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的身体好些了。”谢安澜微微蹙眉,道。

苏梦寒回头看向她们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笑道:“确实是好多了。你们回来的倒是快,陆兄怎么没来?”

谢安澜面无表情地道:“他怕你看到他玉树临风的某样羞愧自尽。”

苏梦寒愣了愣,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狱卒上前一步打开了牢房的门,提醒道:“一刻钟就离开。”

谢安澜倒了声多谢,示意宁疏跟他一起出去。宁疏点了点头,跟着那狱卒一起走远了一些。

谢安澜打量着牢房里的陈设,道:“看来,苏会首住的很习惯?”

苏梦寒道:“还不错,牢房简陋,夫人随意。”

谢安澜也不挑剔,走到另一边仅剩下的椅子上坐下,才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梦寒无奈地摊手道:“还能怎么回事?树大招风,利动人心。即便是百年传家的百里氏也不例外啊。”

谢安澜皱眉道:“百里家看上了流云会的银子?”

苏梦寒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道:“不仅是流云会,还有穆家。不过穆家去年才捐出去了一般的财产,穆翎在南边现在也只有烧钱,没有赚钱的。根本拿不出来多少现银,人也不在京城,所以百里家才没有动作罢了。你若是能联系到穆翎,最好让他暂时别回来。”

谢安澜皱眉,道:“百里家竟然如此贪心?”

苏梦寒冷笑一声道:“原本我也不介意与他们合作,反正我也讨厌柳家。但是……百里修的手太长了,胃口也太大了。本公子的钱,愿意给谁给谁。我不给,他一个铜板也别想拿到。”

谢安澜心中一动道:“流云会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苏梦寒轻叹了口气道:“陆夫人果然聪慧,流云会内部有人投靠了百里修。”

谢安澜有些头痛,“该不会是……云慕青吧?”当初陆离还帮了云慕青,如果现在云慕青投靠了百里家,那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苏梦寒道:“那倒不是。”

苏梦寒道:“是除了云慕青以外的……所有人。看来还是陆公子的眼光好。”

谢安澜闻言也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被关在天牢的,别说真的是因为高阳郡王。据我所知,高阳郡王现在被被软禁在府中,跟他关系好的朝臣都还好好待着呢。”

苏梦寒勾唇一笑道:“我把流云会的钱都藏起来了。”

“多少?”能让百里修那样的人都不敢对苏梦寒下手,肯定不少。

苏梦寒伸出一根手指。

谢安澜一脸诡异的看着他,“一千万?”一百万的话百里家肯定没有那么眼皮子浅。

苏梦寒悠悠道:“一千万两……黄金。”

谢安澜险些捏碎了椅子的扶手,一千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现在东陵国的国库里黄金白银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谢安澜木然地问道。穆家身为东陵首富,总资产大约也就是五千万两左右,苏梦寒一个人就敢藏起来一千万两黄金……不对!他到底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钱?难道苏梦寒其实才是真正的东陵隐性首富?

苏梦寒撑着下巴欣赏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道:“百里修利用流云会的渠道暗地里贩卖一些货物,我半年前就发现了。等到他们交货收款,我就把那笔钱给截了,顺便把整个流云会的今年储存的现银和流动资金还有名下所有银楼钱庄的现银都抢了。”苏家确实是不如穆家富有,但是流云会有十家,十家加起来绝对比穆家的资产要多得多。

苏梦寒道:“如果找不到这笔钱,最多不过三个月,流云会就要完了。”这些钱有今年所有的盈利,有收了人家的货款有即将付出去的货款。想想看,如果这笔钱找不到,就算流云会的那些人都是财大气粗,也绝对要赔的他们吐血。

谢安澜无语,“他们竟然能忍住不对你用刑?”

苏梦寒道:“我都病的快要死了,他们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就自己病死了哪里还会给我用刑?我死了是无所谓,有一千万两黄金陪葬,用来贿赂阎王爷,下下辈子都能投个荣华富贵的人家。”

谢安澜耸耸肩道:“天牢到底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打算怎么出去?”

