自己进来了!”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柳咸的声音。

第二十章 满头包的曾大人(一更)

柳咸脸色阴沉地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扫了一眼正要退出去的几个衙役和一脸欢喜的柳荣等人,沉声道:“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曾大人起身朝着柳咸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才慢悠悠道:“怎么回事儿?下官也正巧想要向柳侯讨个说法呢。这青天白日的贵公子便带着一群人想要砸了我承天府尹衙门,这是不将下官这个府尹放在眼里,还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柳荣高声道:“曾奉维,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曾大人却没有理会柳荣,而是看向柳咸挑了挑眉。意思是,柳侯你看到了?一个身无半分功名官职的纨绔子弟,仗着有柳家做靠山就敢在衙门公堂上直呼府尹大人的名讳,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

柳咸轻哼一声,瞪了柳荣一眼沉声道:“老大,闭嘴。”

柳荣脸色立刻僵硬的有些难看,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住了口气。

柳咸看着眼前的承天府尹,眼神也有些冷漠。只是道:“犬子一时情急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大人的地方,还望见谅。”

“见谅,见谅。”曾大人笑容可掬地道:“咱们都是替陛下办事的,只要正事办得好,别的都是小节,柳侯不必放在心上。那么,柳侯这会儿亲自前来,是为了柳家名下的土地的事儿?”

柳咸微微点了一头,正要开口说话,曾大人却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击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本官就知道柳侯身为贵妃娘娘的兄长,深受皇恩怎么会像外人那般不知轻重呢?柳侯一心为陛下分忧,实乃我被楷模。来人啊,将柳家的卷宗地契和账册都拿来,算出柳家原本的土地,剩下的柳侯尽管交给咱们处置便是。嘿嘿,半月之内若是无人认领补交税银,便直接充入户部吧。”

“等等!”柳咸脸色难看极了,这个承天府尹就顾着自己说话,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自说自话起来了。

曾大人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柳咸道:“柳侯还有什么吩咐?”

曾大人虽然看着柳咸,话也是对他说得。但是实际上注意力却都在站在柳咸身后的柳浮云身上。他跟柳浮云也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看着温文无害,实际上却比柳咸要难对付得多。只是见他垂首站在柳咸身后似乎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曾大人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柳咸咬牙,好半晌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侯不是来办这事的。”

曾大人仿佛更加疑惑了,“不是?那柳大人是来做什么的?如今承天府上下都在忙这个事,柳大人若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怕要过些日子才能来。更何况...柳大人为何不愿为陛下分忧?”

柳咸心中对这个一脸迷茫的人恨得牙痒痒,柳家名下挂着这么多的土地,自然不是白挂的。这些年不知道从这些人手中得到了多少好处。如今若是这样做,不仅仅是那些每年好几万的银子没有了,更要与那些依附于柳家的人离心了。柳家人本就花费奢靡挥金如土,若是没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只怕立刻就要入不敷出了。

但是这些理由都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回答曾大人的提问。所以柳咸只是轻哼了一声道:“曾大人也莫要为难本侯,我柳家虽然深受皇恩,倒地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爵之家罢了。若是咱们先一步动作了,岂不是得罪了别的人家?上雍皇城里那诸多的公爵,宗室亲王郡王公主郡主们能够饶过了我们?”

曾大人挑眉,“那柳侯的意思是?”

柳咸道:“若是别人家做了,咱们自然不敢怠慢。但是若是宗室的皇亲们都不肯配合,请恕本侯实在没这个胆子抢这个风头。”

曾大人负手摩挲着指腹,这些话肯定不是柳咸自己想的,八成是他手下的那些幕僚想出来搪塞承天府衙门的。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十分的现实也很拿得出手。为了怕得罪别人自己也不敢出头,确实是很符合上雍这些权贵圈子里的人们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早在最初承天府上下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曾大人也并不含糊,笑眯眯地从案上去过一份卷宗笑道:“实不相瞒,大人担忧的事情下官自然也考虑过。陛下也忧心诸位虽然有忠君报国之心,却碍于情面不好出头。所以,下官已经得了陛下的旨意。陛下钦点了好几家,下令三日之内这些人若是还不配合的话,就将其名下所有田地都已贪墨抄没归入国库。而且,还要治其一个欺君之罪。这其中有两家国公府,一个郡主府,两个侯府,还有一个一品大员的府邸。如此一来,柳咸想必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上笑容满脸的曾大人,柳咸只能脸色铁青的哑口无言。

