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学个易容术而已,就算告诉别人也没关系吧?

看看已经快步朝院子里奔去的谢安澜,再看看桌上那一堆精致小巧,但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东西。林珏皱眉,觉得自己跟这位苏梦寒盛赞的陆夫人沟通好像有点问题。伸手拿过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悠闲扑面而来。小盒子里装着的是桃红色的香粉。还有小小的长条形的东西,好像是…女子画眉用的螺子黛?还有胭脂,精美的花钿。这些东西都做得极其精美小巧,显然是为了让人方便随身携带的。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再想想方才谢安澜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以及对剔自己眉毛的执着,林珏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整个人都僵硬了。

陆夫人刚才是…想要教他怎么装女人?

再联想到她临走时说的话和表情。

所以…她是以为他想要男扮女装?因为她自己是女扮男装?

林珏忍不住抚额,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冲出去抓住谢安澜解释清楚,还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与此女见面,免得对方再提起今天的糟心事。

谢安澜和陆离携手出了太医院,陆离侧首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心情显然不错的谢安澜,“夫人方才与林御医说了什么?”

谢安澜抬眼,坚定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啊。”

陆离挑眉,“夫人心情好像很不错,临走时还送了林御医什么东西?”

谢安澜眨巴着眼睛道:“这个…是林御医的隐私。我做人是有底线的,不能随便跟人说别人的隐私。”

陆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林御医和夫人聊了什么?”

谢安澜道:“林御医说想要跟我讨教易容术,他…知道我的身份了。”陆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他若是信不过的话,苏梦寒不会带他来见你。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谢安澜点点头道:“所以,我也更要讲义气啊,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他的隐私。林御医也算是朋友的朋友,对吧?”

陆离挑眉道:“如果我说我已经知道了呢?”

谢安澜挑眉,“你想讹我。”

陆离道:“夫人是将随身带着的胭脂送给林御医的吧?”

“你怎么知道?”

陆离拉起谢安澜一只手,凑到唇边轻声道:“有胭脂的香味。”谢安澜俏脸微热了一下,连忙抽回了手向四周看看,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这里是皇宫!

陆离不以为意,拉着谢安澜的手往外面走去,“夫人竟然将随身用的胭脂送给别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谢安澜这才反应过来,胭脂香粉之类的东西是私人物品,自古男子送女子都有求爱之意,虽然没有女子送男子的,但是既然有了这种含义总归是不太好的。

“呃…玩得太高兴,忘了。”谢安澜无辜地道,她是真没想起这些啊。

陆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径自拉着人往前走了。

谢安澜连忙跟上他,拉着他的肩膀,“真的生气啦?吃醋啦?别这样么…陆小四,陆四爷,相公?夫君…小气鬼!”

陆离倏地停下脚步,谢安澜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真的生气啦?”

陆离轻哼一声,道:“所以,夫人原本是打算教林御医画女装么?你是在耍他玩儿还是真的觉得他有特别的癖好?”

谢安澜呵呵干笑,“这个…开个玩笑么,谁让他突然提什么易容术的,吓我一跳。”

两人离开太医院,看看时间还早便决定顺道去慎刑司一游。陆离的理由是,他们这边问完了但是柳浮云还没问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谢安澜的理由是,没见过古代宫中行刑的地方,去见识一下古代的宫廷酷刑。

两人有昭平帝特别给予的宫中通行令牌,想要去哪儿宫中的侍卫自然不能阻止,只得替他们带路朝着慎刑司的方向而去。

慎刑司在皇宫外围西北侧的一个小角落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常年关押着死亡的人太多,才走到门口就让人感到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柳浮云果然还没有走,被慎刑司的人带着踏入其中,谢安澜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面比承天府的大牢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带着血腥气味的腐朽气息。踏入其中第一步,谢安澜就知道这个地方绝对死过不少人。

引路的内侍看到谢安澜皱眉的神色,扭过头对着她笑得有些阴恻恻的味道:“其实这位夫人还是不进来的好,这可不是夫人这样的金贵人该来的地方,若是吓着了可不好。”

谢安澜笑容和煦,“多谢关心,我还好。”