苏梦寒道:“这事儿你们暂时就别想了。只要我不将那一千万两吐出来,百里家是绝对不会放我出去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有危险。”

谢安澜道:“你也说了,他们撑不了多久。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苏梦寒道:“百里修不在京城吧?”

“短时间回不来。”谢安澜道。

苏梦寒道:“我猜也是,他若是在京城我还没那么顺利呢。没关系,等到他们急了我再告诉他们就是了。”谢安澜无奈的叹道:“总之你是打定主意在天牢里养病了是吧?”

苏梦寒道:“在下这般体弱多病,陆夫人难道还忍心使唤在下?”

谢安澜摇头,“我可使唤不起身价万万的流云会首。”

苏梦寒掏出一块玉牌递过去,道:“还有……流云会,有劳夫人照看。”

闻言谢安澜忍不住一脸黑线,你自己在大牢里躲清闲,把一个被掏空了,说不定马上就要破产了的流云会丢给我照看?流云会首果然不会做亏本生意。

谢安澜耸耸肩,站起身来道:“算了,我不管你了。既然你没事我们也放心了,有什么事情回头陆离再来跟你谈。外面的事情……你都放心,大家一切都好。”

苏梦寒了然地点了点头,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

一刻钟并不长,外面的狱卒已经开始催促了,谢安澜只得往外走去。

身后苏梦寒道:“回头多带点吃的来吧,这天牢里什么都好,就是菜太难吃了。”

谢安澜无语,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百里与柳氏的较量

谢安澜带着宁疏出了关着苏梦寒的牢房。路过方才众狱卒聚集的房间是,原本热闹的房间在看到两人出现的瞬间变得一片寂静。谢安澜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揭破,含笑对坐在一边的那位何狱丞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大人。”

何大人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更不敢说话了。一行人目送两人走了出去方才松了口气。

这样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出宁疏的眼睛,走出了天牢宁疏方才道:“那些狱卒的反应很奇怪。”

谢安澜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人认出了我们的身份罢了。”宁疏一想起自家小姐的身份,果然立刻肆然了,“原来如此。”自家小姐这般惊人的身份,还真没几个普通官员能惹得起。

此时的天牢里,却出现了一位谢安澜也没有想到的人物。

柳浮云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众人,看得众人渐渐地也不安起来了。柳浮云虽然离开京城多时,但是京城里知道他认识他的人却很多。柳家的十三公子,即便是如今柳家的似乎不如从前了,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柳浮云更是陛下看重的年轻官员,才刚刚回京便被任命为刑部侍郎。虽然不是直管天牢的,权限却也与大理寺有许多重合之处。绝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狱卒能得罪的。何大人也难得有些拘谨的看着柳浮云道:“柳大人,不知您有什么吩咐?”这位大人原本在天牢里问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来了吧还不出来,站在暗地里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等到那两位走了才出来。就一直盯着人看,看的人心里发憷。

柳浮云终于动了,侧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天牢里的狱卒,何大人该管管了。”

“是,下官领命。”上官的吩咐,下面的人除了赞同还能如何?只是…他们到底哪儿得罪了这位柳公子?

柳浮云视线冷厉的扫过了之前想要调戏宁疏的中年男子道:“拉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中年男子一愣,习惯性的想要反驳。头还没抬起来就被何大人不着痕迹的踹了一脚,挥手道:“带下去,狠狠地打!”

