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扭头看向景宁侯,“放下兵器,投降。”

“我…”景宁侯痛苦的挣扎着。

陆离手中的剑继续往下压,景宁侯是上战场杀过人的,自然看得出来陆离没跟他开玩笑,只要他再拒绝一次,那把剑就可能直接要了楚浩光的命。更重要的是,陆离根本不会武功,力道掌握的自然也不好。因此如果他犹豫的太久,陆离很可能还会误伤了楚浩光。

挣扎了片刻,景宁侯终于抬起头来,声音艰涩地道:“放下兵器。”

陆离轻哼一声,随手抽回了剑扔给了陆英。陆英看了一眼,俯身点了楚浩光伤处附近的几个穴位。四爷下手真的没什么分寸,要是不做点处理,说不定等不到大夫来这家伙就要流血而死了。

同情地看了一眼捂着脖子痛苦声音的楚浩光,何必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睿王和谢安澜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回肃州城的时候,城里却是一片安静祥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睿王无奈地看着满脸担忧的徒弟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西北军有一支兵马就驻扎在这附近,能有什么事儿?”

谢安澜翻着白眼道:“西北军在这附近,景宁侯还怎么领兵入城的。”

睿王道:“很显然啊,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王爷。”两人正说话,一个黑衣人飞快地出现在了两人跟前。睿王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来人,挑眉道:“这又是怎么这么着急?该不会是陆离真的被姓楚的绑了吧?”说罢还不忘瞥了谢安澜一眼道:“就算被绑了也别指望本王救人。连楚季安都对付不了,这得是多废物啊?趁早换个新的。”

黑衣人无奈地看了看睿王殿下,道:“王爷,不是。”

睿王道:“有话直说。”

黑衣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谢安澜,凑近了睿王跟前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虽然对方将声音压得很低了,但是谢安澜本身就站的近,自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撕!

一个不下心,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一撮,痛的谢安澜龇牙咧嘴。

睿王脸上原本散漫的笑容也渐渐敛去,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但是身边的两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如果眼睛能够看的清楚的话,那肯定是一圈一圈的龙卷风。

谢安澜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很僵硬,所以她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方才道:“这个…陆闻开玩笑的吧?”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就为了救陆离。谢安澜觉得自己突然又相信陆闻是陆离的亲爹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将知道的事情禀告给王爷。

睿王沉默了良久,方才沉声道:“走!”

也不管什么隐藏行踪了,睿王殿下气势全开的朝着知州府快步而去。周围的人们看到了都忍不住退避三舍,谢安澜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飞快地跟了上去。

书房里,陆离正面无表情地听着景宁侯絮絮叨叨的废话。陆闻也坐在一边,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当年一念之差,让他这二十年没有一天不是胆战心惊。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将安德郡主的下落告诉苏绛云,如今会是个什么情形?有时候又忍不住埋怨,昭平帝这些人太过废物,一个睿王,二十多年了却连一点汗毛都没有伤到。

景宁侯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陆离,主旨自然是陆离既然是他的儿子,自然就是景宁侯府的嫡长子。劝说陆离弃暗投明跟着他一起离开肃州,等回到京城就奏请陛下册封他为景宁侯世子云云。

可惜这些废话,别说是陆离了,就是站在一边的陆英都不屑一顾。如今的景宁侯府可不是二三十年前的景宁侯府了,他自己还靠着柳家呢,敢废了柳家的外孙另立世子?

“离儿,你听我说……”

啪的一声轻响,陆离随手将手中把玩的镇纸放在了桌上。道:“侯爷有功夫与本官废话,不如考虑一下将军令写了?”

