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道:“柳兄只说,你认为如何?”

柳浮云认真的看着他,道:“所以,陆兄是认真的?”

陆离蹙眉,“我何时不认真了?”

柳浮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知陆兄为何会有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真能如陆兄预计的那般成功,或许…这天下因这皇位而起的厮杀和战乱都会少许多。”

陆离淡淡道:“不为皇位,总还会为别的。”这世间,从有了人开始纷争何时停止过?

柳浮云笑道:“少一些总是好的,而且…老实说,陆兄的想法确实很有趣。能与陆兄一道共襄盛举,是柳某之幸。不过万事开头难,祝陆兄一切顺利?”

陆离点头,“多谢。”

两人一起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陆离看着柳浮云道:“既然柳兄如此开诚布公,我便也提醒柳兄一件事。你最好还是…早些想想该如何处置,否则,我怕等不到柳兄共襄盛举了。”柳浮云挑眉,陆离提醒道:“苏梦寒。”

这三个字却如同三把铁锤一般重重地砸在柳浮云的心上。柳浮云原本带笑的容颜也慢慢地沉了下去。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我是该好好想想了。”

睿王摄政,并立陆离为睿王府世子的消息自然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的各外邦驿馆也没有落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宇文策正依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中闭目养神。听完了宇文静的禀告半晌也没有出声。宇文静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还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轻声道:“父王?”

宇文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道:“挑一份礼物送到睿王府去吧。”

宇文策的平淡反应让宇文静有些措手不及。犹豫了一下才道:“父王,睿王将国事都交给了陆离处置,咱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宇文策看着她问道:“做什么?”

宇文静道:“以后东陵若是睿王府掌权…对咱们可没有什么好处。”

宇文策坐起身来道:“睿王府就算掌权,想要完全掌握住朝堂上下,没有几年功夫也是办不到的。现在需要关心的,是西戎那个老不死的。”

“西戎皇?”宇文静想起来昨晚睿王府传来的消息,她一直以为她那位好堂妹是奉了父王的命令潜入到百里修的身边,没想到她竟然是西戎皇的人。直到现在,宇文静其实都没有搞清楚兰阳郡主到底是摄政王府派去西戎的细作还是西戎皇安插在睿王府的眼线。对此,宇文静也没有细究。她敏锐的察觉到父王并不太想要提起这件事。或许……兰阳郡主是真的背叛了胤安?如此父王却没有让苍龙营去清除兰阳郡主,是不是说明父王对这个外甥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宇文策冷笑一声道:“西戎皇悄无声息的跑到东陵来是为了什么?”

宇文静道:“不是说,为了那什么宝藏么?”宇文静自然虽然对那所谓的宝藏很是好奇,也很是心动。但是无奈宇文策并没有什么兴趣,她自然也就不敢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兴趣了。宇文策微微眯眼道:“若真的只是宝藏还好说,只是,若东陵和西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够分享,下一步就该联手对付胤安了吧?”

宇文静沉默了片刻,斟酌着道:“西戎皇年事已高,这几年依然将权力抓在手中半点也不肯放给膝下的皇子。如今只怕未必还有那个雄心壮志挑衅胤安。”宇文策道:“之前那一场大战是谁挑起的?”

宇文静默然。

宇文策重新靠回躺椅里,沉思了片刻方才道:“罢了,东方明烈成了摄政王,本王也该亲自恭喜他才对。”

宇文静恭敬地退下,“儿臣去准备礼物。”

睿王殿下回到府中,将西西扔给了正在下棋的谢安澜和苏梦寒,便悠然自在的扬长而去了。看着睿王洒脱的背影,苏梦寒忍不住感叹道:“睿王殿下这才是真正的视权势如浮云。若是在下处在这个位置上,只怕也未必能有这般的洒脱。”

谢安澜笑道:“苏会首如今岂只是视如浮云,分明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苏梦寒看了乖巧地坐在一边的西西一眼,笑道:“夫人谬赞了。”

谢安澜挑眉道:“既然如此,流云会还请苏会首接回去如何?”虽然流云会现在不用谢安澜亲自打理,但是却压在了穆翎和陆离的身上。陆离事情本来就多,穆翎自己还有偌大的穆家要打理。这才回京没多久,都在她面前抱怨了两回了。

苏梦寒道:“在下身体孱弱,命不久矣。夫人竟然也如此忍心?”