大堂里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半晌柳咸方才问着曾大人冷冷地道:“曾大人,凡事适可而止。”

曾大人笑容不改,“多谢柳侯教诲。”

柳咸冷哼了一身,转身拂袖而去。柳荣等人见柳咸走了,自然也不敢再留下了,连忙跟了上去。

“曾大人,告辞。”走在最后的柳浮云拱手道,也是柳家唯一还有几分风度涵养的人了。

曾大人心中暗暗叹气,“浮云公子慢走。”想了想,曾大人还是劝道:“浮云公子,承天府此事从未想过针对何人,实在都是为了朝堂。公子深明大义,还望能够劝一劝令尊。”

柳浮云淡淡一笑,并不置可否,目光淡淡的从大堂里扫过道:“怎不见陆大人?”

曾大人道:“哦,陆大人?他今天有事,并不曾来过衙门。”

“原来如此,告辞。”

原本还挤满了人的大堂顿时清净了下来,等到柳浮云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曾大人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站在堂下没有开口的杨圭皱眉道:“大人,柳家人素来不讲理,他们不会对大人下手吧?”

曾大人有些疲惫地坐了回去,无奈地道:“就算是这样,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本官跟陛下说将柳家加入这第一批抄没的名单里去,足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但是陛下却顾虑贵妃娘娘的身体和腹中皇子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同意。也幸好柳家人如今也担心柳贵妃的身体,否则让柳贵妃在陛下面前多磨几次,只怕陛下就当真要同意直接将柳家的账目全部给撤了,那样的话,咱们的事情就更加没法做了。”

杨圭也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若是时间过了这些人还是不肯配合,难不成朝廷真的能直接将这些田地都收归国库?”

曾大人挑眉道:“这个么...就看陛下的决心和这些权贵们到底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了。”这两天上朝,许多人看他的神色都不太友善。曾大人估摸着,只怕弹劾自己的折子也该差不多要上了。

烦躁的拍了拍额头,曾大人道:“去叫少雍......”

“大人,陆大人不在城里。”杨圭同样的看着自家大人道。

“......”本官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愧疚同意让他休假?本官为什么要愧疚?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陛下的意思,跟本官有什么关系?本官自己还顶着一大摞的黑锅呢。磨了好一会儿牙,曾大人忍不住怒吼道:“让他立刻给我回来!”

“.....”

柳家一行人出了衙门大门,脸色还有些不善的回头去看相比平时显得格外热闹的承天府大门口。柳荣挤到柳咸跟前道:“爹,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个姓曾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若是不教训教训他,别人还当咱们柳家怕了他了!”

“闭嘴!”柳咸烦躁地斜了柳荣一眼,没好气地道:“若不是为了你,本侯何必专程跑这一趟丢人现眼?你还想砸了承天府大堂?你怎么不去砸了御书房呢?一大把年纪了,你若是有浮云半分省心,我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原本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柳荣就有些拉不开脸,又听到柳咸提起柳浮云,柳荣的脸色更是有几分狰狞扭曲了。他跟柳浮云无论是生长环境还是所受到的教育熏陶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是跟寻常落魄人家的野孩子一眼长大的,柳浮云是按照上雍皇城中最优秀的世家公子的标准培养出来的,无论如何他永远也学不会柳浮云身上的气质和风度。强行去模仿,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但是这难道是他愿意的,每次听到别人将他跟柳浮云相提并论,柳荣心中就像是被油煎一般的痛苦难受。被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这种痛苦和愤怒就更加的深重了。

柳荣忍不住恨恨地瞪了柳浮云一眼,语带嘲讽地道:“既然爹觉得十三弟厉害,儿子也想听听十三弟有什么高见能够解决眼下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柳咸也忍不住看向柳浮云。虽然很多事情的想法这个儿子都跟他不和,但是柳咸从来不否认这个儿子的优秀和聪慧。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交给他他都能办得妥妥帖帖,从来没有出过一丝纰漏。柳咸也想知道,眼下的事情儿子会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法。

柳浮云沉默的摇了摇头,柳荣脸上讥诮的神色更重。正想要再嘲讽几句,就听柳浮云淡淡道:“父亲,这是陛下的旨意,是朝廷的政令。承天府的公告我看过,设计的天衣无缝。就算有漏子可钻,也绝不会是能让柳家这样的人家钻过去的。”若是连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能随意钻过的漏洞,那承天府现在就可以歇歇别费事了。承天府尹曾大人他也接触过几次,行事风格也颇为熟悉。这样缜密的政令措施不像是他的手笔,反倒像是......