景宁侯立刻闭嘴了,之前为了楚浩光下令放下兵器还不算是大事。如果真的如陆离所说的写下了让所有镇边军放下兵器听从西北军将领调遣军令,那他,还有景宁侯府就算是真的走到头了。就算是柳家,只怕也保不不了他。

陆离道:“既然侯爷不写,那就算了。劳驾侯爷把兵符交出来吧。”陆离跟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笺,仔细一看上面的字迹却并不是陆离平时的字迹。如果景宁侯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字迹跟他的一模一样。在纸笺前方,摆放着几枚印章。有景宁侯的私印,官印,也有大将军印。但是唯独没有兵符。如果是调用少量的兵马,这些确实是够了。但是如果想要收服所有的镇边军的话,却非要有兵符不可了。

陆离慢条斯理地随手挑出了一个印盖在了纸笺上。拿起来用手指弹了弹道:“侯爷何必负隅顽抗?落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没有半点觉悟么?现在下官斯斯文文的问你你不愿理会,等到睿王殿下回来了,只怕就不会如此温和了。”

景宁侯咬牙道:“你当真半点也不顾念父子之前么?这些年我确实没有教养过你,但是我毕竟是你父亲。你跟着睿王一条道走到黑有什么用处?睿王他能给你什么?难道他能将睿王府给你们?就算是他光明正大的外甥,睿王府的王位也从来没有外姓人继承的道理!”

陆离挑眉看着他,道“侯爷想多了。”

景宁侯抬头与他对视,陆离道:“陆离从来不需要旁人给我什么,我跟你…不一样。要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景宁侯脸色微变,扶着扶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道:“陛下对睿王府和西北军势在必得,你跟着他不过是送死罢了。离儿,跟为父回京去,为父一定会补偿你的,到时候……”

“碰!”书房的大门被一股极大地力道猛然撞开,景宁侯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一个黑影已经如风一般的刮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他被人捏着脖子一把提了起来。

睿王眼神幽深而冰冷,“到时候如何?”

景宁侯喉咙里发出了咯咯地声音,却怎么也说出来话来。坐在一边的陆闻也连忙站了起来,强忍住想要遁逃的冲动。

“师父,您悠着点。把人弄死了可怎么办?”谢安澜笑吟吟地声音在门口响起。

睿王轻哼一声,随手将景宁侯扔了出去。景宁侯分明也是个武将,被人这么一提一扔竟然像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破布娃娃一般的无力。扔开了景宁侯,睿王才回过头打量着座上的陆离。

睿王跟陆离也算是很熟了,但是却从未如此认真的打量过眼前的年轻人。

睿王最后一次见到妹妹的时候,安德郡主也差不多是陆离现在这个年纪。即便是过了二十多年,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妹妹的样貌。陆离跟安德郡主长得并不像。如果一定要说他有哪儿长得像睿王府的人的话,大概就是眼睛。不过也并不像安德郡主,而是有些像睿王自己和他的父王。睿王自然不可能时时去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至于他的父王,即便是同样的眼睛在一个不惑之年的王者和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上也是不同的。若不是特意去看,谁也不会觉得他们长得像。

如果从前睿王看着陆离是对少年英才的欣赏的话,那么现在这份欣赏之中就多了几分欣喜了。

不过睿王到底不是景宁侯,所以他转过身走到陆闻跟前。嗤笑了一声道:“本王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陆闻颤了颤,连忙低头避开了睿王幽深的眼神。抽出了袖中的那支簪子奉到睿王跟前。睿王微微挑眉,接过簪子打量了片刻。才按住簪头的某处轻轻一按,原本精致的发簪立刻断成了两截。睿王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纸卷已经有些发黄,显然是很多年轻的。周边还有些毛躁,是有人经常查看的缘故。睿王淡淡瞥了陆闻一眼,陆闻连忙道:“草民,。草民并不知道郡主写的是什么。”

睿王嘲讽地笑了一声,慢慢捻平了手中的纸卷。

谢安澜缓步走到陆离身边,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陆离抬头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睿王看着手中的纸卷,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良久之后,方才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陆离问道:“你右手手臂上可是有一块胎记?”

陆离没有搭话,只是伸出了手臂。谢安澜伸手替他将袖子卷了上去,陆离右臂上果然有一块并不怎么起眼的红色胎记。胎记并不大,除了形状是个有些太过规则的菱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连谢安澜也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个胎记。

倒是陆闻闻言有些吃惊地看着陆离,“怎么可能…我当初…”他将陆离抱回家的时候就让人检查过,这孩子身上没有任何会引人注意的印记或者特征。之后虽然没有再管过了,但是既然他抱回去的时候没有,那么睿王又怎么会知道的?