谢安澜仔细打量着苏梦寒,实在没看出来哪里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你的身体到底如何了?”谢安澜有些关心的问道。

苏梦寒有些无奈的苦笑,摊手道:“还是那句话,死不了,活不好。”

谢安澜蹙眉,“孙先生也没办法么?”

看着谢安澜关切的神色,苏梦寒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诚恳,轻叹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孙先生说只要好好养着,长命百岁是不敢奢望,活过天命之年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不能长期劳累费神,所以,晞儿还是要劳烦你们。”

西西坐在旁边,担心的望着苏梦寒。他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许多事情也都是知道一些的。

苏梦寒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道:“舅舅没事,别担心。”

谢安澜叹气,“我当初既然养了西西,只要他愿意,我便永远都是她的娘亲。”在这个时代,天命之年已经不算是早逝了。虽然比起权贵之家那些老头子是少了许多,但是从平均寿命来算也算是不错了。

苏梦寒笑道:“所以,流云会以后就麻烦夫人了。况且,属于我的东西我都带走了,总不能如今陆兄费心将流云会救回来了,我再回来捡一次便宜吧?没这个道理啊。还有流云会那些人,我若真的跑回去,只怕要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对此,苏会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谢安澜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梦寒沉吟了片刻道:“我看穆兄在南边做的事情倒是有趣,等身体好一些了去南方看看吧。”

“舅舅,你不要晞儿了么?”西西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梦寒。苏梦寒笑道:“傻孩子,我永远都是你舅舅,怎么会不要你?等你长大一些了,舅舅带你出去玩儿。”谢安澜道:“你倒是放心。”苏梦寒道:“就算我不相信你们,也该相信睿王殿下啊。”

睿王殿下的人品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谢安澜看着他轻松的笑意,还是决定煞风景一回,问道:“柳家呢?你打算怎么做?”

苏梦寒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了下来,谢安澜也不意外。虽然苏梦寒回来之后一直没说什么,甚至和柳浮云相处的都算平和。但是谢安澜知道商家和柳家的仇是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苏梦寒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希望,此事你们不要插手。”

见谢安澜要说什么,苏梦寒抬手阻止了她道:“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抱着从中调停的打算,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是这一桩只要我活着,就没法善了。”不仅仅是柳家,还有东方靖。

谢安澜倒没有想要劝他,轻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苏梦寒笑道:“所以,你要是不想陆兄将来少一个帮手的话,最好劝劝柳浮云少管闲事。”

谢安澜苦笑,“我既劝不了你,又怎么会劝柳浮云?”柳家罪大恶极,那也是柳浮云的家人。人同此心,不是只有好人的仇才是仇,恶人也有亲人朋友,也有人愿意拼尽一切护着他们。苏梦寒望着谢安澜道:“你说得对,柳浮云无论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谢安澜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提前通知我一声吧。我不会插手的。”

苏梦寒神色温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好。”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看你不好过我就好过了

夏侯齐是跟着礼部尚书一起被送回西戎驿馆的,因为西戎皇的不请自来,让东陵朝堂上下自觉丢人,礼部尚书的态度自然也算不上热情。毕竟,睿王殿下也说了,去拜见一下意思一下表明了东陵的态度就可以了。所以,礼部尚书客套了几句,便留下了夏侯齐翩然拂袖而去了。

夏侯齐跪在堂中,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作为一个皇子,被别国给俘虏了,还要父皇亲自过来要人人家才肯放人,着实是够丢人了。其实算起来睿王府还算是宽厚了,若是真得大张旗鼓的向西戎索要赎金的话,夏侯齐这辈子就算是真的全毁了。没有哪个国家的朝臣百姓能够接受一个当过俘虏的皇子做未来的皇帝。不过夏侯齐心中也明白,如果睿王府真的这么做的话,他父皇说不定就直接放弃他了。少一个皇子又怎么样?在西戎的皇子中夏侯磬行九,但是还不是西戎皇最小的皇子。所以,西戎不缺皇子。

夏侯磬的心情同样也不轻松,与夏侯齐的羞愧不同,他是真的有些提心吊胆。他不知道父皇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也不知道父皇这一趟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夏侯磬谨慎低调了十多年,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被西戎皇厌弃,那可真的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

西戎皇半晌没有说话,于是大厅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沉重了。夏侯齐几乎要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听到西戎皇淡淡道:“你那个王妃,去哪儿了?”

