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双道:“令狐垣不能留了,这次他办完了事情之后,就立刻解决掉他。”

中年男子皱眉,有些为难地道:“小姐,令狐垣是难得的高手,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可惜。”

沈含双冷声道:“再厉害的高手无法控制就不是助力,而是随时会引爆的危险。”令狐垣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底细么?早些年被他看上的女子一夜风流之后全都死了,就是这些年她送给令狐垣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个活过一夜的。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咱们刚刚折损了五个高手,想要对付令狐垣,只怕还要再等一些日子。王爷那边已经再派高手过来了。”

沈含双道:“尽快。”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嘈杂声。两人脸色都是微微一边,沈含双脸上的冷意立刻消去了大半,又成为了往日里那个温婉优雅的沈家大小姐。走进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夫人,她脸型消瘦,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候应当也是个美人儿。

一进来,夫人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有话问小姐,还不退下。”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沈含双,沉默的退了出去,“是,夫人。”

这夫人正是已故沈尚书的遗孀,也就是沈含双的母亲沈夫人。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沈夫人突然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沈含双的脸上。沈含双错愕的捂着脸,抬头看向沈夫人,“母亲…”

“住口!”沈夫人冷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从前你父亲纵容你也就罢了我管不着,如今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闹出这样的的事情,是想要外人戳我们沈家的脊梁骨么?你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沈含双垂眸,淡淡道:“心里烦闷,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然后就被承天府一身狼狈的放回来?”沈夫人冷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你?堂堂沈家大小姐,父亲孝期耐不住寂寞跟下人在城外偷情被抓!沈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母亲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沈含双道。

沈夫人道:“我自然知道不是这样的,你若是和你那个跟班偷情,倒是用不着跑到外面去,在家里就可以吧?我告诉你,立刻将那个人给我赶出去!若是他再出现在沈家,你就跟着他一起滚!”

“母亲!”沈含双一手捂着脸颊,含泪道:“母亲就这么讨厌么?”

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样的孽障!早些年我就跟你爹说早早地定下亲事嫁出去,你爹非不听。如今可好了,你也不用嫁了,回头我让人送你去庙里。你以后自己好好带着吧,你爹也不在了,以后也没人护着你护着咱们家,我不能让你害了你的兄弟。”

沈含双垂眸,眼底满是嘲弄。兄弟?她那两个兄弟被母亲教的,从来都跟她不亲近。怕是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亲姐姐。

沈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后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说完,沈夫人转过身决然地离开了书房。

她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她也并不是真的只看重儿子轻视女儿。这个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是疼若至宝的,甚至比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用心的多。明明就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教的,但是这个女儿就仿佛天生的就心计深重一般。还不到十岁就敢在她父亲面前谈论政事,曾经有一度甚至连两个年龄尚小的儿子都被她拉拢了。直到她发现,沈含双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利用,这才感到毛骨悚然,费劲了心思将两个儿子拉了回来,也不敢再让他们接近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什么恶鬼附体了?

等到沈夫人离开,沈含双捂着脸颊的手才慢慢的放下了下来。美丽的脸颊红了一片,她抬手轻触,唇边勾起了一抹极冷的笑意。若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岂能让这个老女人活着离开!

沈含双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甚至不少好事的读书人还写出了无数香艳无比的画本子供人们欣赏。更有春宫名家画出了精美的无比的画册销售,一时间风靡京城洛阳纸贵。总而言之,沈含双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算是彻底完了。那些读书人一边兴致勃勃的yy着沈含双的风流艳事,一边义正言辞的表示沈含双不配再位列京城美人榜上,谢安澜成为独一无二的京城第一美人。

事情闹得这样大,自然不可能不惊动昭平帝。昭平帝这才想起来原本打算给沈家人的抚恤和奖励还没有给呢。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的奖励自然是没有了。昭平帝想了想,给了沈家的嫡长子一个修正庶尹的五品勋爵,没有实权,没有职位,朝廷只是提供一点五品官的俸禄而已。但是沈家嫡长子还年少,有了这个爵位将来总是容易一些的。

谢安澜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里翻看着手中的画册。精美的硬质花纹外壳,上好的玉版笺的内页,还有这色彩,这画风,绝对透露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审美和优雅,跟外面那些私下流传的妖艳贱货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就是忒贵了,这么一个册子,竟然花了她整整十两银子!难怪说古代的书贵,所以大家都抄书呢。要都是这个价位,不想抄也不行啊。