睿王显然没有给陆闻解惑地兴致,只是冷冷的瞥了陆闻一眼。陆闻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不敢再多想。

显然是安德郡主当初对陆离做了什么手脚,睿王绝不会如景宁侯那么好骗。如果他背叛安德郡主,想要用个假孩子欺骗睿王的话。势必要出示这个簪子作为证据,但是如果那孩子身上并没有这个胎记,那么……

陆闻心中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暗暗庆幸当初一时的犹豫不决并没有自作聪明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睿王看着眼前的陆离,一时间沉默无言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安澜看看陆离,再看看睿王,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两位关系一向不太好,现在突然发现竟然是亲人,尴尬的真的不是一点点啊。不过,能看到睿王师父如此无措的模样,也是值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睿王沉声道:“没想到…本王竟然还有一个外甥…”绯儿,这就是你留下来的宝贝么?

陆离反射性的就想要反唇相讥,不过似乎很快想起来此时的情况到底是忍住了。

睿王深深地望着陆离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道:“这两个人交给你处置。”说罢,便转身往外面走去,看的站在陆离身边的谢安澜目瞪口呆。说好的痛哭流涕的认亲呢?面对唯一的外甥,睿王殿下就这反应?

在扭头看看坐在一边的陆离,陆离却似乎并不在意。握着谢安澜地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口中却道:“来人。”

门外,陆英和幸武并肩走了进来。

“四爷。”

陆离微微点头,单手拿起桌上已经盖好了印章的纸笺道:“送去给冷将军。”幸武双手接过来一看,瞄了一眼险些手滑将纸笺掉到了地上。对上了陆离冷凌凌地目光,幸武心中一颤连忙道:“是,大人。”

看着幸武出去,陆离又指了指陆闻和景宁侯道:“带下去,仔细看管。”

“是,四爷。”陆英点头,俯身拎起景宁侯就往外面走去,陆闻倒是十分识趣的跟了上去。

书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谢安澜靠在陆离肩上挽着他的手臂没有说话。虽然陆离表现的十分平淡,但是她知道他跟睿王一样,内心里只怕并不平静。

陆离无声地将她揽入怀中,深深吸了口气。

谢安澜将脸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轻声笑道:“怎么了?突然听到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陆离道:“没有。”

谢安澜挑眉,仰头看着他,“那是怎么了?”

陆离微微蹙眉道:“你师父很讨人厌。”

陆离不语,谢安澜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该不会是在纠结要不要叫他舅舅吧?”

陆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谢安澜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陆离搂着她,微微闭眼道:“有什么好想的,人都不在这么多年了。”

谢安澜了然,陆离前世今生几十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就不存在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种念头了。等到后来开始怀疑了,他早已经过了执着于自己身世的年纪。即便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他对那未知的母亲也没有什么爱恨。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对不住安德郡主,但是感情从来都不是凭空就可以生出来的。若是陆离立刻抱着景宁侯或者睿王执手相看泪眼,她才要怀疑陆离是不是吃错药了。

谢安澜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安德郡主也是你的母亲。虽然她并没有看着你长大,但是…我们都知道她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嗯。”陆离轻声道。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道:“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怨恨她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罢了。”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道:“是不习惯睿王殿下么?”

另一边的院子里,睿王正坐在房顶上手中拎着一壶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睿王回头就看到冷戎穿着一身战袍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显然是刚从军中赶来的。睿王扬眉道:“你怎么来了?”冷戎道:“王爷这么在这里?”

睿王道:“不然本王该在哪里?”

“……”那还用说?当然是应该和小公子叙一叙舅甥血脉之情了。不过,想一想陆公子那张俊雅却没什么温情的脸,冷戎觉得自己大概确实是异想天开了。王爷若是真的想要跟小公子叙温情,不会直接被一茶杯砸出来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冷戎叹气道:“没想到,咱们找了这么多年,郡主竟然…还留下了一丝血脉。”

睿王伸出手,手里是那张从簪子里抽出来的纸卷。睿王低声道:“绯儿是…为了本王才死的。就连她的孩子,也…若不是有本王这么一个舅舅,他本该是侯府世子出身显贵……”

冷戎蹙眉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楚季安背弃郡主是他负心薄幸,禽兽不如。岂能怪到王爷的身上?若是没有王爷这个舅舅,只怕小公子就是出身在侯府也不会多好过。所幸小公子福大命大,郡主安排周到才逃过一劫,这是好事,王爷应该为郡主高兴才是。”景宁侯连睿王府都敢背弃,若是没有睿王府的震慑,难道他就能对郡主更好了?