夏侯齐心中一松,不管怎么说父皇还肯开口问话,总比这么一言不发要好得多。只是…夏侯齐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被睿王府关起来好些时候,并不太清楚苏绛云去了哪儿。

见他不答,西戎皇不悦地轻哼了一声。夏侯磬见状,开口道:“回父皇,六嫂身体似乎出了些什么问题。前些日子国师曾让人带她过去说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西戎皇的目光幽冷地落在夏侯磬的身上,“你是想说,是国师杀了苏绛云?”

夏侯磬道:“儿臣只是将所知的事情据实禀告父皇。”

西戎皇轻哼了一声,看着夏侯磬道:“你这些日子倒是悠闲。”

夏侯磬道:“父皇吩咐儿臣办的事情,儿臣片刻不敢耽误。父皇没吩咐的事情,儿臣也不敢多事插手。”

西戎皇微微眯眼,“这么说,睿王府当真同意将东西交给你了?为何?”

夏侯磬道:“陆少雍确实同意了,睿王府似乎对那宝藏并不太兴趣。胤安摄政王也是如此。”

西戎皇道:“若他们果然守信,这一次倒是应该记你一功。”

夏侯磬正要推辞,却听西戎皇继续道:“所以,这次你暗中扯百里修后退的事情,朕就不跟你计较了。朕知道你跟他一向不对付,平时也难得管你们。但若是坏了朕的大事……”夏侯磬心中一跳,连忙道:“儿臣不敢,多谢父皇宽恕。”说完,夏侯磬顿了顿问道:“父皇,那…国师那里怎么办?”

西戎皇道:“四国和谈很快就会继续,这次所有的利益咱们都不要了,全部给东陵。回头睿王府会将国师放回来的。”

闻言,不仅是夏侯磬就连夏侯齐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西戎皇。显然是没想到西戎皇竟然将百里修看得如此重。要知道,这次西戎应得的利益可都是西戎的将士用血汗和生命换来的。一分不要,就等于这次西戎的仗白打了。

“父皇,这…朝中文武是否会……”

西戎皇冷声道:“这是朕的决定。”

夏侯磬愣了片刻,只得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拱手道:“是,父皇。”

西戎皇又看向夏侯齐道:“让人去找找苏绛云,若是找不到…便罢了。”口气带着几分混不在意的味道,显然西戎皇并不在乎自己的儿媳妇被百里修杀了还是怎么了。

西戎皇不在乎,夏侯齐却不能不在乎。苏绛云如今确实是变得又老又丑,夏侯齐对他也没有了原本的喜爱。但毕竟是与他相伴了二十年的女人,还是他儿子的亲娘,这些年更是帮了他不少的忙。夏侯齐不是冷血无情的怪物。百里修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杀了苏绛云,夏侯齐无论如何心里也舒服不了。

“是,父皇。”

有了西戎的让步,四国和谈立刻就变得顺当了许多。原本莫罗和东陵就已经私下达成了协议,如今西戎退让剩下的就只有东陵和胤安之间的问题了。经过了整整一天的针锋相对,最后宇文策付出了胤安边境五座城池给东陵,一座城池给莫罗的代价完成了这次协议。莫罗顺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陵想要的城池也在其中。至于东陵和莫罗私下怎么划分利益,就不关胤安和西戎的事情了。当然,西戎皇也不傻,西戎放弃了应得的利益,但是他们占着的三处目前应该划归东陵的地方却不会撤兵。必须要等睿王府履行了承诺西戎才会撤兵。对此,睿王殿下并不在乎。只要大义上地方是属于东陵的,他早晚能拿回来。就算西戎违背约定,抢地盘的事情睿王殿下也拿手。

更何况,如果西戎皇那么爽快的就直接让地。睿王殿下指不定还要怀疑他背地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呢。