柳咸皱眉,“难道就这么认了?”

柳浮云一看就知道柳咸根本不会同意交出那些不属于柳家的产业,那毕竟是柳家很大一部分收入的来源。在如今柳家的产业连续遭到打击的时候,柳咸就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东西了。而且,就算是柳咸同意了也没用,柳家确实是他说了算的,但是那些产业是分别挂在很多人名下的。那些人只会比柳咸更缺钱,也更舍不得这些收入。

柳浮云摇摇头道:“再看看吧,且看谁磨得过谁。”说完,柳浮云便不再理会众人,负手向前走去。

“爹,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柳荣有些恼怒地道。

柳咸倒是早就习惯了柳浮云这个态度根本不以为意,但是眼下柳家的事情却不能真的如柳浮云说得那般再看看吧,思索了片刻,柳咸沉声道:“去怀德郡王府!”

柳家,或者说是京城的权贵们的反击果然来得又快又猛,第二天的早朝上,曾大人就被如雪花纷飞一半的弹劾折子打得晕头转向。原本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的曾大人仿佛突然成了人人厌恶的存在,不管是曾经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统统都看他不顺眼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杀父之仇,自然不单单是看不顺眼而已了。即便是京城里一些素有清廉之风的老臣也对曾大人极为不满,显然许多事情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对错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这种事情从前朝到如今一直就存在,从来也没人说过不对,现在怎么突然就是错的了?可见确实是某人为了政绩功劳,在陛下面前进谗言了。

曾大人在朝堂上被叮出了满头包,回头进了御书房还被昭平帝明里暗里的敲打了几句。主题当然就是对柳家下手不要太狠了,适可而止。毕竟是贵妃的娘家,贵妃如今正怀着龙子,心情很重要云云。郁闷的曾大人险些都想要当场哭出来挂冠求去了。这就是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主子的下场啊。

回到承天府,将官帽随手一扔,曾大人再一次发出怒吼,“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将陆少雍叫回来!!”

被人惦记着的陆大人此时正十分悠然站在庄子后面一处水潭边的树荫下提笔作画。不远处,水潭边的石头上,谢安澜穿着一身浅蓝色轻便布衣,正半躺在一块石头边上闭目养神。她身后,谢啸月团成一团让她当真靠枕靠着。毛茸茸软乎乎的灰毛自然比冷硬的石板舒服多了,于是谢安澜脸上的神色也越加的柔和起来。

昨天谢灰毛平生第一次山上打猎,一时忘形在山上跑到半夜才回来。谢安澜就像个不放心自己孩子第一次出门的父母,暗地里跟了半夜。最后发现谢啸月并没有真的被她教成一条什么都不会的家养犬类,这才放心的下山。只是半夜没睡,这会儿坐在水塘边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树荫稀稀落落地照在身上。还有微风轻轻拂过,清凉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

等到陆离画完了画走过来,谢安澜已经在靠着石头睡着了。

谢灰毛趴在石头上望着走过来盯着自己的陆离,懒洋洋的甩了下尾巴。陆离冷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好一会儿,谢灰毛还是占了起身,看看陆离转身跳下了石头朝着远处隐隐有小孩子嬉闹的地方奔去了。

陆离走到谢安澜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拂开了散到脸上的发丝,谢安澜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抬起头将自己枕到了他腿上,有些困顿地声音问道:“画完了?”

陆离点点头,“告诉过你不要管它。”

谢安澜唇边掀起一抹笑意道:“没什么,以前也经常熬夜,现在倒是娇气了。”

陆离轻哼一声,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轻抚着她的发丝,一边道:“今天我该回城了。”

谢安澜睁开一只眼看他,道:“现在衙门里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曾大人肯放你一天假就已经不错了。陆离微微蹙眉,道:“你跟西西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让那个...方信也过来吧。”

谢安澜立刻抬手抓住了他落在自己头上的手,盯着他的眼眸正色道:“有危险?”

陆离摇摇头道:“不至于,只是最近城里会很乱。”

谢安澜坐起身来扭头看他,“那有什么关系?西西又不怎么出门,城里再乱,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陆离挑眉道:“你不是想要出来玩么?既然出来了,多玩两天也没什么。”

谢安澜嗤之以鼻,“本大神正是要纵横天下的时候,还没有采菊东篱的境界。另外,就陆英那三脚猫的功夫,真有事他也没什么用吧?”