睿王微微闭眼,似乎带着几分淡淡的醉意。

“是啊,绯儿临终前,最挂念的只怕就是这个孩子了。总算是找到了…”

冷戎犹豫了一下,道:“王爷这是…王爷还是应该多跟小公子相处相处,您表现的这般冷淡,只怕让小公子误会你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睿王摇摇头,道:“本王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看看这个吧。”

冷戎小心翼翼地接过睿王手中的纸卷,纸卷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但是连接起来却让人完全莫不着头脑。也就难怪这纸卷在陆闻手中二十多年,他依然说看不懂了。即便是睿王府七卫,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懂的。因为这原本是睿王和安德郡主兄妹之间年少时做来玩耍密信,跟睿王府通用的加密也不尽相同。冷戎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他一直跟在睿王身边帮着处理一些机密的事情。

看了上面的内容,冷戎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冷凝起来。半晌才方才抬起头来,含恨道:“岂有此理!昭平帝…欺人太甚!”

第八十三章 安德郡主

因为这一场并不算太厉害的变故,两个孩子还是有些被吓着了。看到谢安澜回来之后,西西和惜儿一人一边拉着谢安澜的衣角不肯松手。谢安澜对着两张怯生生的小脸也有些愧疚,横竖眼下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去探望安抚过了谢秀才之后便拉着陆离在院子里陪两个孩子玩耍。

自从过完年之后,无论是谢安澜还是陆离总是很忙,确实是没有什么时间陪着两个孩子。因此有了爹娘陪伴,两个孩子很快便忘记了之前的害怕,恢复了小娃娃的本性。就连原本比较安静乖巧的惜儿也变得活泼了很多。

如今的谢啸月已经是一匹强壮的大狼了,因为谢安澜经常让人带着它出城到处跑,谢啸月也变的更加像一匹狼而不是一条狗狗了,身上多了几分属于狼的彪悍和野性。不过对谢安澜却还是一如从前的亲近。抖动着身上的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围着谢安澜和陆离转了两圈。一双狼眼很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谢安澜含笑揉了揉它的毛发,谢啸月也不生气,任由谢安澜拨弄自己厚重的长毛。时不时抖了抖以大眼晴示意谢安澜:不要弄乱了本王的发型!

看着它可爱的模样,谢安澜忍不住笑出声来。依偎在谢安澜怀中的西西也跟着凑过来跟谢啸月玩儿。

“娘亲,谢啸月长得好大啊。”

谢安澜点头道:“是啊,谢啸月长大了。”

西西十分的羡慕,“西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谢安澜想了想,“这个啊,西西每天多吃一点饭,很快就能长大了。”

西西道:“西西比惜儿吃得多。”

谢安澜捏捏他的小脸道:“所以啊,西西是哥哥,惜儿是妹妹。”

坐在一边的陆离伸手将西西招到自己面前随口考了他几个问题,西西虽然还小启蒙却学的十分不错,对陆离的问题都一一答来显得游刃有余。谢安澜也不去打扰他们,抱着惜儿在一边玩耍。惜儿对于这样有爹娘陪着一起玩儿的经验十分有限。开始还有些不奇怪,总是努力的想要蹦起一张小脸。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没三两句话就让谢安澜哄的笑逐颜开。谢安澜暗暗在心中吐槽,也不知道冷戎是怎么想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据说还是他的义女,愣是给往冰块脸的方向去教。幸好惜儿还小,不然哪里能看到这么萌萌哒小萝莉啊。

想到此处,谢安澜吧唧在惜儿的额间亲了一下。惜儿呆了呆,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摸着自己还留着微微的温度的眉心往这谢安澜出神。谢安澜忍不住又将小萝莉搂在怀里一阵调戏。

这边的欢笑惊扰到了另一边的陆离和西西,西西眨巴着眼睛略带羡慕地望着惜儿。陆离冷淡的神色也温和了几分,轻声唤道:“青悦,过来。”谢安澜扭头看着他对着自己含笑的俊颜,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微的发红。抱着惜儿走到陆离坐着的树下,笑道:“怎么了?”