左右两个狱卒闻言,立刻很有默契的上前架住了那中年男子将他往外面拖去。不想柳浮云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眼神冷然地看着何大人道:“本官要看到结果,我想何大人应该不会糊弄本官?”何大人心中顿时一凛,连忙收住了心神,道:“是,柳大人请放心,下官一定让人好好教训他。只是…他毕竟罪不至死,还请柳大人留他一条狗命。”

柳浮云点了下头,越过因为他的话而停住了脚步的衙役,走出了房间。

“大人…”中年男子哭丧着脸望着何大人道。

何大人叹了口气,看着他道:“谁让你倒霉呢,忍忍吧。”谁知道怎么的就让这位浮云公子不悦了?没听说这两位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啊,难不成怎的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

出了天牢,谢安澜也没有回陆府,而是直接去了静水居。昨天只是过去匆匆一瞥,看了一眼罢了。一年多时间不在,静水居看起来生意倒是还不错,只是具体如何却还不得而知。

自从知道了谢安澜的身份,宁疏自然也是关注着静水居的,一路上也跟谢安澜仔细说了一些关于静水居的事情。

静水居的掌柜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掌柜,能力还是十分不错的。静水居这一年发展的十分喜人,几乎已经变成了京城的文人雅士们最喜欢去的场所。毕竟比起翠华楼高昂的价格,静水居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的平易近人了。而且还有独家的酒水加持,如今静水居的酒也十分出名,甚至比静水居这个地方更出名。原本只是为了满足自家酒楼恭迎和老和尚研究而修建的小酒坊,如今已经可以给更多的商家供应不一样的酒水了。但是即便是如此,京城内也只有十家酒楼得到了静水居的酒。而别的商家想过自己研究,也用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却都没有结果也就只能在心中羡慕嫉妒恨了。

进了静水居,因为已经是中午了自然是高朋满座。掌柜看到两人进来连忙上前将两人迎入了二楼的厢房。谢安澜笑道:“这一年辛苦掌柜了。”

老掌柜连说不敢,谢安澜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今年年底的奖励,掌柜再加三成,其余人都再加两成。”

掌柜的连忙拜谢,笑逐颜开。只要是人就没有嫌钱少的,更何况少夫人打赏就说明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作为下人努力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如果能让上面的人赞赏自己的努力,还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的。

又宽慰了掌柜几句,谢安澜才请了掌柜出去。片刻后一个平淡无奇的灰衣伙计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恭敬地道:“见过少夫人。”

谢安澜点点头,含笑道:“辛苦了,最近有什么消息?”

灰衣男子道:“倒是没什么大消息,不过坊间对浮云公子回京的事情议论颇多。按理说浮云公子至少也该上满三年的任期,如今急匆匆的回来都是因为百里家崛起柳家地位下降所致。”谢安澜点头道:“事实也确实如此,坊间有什么议论?”

灰衣男子道:“有人将柳浮云和百里胤放在一起比较。许多人似乎都认为浮云公子论潜力的话不如百里胤。百里胤如今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以后恐怕会后来居上。百里大人是百里家的嫡长孙,柳大人虽然不是柳家的嫡长子却也是最出色的弟子,如此比较倒也不过。只是……”目前的评论来说,柳浮云似乎远不如百里胤。

“百里胤?”谢安澜挑眉。

灰衣男子点头道:“却是如此。”

宁疏道:“小姐,有什么不对么?”

谢安澜摇摇头道:“这消息…最先只怕是从百里家传出来的。”

灰衣男子点头道:“少夫人英明,这消息最初是几个书生无聊时候的闲谈,凑巧被人听见了。不过据说这几个书生是百里家的旁支,以及百里家书院的学生。”宁疏撑着下巴,不解地道:“百里家这样做有什么用处?难道就是为了证明百里家比柳家厉害。所以百里家的百里家的孙辈也比柳贵妃的外甥厉害?”

谢安澜笑道:“这个理由么还真有可能有,不过最重要的是彻底压下了柳浮云的声势。柳浮云虽然提前回京,但是在泉州的政绩并不小。而且之前在京城的名声也不错。百里家虽然名声赫赫,但是毕竟远离朝堂许多年了。如今才刚刚回归时间不久,一时间就算想要做出什么惊人的政绩也来不及了。柳家就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后辈,如果柳浮云比不过百里胤,那么就证明柳家确实是不如百里家了。”

宁疏皱眉道:“但是如此一来,百里家岂不是落了下乘?”以百里家的声望,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跟声名狼藉的柳家计较。这般一比较,百里家是胜过了柳家,但是却也将百里家自己的格调拉低了。

谢安澜笑道:“你以为如今百里家还有什么格调不成?”