陆离皱眉,有些认真的思考陆英的功夫是不是属于三脚猫的境界。还没等他想明白,谢安澜又悠然地补了一刀,“陆英也就罢了,好歹自保是不成问题。陆四爷你万一又是是打算拖一只三脚猫的后腿么?你不觉得愧疚?还是打算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前些日子承天府衙门真的没有冤枉你?”

陆离叹气,正想要说什么,只听一缕劲风穿过树林激射而来。谢安澜眼眸一沉,一把推开了陆离,“让开!”

一支羽箭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传了过去,钉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谢安澜眼眸冷厉,回头对陆离道:“躲好了,别出来。”一只手指抵在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远处,谢啸月嗷的叫了一声,整个身形仿佛一道灰色的影子朝着树林里狂奔而去。陆英脸色也是一凝,正想要追上去却看到不远处正在跟小朋友玩耍的西西,立刻停住了脚步反身向西西跑去。

树林里随着谢啸月的怒吼声,然后响起了人类的惊叫声。

谢安澜扭头去看陆离,陆离朝她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他只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并不是真的杀不了人。谢安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这才点点头朝着谢啸月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几个穿着寻常百姓衣衫,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的男子正在跟一条半大的狼纠缠着。其中一人倚坐在树下,伸手捏着自己的一条腿,旁边地上还有落下的弓箭。显然是突然从树上摔下来的结果。剩下的三个人有些气急败坏,“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狼?!”

谢啸月昨天刚刚山上一展身手,此时正战意浓烈。他虽然还不够强壮,但是平时谢安澜也针对性的做过训练,动作敏捷远非一般的狼或狗能比。东窜西跳,时不时还能扑上去给对方来个亲密的接触。若不是对方伸手都还不错,说不定就要遭到谢啸月的狼吻了。

谢安澜脸色一沉,腰间的软鞭一抽就朝着树下的人卷了过去。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蓝衣女子出手竟然如此狠戾,但是他腿脚不便只能狼狈的往旁边扑冷冷倒闪过了这一鞭子。谢安澜一笑,下一鞭子直接朝着他的腿上挥去。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扑过来横刀一档挡住了这一鞭,但是他的刀却被鞭子缠住了。那人连忙用力一拉,想要借刀锋之利隔断鞭子。却不想这鞭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竟然割不断。反倒是被谢安澜一用力,刀直接脱手被甩到了谢安澜身侧的空地上。

“灰毛,去那边。”谢安澜叫道,同时指了指身后陆离所在的方向。

谢灰毛嗷呜一声,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乖乖的放弃了对手转身朝着树林里面跑去。

谢安澜朝着跟前三个男子冷笑一声,道:“几位既然来了,想来不会只是为了放个冷箭的吧?”

对面的人正要说话,银白的软鞭却已经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三个男子心中叫苦不迭,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这个女子据说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但是谢安澜的身手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仅是身手好,出手也狠,身手这么漂亮的女子当真是少见的很。此时他们却没有心情称赞谢安澜的身手,因为...他们竟然打不过这个女人!

三个人围攻一个女子久久不下还隐约有些落了下方的意思,让三人都忍不住有些变色。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个人联手逼开了谢安澜,另一人飞身扑过去抓起那受伤的男子飞奔而去。另两人见同伴脱身,立刻也不再纠缠,拜托了谢安澜朝着树林外跑去。

谢安澜原本想追,却听到身后传来谢啸月的叫声,脸色微变转身朝着水潭边上飞奔而去。

第二十一章 化尸丹?(二更)

谢安澜回到水潭边上的时候谢啸月正在跟一个一看就跟刚才那几个人是一伙的人厮打的兴起。确切的说,是谢啸月一个狼兴起,至于那个人正悲催的被谢啸月扑到在地上撕咬。谢啸月是一只很有分寸的狼,它并没有咬伤那人,只是整个扑在人家身上令人惊恐的狼嘴凑上去,将湿哒哒的口水滴了人家一身,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无论是什么人,赤手空拳的被一只狼给扑了,那都绝对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陆离站在一边看着,他脚下躺着一个已经不知是昏过去还是死了的人。

谢安澜暗暗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陆离身边一边解救了那被谢啸月恐吓的倒霉蛋。

“灰毛。”

“嗷呜呜…”谢灰毛兴奋地舔了那人一口,才摇着尾巴跳了下来走到谢安澜身边。谢安澜赞赏的拍拍它的脑袋,灰毛乖巧地坐在地上眼神高傲地睨视着地上的手下败将。

谢安澜俯身看了一下倒在陆离脚边的人,发现还有气才放下心来。无缘无故死了个人是很麻烦的,如果要毁尸灭迹就更麻烦了。

谢安澜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陆离,她以为陆离只会研究那种一招致命的武器,原来还有能迷晕人的啊?