“娘亲,娘亲,你在看什么?”西西欢快地朝她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样刚从书房里出来的陆离。谢安澜大惊,连忙不动声色的合上了书页道:“没什么。”

西西眨巴着眼睛,“没什么是什么啊?西西可以看么?爹爹今天又教了西西好多字。”

谢安澜干笑,“这上面没有字。”反手一甩,那画册直接就被抛到了身后的房顶上。看着那躺在高高的屋檐边上的画册,西西委屈地望着谢安澜。

谢安澜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西西啊,这本书你现在还看不了。你爹爹说过的吧,读书不可以好高骛远哦。”

“哦。”西西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娘亲,什么事好高骛远?”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就是这本是你十年以后才能看的,但是你现在就想看。”

“爹爹说勤奋聪明的孩子可以走的比别人快。”西西道:“西西也是勤奋聪明的孩子。”

谢安澜道:“有些事情不是靠勤奋和聪明就能解决的。比如说…你再勤奋聪明,至少也要时间后才能长到你爹爹那么高。”说不定还涨不到,鉴于昭平帝和商妃的身高来说。不过也许西西像苏梦寒。

西西抬头仰望了一下陆离的身高,还忍不住伸手闭了闭,只得无比失望的低下了头。

打发走了西西,谢安澜忍不住松了口气,身边地陆离淡淡道:“你倒是很会跟孩子胡说八道。”

谢安澜摸摸鼻子,干笑道:“这叫善意的谎言。”

陆离指了指房檐上的东西,问道:“再看什么?”

谢安澜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的天真无辜,“没什么啊。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不能给西西看?”陆离并不相信,一般情况下这个女人表情越无辜,说明她越心虚。

谢安澜眼珠子一转,“我在看历史书,我觉得小孩子不适合看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陆离点头道:“拿下来,我也看看。”

陆离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夫人,要为夫找人来那么?”

“不、不用了。”谢安澜无精打采地起身,伸手利落的爬上房顶将画册拿了下来。几次三番有想要将东西丢掉的冲动,但是被陆离定定地盯着怎么也丢不出去。最要紧的是,万一不小心砸到什么人,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陆离伸出手,“辛苦夫人了。”

谢安澜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池塘,呵呵干笑。

陆离笑容如故,温文尔雅,“夫人这是舍不得?”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指向天空,“啊!看飞机!”同时抬手想要将画册直接抛进池塘里。不想手刚抬起来就被人握住了,陆离神色淡定的伸手取过她手里的书才慢悠悠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问道:“嗯?飞机是什么?”

“……”麻蛋,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了?

看着陆离要翻书,谢安澜突然一笑,笑容十分的诡异暧昧,“哎呀,跟你开个玩笑么?早知道你也对这个感兴趣,我就分给你看啦。”

陆离挑眉,谢安澜笑眯眯地道:“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呃,不是,我是说圣人说,食色,性也。没什么哒,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啊,保证不告诉别人哦。”

陆离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谢安澜已经身形一闪离开他三尺远。挥挥手道:“那什么,你慢慢欣赏。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说完就朝着门口奔去,陆离低头翻开了画册第一页。一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儿玉体横呈在花丛里,神态妖娆妩媚,那张脸也十分眼熟,不是沈含双是谁?其实这册子画风还是很不错的,美人儿某些部位恰巧被薄纱挡住,半遮半掩,引人遐思。

陆离脸色顿时一沉,俊容铁青,“谢安澜!”

陆四少显然没想到他家夫人竟然如此的没羞没臊没下限,竟然青天白日的坐在院子里看春宫!

这特么还是女人么?

拿着画册,陆离沉着脸在府里四处寻找谢安澜的踪迹的时候,谢安澜已经悠悠然的带着人出门去了。

谢安澜带着谢文和白芍出门,来到了城中的一处商铺,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见过陆夫人。”

谢安澜点点头,扫了一眼里面,这是一处刚刚装潢好了的铺子。并不算大,但是位置非常的好。正是城中的权贵和有钱人们最喜欢来逛街的地方。谢安澜淡淡问道:“无衣公子没来?”迎接她的老者恭敬地道:“回夫人的话,公子已经吩咐过了,此间的事务一切由老朽和外甥处理。请夫人尽管放心。小老儿姓王,这是我外甥孙诚。”

谢安澜点了点头道:“也罢,谢公子是外子的好友。既然他托付给两位,我也该放心。”

“多谢夫人,夫人里面请。”

将人请进了内室坐下奉茶完毕,才开始谈正事。王掌柜道:“之前公子提起过,据说夫人手下的胭脂作坊在西江一代颇负盛名。老朽这些日子也寻了一些从泉州过来的货,果真与京城所用截然不同。只是,不知道夫人能够提供多少货源,如何稳定?”