宁疏凝眉一想,也是恍然。百里家既然已经下场来跟柳家这样的人家争权夺利来了,那么这么多年来的超然身份也就土崩瓦解了。之所以如今还声势浩荡,一是百里家确实是手段了得,人才众多。二是这世间将师生关系看得极重,百里家桃李满天下,有勇气背弃老师的学生却并不多见。更何况如今百里家正当宠,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和他们打好关系而不是跟他们针锋相对。

谢安澜对灰衣男子摆摆手道:“仔细看着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告我。”灰衣男子沉默的点头,转身告退出去。

宁疏看着谢安澜道:“小姐,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么?”

谢安澜淡笑道:“不用着急,戏总是要让人家唱完再说。咱们刚回到京城,正好也需要试试百里家的深浅。即便是没有百里修,百里家的人只怕依然不好对付。”

宁疏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谢安澜侧耳一听,微促的眉宇送了几分道:“去请靖远小侯爷进来。”宁疏点点头起身出去了。片刻后,一个身着锦衣,眉目俊朗的年轻人跟在宁疏身后走了进来。原本在外面还带着几分嚣张轻狂的神色,进了厢房之后立刻就变得稳重了起来。

颜锦庭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谢安澜,拱手道:“属下,见过小姐。”

谢安澜微微点头,含笑道:“小侯爷刚刚回到京城,一切可还习惯?”

颜锦庭没好气得道:“多谢小姐关心,侥幸安好。”颜锦庭是被昭平帝派去协助百里修的,却被百里修利用落到了睿王府手中。如今突然回到京城,又怎么会好?原本谢安澜并不太赞同颜锦庭回来,他毕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回到京城里即便是最初不被人怀疑早晚自己也要露馅的。只是颜锦庭却很是想念家中的寡母,更何况她身份特殊。一个小侯爷自然是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亲卫小统领要有用的多。

谢安澜挑眉道:“竟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颜锦庭轻哼一声道:“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陛下怎么会关注?更何况,我比你们早早一步回京。虽然我父亲早就过世了,但是军中故旧还是有一些的。只要以后不出什么事,我自然没事儿。”颜锦庭在京城原本的名声人尽皆知,不过是个靠着父亲的余荫过活的纨绔子弟而已,谁也不会太过注意。昭平帝说不定早就已经忘记了他这号人物了。

谢安澜点点头道:“那你就先安分一段时间吧,最近不要跟我们接触的太多。陛下就算一时想不起你来,不代表他永远想不起来,更不代表别人不会在陛下跟前告状。”

颜锦庭轻哼了一声,才有些不情愿的道:“我知道了。”

谢安澜点头道:“知道了就好,你也别想的太多了。就跟寻常时候在京城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儿。”

颜锦庭很是淡定得道:“不用你教我该怎么做一个纨绔子弟。”

谢安澜笑道:“这个我明白,自然是你更有经验。”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颜锦庭放在起身离开。出了门立刻变了脸色,使劲将门甩得震天响,一边阴沉着脸仿佛跟里面的人说的非常不愉快一般,引来了一种食客的集体的注意。

宁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好班上方才道:“少夫人,这……这是颜小侯爷?”