陆离拉着谢安澜在自己身边坐下,谢安澜也不矜持身子一歪舒服的靠到了陆离的肩上。又朝着眼巴巴望着她的西西招了招手。西西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去,“娘亲……”谢安澜含笑将他一块揽入怀中。陆离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眼神更加温和了几分,伸手将谢安澜圈入自己的怀中。

睿王和冷戎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温馨的让人不忍打扰的场景。冷戎回头看了一眼睿王,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或许如今的小公子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亲人和亲情,因为他已经替自己寻找到了另外的可以替代的感情。

他们一进门谢安澜就察觉到了,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陆离察觉到她的动作,也跟着侧首看过来。

冷戎轻咳了一声,陪笑道:“见过公子,小姐。”这…称呼是不是有点奇怪。但是,一个是王爷的外甥,一个是王爷的徒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啊。

谢安澜立刻就注意到了冷戎的称呼变化,微微一笑道:“冷将军。”

冷戎瞥了一眼还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睿王殿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管了,王爷自己都不着急,他只是个属下管这么多干什么。

“义父。”惜儿看到冷戎也十分高兴,立刻挣扎着从谢安澜的怀中下来,走到了冷戎跟前恭敬的行礼。

“欢儿,这些日子可好?”冷戎看到惜儿也是十分高兴的。这孩子是他军中一个属下的遗孤,资质十分不错又怜她身世孤苦才收为了义女养在身边。虽然是存着一分为睿王府培养人才的想法,但是冷戎对她也是真心疼爱的。如今看到惜儿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活泼,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惜儿点点头道:“娘亲和爹爹对惜儿很好。”

“……”这又是什么辈分?冷戎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时间解除和欢儿的关系。如果能做这两位的女儿,必然比跟着他要好得多。

惜儿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冷戎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像是察觉了冷戎的想法一般,伸出小手搂着他的双腿,“义父不要欢儿了么?”

冷戎心中一软,揉揉她的小脑袋道:“怎么会呢?义父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谢安澜起身笑道:“惜儿这些日子也很是想念将军,之前跟着芸萝学做女红,还替将军做了个荷包念着要送给将军呢。”虽然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不知道冷戎敢不敢用,但是总归是小孩子的一番孝心么。

如果是按照谢安澜的想法,除非是惜儿自己喜欢她是不会考虑让她学女红的。毕竟她青狐大神连缝一条破缝都能歪到老远,不也顺顺当当的过了一辈子么?这辈子虽然有了原主的一点遗赠女红没那么惨不忍睹了,却也着实是没有什么爱好。在她看来,这纯粹就是一个浪费时间的事情。不过芸萝和史三娘还有府中的女管事等人却苦口婆心的劝告,女孩子家还是要学一点的。就连朱颜都嘲笑她,照她的法子教小姑娘,将来小姑娘嫁不去你赔啊。于是,惜儿这才时不时跟着芸萝学起了女红。

冷戎听了这话果然十分帖慰,一把抱起惜儿道:“走,带义父去看看你做得荷包。”同时瞥了睿王殿下一眼,王爷,您自求多福吧。

目送冷戎离去,谢安澜再侧首看看陆离和睿王,心中淡淡一笑也跟着抱起了西西,“西西,跟娘亲去看看今晚吃什么好不好?”

西西难得一个人霸占娘亲,心中十分欢喜。搂着谢安澜的脖子道:“好的,娘亲。”

谢安澜朝着谢啸月打了个手势示意它留下,谢安澜刚刚抬起的身子有爬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用尾巴扫着陆离的脚步半闭着眼睛眼神。时不时的睁开眼看一眼睿王,似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谢安澜的离去,院子里一时间有些寂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一坐一站相对无言。良久,陆离方才淡淡道:“王爷,请坐。”同时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的桌面上推到了对面。

睿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叫本王一声舅舅么?”

陆离微微挑眉,道:“王爷觉得…陆闻说得,都是全是真话么?”