谢安澜抬手道:“这是作坊的管事谢文和白芍。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我今天过来也只是带着他们来认个路,与王掌柜见见罢了。至于你们要怎么谈,那是你们的事情。详细事情,你们都可以谈。”

“是,夫人。有劳夫人专程走一趟。”王掌柜自然知道一般的官家女眷是不可能亲自打理生意的,最多也就是看看账本,查查账罢了。

谢安澜含笑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孙诚,送陆夫人出门。”王掌柜吩咐道。

谢安澜含笑看了一眼谢文和白芍,笑道:“交给你们了。”

“是,小姐请放心。”

两人齐声道。其实谢文和白芍都是知道谢安澜时常扮男装在外面行走的,那位京城出名的无衣公子他们听传言就觉得像是自家小姐。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家还要跟自家谈生意,不过既然小姐吩咐了他们自然也要全力以赴。这还是他们来京城后小姐吩咐的第一件事呢。

谢安澜出了铺子,想想今天好像也没事,既不想去静水居听好和尚胡说八道,也不想回去面对可能怒发冲冠的陆四少。于是至少独自一人去逛街了。青狐大神当然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怂了不敢回家了。只是看个春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是吧?本大神什么没看过啊,那种程度的连开胃都不够。

于是,谢安澜开始漫无目的的扫荡京城各大商铺。漂亮的布料,买!好看的首饰,买!西西喜欢的小玩意儿,买!陆离喜欢的书画,买!

一路买买买,幸好许多商家都承诺包送,于是最后谢安澜手里拎着的也不过是几包点心而已。觉得陆离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谢安澜才晃悠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对于自己落到如此天地,青狐大神做出了深刻的反思和检讨。男人不能惯着,惯久了他就的蹬鼻子上脸。她还没有计较他看别的女人的果照呢。

“,”无辜的陆小四。

正在思索着如何重新夺回自己身为食物链顶端的地位,谢安澜脸色突然微变,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朝后望了一眼。后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谢安澜微微蹙眉,快步向前走去,同时将点心交到左手,右手取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谢安澜一个健步跨到了转角处,手中的盒子轻轻弹开,里面是一盒脂粉。与别的脂粉盒不同的是,盒子的盖上装着一面小巧却光可鉴人的铜镜。铜镜往身后一招,只看到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谢安澜蹙眉,铜镜清晰度到底还是差一些,除了一个灰色的人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收起了脂粉盒,谢安澜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去。只是脚步渐渐加快,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地人群中。片刻后,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方才谢安澜站定的街角,四周看了看目光看向谢安澜消失的方向,“好敏锐的女人。”

竟然能够在大白天发现他的跟踪,倒是不愧是让沈含双嫉妒的想要毁掉的女人。

这个女人…他现在有些兴趣了。

令狐垣饶有兴致的一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茶楼上,谢安澜靠在窗口的位置接着半开的窗户遮掩从缝隙中冷眼看着那灰衣男子离去的身影。

令狐垣?沈含双,我还没去找你,你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派人找上门来了么?

真是好极了!

第一百零七章 喝醋

谢安澜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既然发现了跟踪者的身份,谢安澜索性就再去了一次苏梦寒那里,请他帮忙好好查查令狐垣的所有信息以及平时的作风习惯。在苏府用过了晚膳才慢悠悠地回府。苏梦寒听说她真的被令狐垣盯上了,也是颇为担忧,坚持打算送她回府,谢安澜再三拒绝才作罢了事。

回到府中,整个府邸都已经是一片宁静了。只有陆离的书房和下人房还有零星的灯火亮着。谢安澜心中默默地吐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真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啊。

谢安澜没有如往常一般去骚扰陆离,而是直接回了房间。房间里黝黑一片,谢安澜心中疑惑芸萝他们都还没回来芸萝怎么也不留盏灯,刚推开门想要进去却立刻停住了脚步。脸色一变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划落到了手心。

里面火光一闪,谢安澜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过去,才看到坐在里面桌边拨弄着油灯的人正是陆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陆离的脸色还不太好看,见到谢安澜这副模样反倒是缓和了一下。看着她微微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谢安澜走进房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令狐垣跟踪她的事情说了一遍。闻言,陆离原本就不太和善的神色显得更加的冰冷了起来。谢安澜轻声道:“令狐垣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杀手而已,我和苏会首商量过了。想要解决他并不困难。”