谢安澜笑道:“确实是颜小侯爷。”

宁疏咂舌道:“这变化也太厉害了一些。”

谢安澜点头笑道:“确实,这段时间颜锦庭倒是成长了不少。”

“……”宁疏心中暗道:不,更让我震惊的是,颜锦庭那样骄傲的公子哥儿,竟然会愿意成为睿王府的属下,听从一个女子的教导。

谢安澜庭摇摇头,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担心颜锦庭。说是成长了,但是这个时候非要回到京城,也足以证明他还不够成熟。不过念在他一片孝心谢安澜并不准备跟他计较,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必须要有的。

站起身来,谢安澜道:“时间差不多了,宁疏你先回去,我要出城一趟。”昨晚她连夜出城也只是见了见众人罢了,具体的安顿和计划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如今那些人也只是被安置在睿王府一次隐蔽的庄子里面距离京城距离也不算近。

宁疏道:“小姐,我不能一起去么?”

谢安澜摇摇头道:“今天我有事,路也不近要骑马去,改天再带你去。”

宁疏点头笑道:“那好,小姐路上千万小心一些,早些回来。”

谢安澜含笑点头,心中却有几分淡淡的暖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宇文纯

出了厢房,二楼的大堂里依然是宾客满座。看到两人出来,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客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侧首看向谢安澜。

京城的消息流传的从来不慢,这些读书人中更是不乏出生名门世家的王孙公子,许多寻常百姓无法知道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却是寻常。去年睿王殿下收了无衣公子为徒的消息本就在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谢安澜身为当朝探花陆离的夫人,一手建立起如今几乎能与翠华楼平分秋色的静水居自然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今竟然听说这无衣公子竟然是个女子,而且就是谢安澜,自然是让不少人吓掉了一地的下巴。

突然变得万众瞩目,谢安澜不由得一头黑线。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连忙拉着宁疏下楼去了。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楼上的大堂才仿佛突然炸开了一般,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原来那传闻事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没看见谢夫人身边的白衣女子么?那是京城漱玉斋的管事,漱玉斋是什么地方?不就是无衣公子的产业么?”旁边有人摇头晃脑地道。

“可不是么,真是没想到去年名扬京城的无衣公子竟然是个女子。”

也有人不屑一顾,冷笑道:“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若是陆离,早将此女休弃了。由此可见,这什么探花也是浪得虚名,不过是惧怕妻子的身份罢了。”

在场的人皆是默然,无论认同与否都是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说话的人。谢安澜可是睿王殿下的徒弟,难不成他以为谢安澜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拜师的不成?若真是如此,只怕早就被睿王殿下给收拾了。更何况,谢无衣与穆家大公子也是莫逆之交。这样的后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坐在别人的地盘说人不是……

果然,下一刻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出现在说话的男子跟前。面上的神色一改往常的谦卑殷勤,冷着脸道:“这位公子,我们静水居以后都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那男子一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道:“凭什么?!本公子可是客人。”

“恶客。”伙计冷冷道,“去年落榜的人,有什么资格评论我们家四爷和少夫人?以后静水居和漱玉斋都不欢迎公子。”

被人这样驱赶,那人也有些挂不住面子,顿时起红了脸起身怒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那伙计也不在意他连钱都没有付,慢条斯理的开始收拾起桌面,随口吩咐楼上另外几个伙计,“以后不要让那个人进来。”

将宁疏打发了回去,谢安澜才出了城快马飞奔向了睿王府在京城不远处的一处秘密的庄子。那庄子依山傍水,不仅环境好而且地方也大。距离京城的又不算太近,想要用来藏人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虽然庄子并没有记在睿王府名下,但是谢安澜还是十分警惕的多绕了好几段路过去。果然,才走到半路上就跟觉到了身后被人监视的目光,谢安澜微微侧首,仿佛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一般。然后驾着马儿更快地朝着另一边的路上奔去。

片刻后,之前谢安澜停留的地方出现了几个人影。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相对无言。

“人怎么不见了?”其中一人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另一人的心情也不太好,没好气地道:“我怎么会知道?那女人骑的又不是什么宝马,怎么会这么快不见了?”他们一直小心心翼翼地跟上,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对方发现,但是也不会隔得太远被人甩掉才对。

“前面还有人守着,我们追上去看看!”

于是几个人立刻快马朝着前面狂奔了二里地。路边人影晃动果然有人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一个笑吟吟地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各位是在找我吗?”