那内侍嘿嘿的一笑了两声,显然是当谢安澜在强撑着颜面。

越往里走,就越是阴暗,同样腐朽和血腥掺杂的味道也就越重。不过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走过去,时间长了反倒是有些习惯了,感觉不像刚进门的时候那么强烈。

最里间的一个宽敞的囚室里,七八个男男女女被吊在木头的架子上,身上早已经鲜血淋淋,被打的伤痕累累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被押着跪在地上,十根手指头被压在细长的木棍中间。迎接陆离和谢安澜踏入囚室的就是那宫女惨烈的叫声。

柳浮云坐在囚室的一个角落神色淡漠肃然。阴暗而肮脏的囚室里飘荡着血腥的味道,被打得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的囚犯,还有凶神恶煞的行刑之人,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浮云公子纤尘不染,干净的与这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却也让人觉得更加的冷漠无情。

听到脚步声,柳浮云回过头来看到陆离和谢安澜微微皱了下眉。

“陆大人,你们怎么来了?”柳浮云起身道。

陆离道:“太医院那边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浮云公子这边呢?”

柳浮云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很快就会有的。”

“哦?”陆离挑眉,将目光落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谢安澜也同样在打量着囚室里的几个凡人,自然知道那女子此时的痛苦。拶刑,又称拶指。将女子的手指或者脚指夹在用绳子串成的小木棍之间,向两边用力拉紧,受刑的人就会痛苦不堪,毕竟自古就有十指连心的说法。而被用了这样的刑罚的人,最后十之八九都会落下残疾。

谢安澜目光淡淡的从柳浮云身上划过,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论刑讯,她或许比柳浮云更加擅长一些。只是她不会去严刑拷打一个无辜的人,至少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不会对人动手。但是柳浮云和陆离显然并没有这样的估计,他们在乎的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中会不会有多少无辜的人。

陆离接过柳浮云递过来的卷宗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转身递给了谢安澜。谢安澜结果也翻了翻,若有所思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惨叫的宫女。

“大人饶命啊!”那宫女终于忍不住求饶起来,“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冤枉!求大人明鉴!呜呜…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冤枉啊。”

谢安澜神色淡淡的的看着眼前哭得凄惨无比的女子,并没有开口替她求情的打算。

柳浮云眼底掠过一丝戾气,淡淡道:“看来是还不够痛,那就继续吧。”

旁边两个大汉用力一拉女子嘴边的哀求立刻化成了惨叫,满是血污的脸上早就痛出了满头大汗。柳浮云道:“你可以继续嘴硬没关系,这慎刑司的刑罚你可以一样一样的慢慢试。我们并不赶时间。”宫女痛的浑身颤抖,“大人…奴婢,冤枉…”

柳浮云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审被人,单单审你?”

宫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是立刻就掩盖过去了,连连摇头道:“奴婢…奴婢不知,贵妃娘娘小产,真的与奴婢无关啊,奴婢从来没有碰过那晚羹汤!”

柳浮云挑眉,“你怎么知道,贵妃娘娘小产是因为那晚羹汤?”

宫女一愣,道:“大家…大家都是那么说得啊,贵妃娘娘是喝了陛下喂得一碗汤才小产的。”

“哪个大家?一个一个说来听听。”

“这…奴婢,奴婢没注意。”宫女颤声道。

柳浮云冷笑一声,“继续上刑!如果手指都断了她还不肯说实话,就换到脚上继续,若是还不行…就试试四肢吧。”

“啊!?!”宫女地惨叫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囚室。

终于有些熬不住了,仿佛一团烂泥一般委顿在肮脏的地上的女子浑身都在颤抖,“我…我说…我说…”

柳浮云点头,“说罢。”

宫女终于开口说了她的身份,她是皇后放在凤台宫的卧底。平时跟在银叶身边做些杂事,她自然知道银叶的习惯,柳贵妃吃的东西她都要亲自试毒。所以她趁着银叶不注意的时候将阴寒的药物抹在了银叶用来试毒的银针上。其实不止是银叶的银针,银叶的衣服,甚至是一些首饰上都有她摸上去的寒毒,这样不是她第一次在银叶的银针上抹毒了,这一次只能说是碰巧了。谁知道那一点点的毒就能让柳贵妃小产了。原本她的计划是一点点的渗透,让柳贵妃悄无声息的小产了。却没有想到就正好撞到了那一天,柳贵妃提前小产了。

皇后的人?