睿王道:“至少这件事他没有撒谎。其实…他隐瞒了多少事情本王并不在乎,因为…最重要的,本王已经知道了。”睿王在陆离对面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将手中一张纸笺推到了陆离跟前道:“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那张纸卷上的内容。”

这上面写着的自然不是原文,原本那张纸笺上的内容就算陆离是天纵之才他也不可能破译的出来。这上面是睿王重新翻译摘抄下来的内容。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了。

那其实是安德郡主留下的一份诀别信。信中也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其实最开始景宁侯没有想要害安德郡主,从一开始所有人想要算计的都是睿王。睿王府除了西北军意外还隐藏这一支秘密的力量,这一支力量没有称谓也没有职位,甚至睿王本人也无法随意指挥他们。唯一能够指挥他们的只有一块特制的玉符,只要得到它就能够得到这支力量。而这枚玉符,原本就掌握在安德郡主的手中。昭平帝之所以联合景宁侯谋害安德郡主,就是想要得到这个玉符,可惜他们没有找到反倒是被安德郡主发现了。为了避免安德郡联络睿王,他们断掉了安德郡主能够通往西北的所有的通信。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要逼安德郡主在无奈之下调动这些力量。只可惜从头到尾,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所谓的力量跟他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也不是睿王府拿来私用的,所以即便是安德郡主当时真的调用了那些人,其实用处也不大。或许能够逃出京城,但是那些势力也会从此被所有人知晓。那只是一个情报组织,而且是对外的绝大部分人都散布在西戎,胤安,莫罗等周边国家,为睿王府传回各国的消息。必要时候令主当然也能用玉符命令这些人做一些刺杀营救之类的任务,但是并不会比花钱买来的杀手组织好用多少。当年安德郡主之所以能够逃出景宁侯府,就是因为身边的小丫头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在昭平帝的眼中,这或许是一支秘密的强大的比西北军更加精锐的兵马。其实,完全是他想得太多了。睿王府存在了上百年,最初的第一代睿王和当时的皇帝都是当世英才,自然是雄才大略。当时的天下也不如现在稳定,各国征战不休,皇帝本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才与睿王府暗中商议了布下了这么一个几乎包含了周边各国的情报组织,就是为了将来一统天下准备的。或许是天妒英才,或许是上天并不允许如此强大的野心实现,皇帝早逝,将朝堂和年轻的嗣君托付给了当时的睿王。然而当睿王将年轻的新皇教导成合格的王者,准备继续先帝的宏图大业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年轻的皇帝已经在防备自己的皇叔了。于是,这件事便就此按下,不久之后睿王病逝。

从那以后,每一代的睿王和皇帝都在努力的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这个当年先皇和睿王亲手布下的秘密组织便也一代代在睿王府手中传了下来,也隐隐约约的在历代帝王之间流传。却都是讳莫如深,谁也没有亲口问出来过。

听着睿王解释了这个组织的存在,陆离微微蹙眉良久方才问道:“如果睿王府没有人了,玉符也不知所踪,这个组织可还会启动?”

睿王微微扬眉,似乎有些不解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后方才道:“会,如果确定发生对东陵有巨大影响的事情,各国的管事有权利做出决定。但是…他们也有权利决定不管,或者永久沉寂。但是,除非事关睿王府的嫡系血脉,他们不会插手非关国家兴亡的事情。”

陆离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前世他在西戎轻而易举的挑起了西戎皇室争斗,几乎弄得西戎皇室死伤殆尽。这其中或许就有这些人暗中相助。

陆离道:“睿王府如何确定他们永远忠诚?”

睿王淡淡道:“没有人能够保证永远忠诚,睿王府也不会强求。但是,只要睿王府存在,就必定会让那些背叛的人付出代价。”

陆离点点头,低头继续去看那份诀别信。

当年的事情并不如陆闻说得那般轻描淡写,景宁侯和昭平帝谋害郡主既然被发现了,就只能一面下令四处追捕安德郡主,一面加紧了对睿王府和西北军的打压。苏绛云的背叛让逃出去的安德郡主寸步难行。但是她依然利用所剩的极少数苏绛云并不知道的力量做了很多事情。当年原本昭平帝是暗中联合了西戎,胤安和莫罗以及西北军附近的驻军准备同时发难对付西北军的。但是安德郡主却派人杀了西北军驻地附近的几个将领,又让人带去了自己的亲笔信劝说莫罗女王打消主意。同时启用了隐藏在西戎领兵的将领身边的细作。只要西戎真的起兵,隐藏在那里的细作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领兵的将领。所幸西戎人发现东陵国内根本没有动静,莫罗女王不仅退兵还将兵马陈列到了自己的边境的时候,干脆利落的缩了回去。