于是,前些日子几方人马几乎磨破了嘴皮子的和谈,就因为西戎皇的加入愉快而让人满意的结束了。

对此,谢安澜的评价是:西戎皇帝陛下真是个大方的土豪。

只希望血狐那不靠谱的真的留下了宝藏,不然,放弃了这么多的西戎皇只怕要当场喷血直接驾鹤西归。

既然西戎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睿王府再扣着人家的国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是就这么放了百里修,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事实上,这短短的两天百里修过得并不舒服。百里修是一个有些洁癖的人,不是陆离那种只是见不得不整洁的轻微洁癖,百里修是真的有洁癖。让他待在阴暗的大牢里已经足够让他烦躁了,更不用说那地牢里弥漫着的仿佛永远也散不去的令人反胃的香味。等到谢安澜再一次见到百里修的时候,百里修早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整个人虽然看不出什么狼狈的模样,但是原本阴沉的看不见底的双眸却已经充血,整个人仿佛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谢安澜怀疑,如果再给他一点刺激,百里国师会不会当场原地爆炸。

“谢安澜!”看到谢安澜,百里修咬牙切齿地道。

谢安澜觉得自己很无辜,真的不是她出的这些馊主意,这绝对是朱颜的锅啊。

谢安澜友好地朝他招招手,“百里国师,你猜我来干嘛的?”

百里修笑得有些狰狞,“我说过,你关不了我多久。”

谢安澜看着他,“国师,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决定了,再关你几天!”

谢安澜耸耸肩,“我真的敢,虽然西戎皇给的价格睿王府很满意。但是我想多关你几天,想必西戎皇也不会跟晚辈计较这点事情的。不是么?”

百里修沉默不语,谢安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百里修通红的眼眸带着几分狂暴的戾气,谢安澜微微蹙眉,看来朱颜这次确实是戳到百里修的痛处了。回头得提醒朱颜,小心一点。

“陆夫人专程过来,总不会是为了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吧?”百里修冷冷道。

谢安澜微笑道:“当然不是,我有个礼物要送给百里国师。”

谢安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一股浓郁的药味立刻弥漫出来。谢安澜到处里面的东西,却只有一颗药丸。一颗药丸竟然会有如此浓郁的药味,让百里修有些警惕地望着谢安澜。

“你想做什么?”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乖,吃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百里修冷笑,“你想用药控制我?”

谢安澜摇头,“你想太多了,你这种人如果能用药控制,这世间想必会清静许多。”百里修就是个疯子,他若是被人下了药,只怕是宁愿拖着所有他能拖的人陪葬,也不会任人摆布。百里修微微挑眉,“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澜道:“你给我找了很多麻烦,总是不能杀你让我心情不太好。”

“所以?”百里修道。

谢安澜道:“所以,我特意找人为你配置的十全大补丸,放心,绝对不会要人命的。”

百里修道:“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折磨我?”

谢安澜点头,“嗯哼,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好过了。”百里修冷冷一笑,伸手接过了谢安澜手中的药丸干脆利落的吞了下去。下一刻,百里修就感受到了这颗药丸的威力。一种尖锐的疼痛迅速从心口袭向四肢百脉。百里修直接的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楚。整个人立刻倒在了地上,挣扎着,片刻间汗水便浸湿了他的衣服。

好痛!

百里修只觉得脑仁都在一阵一阵的抽痛,视线有些模糊的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女人的模样了。鼻息间依然隐隐有香味传来,下一刻,百里修哇地一声再一次吐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谢安澜眨了眨眼睛,这一次好像刺激大发了啊。

等到西戎皇派来解百里修的人看到百里修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几乎要以为百里修已经被人折磨死了。百里修被一个睿王府侍卫随手抛了过去,对方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鼻息发现呼吸还算平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带着百里修告辞离开了。

“你这样搞,百里修还不恨死你?放虎归山还是一只疯掉的老虎,小心阴沟里翻船啊。”谢安澜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朱颜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向路边的树上,朱颜正懒懒地靠在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谢安澜笑道:“你以为,我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去,他就会放过我了?”

朱颜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你这样他只怕真的会恨你入骨,最先对付你吧?”

谢安澜摇头道:“百里修这样的人,他最恨谁和最先对付谁,在他还不能完全掌握全局之前关系不大。”

谢安澜笑道:“你说,他恨不恨西戎皇?”