陆离看着她,并不说话。如果真的不难的话,她也不会如此谨慎了。既然连苏梦寒对府这个令狐垣都没有必胜的信心,那么寻常人对付他就更不用容易了。而苏梦寒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帮得上忙,他的身体就是一个随时都会出问题的重大隐患,一旦苏梦寒无法动手,面对令狐垣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陆离唇角为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小心一些。”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掉这个人的。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谢安澜却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他此时的想法。心中更多了几分担心,“令狐垣武功很高,你别随意招惹他。”

陆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夫人以为我是你么?”

谢安澜顿时气结,方才的一腔担忧立时化为了怒火。咬牙切齿地道:“陆离!什么叫着”我是你么“?”

陆离伸手举起手中的一样东西,淡淡道:“夫人既然回来了,不如咱们说说这件事?”

一本精致的画册放到了桌上,正是下午谢安澜的那本春宫画册。谢安澜微扬起下巴,笑颜如花,“不是已经送给你了么?难道是四爷觉得不满意?”

陆离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安澜道:“既然不怕,下午跑什么?”

谢安澜磨牙,“谁怕了?我不是担心我在场你不好意思看么?说说看,你觉得怎么样?”

“夫人当真想要知道?”陆离挑眉问道。

谢安澜道:“大家交流一下嘛,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册子画的倒是不错,就是故事性差了一点,纯粹的小黄文,在一些读书人看来,就少了一点内涵,要是再加点剧情什么,肯定更有看头。而且,还可以拉长篇幅,说不定可以做成一期二期三期什么的,你觉得呢?”

陆离盯着眼前说得神采飞扬的女人,咬牙。

“既然夫人如此有兴趣,那么咱们就交流一下好了。”陆离微笑道。

谢安澜谨慎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她可不傻,陆离这货怎么可能真的兴高采烈的跟她交流这种东西?

陆离冷笑一声,俊雅的容颜上是笑吟吟的神色,“既然如此,咱们到床上去交流罢?”

“……”为什么这世上能有人将这样下流的话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云淡风轻?

谢安澜挑眉,不甘示弱地道:“也不是不行,夫君还没说,你喜欢哪一页呢。”

陆离直接拽住她,两人双双倒向了床里。落下的纱帘后面传来陆离冷静的声音,“让夫人失望了,我没看。我喜欢自己做。”很显然,陆四少是典型的实践出真知,与谢安澜的宗师级理论学渣级实践截然不同。

“陆离,信不信我揍你?!”谢安澜很煞风景的威胁道。不是她不解风情,而是自觉告诉她如果不自救的话,她的下场会很惨。

陆离低笑一声道:“夫人,你不用我武功,我不对你动手。你若是依仗武功,就别怪为夫也用别的手段了。”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一般在闺房中谢安澜是绝对不会动用武功的。何况她也没有对普通人动手的习惯,当然前途是对方没有惹怒她。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有些好奇陆离还能有什么手段了。微微挑眉,将陆离周身都扫过了一圈。没有暗器也没有药物。

“唔,陆离,你卑鄙!”突然,谢安澜闷哼一声惊叫出声。

陆离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嫣红的娇艳。

陆离微笑道:“我怎么卑鄙了?我对夫人下药了还是用机关算计你了?”

谢安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在陆离的位置看起来却是媚眼如丝的娇嗔。谢安澜咬牙道:“若不是我没有防备你,你绝对不可能得手!”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得如此了得的锁穴之法?倒不是陆离手法多么高深莫测,功力深厚让谢安澜猝不及防。事实上完全没有内力的陆离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江湖高手那样轻易制住一个人的穴道。但是这货拿穴的位置十分专业准确,下手虽然不重但是谢安澜的内功连三流都算不上。最要命的是…这货戳到她的敏感处了啊!

见她狠狠地瞪着自己,陆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低头俯首在谢安澜的肩头道:“夫人不是想要与为夫交流一下么?那咱们今晚就好好交流一番,免得夫人还想要去借阅别的画册增长见识。”

淡淡的烛光透过浅薄的纱帘映出柔和的光芒,纱帘后面,低声缠绵的呻吟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偶尔,还夹着低沉的话语声。

“夫人,还要看画册么?”

“唔…陆离,你混蛋!”

“画册好看么?”

“好看啊…我不是请您一起看了么?”