众人齐齐回头,就看到他们着急寻找的女子正一脸悠闲的依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几个男子脸色都是一边,领头的男子强笑了一声,才道:“这位夫人说笑了,咱们与夫人素未平生,怎么会找夫人?”谢安澜摸着下巴道:“哦,是这样么?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夫人,而不是姑娘?难不成,我看起来很苍老?”

谢安澜此时的装扮与在京城的时候并不太一样,一头秀发也并没有挽成妇人发髻,一般不认识的人见了,也只会认为她是姑娘而不是夫人。

为首的男子道:“在下一时失言,请姑娘见谅。”

谢安澜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长鞭道:“行了,直接说吧,谁拍你们来的。”

男子沉声道:“在下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

谢安澜嗤笑道:“方才我一直都跟在你们后面,所以你们说什么的都听见了,你们也不必在我跟前装模作样。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就可以了。”

几个男子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很快便做好了决定。为首的那男子拱手道:“让陆夫人见笑了,敝上想要见一见的陆夫人。”谢安澜也不意外,只是问道:“你的敝上是谁?”

为首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道:“陆夫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谢安澜冷笑一声,手中的长鞭刷的一声甩出,在说话的男子脚边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印记。只听谢安澜冷声道:“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了。爱说不说,我有没有求着要见你们的敝上。”

“姑娘……”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人打断了。

“行了,别让陆夫人看笑话了。都退下吧。”

谢安澜微微扬眉,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前面的转角处几个人抬着一定软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那声音正是从软轿中穿出来。谢安澜侧首仔细分辨了片刻,方才肯定地道:“宇文纯。”

软轿跟前的帘子被人从两边拉开,露出了宇文纯又些苍白的容颜。

距离上次见到宇文纯其实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宇文纯的变化却着实是又些吓人。原本宇文纯虽然算不上武功高强,但是毕竟还是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整个人看上去也是英挺不凡的翩翩公子。但是这才没几个月的时间,宇文纯却已经想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此时的宇文纯懒洋洋地靠在软轿里望着谢安澜,年轻的脸上只剩下了消瘦和苍白的模样。看上去比苏梦寒还像个病人。

“三皇子,你这是?”谢安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宇文纯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吓人,也不以为忤。只是苦笑了一声道:“在下有些事情想跟夫人谈谈,不知道可否赏光?”

谢安澜意外地道:“你派了这么多人跟踪我,就是为了跟我谈谈?”

宇文纯道:“夫人何不认为在下也是帮了夫人,至少剩下的那些跟着夫人的人被我们打发了不是么?”

谢安澜笑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当真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不过,三皇子这样强行卖人情的行为……”

宇文纯无奈,“在下只是想要跟夫人谈谈。”

谢安澜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找她谈呢?最后做决定的分明是陆离好吧?难道她看起来这么像是会吹枕头风的人么?

宇文纯既然会到这里来堵谢安澜,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距离小道不远处的一个避风处,不知何时已经已经布置好了一支小茶桌,两个蒲团。桌上甚至还放着刚刚煮好了的热茶。

谢安澜亲眼看到宇文纯被人从轿子里扶出来,脚步又些漂浮地走到了茶桌前坐下。姿态脚步或许能够做假,但是心跳呼吸和身体的反应却是做不了假的。谢安澜明显的感觉到只是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对宇文纯来说竟然已经十分吃力了。

两人在茶桌边落座,宇文纯伸手想要替她斟茶。谢安澜已经先一步执起了茶壶替两人斟上。宇文纯歉然一笑道:“见笑了。”

谢安澜有些不解地看着宇文纯道:“不过一些日子不见,三皇子这是……”

宇文纯道:“如今胤安皇室名存实亡,想要得到东陵皇帝陛下的支持,夫人不会以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

谢安澜蹙眉道:“难道这所谓的代价就是三皇子的身体?”