谢安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道:“更何况…你真当我闲着没事就为了折磨他一下?”

朱颜从树上飘落到她跟前,兴致勃勃地道:“你还做了什么?”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不告诉你。”

狠狠地瞪了谢安澜半晌,朱颜方才轻哼一声道:“懒得理你,反正百里修也是你跟陆离的事儿。本姑娘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赚钱赚钱!”谢安澜好奇地道:“前两天你说想要在京城开一家美人坊的分店,已经有计划了么?”

朱颜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你瞧着吧。不仅是京城,本姑娘能将美人坊开遍整个东陵!”

谢安澜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说起做生意她好像还真的没有朱颜有天赋。或者说她的琐事太多了,根本无法专注在做生意上面。

“过几日,三国的使臣都该离开上雍了。我建议,你去跟崇宁公主谈一谈。”谢安澜道。

朱颜眼睛一亮,莫罗可是女人当家做主,这就表示女人的钱会比东陵西戎胤安更好赚!

“求引荐!”朱颜扑过去,谄媚地道。在莫罗开美人坊当然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崇宁公主是朱老板的偶像啊。

“你在干什么?”陆离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朱颜回头便看到俊美无俦的陆公子正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连忙将搭在谢安澜身上的手放下来,干笑,“没…一时激动,一时激动。”朱老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离。从最早先刚认识,她还是七星寨五寨主的时候,就非常的忌惮这个自己一掌就能拍飞的书生。

陆离走到谢安澜身边,伸手替她拂了一下被朱颜碰过的肩膀,道:“夫人有没有伤到?”

谢安澜无奈,“朱颜有分寸,怎么会伤到我。”

陆离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有些人手总是比脑子动得快。”

“……”这特么是在骂我蠢么?没关系,本姑娘能够理解弱鸡的羡慕嫉妒恨!真的!

看着背后朱颜磨着牙要扑上来撕了陆离的模样,谢安澜无奈地拉着陆离离开,“今天不忙了么?”

“和谈完了,没什么大事,好些日子没有陪你了,一会儿出去走走?”

“也好啊,这些日子确实忙得有些晕头转向。”

“辛苦夫人了。”

“……”我是被遗忘了么?朱老板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身为单身狗的凄凉。

百里修回到西戎驿馆,单独去见了西戎皇。

西戎皇正坐在书房里看着折子,他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却依然十分勤政。既然想要牢牢掌握住权势,又怎么可能只享福而不付出?向昭平帝那样自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便肆意放纵,到头来只会发现他手里抓着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听到百里修进来的声音,西戎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看折子了。百里修也不打扰他,沉默的站在一边等着。等到西戎皇将手边的折子看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百里修这两天在牢房里可以说片刻不得安宁,又被谢安澜折磨了一顿,本就身体虚弱。这大半个时辰站下来,脸色越发的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西戎皇放下最后一本折子,方才淡淡的看口道:“国师,最近你让朕很失望。”

百里修微微抿唇,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请陛下降罪。”

西戎皇轻哼一声,道:“这些年,你从未让朕失望过。但是这一年多…你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么?”

百里修道:“陆少雍出现的太过突然,打乱了之前所有的部署,让臣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说……你这么多年的布置,还抵不过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西戎皇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冷冷道。

百里修默然,他了解西戎皇,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听解释,西戎皇从来不相信任何解释,他只是想要斥责他而已。越是解释,他的火气只会越大。见百里修不说话,西戎皇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两分,盯着百里修道:“虽然你的计划全部失败了,但是,睿王府已经同意交出宝藏的钥匙。这些日子,你不得再招惹睿王府了,明白么?”

百里修道:“陛下真的相信睿王府么?”

西戎皇冷哼一声,道:“只要他们将东西交出来,朕信他们一次又何妨?”