“呵,既然好看,我们继续?”

“不…不要了…”

“那么,夫人,还看么?”

“不看、不看了!陆离…你给我等着…”

“静候夫人吩咐。”陆离的声音最后含笑道,取而代之的是越加缠绵悱恻的热情和汹涌的浪潮。

清晨

“呜呜…陆离这个混蛋!”谢安澜有气无力的趴在床头上怨恨莫名。芸萝好奇的望着自家少夫人,“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四少爷惹您生气了么?”

谢安澜抬头瞥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她再不要脸不要皮也不能在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情啊。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见状,芸萝也只得摇摇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好在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少夫人不想起床还可以再多睡一会儿的。

谢安澜躺在床上咬着被角磨牙,她居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给阴了,简直混账!陆离这混蛋是笃定了她舍不得打他那张俊脸么?突然想起了什么,谢安澜忍不住发出一阵呵呵的奸笑,吓得在一边整理房间的芸萝抖了抖,手里的鸡毛掸子险些扫翻了一个花瓶。

“少夫人?”

谢安澜坐起身来,眯眼道:“中午的时候让陆英给四少爷送一份午膳去衙门。就说是,我亲自做得。”

少夫人您从来没有做过饭啊。

当然谢安澜并不是不会做饭,不过她的厨艺也只是到能入口的程度而已,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就别想了。

谢安澜冷笑,“你家四少爷这么辛苦,陛下给他放假了他还能天天往衙门跑,不补一补怎么能行?”

好吧,少夫人愿意替四少爷做饭,这是好事儿。芸萝心中暗道。只是看着少夫人冷笑的神色,莫名的觉得有点同情中午将要吃到少夫人亲手做得午膳的四少爷。

中午,承天府衙门里。陆离挥退了身边的人正要用膳,门外衙役进来禀告,“陆大人,陆夫人派人给您送午膳来了。”说话间,衙役脸上还隐隐带着羡慕的神色。陆夫人的美貌他们可是见识过的。没想到陆夫人不仅美貌而且还贤惠。衙门明明有午膳,陆夫人担心陆大人吃的不好,还专程派人送了午膳过来。

陆离有些意外的挑眉,他可不觉得谢安澜真的会好心给他送什么午膳。

“让他进来,你退下吧。”

“是。”衙役略微有些失望,他还没有看到陆夫人倒是送了什么饭菜呢。

不一会儿,陆英领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不过看他的表情和小心翼翼地动作,看上去更像是捧着一包炸药。

将炸药包…食盒放在陆离跟前的桌上,陆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四爷,少夫人吩咐了,让你一定要将她亲手调制的午膳用完,一点也不能剩下。”

陆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伸手解开了盖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可怕食物。而是一个空碗,以及一个小巧的酒壶。

陆英干笑一声,“四爷,小的侍候您用膳?”

于是将空碗摆放在了陆离跟前,拿起食盒里的酒壶往外倾倒。一股浓郁的酸味立刻就扑鼻而来,黑黝黝的液体,酸的人唾液都要流出来的味道,很显然这是一碗醋。不多不少,一个小酒壶倒完刚好一碗。

陆离淡淡的看着陆英,陆英赔笑地看着陆离。

好一会儿陆离才道:“倒掉。”

陆英眨眨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少夫人说了,您必须全部喝完,不然她会生气的。”陆英道。

陆离道:“你可以告诉她我喝完了。”陆离对自己属下的脑子有些绝望了。

陆英摇得更厉害了,“不行,少夫人说如果我骗她,家里还有一缸的酱油,等着我去喝。”

陆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英道:“陆英,你是觉得我不会让你喝一缸酱油么?”

陆英立刻头皮一紧,哭丧着脸望着陆离。少夫人不能得罪,但是很明显这位同样也不能得罪啊。

“四爷…”你们夫妻闹别扭,能不能别牵连无辜啊。

陆离沉默了良久,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端起跟前的醋碗一饮而尽。醋是上好的调味剂,既然是调味剂就说明它是不适合单独饮用的。所以,虽然有时候吃东西加点醋会更加美味有食欲,但是如果一口子喝下一碗醋,就会变成陆离这样。

陆四少俊雅无俦的容颜顿时扭曲成了一团。不知道是不是从未见过陆四少如此狰狞扭曲的相貌,陆离都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陆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些艰难地道:“水!”