唯独只有胤安,隐藏在胤安的细作根本奈何不了宇文策,反倒是被他折腾的元气大伤不说。胤安兵马和西北军那一仗打得十分激烈,将睿王牢牢地缠在了军中。又有昭平帝的多方阻绝,安德郡主送给睿王府的信函当时是一封都没有收到。等到睿王收到信的时候,安德郡主也已经死了。那一仗,不仅仅是胤安元气大伤,睿王府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只是当时多名将领被刺的事情也吓到了昭平帝,一时间又找不到替代的人,昭平帝才没有再出手对付西北军。

不得不说,昭平帝这些年一直装孙子,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吓到了。还有就是害怕睿王察觉当年的事情之后的反应。当年分明是那般完美的布局,却在他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就被人打的四分五裂。倒是最近,昭平帝的胆子不知道怎么好像恢复了,可能真的又吃了豹子胆了。

虽然信函中只是寥寥数语,陆离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当年安德郡主身份的形势危急。信函的最后,交代的便是陆离的事情。安德郡主几乎是在发现景宁侯府地道动作的同时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但是她却丝毫也没有声张,甚至连日日跟在她身边的苏绛云都隐瞒了下来。她是睿王府的郡主,并不是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有的事情没发现的话没什么,一旦发现一点端倪很多事情便都清楚明白了。因此她怀着身孕与景宁侯和昭平帝周旋了两月,然后才从容的离开了侯府找到了陆闻。

陆闻并不是一个难以控制的人,即便他但是深爱着苏绛云安德郡主依然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等到安德郡主生下了陆离,昭平帝对她的搜捕不仅没有渐渐减少,反倒是变本加厉。安德郡主知道,那必定是因为边关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兄长快要回来了。而且,安德郡主发现寻找她的人不仅仅有景宁侯府和昭平帝的人,还多了胤安苍龙营的人。当时安德郡主在京城已经全无势力,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情。安德郡主清楚,如果自己被宇文策找到,她大概不会有事,但是陆离必定难逃一死。睿王只怕也要因此被宇文策胁迫。如果她们被昭平帝找到,她和陆离都难逃一死。最后安德郡主选择了回到景宁侯府,然后从容的死去。

其实安德郡主死去的消息并不是景宁侯府和昭平帝传出来的。而是在安德郡主回府的同时就传了出来,并且传的整个京城都是,根本就无法压下去。原本还想利用安德郡主来引诱睿王回京自投罗网的昭平帝和景宁侯府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睿王回京最快也还要两个月,到那个时候安德郡主死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东陵了。安德郡主一死,不管是病故还是意外,睿王岂能半点也不怀疑?想要让睿王毫无戒备的回京受死,想都不用想。

再剩下的就是交代如何挟制陆闻,以及陆离的事情了。看完这并不算长的一封信,陆离沉默了良久。

睿王神色也很是复杂的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为了本王,绯儿也不会那般决绝。你……”

陆离抬眼,平静地道:“王爷言重了,郡…母亲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她是睿王府的郡主,并非寻常人家的闺秀。”

睿王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本王倒是希望…她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当年,本王回京之后才收到绯儿留下来的一封信。言道她遗失了一件珍宝在外面,求本王务必替她寻回。可惜苏绛云的背叛让她无法将信写的更仔细一些,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绯儿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却没想到,竟然是你…”绯儿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如今睿王府下一代仅有的血脉,确实可称得上是珍宝了。

“你这些年,可受苦了?”睿王问道。

陆离摇了摇头,早年过得确实是有些憋屈,但是陆离并不觉得那算是什么苦。

睿王点点头道:“也是,能娶了那么一个媳妇,本王看你这些年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也算是值得了。”

提起谢安澜,陆离神色也跟温和了几分道:“遇到她,却是我三生之幸。”

睿王偏着头打量着他,道:“本王倒是有些好奇,陆闻那样的脓包,怎么能养出你这么个儿子。”

陆离淡淡一笑,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睿王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陆离道:“你当真就不打算叫本王一声舅舅?”