百里修道:“没有人会愿意将手中的宝藏拱手相让。陆离诡计多端,还望陛下谨慎。”

西戎皇冷笑道:“你若是顺利拿到了东西,朕何必相信他们?更何况,没有朕他们就算握着宝库的钥匙也无济于事。”

百里修默然。西戎皇摆了摆手道:“这次朕原谅你的失误,这段时间你给朕安分一些,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情,就别怪朕……”西戎皇意味深长的看着百里修,语气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百里修神色微变,低头垂眸,片刻后才缓缓道:“微臣遵旨。”

百里修告退走了出去,片刻后兰阳郡主和一个穿着侍卫衣衫年过五十模样的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那男子看了一眼门口,道:“陛下,国师……”

西戎皇摆摆手道:“他这些年做的事情,朕心里清楚,不用着急。不过…他说得对,这个睿王世子出现的太突然了,当真是毁了一大盘的好棋啊。”

兰阳郡主皱眉道:“陛下,百里修分明就野心勃勃而且还心怀叵测,陛下为何……”

西戎皇看着兰阳郡主道:“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兰阳郡主也不隐瞒,道:“在胤安的时候,舅…宇文策说得。”

西戎皇倒是有些兴趣,“胤安摄政王是如何评价百里修的?”

兰阳郡主道:“狼子野心,野心滔天,绝不是甘居人下之人。无论什么人与他扯上关系,最后必被反噬。”

西戎皇竟也不觉得兰阳郡主在挑拨离间,而是笑问那男人道:“胤安摄政王这评价,你如何看?”

男子沉吟了片刻道:“胤安摄政王,却有几分看人的眼光。”显然,他也是同意宇文策对百里修的评价的。

西戎皇放声大笑起来,“不错,百里修确实不是安分的人。但是…这世上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用对了法子,总是能让他安安分分地待着的。端看,你有没有筹码控制他罢了。”男子道:“陛下说得是,百里修在陛下跟前效劳多年,也未曾作出什么不利于西戎的事情。都是陛下御下有方。”

西戎皇脸上的笑容微敛,“不过,这两年他私底下的动作倒是不少啊。看来是忍不住了,或者觉得朕老了,就要治不住他了?”

百里修从书房里出来,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公子。”

百里修扫了一眼跟前的黑衣男子微微点头。男子关心地道:“公子这几日可有受什么苦?属下等无能,无法攻破睿王府的防御救出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百里修淡淡道:“免了,这次损失如何?”

黑衣男子连忙答了,这次他们确实是损失惨重,特别是在东陵的势力,几乎十不存一。

百里修沉声道:“这次确实是太过鲁莽了,睿王府和陆离的实力也超过了我的预料。”

“公子,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黑衣男子问道。

百里修道:“最近不要与睿王接触了。”唇边勾起一个扭曲地笑意,“既然不能对付睿王府,那么…之前的账就该跟苏梦寒算了!”

“陛下说,五日之后咱们家就要启程离开上雍。”黑衣男子道。

百里修混不在意,“无妨。有的是人对付苏梦寒,不必……唔?!”话话没说完,百里修的脸色突然一变。整个人伏在书案上全身抽搐起来。

“公子?!”黑衣男子大惊。百里修抬起头来,咬牙道:“没事!”

“可是?”黑衣男子不放心地看着神色已经扭曲地百里修,百里修闭了闭眼睛,咬牙道:“退下!”

“……是,公子。”

房间里只剩下百里修一人,百里修咬着牙忍耐着一阵一阵的痛楚袭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飞来艳福?

不同于西戎驿馆中的凝重气氛,睿王府所有人的心情都称得上出奇的不错。睿王殿下荣升摄政王,即便是在睿王府众人眼中也是一件大事。虽然正主本人浑然没有将这权倾天下的尊荣身份放在眼里。

另一方面,四国和谈顺利结束,陪着百里修折腾了这大半年,连个新年都没能过好,总算也不是白折腾的。得到的回报还是让睿王殿下很满意的。至于没弄死百里修这点事情,相比之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百里修这人擅长蛊惑人心,玩弄权力。但是,如果没有人听他蛊惑,掌权之人不给他权力,他又能如何?如今势力折损大半,短时间内百里修想必也没有心思蹦跶了。