谢安澜和陆离对视了一眼,双双侧首去看柳浮云,只见柳浮云也剑眉微锁,紧紧地盯着那个宫女,似乎是在考虑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被他冷眼一扫,那宫女立刻吓得缩成了一团,泣不成声,“大人明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求大人饶命啊!”

柳浮云道:“将你如何进宫,如何进了凤台宫,平时又是如何和皇后联系的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是,是!”宫女颤声道。

原来,这小宫女原本是皇后的生母娘家的一个早就出了五服的亲戚。虽然已经不在一个分族但是到底也是同宗,多少还是有些联系的。玉皇大帝都有三门穷亲戚,寻常人更不用说了。这宫女家里贫苦,小小年纪就进了宫,甄皇后想要用人,自然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更放心一些。于是皇后外祖家对这宫女的家人多有关照几分,这宫女便暗地里成了皇后放在宫中的眼线。两年前才被皇后使了个法子调进了凤台宫,平时也都十分低调不起眼,就连传递消息都是极少的。安分守己又乖巧听话,才让银叶看重留在了身边,却不想竟然留下一个如此大的隐患。

等到那宫女说完,柳浮云思索了片刻才抬手挥了挥,示意囚室里的人将这宫女压了下去。看到柳浮云的动作,那宫女这才松了口气完全地软倒在地上。由衷的感到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从慎刑司出来,七月初正午的抬眼还有些火辣辣地山。但是谢安澜却觉得舒服极了,扬起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在那种幽暗阴森的地方待了一会儿,就让人深刻的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和重要性。

柳浮云回头看到这一幕,眼底倒是闪过一丝笑意。陆离无奈地摇摇头,抬手遮住了谢安澜的双眼。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现在的眼光太烈了总归是不好。

谢安澜抬手抓住他挡在自己跟前的胳膊,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离不赞同的眼神。眼光扫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柳浮云,谢安澜连忙轻咳了一身伸手拉下了陆离的手道:“现在有线索了,两位大人准备怎么查?”一审就审到皇后身上去了,这真是顺利的让人觉得像是踩到狗屎了。

柳浮云神色肃然,“陆大人觉得,这宫女的供词可信么?”

陆离淡淡瞥了柳浮云一眼,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可信,却不可全信。她的身份查一查就能知道,她若是不傻就不会拿来骗人。”但是,身份是真的,事情却未必就全是真的。九分真的掺了一分假的,才是最难区分的。

柳浮云点头,显然也跟陆离的看法一眼。沉声道:“确实是要仔细查一查,本官总觉得,这线索来的太容易了一些。”

“……”人都要被你弄废了,这还算容易?在浮云公子眼底什么样的线索才算是来之不易的?谢安澜心中暗暗吐槽。又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吧,她也觉得那个宫女招的有点太干脆利落了。

第八十七章 又出事了?

皇宫里,并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秘密的地方,何况慎刑司根本不算是一个秘密的地方。所以,谢安澜虽然才刚从慎刑司回到后宫,正打算是不是下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就被柳贵妃召回了凤台殿。

凤台殿里,端坐在软榻上的柳贵妃满脸怒色和恨意,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又气势了许多倍。

“见过娘娘。”

柳贵妃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听说你们已经找到幕后凶手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柳贵妃的消息好灵通啊。不过...陆离淡淡的看了柳浮云一眼,垂眸不语。你自己的姑母,你自己搞定。

柳浮云拱手道:“回贵妃娘娘,还没有。”

碰!柳贵妃抓起身边矮桌上的瓷器就砸到了地上,宁静的大殿里声音乍,惊到了不少低眉顺眼的守着的宫女内侍。

“连你也瞒着我!”柳贵妃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了,指着柳浮云一副愤怒心痛的模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欺骗本宫!都不想活了么?”

柳浮云皱眉,上前了一步道:“姑母,我们并没有欺瞒于你。”

柳贵妃冷笑一声,“慎刑司里那个贱人都已经招了,是皇后下的毒手,你还敢说不知道?”

“我们并无证据。”柳浮云皱眉道,“而且此时还有些....”