陆离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桌边的茶壶给他重新续上了茶水。睿王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低声道:“舅舅。”

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茶杯中的水有两滴洒到了石桌上。睿王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本王对着你,实在是说不出来好孩子三个字。不过…本王很高兴。”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转身往外面走去。同时一抬手一缕劲风射向围墙边的大树道:“偷听这么久还不下来?本王能吃了他么?”

树上的枝叶微动,谢安澜从树上滑了下来,笑嘻嘻地道:“恭送师父。”

睿王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八十四章 小别胜新婚

谢安澜走到陆离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陆离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夫人看什么?”

谢安澜眨眨眼睛道:“看看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陆离微微挑眉,“夫人不是都听到了么?”

谢安澜轻哼一声,道:“我刚来。”她要是能在睿王的眼皮子底下爬到树上去藏起来,就不用被睿王折磨这么久了。陆离不由低声一笑,伸出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轻声道:“没有。”

谢安澜偏过头看着,“那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思重重的模样。

陆离将下巴枕着她的肩头,道:“有点不习惯。”

谢安澜笑道:“看出来了,放心,你不习惯,睿王殿下比你更不习惯。”虽然睿王殿下表现的一如往常的威武霸气,但是谢安澜却从中窥探到了一丝小心。显然是既不知道怎么表现的亲切和蔼,又担心表现的太过生疏让外甥心里不舒服。谢安澜表示,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次看睿王殿下笑话的机会了。不好好看看怎么行呢。

陆离淡淡一笑,道:“想听睿王…殿下跟我说的事情么?”梗了一下,陆离决定还是继续称呼睿王殿下比较好。反正这认亲一时半刻应该也不会公告天下,被人听去了反倒是不好。

谢安澜点点头,道:“好啊。”明亮的大眼睛就差没写着“快说快说”了。陆离轻笑了一声,就着枕着谢安澜肩膀的姿势将方才的事情仔细说了一边。谢安澜听完也是沉默了半晌,方才轻声道:“安德郡主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短短的一封信,其实又怎么能巨细无遗的告诉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但是只从信中就能窥见当年安德郡主的处境有多么艰难。而在那样的处境下,安德郡主竟然还硬生生地替睿王化解了几路敌人的攻击。其实如果当年她将那些人力势力都用到自己身上,安德郡主未必不能平安的逃出京城。只是这样一来,西北军只怕就要陷入几路兵马的包围之中了。那个时候睿王对西北军的掌控以及本身的能力只怕还没有现在这般厉害,其结果可想而知。

睿王说得确实没错,安德郡主为了睿王府和西北军,牺牲了她自己。

陆离沉默不语的轻抚着谢安澜的发丝。

谢安澜转身搂住他道:“有这样一个母亲,你应该高兴。”

陆离轻轻嗯了一声,谢安澜道:“以后回到上雍,咱们一起去给郡主扫墓吧。”

陆离点点头,伸手轻抚着她美丽的脸颊。低头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突然觉得…从前我自诩聪明,却错过了许多的事情。”

谢安澜道:“那时与现在不同,也怪不得你。”前世陆离出仕的时候睿王府早就没了,甚至连苏绛云薛铁衣这些人都没有了踪迹。陆闻又怎么会自找麻烦去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呢?拿着安德郡主的财富,攀上陆家本家的关系,即便是最初对陆离还有几分忌惮和感情,等到睿王府彻底没落之后也就渐渐地消失了。好端端的,谁会去怀疑自己的爹是不是亲爹,娘是不是亲娘?陆闻确实是对陆离不好,但是这世上对庶子不好的亲爹多了去了。

陆离微微闭着眼睛道:“我并后悔…若不是有当初,我怎么会遇到你?”

谢安澜忍不住轻笑一声,道:“若不是有当初…就算我遇到你也要早早地踹了你。”别跟她提什么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如果谢安澜遇到的是尚未蜕变之前的陆离,一开始就不会停留,早就溜了。所以,并不是两个人相遇就可以,还得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一份缘分。

“咳咳。”闷咳,传来一声闷咳。

两人回头就看到陆英站在门口眼观鼻子鼻观心。

陆离道:“何事?”

陆英道:“睿王殿下说…晚上一起用膳。请四爷和少夫人早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