更让所有人的欢喜不已的是,孙先生和裴冷烛林珏经过了许多次的实验调整,终于成功解除了谢安澜体内的赤蝶蛊。当那藏身在谢安澜血液之中的小东西,被逼至掌心然后被裴冷烛刺破了谢安澜手心放了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对于谢安澜而言,整个解除蛊毒的过程其实就是喝了一碗味道极其香甜的药,然后整个人难受了好一阵子。最后被裴冷烛从掌心放出了一点血而已。唯一让谢安澜有些好奇的也只是那血液的颜色有些跟正常的血液不太一样,裴冷烛一直放到她掌心流出了正常颜色的鲜血,才替她用银针止住了血。

谢安澜轻抚着刚刚包扎好的手心,靠在陆离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被放在一个白色的瓷碗中带着些桃红色的血液。道:“怎么会是这种颜色?”是的,这桃红的血液中根本看不到什么赤蝶蛊。裴冷烛小心翼翼地捏着手中的银针在瓷碗中拨弄着,于是就连银针都染上了淡淡的桃色。裴冷烛仔细观察了一下道:“这是血液被赤蝶蛊的尸体污染之后的颜色,赤蝶蛊体量极小,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死去之后,很快便会化入血液中,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准备将赤蝶蛊逼入掌心才杀死,说不定就算赤蝶蛊死了,少夫人也会被它留下的毒所伤。这赤蝶蛊的毒性果然不错,这些毒血说不定可以制成一种新的毒药。”

谢安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还记得那是我的血么?

裴冷烛显然是不记得,不仅是裴冷烛,林珏也不记得了。看到裴冷烛小心翼翼地将桃红色的毒血装起来,立刻就凑了过去要求分享。裴冷烛也不小气,直接取出一个空瓶装了一些给他。

安德郡主看看谢安澜,满心欢喜地道:“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拉着谢安澜没有包扎的另一只手道:“这几日澜澜要好好休息,我吩咐厨房做一些补血的东西补一补。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受得了?”

谢安澜想说没什么,那么小小的一个瓷碗也不过就是半碗都还不到。不过看安德郡主如此兴致勃勃的张罗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就当是为了让长辈放心罢了。

“多谢孙先生。”陆离放开谢安澜,走到孙先生跟前恭敬地一揖道。

孙先生仔细看了看他,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若不是你们恰巧得到了主药,就算是老朽费尽全力只怕也未必就能如愿以偿。不过……你若是当真心怀感谢,以后就多为天下百姓做些好事吧。”

孙先生这几日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睿王上位,却明显对朝堂之事没有兴趣,以后朝中大权只怕就要落到这个年轻人的手中了。孙先生并不在乎朝堂上那些官员权贵如何,也不在乎谁当皇帝,谁掌朝政。但是一个英明仁厚的人掌权总比一个昏聩暴戾的人掌权对天下百姓好一些。

陆离并没有如面对寻常人那般的冷淡倨傲,反倒是点了下头认真地道:“必不敢忘孙先生所言。”孙大夫捋着胡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素来觉得陆离这年轻人太过冷淡倨傲,行事也稍显霸道,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未必是什么好事。不过现在看陆离的模样,倒又觉得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孙先生摆摆手收拾东西走了,外面还有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去救命呢。之前京城局势混乱,赤蝶蛊的解药也没有着落,孙先生压根就出不了睿王府。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自然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虽然,按照他听到老和尚的转述,那人十之八九是已经没救了。但是老朋友的面子偶尔还是要给一下的。

府中双喜临门,安德郡主大喜之下下令庆贺。府中所有的管事下人都多发两个月的俸禄,更多添一身新衣。睿王府的待遇素来优厚,如今又多了这意外之喜,自然更加欢喜了。

深夜,睿王府依然华灯高照,一片喧闹。

睿王府宴请了所有睿王府的旧部以及与睿王府关系亲近之人。就连刚刚对睿王府表示出亲近的黎蕴都收到了帖子赴宴。至于那些没有收到帖子的人,心中郁闷忐忑不满自然都是有的,不过显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想法。

前院还是一片热闹喧腾,王府后院却已经格外的静谧。坐在高楼上,远处的欢笑丝竹声清楚的传入耳中,倒是显得后院更加安静。谢安澜悠闲地靠在窗口,她并没有参加今晚的宴会。刚刚被放了小半碗血,无论安德郡主还是陆离都不愿意她太过操劳。就连身边的朱颜云萝红香等人也是一副她已经弱不禁风的模样。