“够了!”柳贵妃冷声道:“本宫不需要证据,本宫要那个贱人替本宫的皇儿偿命!还有姓王的那个贱人,还有薛棠儿那个贱人!是不是她们?是不是她们害死了本宫的皇儿?!”

柳浮云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神色狂乱的柳贵妃。很显然,失去孩子对柳贵妃的打击比所有人以为的更加眼中。柳贵妃此时不仅仅是想要凭着这一条咬死皇后,而是她真的觉得就是皇后和王美人薛棠儿这些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好一会儿,柳贵妃终于渐渐冷静下了下来。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尊贵高傲,轻哼一声道:“既然你说没有证据,那么本宫给你们三天时间,将皇后,王美人,还有薛棠儿那个贱人害死了小皇子的证据找出来。若是到了时间还找不到证据......”

柳贵妃似笑非笑地瞥了陆离一眼,柳浮云是她的亲侄子,或许不会如何,但是陆离却绝对要倒大霉了。

柳浮云还想说话,柳贵妃却已经干脆的抬手打断了他,“够了,浮云。你不要再让本宫失望了。”

“是,贵妃娘娘。”三人无奈,只得退出了凤台宫。

“见过柳大人,陆大人,皇后娘娘有请。”刚出了凤台宫,就有皇后宫中的内侍过来宣召。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不由苦笑。在宫里查案子果然是一件麻烦的差事。

三人间进了凤台宫,皇后穿着一身华丽的凤袍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进来的三个年轻人。三人上前见礼,起身之后谢安澜才有功夫偷空打量皇后。平心而论,皇后的容貌并不比柳贵妃逊色几分,她的年纪甚至比柳贵妃还要小上将近十岁。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不幸福的女人,即便是她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上。

跟皇后一起的还有薛棠儿和王美人,这些日子薛棠儿时常出入凤仪宫,皇后对她倒像是比对有了身孕的王美人还要看重喜爱一些。薛棠儿本就是个九转玲珑长袖善舞的性子,即便是知道皇后别有居心,却依然在凤仪宫混的如鱼得水,宫中的人们都以为皇后娘娘最看喜爱的不是王美人,而是薛修容。

看到三人进来,薛棠儿含笑朝着谢安澜挑了挑眉。

皇后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一眼,笑道:“怎么?薛修容跟陆夫人认识?”

薛棠儿声音慵懒的笑道:“回娘娘的话,上午在花园里见过一次呢。臣妾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夫人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亲近。说不定跟美人儿在一起久了,臣妾也就变成个绝色美人儿了呢。”

皇后有些好笑地道:“难不成你还嫌不够美?”

薛棠儿轻抚着自己白皙如玉的容颜,“女人哪儿有嫌自己长得太美的呀。娘娘,既然您跟陆大人和柳大人有事情要说,臣妾就带陆夫人到偏殿去玩一会儿可好?”

看着薛棠儿满脸兴匆匆的神色,皇后反倒是不好拒绝了。只得道:“那要问问陆夫人愿不愿意与你同去。”

薛棠儿理所当然道:“本宫陪她说话,她还敢不乐意不成?是不是,陆夫人?”

也不等谢安澜说话,薛棠儿直接上前拉起谢安澜就往偏殿的方向而去了。看着被她半拉半拽的拖着的谢安澜,皇后无奈的对两人笑道:“薛修容就是这个脾气,两位大人还望勿怪。”

陆离和柳浮云齐声道不敢。

薛棠儿愉快地拉着谢安澜去了偏殿,然后毫不犹豫的挥退了偏殿里时候的宫女内侍。两个人都是身手不俗,耳聪目明之辈,倒也不怕有人偷窥偷听。

薛棠儿毫不客气地直接跟谢安澜挤到了一个椅子里面,所幸宫里的椅子都别处气派的多,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做进去倒也不显拥挤。只是谢安澜有些无奈,她喜欢偶尔去调戏调戏美人儿,但是可不喜欢别人调戏她。

伸手抓住了薛棠儿想要摸自己脸颊的纤纤素手,谢安澜无奈地道:“娘娘,请自重啊。”

薛棠儿挑眉,轻哼道:“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怎的性子这般无趣?”