宇文纯淡笑不语,谢安澜摇头,不赞同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皇子将山都给推了,以后还能长久?”宇文纯道:“若是人都活不了了,谁还管山和柴?”

谢安澜皱眉看着宇文纯,宇文纯道:“夫人可知道,是谁给昭平帝出的主意将我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谢安澜没有接话,宇文纯淡定的道:“是百里家的人。”

“百里家?”谢安澜惊讶,“百里修?”

宇文纯摇头道:“夫人以为百里家只有一个百里修么?是……百里信。”

谢安澜顿时默然,因为百里胤的关系,谢安澜对百里家的印象原本还是不错的。虽然出了一个百里修,但是在百里家出山之前谢安澜也还是能将百里修当成是百里家的异类的。不过她也不是自欺欺人之辈,百里家如果真的反对百里修,又怎么可能举家出山入朝为官呢?

宇文纯看着谢安澜道:“看来夫人也想明白了,百里家那样一个世家,人才众多,卧虎藏龙。纵然是当家作主的人想要退隐,下面的年轻人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百里信当年也是一方俊杰,才名之盛绝不下于陆公子,却只能在壮年之时被迫退隐,屈居小小的书院当一个教书先生,谁能甘心?如今百里家的老太爷不在了,百里家哪里还能忍得住呢?”

谢安澜凝眉道:“三皇子说了这些,今日见我又是所谓何事?”

宇文纯道:“之前在莫罗,在下也问过夫人。”

谢安澜沉默了片刻道:“此事三皇子不应该来问我。”

宇文纯叹气道:“我确实是想要找陆大人,只可惜……如今的身份却多有不便。就是今天在此等候夫人,也是在下废了诸多皱着的。”

谢安澜道:“不知陛下对三皇子和胤安是如何打算的?”

宇文纯道:“在下下个月初将会迎娶淑和公主为妻,到时候,欢迎陆夫人和陆大人一起来喝一杯水酒。”谢安澜一愣,“淑和公主?那是谁?”

不是谢安澜孤陋寡闻,而是如今昭平帝膝下无女,宗室之中,年龄合适又待字闺中的也只有去年刚刚跟柳浮云退婚的武宁郡主而已。这个淑和公主是哪儿来的?

宇文纯不以为然地道:“只要知道她是淑和公主就够了,谁在乎她是从哪儿的?不过我听过,她是柳家的七女,深得柳贵妃的喜爱。”

“柳家七小姐?”谢安澜记得,柳家是有这个一位小姐。据说这位柳家七小姐跟柳贵妃长得极为相似所以备受宠爱,去年好像是跟着她母亲探亲去了,并不在京城,不过,“……柳七小姐不是进宫了么?”

难道是她记错了?谢安澜有些茫然地想着。之前记得柳贵妃是有让柳七小姐入宫固宠的意思,当然最要紧的大约也是让年轻的柳七小姐早日生下皇子。

宇文纯一愣道:“怎么会?”昭平帝做事就算是再荒唐,也不会将自己的妃子嫁给他为妻吧?

谢安澜摆摆手表示可能是自己记错了,道:“是我记岔了,三皇子勿怪。”毕竟是宇文纯的未婚妻,这么说还是太过失礼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么?

谢安澜飞快地抛开这个尴尬地话题,道:“三皇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婚礼我们夫妻一定会去的。至于三皇子想要问的事情,抱歉我还不能给你答案。过几日,我们会让人去求见三皇子的。”

宇文纯想起如今自己在京城的诸多不便,正犹豫,谢安澜已经善解人意地道:“三皇子尽管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闻言,宇文纯倒是自嘲的一笑道:“夫人如今看见在下这般,是否也觉得是我自讨苦吃?”

谢安澜摇摇头,道:“人各有志。”

宇文纯神色微动,抬手举起手中茶杯道:“好一个人各有志,多谢夫人。”

第一百三十章 理王妃的用意

谢安澜淡淡一笑,举起茶杯与他对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