陆离想了想,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谢安澜结果看了一眼,立刻就没什么兴趣了。其实就是最普通的机关暗器,不用发暗器的人会武功什么的,只要离得近就是小孩子拿着都能伤人。不过这种东西关键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谢安澜对某人的了解,估计是刚一照面对方连开口都来不及就直接中招了。

又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也不知道谢啸月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这个玩意儿只能放到一个人,如果这位也跟着动手的话,陆离可能真的会出手杀人。

地上那位觉得很冤枉:他们根本没打算杀人啊,如果要杀人的话,怎么可能只放了一支冷箭就算了?

谢安澜走过去,抬脚踢了踢那个刚刚跟一匹狼搏斗过的勇士,问道:“什么来路?”

男子无力的望着谢安澜,沉默。

谢安澜笑颜如花,“看起来你很喜欢我们家灰毛?”听到自己的名字,谢灰毛高兴的嗷了一声。

陆离也走过来与谢安澜并肩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身狼狈的男子,道:“你主子让你来干什么的?”

继续沉默。

陆离俯身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了男子嘴里。男子极力的用舌头顶住,想要将东西吐出来。陆离也不勉强,只是问道:“说实话,不难吧?”

男子不语,陆离点点头,“我明白了。”抬起男子下巴往上一抬,那本就不大的东西在融化了一部分之后直接划入了对方的喉咙。男子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谢安澜有些好奇,“你给他吃了什么?”

陆离淡定地道:“化尸丹。看起来是死士,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用这个方便干净。”

“跟传说中的化尸水是一个东西?”谢安澜兴致勃勃地道。

陆离点头,地上的男子痛苦的捂住了肚子,一脸看变态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俊雅男子和美丽女子。对活人用化尸丹什么的…

他觉得肚子好痛,好像整个人开始从肚子里要被融化了一般。想到此处,就觉得肚子更加火辣辣的痛了起来,终于忍不住眼皮一番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谢安澜搂着自己胳膊站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蠢,怎么可能是死士?”化尸水什么的,塞进嘴里最先腐蚀的就是他的嘴好不好?

陆离淡定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死士当然不可能这么蠢。”

谢安澜不解,“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要伤人,到底是什么人?”若是跟陆离有仇的人,也不可能随便派这么几个人过来,而且还完全没有下杀手。陆离摇摇头道:“不知道。”

谢安澜有些稀奇地看向他,“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陆离挑眉,“我有不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但是却大概知道他们不是谁的人。”

“哦?”谢安澜表示洗耳恭听。

陆离道:“这种没什么恶意的试探,或者说只是想要伤我而又不想杀我的人,总归不会是那几位王爷的手笔。”那几位王爷现在肯定也没人对他心怀杀机,但是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派人来做这种事情。陆离敢打赌,现在这些人的注意力大概都在承天府那位的身上。至于陆离,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一个小角色能够推动什么事情,所以如今这事儿闹得天翻地覆,主意虽然是陆离出的,但是权贵们对陆离的怒火其实并不怎么旺盛。当然,迁怒的不算。但是既然还没有人想要刺杀曾大人,自然也就更不会有人想要刺杀陆离了。

谢安澜耸耸肩,问道:“这两个人怎么办?”

陆离想了想道:“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事情,教训一顿放了吧。”这种身手不怎么样的,还没有杀机的人,逃脱不了被抓的可能性很大。对方既然派这样的人来,说明根本就不怕他们泄露什么秘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什么大秘密。

谢安澜突然想起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泉州街头遇到的那几个流氓。若有所思的瞥了陆离一眼道:“我觉得这人的行事风格有几分四少你的影子啊。”

陆离仿佛没听懂她翻旧账的嘲讽,温文依旧,“聪明人做事很多时候总是大同小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