谢安澜暗暗磨牙,这要不是在宫里,本大神一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有趣。握着薛棠儿的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握,但是薛棠儿用上了暗劲竟然也不能挣脱,看向谢安澜望向她笑吟吟的容颜,不得不承认不过是几个月不见,这位陆夫人的实力好像又提高了不少。

其实这绝对是个误会,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再如何实力进步也不可能快到哪儿去了。薛棠儿之所以感觉到谢安澜跟之前不一样是因为谢安澜并不是在她以为的习武者最好的上升期,而是在恢复期。谢安澜这个身体底子太弱,即便是技巧再如何出色,这个身体能够发挥的也不过是十之二三。这半年,虽然依然不能恢复到鼎盛之时,但是谢安澜最近开始修习内功了。虽然进展缓慢但是也能稍微弥补一些身体方面的不足。

见自己挣不开谢安澜的手,薛棠儿也不勉强,直接放弃表示自己认输。她总不能真的跟谢安澜在这偏殿打起来吧。

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殿门口,压低了声音道:“好好地,你们怎么趟进这趟浑水里来了?”

谢安澜无奈的耸耸肩,抬起手指往上面指了指。

薛棠儿了然的一挑眉,妩媚的容颜上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明白了,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谢安澜低声道:“薛修容若是有空,倒是不妨祝自己好运。”

薛棠儿有些惊讶,不过转念就想明白了,“柳贵妃想要将我也扯进来?”

谢安澜含笑不语,薛棠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我真的应该祝福自己了,替我告诉陆大人,若是我不小心被牵扯进去了,就别怪我不顾约定逃走或者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谢安澜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另一边正殿里的气氛更加糟糕,皇后依靠在凤椅上,神色冷然的盯着陆离和柳浮云,好一会儿方才悠悠道:“本宫听说柳大人和陆大人都是陛下看中的青年才俊,如今两位奉陛下之命调查柳贵妃小产之事。本宫名为后宫之主,这发生在后宫的事情自然不能不闻不问。不知道...两位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宫协助?”

柳浮云也不客气,恭敬的道:“多谢娘娘,却有需要娘娘同意的地方。”

皇后微微点头,“说来听听。”

柳浮云道:“臣等需要询问宫中的几位娘娘以及一些宫女事情,若有什么叨扰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闻言,皇后微微蹙眉,道:“询问宫中嫔妃?此事倒也不难本宫宫中的女官可以代劳。”

柳浮云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多谢娘娘,不过...宫中的人,还请回避。”

皇后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沉声道啊:“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本宫的人么?宫中嫔妃皆是陛下的人,柳大人和陆大人身为外男岂可随意与她们接触,嫔妃们的名声和清誉还要不要了?”

柳浮云垂眸,恭敬地道:“微臣不敢,正是因此微臣和陆大人提前请了陆夫人协助。到时候陆夫人会代替微臣和陆大人前去询问需要问话的嫔妃和宫女,微臣和陆大人都不会露面。娘娘们的名声和清誉请皇后娘娘放心,微臣等人就算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玷污诋毁。”

柳浮云极少在外人面前一下子说这么一长串的话,皇后听完脸色变了变,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柳大人是奉了陛下之命调查此时,本宫自然不能阻拦。既然柳大人这么说,那就照柳大人说得办吧。后宫嫔妃清誉关系身家性命,还请两位的人...自重。”

两人低头,齐声应道:“多谢娘娘教诲。”

皇后本就讨厌柳家的人,被柳浮云这么一番不软不硬的话顶了回来,心情越发的糟糕,随便几句话便将两人打发了。

被扫地出门的两人只得站在凤仪宫外等着还在里面的谢安澜。柳浮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陆离,蹙眉道:“陆大人,皇后娘娘并未询问我们那宫女的事情。你觉得是她还不知道此事,还是掩饰的太好了?”

陆离沉吟了片刻道:“皇后娘娘看起来似乎...还不知道此事。”皇后对他们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一种类似于示威的警告。只是再提醒他们后宫是皇后的底盘,警告他们不要逾越。并没有秘密被揭破的恼羞成怒或者被人陷害的惊恐不安。显然,他们刚从慎刑司出来柳被皇后宣召,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陆离看着柳浮云,“柳大人心中既然有疑问,方才为何不问?”