陆离连忙扫了一眼四周,看到摆在不远处桌上的茶壶茶杯,也顾不得里面是冷茶,直接送到了陆离跟前。陆离端起茶杯就直接一口灌了下去,总算是冲淡了一点口中的味道。但是腹中由下而上的那一股可怕的感觉却不是喝水立刻就能冲淡的,所以陆离只能不停的灌茶水。

对于陆离此番遭遇,陆英十分同情。

“四爷,您…怎么惹到少夫人了?”喝醋?是有什么奇怪的含义么?不然怎么不喝酱油呢?

陆离轻哼一声,示意他别多管闲事。陆英耸耸肩,将谢安澜剩下的话带到,“对了,少夫人还说,这次就只请您喝醋了。下一次少夫人会亲自准备五味俱全汤请四爷品尝的。”

陆离刚刚恢复了稍许的俊容再一次扭曲了一下。

“哟,陆大人还没用完午膳啊。”曾大人的声音笑吟吟的从外面传来。陆离不动声色地将跟前的空碗和酒壶放回了食盒里盖上,方才看向已经踏入堂中的曾大人道:“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曾大人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的饭菜,道:“怎么还没用膳?听说陆夫人专程让人给你送饭过来了?陆大人真是好福气。”

陆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陆英将食盒拿走。

曾大人有些为难,“陆大人,这是用好了?”

陆离道,“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我没事了。”刚喝了一肚子的醋,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曾大人点点头,走到一边坐了下来。陆离也起身走下来在曾大人对面坐下。曾大人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沈家的事情。”陆离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挑眉道:“沈家?沈小姐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就连陛下给给沈家的抚恤也已经颁布下去了。我以为大人如今应该忧心的是云香阁的案子。”

曾大人摇摇头道:“云香阁的事情确实是大事,不过正因为是大事,自然是宜缓不宜急,牵扯的多办案的人也多,也不全是咱们的事儿。但是这沈家…你说沈尚书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就生了这个个女儿?亏得当初本官还觉得这姑娘不错呢。”

陆离心平气和地道:“所以大人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曾大人道:“这几天,那些文人啊弄得什么话本画册满天飞,半个京城都在讨论这姑娘的事情。本官都收到了上面好几波施压,要咱们尽快解决此事。你说这要怎么解决?文人写话本,画春宫什么的古来有之,人家又没有诽谤朝臣,妄议时政,要怎么解决?”

陆离皱眉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禁止那些话本和画册流传?”

曾大人扬眉,“做什么?看不起啊?你以为咱们承天府是来干什么的?就是专门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这京城里,随便来个人都能压在咱们头上。不过你来了之后咱们倒是热闹多了。可见你小子也是个能惹事的。”

陆离无语的抬手摸了摸俊挺的鼻梁,叹气道:“好吧,那么大人可有什么章程?画册话说,那些画本子可大多数都是手抄本,想要禁止难上加难。更何况,咱们要怎么禁止?用什么理由禁止?是告诉所有的文人不许看不许写话本还是话本里不许写沈含双三个字,或者连姓沈都不可以?”

事情当然不能这么办,不然剧等着明天他们承天府衙门被人扔烂菜叶子吧。

“人家也没写沈含双三个字。”曾大人讪讪道,真正明目张胆直书齐名的到底是极少数。影射,影射懂不懂?

陆离摊手道:“那就更没办法了。大人不如去告诉沈家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曾大人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这管用?”管用就不会有人给他施压了。

陆离摊手,沉吟了片刻道:“那就这样吧,咱们承天府衙门总要有案子才能受理。你让沈家的人来告状吧,他们告一家咱们审一家封一家。谁也挑不出大人你的错了不是么?”

曾大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问道:“这沈家姑娘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败坏人家的名声?”沈家要是真的这么一家一家的告,那今年整个下半年京城的笑话都有了。原本一两个月能平息的事情,说不定能拖到明年去。虽然那位沈小姐本身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陆离道:“大人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

曾大人一拍扶手,豁然起身,“好!简直太好了!本官会告诉他们这是你的主意的。”

“……”陆离沉默的片刻,语重心长的道:“大人,以后想要甩锅,您可以直接写张条子给我,下官照着念就是了。”

曾大人一脸的无辜不解,“少雍啊,何为甩锅?”

陆离道:“就像您现在这样。”

曾大人呵呵干笑,写张条子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转手就把本官卖了?现在这样就挺好,话出你口,入我耳,呵呵。

遇到一个没品还没脸皮的上官就只能自认倒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陆离淡然道:“既然曾大人说起了沈家的事情,我正好也有一件沈家的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