柳浮云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询问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的身份特殊,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不好收场了。柳浮云并不希望现在这个时候柳家跟皇后对立起来。

陆离倒是浑不在意,扭头看着从薛棠儿从凤仪宫里走出来的谢安澜。

看到他们二人,谢安澜立刻上前了几步走到陆离跟前。薛棠儿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调笑之意,“本宫说呢好端端的两位大人怎么站在这凤仪宫外当柱子,原来是为了等人啊。”

“见过娘娘。”陆离和柳浮云齐声道。

薛棠儿摆摆手,目光懒懒的从两人身上扫过,娇笑道:“两位大人不客气,陆大人,陆夫人本宫可是一丝都不少的给你送回来了。看到两位这般鹣鲽情深的模样,本宫真是嫉妒得很呢。浮云公子,你说是不是?”

柳浮云淡淡道:“陆大人和陆夫人自然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无趣!”薛棠儿瞥了柳浮云一眼,也不跟三人告别直接拂袖悠悠然的远去了。

看着薛棠儿离去,谢安澜笑问道:“好了,咱们现在去干什么?”

两人看了看天色,齐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出宫了。”

“啊?”谢安澜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感觉今天什么都还没有做啊。怎么就时间不早了?

柳浮云道:“虽然宫里亥时才会落锁,但是一般人必须在申时末之前出宫,除非有陛下的恩准才能停留到申时以后。”

谢安澜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出宫吧。

于是,一行三人就结伴出宫去了。虽然进宫了大半天,却几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谢安澜有些索然无味。若是明天还是像今天一样无聊,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进宫了。特别是,皇宫这种地方见人就矮三分。虽然东陵并不太流行跪礼,但是膝盖总还是要弯一弯的吧?

谢安澜侧首看向走在一边的柳浮云道:“浮云公子,都辛苦一天了,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如何?”说完,谢安澜就略有些后悔了。这绝对是前世带来的后遗症,一群家伙辛苦劳累一番之后,如果不是精疲力竭马上就想要扑倒床上去躺尸,那么就必然是一起去大吃一顿。本以为柳浮云会委婉的拒绝,却不想柳浮云只是楞了一下,便点了下头道:“如此,就打扰两位了。”

谢安澜看看陆离,笑道:“不打扰,我们也要吃饭嘛。”

既然要吃,自然是去刚刚再一次重新开业的静水居。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静水居是陆探花名下的产业,谢安澜和陆离要请客总不好还到别家去吧?

此时正是快要用晚膳的时候,虽然他们来得早但是静水居也已经熙熙攘攘的做了不少人。不过静水居是长期为谢安澜留着一个空厢房的,所以他们也不用担心去大厅跟人挤热闹。

等到上了酒菜,柳浮云浅酌了一口杯中酒,赞道:“都说静水居美酒,佳肴,书画,雅乐四绝,乃是京城第一风雅之地,果然是名不虚传。”

谢安澜笑道:“浮云公子谬赞了,谁不知道翠华楼才是京城第一的酒楼。”

柳浮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翠华楼是皇家产业,卖的就是一个贵字,若说有多么风雅却也不见得。柳浮云自然也久闻静水居的名声,不过他在京城里的至交好友并不多,也极少到这些场合来,静水居开业时间短不说,中间还停业了两次,柳浮云倒是当真有些陌生。

柳浮云举起酒杯道:“虽然与两位相识已经不少日子,却一直未有机会敬陆大人一杯。柳家之前有失礼之处,还望两位海涵。”

陆离端起就被,淡淡道:“柳大人客气了。”

柳浮云也不在意,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好酒。”

谢安澜笑道:“柳大人若是喜欢,一会儿可以带一些回去。”

柳浮云也不客气,笑道:“那就多谢了。”

三人一边用晚膳,一边讨论起今天的事情。陆离在太医院并没有什么收获,所有的太医的证词都跟之前的如出一辙。陆离也不认为这些人有说谎的必要。能够进太医院的都是身家清白的杏林世家之后,身后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子和决心,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为了去害柳贵妃小产。更何况所有的御医都并非单独行动的,也就是说,如果是这些御医出了问题,那么至少也是有两个御医同时出了问题,而且这两个人还必须是一伙儿的。

至于柳浮云那边,线索倒是多了一些。除了那个自称是皇后放在凤台宫的眼线的宫女以为,其他一些人也招供了一些东西,虽然都跟柳贵妃小产的事情看起来关系不大,但是他们现在了解的也只是片面,等到所有的关系和事情理顺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呢。

听完了柳浮云不紧不慢的叙述,谢安澜微微蹙眉,道:“也就是说,那些被抓了人里面,至少有两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什么...杨惠妃的人,一个是怀德郡王的人,还有两个不知道是哪路的人马?而这些人又交代,凤台宫里至少有三四个皇后的人,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各路人马?不是说凤台宫禁卫最森严么?我怎么觉得凤台宫倒像是个筛子哪儿都漏啊?”

柳浮云倒是不怎么在意,道:“禁卫森严说得是安全方面的,至于细作眼线,无论什么地方都无法避免。姑母专宠多年,关注她的人自然也就更多。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查,也未必就能查的清楚。记说今天那个宫女,就算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份背景,最多也就是调查到她和皇后的生母娘家有一点关系罢了,甚至有可能根本查不到皇后娘娘这边,毕竟,皇后娘娘的母亲已经过世多年了。”

谢安澜点点头表示明白,问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们打算怎么办?再审?”

陆离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这些不可能都是真的。”

谢安澜摊手,“那就更麻烦了。”还要分辨这些供词的真假。

陆离淡淡一笑道:“夫人说得是,确实是很麻烦。”

谢安澜看向两人,问道:“那么,你们明天的计划是什么?打算先审谁?”

陆离和柳浮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王美人。”

谢安澜叹气,“对孕妇要客气一点。”

陆离轻声道:“明天可能要辛苦夫人了。”

谢安澜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为虎作伥的感觉啊。”柳浮云忍不住一笑,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启禀四爷,少夫人,柳家的管事来找浮云公子。”

谢安澜有些惊讶地看了柳浮云一眼道:“让他进来。”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柳家的人应该不会专程跑到静水居来找柳浮云才是。

果然,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推开门出现在了门外。看到柳浮云脸上的焦急神色似乎放松了几分,连忙道:“十三公子,老爷请您立刻回去。”

柳浮云皱眉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管事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谢安澜和陆离,柳浮云脸色微沉,沉声道:“有话直说。”那管事似乎对柳浮云颇为敬畏,见他脸色沉了下来也不敢再磨蹭,连忙道:“回十三少爷,十五少爷将皇后娘娘的亲外甥给打了。”

柳浮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站起身来冷声道:怎么回事?“

管事苦着脸道:“十五少爷不知道听谁说得,贵妃娘娘小产都是皇后害得。正巧今天在街上就遇到了皇后娘娘的外甥,甄家的小少爷。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十五少爷...将甄家小少爷的右腿...砸断了。甄家扣住了十五少爷,说是要进宫找陛下讨个说话。老爷请十三少爷立刻回去。”

柳浮云深吸了一口,有些歉意地朝着两人拱手道:“陆大人,陆夫人...”

陆离道:“柳大人不必客气,自便便是。”

柳浮云叹了口气,再一次拱手致歉,带着人匆匆出门下楼而去。房间里只剩下谢安澜和陆离看着吃了一半的饭菜,想起柳浮云离开的时候难看的神色,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

第八十八章 责罚

柳浮云如何处理柳家的事情,自然不是谢安澜和陆离该管的事情。谢安澜最多也只是对柳浮云这样生活在一堆没有脑子的极品堆中的人生表示某种程度的惋惜罢了。浮云公子的信心能力,如果没有生在柳家或许无法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是只要给他时间谢安澜相信他是可以平步青云的。但是如今这般,柳家的家世虽然给了柳浮云很大的助力,但是同样也束缚了他人生所有的其他可能。

用过了晚膳,两人携手出了静水居。天色尚早,淡红的晚霞铺在天空,绚丽夺目。不过来来往往匆忙的人群却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去抬头欣赏。谢安澜一只手挽着陆离的胳膊,两人不紧不慢的沿着街边散步,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对这一对璧人投去惊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